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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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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那日大兴县堵截宫中运货马车,虽然只是一场误会,但在谗言之下,误会也足以过错。而尤和就是这个过错的始作俑者,但天子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如果有人进谗言,拔高了往严重里说,尤大人的行为就相当于窥伺宫禁并打皇家的脸,不然尤大人为什么会如此准确的得知宫中运货的时间点?他又为什么要关心宫中运货?

而他袁立德恰巧却矢口不提尤和冒犯宫禁,极力为他开脱,若天子知道了宫中马车被通风报信拦截的事情后会如何想?大概不会与尤和这等小人物计较,因,却会念及他袁立德——

行为不要紧,态度很重要!你袁阁老的门人堵了宫中运货的马车,连个谢罪的表示都有,并且还极力为他辩护开脱,这算是忠君态度么?

公开追究可能性不大,但却是有可能让天子心生芥蒂,而且解释都解释不清楚。这是真是不明智,袁阁老不由得深深反思,自己为何会思虑不周?

难道是那两天李佑连续挖坑,疲于应付之下分散了注意力,导致他的思路出现盲点?当时只觉得拦截宫中马车的事情已经解决,却忽视了其仍有继续发酵可能,失策了!

其实换成别的阁老还好,也许不会太在意天子的一时心情。但权力根基来源于天子简拔的袁阁老不行,他必须在意天子的心思,必须在意天子的情绪,一刻也疏忽不得,这才是最要命的。

却说尤大人向袁阁老禀报了此事,却见老大人面色变幻不定,心下纳闷,难道这些话里真有玄机,让阁老遇到难处了?

越是越难处,越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他上前一步,表决心道:“阁老但请放心!无论情况如何艰难!下官绝不会与李佑同流合污!”

袁阁老抬起头,看了尤和一眼,叹道:“你还是暂时与他同流合污罢!”

当前拦截宫中马车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拿出来做谗言,威力还是存在的。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李佑借此生出是非。等到时间久了,这事渐渐淡化后,也就失去效用了。再看李佑的意思,显然也是用此来要挟,那就做个交易好了。

对袁阁老的话,尤少卿大吃一惊,袁阁老这便服软了?他还是有明白。

“明日你见了那李佑,他若有什么要求,你自己掂量着办,不要与他相抗了。”袁阁老吩咐道。

虽然不明白,但尤少卿听到袁阁老这句话,暗暗松了一口气。阁老这个吩咐,实在太体贴人了,太温暖人心了,太幸福了。

是的,表决心归表决心,但是真与李佑打擂台实在是很痛苦的事情,尤少卿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能够奉命媾和,当然是最好不过。

及到次日,尤少卿到了国子监办报厅,没坐多久,忽见李佑再次到访,并对他问道:“尤大人昨天与阁老谈得如何?”

尤少卿斟酌片刻,很意味深长的答道:“如你所愿。”

随后两人说了几句,又有个杂役过来:“石祭酒请尤老爷过去,听说是为商议办报的事情。”

尤少卿便与李佑各自离去,到了彝伦堂东房石祭酒这里,此时另一个副总裁官孙大人已经先到了,正与石祭酒闲谈。

见人已到齐,石祭酒便开口道:“请二位前来,是因为得了户部告知,所以须得与二位商讨。”

“还请石大人示下,不知是何事情?”孙御史抢先问道,要显得压过尤少卿一头。

“户部说,关于办报厅花销费用,已经有了定额,一年拨给一千两银子。”

孙御史闻言失声道:“这怎么够的?”

石祭酒不动声色,继续说:“户部那边表示,李佑自掏腰包办报,甚至都不希冀出售,如此陛下很是嘉许,难道国子监办报厅反而要耗费巨大么?”

“这不行!我等当联名上奏,请拨银两!”孙御史愤然道。

尤少卿冷眼旁观孙御史的抢风头做派,又想起他的落井下石,心里不禁十分厌恶。相比之下,连李佑都比这孙御史顺眼得多。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孙大人好气魄,你若能申请下银两来,办报厅当为你记一大功!”

孙御史自从在文华殿里判断失误落井下石那一刻起,就算是与尤少卿撕破了脸,面对嘲讽也就不忍耐了,拍案道:“总比尤大人坐视无方的好!”

尤少卿所怵者,为李佑一人而已,面对别人胆量可不小,就是面对李佑时也曾挺着脖子抗辞。当即也拍案道:“户部如此,必有缘故,不探明缘故就上奏申请银两,那还是要被扫回来,无异于自取其辱!所以孙大人此言幼稚可笑!说不定这原因还出在孙大人身上,还不知道反省么!”

石祭酒心知肚明,这事八成和李佑脱不了干系,孙御史故意在用人上面与李佑捣乱,那李佑就翻手在钱财上卡脖子报复。“两位不必争吵,钱财的事情慢慢想法子,一千两也勉强暂时够开销。只是不能再招贤了,留用现有人员即可。”

孙御史不同意道:“石大人岂可因噎废食?人还是要招用的……”

连石祭酒都有些怒意,这孙御史想当正官,表现得也太心急了。之前自己顾全大局让了一步,所以允许孙御史再招用一批人员,但现在确实有状况,他却还斤斤计较于争权夺利,着实可恼。

现在办报厅还挂在国子监名下,国子监祭酒还是他石纶而不是孙一江!

石祭酒正考虑如何反驳孙御史时,却听尤少卿再次讽刺道:“当然要开源节流,双措并举。如今报厅中已有执笔者三十人,而且都是石大人挑选出来的优等监生,我看足可信赖,何须再行招人?只怕孙大人心里有些别的想法,只是不好明言罢?”

石祭酒吃惊,孙御史也很吃惊,人人都有小算盘,那尤少卿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小算盘?招几个新人组成自己班底的想法,他只怕也是有的,不然就有可能当空头副总裁。不过为何今天尤大人一反常态,居然反对再招人?

石祭酒忽然想起,派去请尤少卿的杂役回报说,尤少卿正与李佑说话……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尤少卿必向李佑屈服了,所以此时才会与孙御史处处作对。

不过这是好事,说实话,他也不想再招人的,便热烈呼应尤少卿道:“尤大人所言不错,开源节流,缺一不可,我们堂堂太学官报,总不能连李佑的私报也不如!故而暂且不必招人了,免得徒然增加费用。”

孙御史看看石祭酒,又看看尤少卿,感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孤立了,而另外两人却成了同伙。

这情势很为下,孙御史想起了自己的靠山徐首辅,一咬牙道:“办报之事,本官单独上奏!若朝廷侥幸批准,也是一桩幸事!”

石祭酒若说没有一点手腕,那是不可能的。此时他本就严肃的脸色看起来更加严肃,对孙御史道:“朝廷早有诏令,办报厅之事由我等三人共议论。如今我与尤大人共持一词,以多胜少,理当按此来办。孙大人若有所不服,可以行调离!”

这话就很重了,孙御史半晌无语,没敢接话。如果将石祭酒惹到弹劾他的地步,那尤少卿绝对愿意副署名字并看热闹的,那时他在办报厅就真呆不住了。

只能气愤道:“你们此举,是助纣为虐,让那李佑得意!日后定要后悔!”

尤少卿看着气急败坏的孙御史,忽然感到很幸福。两个副总裁之间,自己又占先了,只有攀比才有幸福啊。

很快,办报三巨头商议的内容就流传了出来。对其他消息监生不感兴趣,唯独这“国子监办报厅不再招贤”一条,让众位准备结业的率性堂监生感到沮丧。

沮丧之余,生活总是要继续的,结业之前要先历事。没有把握去六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些好衙门历事的监生毕竟是多数,他们便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去三流衙门,另一种是去李大人的报坊。

两种选择各有优劣,去三流衙门名头上好听,也算是混官府的,只不过去了要打白工,只能继续领国子监监生口粮;去报坊的话薪水高,一年攒个二十两问题不大。

这时,又一封吏部文书发到了国子监,主要内容是询问拨给李大人报坊历事的一百个监生名额是否用掉。

如果尚未使用,吏部要将这百来个监生名额收回去,再支援边区教育事业,补充为云南、贵州、广西、河西、南赣、琉球等地的教职或者主簿……

登时国子监轰动了,凡是没把握去大衙门的监生都聚集到了彝伦堂西厢房,将崔总编围得密不透风,争先恐后的报名。

必须要把这些名额留住用完!不然一共才七百个结业监生,选一百个发配到边荒地区,除去个别有门路的,人人都有不低的中奖概率!

可怜崔总编连续被冷遇了两天,轻闲惯了,突然遭遇热捧,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太学英才,尽入吾彀矣!”李佑再次望而叹道。人的幸福感都是攀比出来的,虽然在太学生眼里报坊不怎么样,但只要给他们制造出一个更恶劣的前景预期,比较之下报坊简直就是洞天福地了。

至此,李佑的前期筹备工作基本结束,报坊开张在即。

第616章 报纸的轮廓

这次很快便招够了李佑所需要的八十人,但这八十监生需要进行再灌输。不经思想改造的话,天知道报纸会不会变成八股文摘。

这年头没有新闻专业,李佑只好亲自上阵,用得自上辈子印象的半吊子概念,对进行众报业新人进行忽悠。在报坊院落里,汇集了人选后,李大人开始了一次课程。

面对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李佑并不怯场,在官场锻炼许久,这点场面小意思,再说李佑也不是第一次与监生讲报纸的事情了。

他咳嗽一声,开始讲课:“首先诸位要清楚,报纸是给谁看的?本官就要告诉你们,报纸是给蠢人看的!而你们主笔主编,就是教导蠢人如何明白道理的!这点你们自己必须坚信不疑,如果打算投身于教导蠢人事业,需要自己心志坚定!”

李佑这个说法,叫众监生心中暗爽,谁不想自诩精英成为人上人?

其实他们读书这么多年,心里最想的还是做官,但如果做官机会不佳,万般无奈之下去当这个报纸的主笔和主编也不错。如果李大人描述的情况能够成真,貌似也可以成为把持舆论高高在上的人物。

“其实我们就是史家!报纸上车就旧的东西,而是发生在新近的事情!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拿笔记下新发生的事情,所谓执笔写春秋、辣手著文章!岁月时候长了,这就会成为史书的补充!”

“此外,我们这份报纸将呈送御览!诸位的文字,都有可能被天子看到!而且每一期报纸印出来后,一日之内将免费送至京城所有衙门、各铺铺长、所有有名号酒楼、所有旅店、以及棋盘街、钟鼓楼、崇文门外等处所有店铺!预计要有上万份!你们在报纸上写一个字,就至少有万人看,几万人听!”

李佑拼命拔高报纸地位、描述出美好的前景,为的就是满足所招来这些监生的虚荣心,读书人总是吃捧杀的,文人名气不靠互相吹捧怎么起得来?放到报坊这里,也别说吹捧报纸没用,至少有利于在至关重要的开张初期鼓起众人信心,保持人心满足、队伍稳定。

说完参加报业的重要意义和本报坊的前景展望,李佑开始详细介绍技术性问题。“版面其一,主要是议论朝政,或者写朝廷之事。主题或可自采,或者由报坊选定题目,以待诸位议论,稿子好便可以发在报纸上!

说是议论,其实是批评,万般事务总能挑出错来,挑出一个错就要朝廷深思一刻钟!”

便有人问道:“我等无权无势,随意批评朝政,容易引起种种不测。”

李佑鼓掌道:“说得好!所以本官定下了约法三章,望诸君遵守。一是语不能涉及君上;二是不得辱骂诽谤三品以上大臣;不得宣扬大明律所禁之事。除此之外,应当无碍!

若尔等还不放心,批评之外仍可发一篇辩护的作为衬托。有贬有褒,以此对照,显得毫无偏私,从而叫别人说不出什么!”

“版面其二,主要是京城百态,大抵是民间和权贵官宦之家的故事。要写什么东西,只须记得重点围绕两个词来办!凶杀与情色!”

“哪两个词?”众监生哗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尔等没有听错!一是凶杀,二是情色,百姓喜欢看这些!当然,本官之意并非是宣扬这二者,但是我们要搞批判式报道!

本官要通过凶杀和情色案件向百姓普及法律常识,让百姓知道其严重后果!所以写完事件后,要加几句议论批判之词,让读者知道这是错的!

大小案件往往都要通过兵马司,所以本官打算依托五个兵马司,设置五个报站,图的就是消息便利。”

有悟性的人,仿佛在冥冥中已经领悟到了某种真谛。

“版面其三都是商家消息,这个不需尔等太过于专注,尽都包在本官身上!如果你们有兴趣,本官亦不反对!”

“版面其四,专登九州趣闻,京城之外的新鲜事情。故而本官要在崇文门税关也设置报站,与外地客商沟通便利。对了,京城有不少红毛鬼罢?若有精通汉字的,也可叫他们写几篇文章发表!”

最后李佑道:“大体上京师五城各派驻主笔十人,负责各坊铺的消息。崇文门税关派驻十人,负责搜集素材!其余人等作为主编,留在报坊。”

这时候有个二十八九岁的监生站出来,对李佑的说法质疑道:“听李大人意思,大部分主笔都要分散在街头巷尾,宛如三姑六婆般打听消息?恕在下难为,实在做不得此事。”

李佑讲的口干舌燥,一边低头喝茶,一边分析自己的表现。猛然听到有人这么拆台,心里不由得大怒!

本来他这非官方报坊想要招用大批监生就不容易,费尽周折的达成心愿,却在第一天就猛然到个如此败坏气氛的。

气氛和心情是可以传染的,如果任由他散布消极气氛,只怕整个报坊人心都要被带坏。

必须给他一个教训!李佑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放回案上,在名单上看到了该监生的姓名,沉吟片刻,轻描淡写的动手将此人的姓名删去。

此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这个监生说:“好,你去吏部报道罢,云南贵州的县教谕随你挑。”

其余七十九个监生哗然,这才记起,李佑不但是报坊大东家,还是负责风气的国子监督学,有一定权力调配监生。已经上了名单的监生想在他面前玩个性,无异于找死!

那站出来的监生慌了,他是放不下身段下基层,所以想走,但真不想去万里之外的云南贵州当教书匠!

再去向李大人求饶,但李大人却对他置之不理,只顾对着众人说话:“你们很快就会发现,报纸是一个奥妙无穷的东西!只要你们肯听我的,保证尔等感到给个小小官位也不换!”

这个时候,七十九个主笔和主编们看看那位即将远赴万里的前同仁,怎敢不相信?

第617章 卖的是什么

直到现在,李佑才觉得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大部分都渐渐消除了。法律上,有天子金口玉言的“试行看看”;技术上,委托归德千岁从宫中经厂“借”出了铜活字;人力上,在国子监几乎有取之不尽的读书人可供使用,天子脚下工匠更是不缺的。

至于银钱方面,问题也不大。去年年底李佑通过煤炭的事情,黑吃黑的从倒台公公们手里捞了一两万两,虽然分给了归德长公主一半,但手里也落下了不少。实在不行还可以从银号借贷,所以暂时不必为银子发愁。

李大人踌躇满志,情绪日渐兴奋,誓要开一代风气之先!这算是穿越以来的第一次无中生有的创新型事业罢。

想到此还得感谢朝廷大佬们剥夺了他在国子监办报的权力,否则在朝廷框架的束缚下,他怎么可能如此尽兴的一切自由发挥?

这次办报,李佑的很多要求和规划甚至都可以让时人感到惊世骇俗。他心目中有几个技术指标,比如刊印密度要隔日出版、发行时效要当日到达、版面内容每期要有一万六千字等等。

放在这个生活节奏慢悠悠、一个月前的新闻也算是新闻、熟练工匠一天只能刻两百个字、一本道德经才五千个字的时代,李佑提出的这些指标称得上是相当超前的要求。但在李大人心目中,这才是接近上辈子印象中的那种报纸,而不是街头小传单和大字报。

为了达成理想中的效果,李佑陆陆续续在短时间内堆积了大量人力,只为办出他所认为的现代式报纸。

到目前为止,共计招来了主编二十个、主笔六十个、报坊工匠五十个、负责送报的报人暂定一百个,其他掌柜伙计杂役若干,为了以后开辟小说栏目,还要聘请说书先生若干。若非靠着各方支持,短时间内真很难凑齐如此多人手。

其实国朝的人力成本是很便宜的,便宜到让李佑深入了解后也很吃惊,这也是他敢于一口气大量招人的原因。以他刚刚熟悉的印刷行业为例,之所以更先进的活字印刷不如雕版印刷普及,很大程度上的一个原因就是人力成本低。

一个熟练刻字工每天工薪只有几分银子,一个月下来不超过二两。如此书坊多请一些便宜刻字工便足以应付印书需求,与活字印刷相比也就慢点而已。熟练工匠都如此,其他更可想而知。

不过饶是人力便宜,但李佑报坊折算下来,每个月付出去的人工薪银开销也超过五百两,全年更是预计六千两左右。当然,报坊和一般买卖货物的店铺不同,本来人力成本所占比例就高,几乎可以和工场相较。

相较之下,纸墨成本算是很低了,每次一万份报纸最多不过二十两,逢单日出报,一个月不到三百两,一年是三千两。

李佑的幸运还在于,他能“借”来铜活字,不用自己再去耗费大量钱财和时间去铸造足够使用的活字,这才是阻碍竞争对手出现的最大技术门槛。如果这部分成本也算进,那还得多花数千两银子。

所以综合起来,办报的第一年不计算活字成本在内,李佑付出的本钱大约是一万两银子左右。

家财万贯是形容富豪的,一万两怎么也相当于一到两个万贯了,若在京师周边的直隶买田地,买个几千亩不成问题。故而一万两绝对是一笔大数目,足以让大部分商家都咋舌吃惊(即将入京的金百万表示一万两仅为两个月盈利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主意而已)。

看到成本核算数目,叫李大人感慨万分,新媒体不但需要勇气和实力,更需要烧钱,任何时代都是。如果办真正意义上的日报只是找几个工匠印几张纸那么容易,以古人的才智早就该出现了,还轮得到穿越者们纷纷发明么?

外人为李佑一掷千金的大气魄而津津乐道,家里却先有点不满了,管账的三房关姨娘对老爷烧钱的行为持强烈反对意见。

每年要花出去上万两银子这个能掏空家中老本的巨额款项,盈利模式却十分不明朗,在关绣锈眼里只能说明夫君大人是一帆风顺到得意忘形了。

这种烧钱行为是昏了头的,是极其不明智的,是要成为被后浪拍死的前浪,必须要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进行阻止。

不过李佑的态度更坚决,坚持要进行高投入。他之所以信心十足,主要是来自于他所认为的市场空白。

京师人口百万,识字者至少十万,而这识字的十万人又至少可以影响到三四十万人。而且这是密集于京城的三四十万人,不是穷乡僻野的三四十万人,无论是上层的官场文化还是下层的市井文化都很发达,消费能力和休闲追求放眼当今世界各地也是数一数二的,从理论上能够养得起一张报纸。具备这种条件的地方,除了京城就只有江南了。

如果报纸能够风行,那将会在这个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世道里获得无以伦比的影响力和渗透力。若能将影响力顺利进一步转化,那么带来的效益会极其可观。

而且目前这还是门勉强称得上独家的生意,几乎别无分号的独家生意,取得垄断地位轻而易举。至于国子监官报,李佑不认为那些总裁官大老爷们能有见识和魄力像自己这般大规模布局和砸银子。从石祭酒裁员的思路就可以看出,还是闭门造车那一套邸报式的思路。

关绣锈质疑道:“夫君你若不是免费赠送,那还轻省一些,妾身也只知道,夫君办报的最大心思其实也不在赚钱上,但总不能纯赔钱罢。一年花销上万两,只靠着你说的什么广告效益,就能把本钱收回来?”

“你的见识还需要长进哪!”李佑摇头叹道。

关绣锈不服气,与夫君计算道:“即便算你能从各行各业拉来几十个具有财力的大商家,每个商家每个月掏十两银子,每年顶天几千两,其他的你能从哪里收回来?这样的大商家屈指可数,至于其他零碎小商家,根本掏不起多少银子的,有三瓜俩枣也是杯水车薪。”

“唉,为夫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在商言商,眼界须得放开阔些。交易不仅仅只是买卖货物,天下能用来交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就想不到?用眼球经济赚钱,不见得定要有实物为基础!”

关姨娘撇撇嘴,以目示意夫君,你接着编。

“朝廷上政见之争时常有,若有谁想制造影响力,将自己的观点一夜之间传遍千家万户和大小衙门官吏,那怎么办?来报上发布即可,一篇策论收他二十两不多罢,官员们在乎这个钱么?”

“你别担心没人想到这点,为夫我会让他们想到这点的。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果政敌上了报纸,那么另一方能示弱么?任是谁也不能轻易放弃舆论罢,那就也得上报纸发表高见,不过同样要交钱。”

“你更别忽视地方官,地方官比京官更有钱!咱这报纸是办在天子脚下,天下最顶层的达官贵人都看,没准天子也会关注,若地方官里有想出人头地的,掏个百八十两在报上打打自己的名头,难道不两全其美么?不然天下一千多个县、数百个州府,上百名道台,凭什么朝廷都能熟知?”

“想上报纸要花钱,不想上报纸也要花钱,比如谁家有点丑事,若能掏点遮羞费,不是不可以商量。”

“还有,文人名流欲到京师闯天下的,如何扬名?有比报纸更快捷的办法么?他发表一篇诗词歌赋,根据字数收他几两银子,这不赚钱么?对这种人而言,总比去青楼楚馆卖弄才华花销少啊。”

“平民百姓也有需要啊,若有外地人到京师鸣冤告状,怎么炒作的朝野皆知?来报纸上发布即可,一篇诉状收他十两不多罢?外地人能到京师来的,都不是穷人,又涉及官司,十两银子咬咬牙也掏得起。”

“你自己算算,这只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没有想到尚待挖掘的不知还有多少!只要把影响力打出去了,每年一百八十期报纸,每期能有几个这样的文章,一年赚个几千两银子简直轻轻的很,所以你担心什么?”

听着夫君掰指头算账,关绣锈渐渐瞠目结舌,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半晌也忘记了合拢。她发现,原来夫君不是不懂经商,反而可以称得上最黑心的商人,他买卖的不是货物,是人性,是名缰利锁。

点计完各种来钱的路数,李佑继续说起另一个烧钱理由:“高投入也是为了设立高门槛。办张低成本的小报固然容易,但也很容易被模仿。若办个每年只需花几百两银子的报纸,比如叫京师日报,即便能赚几天小钱,但过段时间肯定会冒出京都日报、帝都日报、京城日报、九门日报等等,这个行业就烂了。

所以作为第一家,大手笔投入就是为了在时效性、内容、发行量上设立极高的标准,让后来者望而兴叹的标准。这样就能阻止潜在对手进入这个行业,至少是阻止绝大多数潜在的对手。只要行业里只有我们一家,那想赚多少就能赚多少!”

第618章 各有不同

李佑的观点貌似都很有道理,听起来都厉害,但是仍旧叫关绣锈不能放心。因为道理不能直接转换成钱,过程中还存在有很多变数,不是每次转换都能成功的。

她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也见过不少事情。一开始高谈阔论能说得头头是道的人太多了,但最终赚到大钱的还是少数。

说一千道一万,每年付出上万两银子的成本太高昂了,在没有先例可循的情况下,关姨娘实在不能想象到可以轻松的赚回来,更别说报纸还是免费赠送。如果说这是为了权力场的博弈,但代价未免太大了。

她这种见识其实是正常的……最终李佑只得说:“你我还年轻,就算遇到最差的情况,把钱都打了水漂,那以后也可以再想办法赚,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错,李大人的本职工作是官员,经商只能算配合本职工作的业余爱好。就算赔光了成千上万两银子,但只要权势还在,那确实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国朝,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了。念及此关绣绣的立场方才有所松动,默认了夫君大把大把盲目烧钱的行为。

不过忽然还想起一个问题,她又开口道:“夫君你说要开银号,最后给了那个女人六成股;你夺来几间煤铺,又送给那个女人四成股;这次你开报坊,又打算白送多少出去?”

李佑不满道:“你这话不对,什么叫白送?那都是有原因的交换,何况也不是送给长公主的。”

“即便不是白送……不过那是给谁的?”关绣绣好奇道。

李佑岔开话头道:“你还是不要多问了,这次当然还得分出去一半股子给他们。一是长公主借给了铜活字,若无铜活字也办不成报纸,这些铜活字折算成本钱也价值数千两了;

二是若真做成了,别人家又暂时没有能相抗的报纸,那舆论公器真成了我一人的,这很有可能要招致不测。从未雨绸缪计,还是送给皇家一半股子,打上皇家旗号好,到时候大不了只分红不管事便可脱身。”

却说在国子监那边,李大人确实成了可有可无的闲职,只是偶尔去督导下纪律,大部分精力都转移到了报坊。

既有钱又有人效率就高,到了三月初时万事俱备,完全可以开工印报了,而且听说国子监办报厅那边也筹备完毕,时刻准备开印。

目前唯一能称得上竞争对手的就只有这家了,李佑虽然不认为石祭酒和两个队友在办报方面能比自己更强,但还是颇为关注的,小心无大错。

这日上午,李佑优哉游哉的、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国子监办报厅,没人质疑,也没人阻拦。若放在另一个时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两家敌对媒体之间,若其中一家的老板进了另一家的门,不引起轩然大波才怪。

李佑先去了工匠那边,索要版面字盘,那些工匠怎么敢违抗五品大老爷,规规矩矩的搬来字盘给他。李佑仔细看了看字盘样式,大致就能推断出版式了,于是便心里有数。

随即他又找到了副总裁尤少卿,闲聊几句后漫不经心的问道:“贵报何日开印?什么价钱?”

尤大人一是没有什么保密意识,君子言论之争。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像公开上奏本还有怕别人不知道的?二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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