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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艳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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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齐皓能完全无视月华的苦苦哀求呢?天上掉了个美人给他不好吗?世上真有不好色的男人?她不知道,却有些好奇。
  月华兀自哭着,风五娘小声安慰她,心里却在转悠。要不要把山上发疫症的消息通报宫府,这可值大笔银两呢!她可不像一些小姑娘,眼里只有俊郎君,女人啊,还是得靠自己,手中握足了银两,那生活才有依靠,要把一生托给一个男人,那叫找死。
  齐皓先在病患休息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欣喜地发现已经有人开始康复了,脸上的脓疱结痂,虽然愈后会留下难看的痕迹,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那些强盗不管躺着、坐着,一见他,便跟他打招呼。
  齐皓一一回礼,观察他们脸上的神情,有疲倦、有无奈、有痛苦……就是没有怨怒,他们并不因为自己被隔离就自暴自弃,进而产生要死也得多拖一个人下水的念头。
  他很欣慰,这些本性纯朴的人,不枉他为他们筹谋了一条又一条的后路。
  辞别病患后,他又往后山走,耳边听着哗哗的水声,他的脚步迈得更快。
  要找秦可心太简单了,以她爱洁的个性,一天都离不开水,找到水源处,秦可心的踪影还会远吗?
  踏过蔓草幽径,他吸吸鼻子,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是琉磺。“想不到这里会有温泉。”
  转过挡路的巨石,迎面是一片白烟水雾。烟雾迷蒙中,一条窈窕的身影浸在水中,正用力拍着水花。
  他耳边隐隐还听见声声抱怨。“风流鬼、大色狼、花心大萝卜……”他噗哧地笑出来。
  “什么人?”一道指风划过他耳畔,削落几根银丝。
  齐皓再度见识了秦可心的武功——果然威力不凡。
  “是我。”他说。
  “你来干什么?”她以为会听到他的道歉或解释,但他一句话也没讲。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不禁心起疑惑。
  砰地,有物体落水了。
  “齐皓!”再不高兴他的疏忽大意,招惹女子芳心,她仍然是关怀他、喜欢他的。“你怎么了——啊!”一双健臂突然揽住她的肩。
  “齐皓——”
  讨厌,他们都还没有拜花堂,他怎么可以……
  “唔唔唔……”
  AA但她没有机会出口质询。他捧住她的脸,密密地吻着她。
  水雾朦胧中,她见到一双漆黑的眼,不掺半点杂色,偏又光彩眩人。
  他的眼神炽热,比包围他们周身的温泉更热上百倍。
  当他吻住她的时候,舌头突然溜进她唇腔,轻柔地搅动,抵死地缠绵,她的身子立时软了。
  他伸手拨开她披散的长发,两指轻揉她软嫩的耳垂,不过眨眼时间,她整个人便倒入他怀里。
  他拉着她往温泉边走。
  “齐——唔……”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要她一开口,激烈的吻便印了上来。
  他到底怎么了?又想干些什么?她心里有些慌,又有一点期待。靠在潭边,他的手掌顺着她光滑的背脊,一路抚到那丰满的翘臀。她身子轻颤,心口像有一把火在烧着。
  “唔……”他又吻住她,另一只手却揉向了她胸前的柔软。“嗯……”她扭着身子,唇间窜出一记甜腻的娇吟。
  他的手指捻起她胸前一抹红蕊,乍见蕊花开放,春景满堂。
  情不自禁,他低下头,含住那点嫣红。
  “啊!”她弓起身子,只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但又有一丝酥麻,说不出是舒服,还是痛楚?很复杂,又很迷人。
  一边舔吮着那娇艳红蕊,另一边,他抽回揉抚她臀部的手,改而抚向绿柳般纤细柔韧的腰肢。
  他的掌心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还有因兴奋而骤升的体温。
  高温烫着他的舌,却也扇起他体内的欲火。
  大掌沿着腰肢慢慢滑动,她身子剧烈一颤,不知道是他手指的突入剌痛了身体,还是温泉水的乘机涌入烫着了芳心。
  “唔……”她摇着头,被情欲薰迷了理智。
  他把她抱起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很有气力,在水中,她的身子软得像棉花,轻轻巧巧地,他分开她的双腿,让自己进入了她。
  “啊!”她仰头,发出一记既苦闷又欢愉的哼声。娇吟化成一道雷打在他脑门上,瞬间,他的理智飞了,眼里、心里只剩下她。随着律动加快,她的喘息也更加剧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刹那,也许是一个春秋,她被情欲推到了快乐的巅峰。
  “啊!”她双手紧紧地抱着他,螓首搁在他的肩膀上,无力地娇喘。
  他的气息也很急促,却比她好一些。他还舍不得放下她,紧拥着她,让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她闭上眼,兀自回味着方才的激情。
  突然,他靠近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
  “可心,你患了痘疮。”
  月华完全不在乎齐皓的冷淡,坚持这一生他就是她的天。上了山,虽得知寨里正发疫症,她也不怕,就在前寨留下来,给寨中人洗衣做饭。当然,被隔离在后山的病患们,以及齐皓、秦可心的饭菜也都由她来做。
  尽管齐皓多次或规劝、或恐吓她下山,她始终不为所动。今天,她又来给齐皓诸人送饭菜,同行的还有风五娘和阮娇娇。
  齐皓非常无奈地看着这三个姑娘,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如此执着地非留下来不可?
  最后一次了。他决定,最后一次与她们谈判,她们能理解、下山便罢,否则,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恩公。”如同过往的每一次,月华一见到他,总是三分兴奋中带着七分幽怨。“今儿个大家的身子好些了吗?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也许他们吃了身体就会变好——”
  齐皓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今天又死了一个。”算下来,染病的十八人中,已有十二个魂归黄泉。
  月华小脸惨白惨白的,嗫嚅半晌才道:“恩公莫担忧,那个……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便。”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了解的是……”他目光轮流扫过风五娘、月华和阮娇娇。“值此危急时刻,三位姑娘不求自保,反而自陷险境,所为何来?”
  “我生是恩公的人,死是恩公的鬼。”月华抢先表明态度。
  风五娘和阮娇娇对视一眼,耸耸肩。风五娘心里还想弄清楚山上的疫症,好下山向官府通报,领赏银,而阮娇娇只是对齐皓起了点好奇心,才留下来。
  她们知道疫症的事,却因这里防范措施做得甚好,心里并不担忧自己会染病,所以不急着走。
  不过天天听齐皓说这个死了、那个挂了,多听几回,她们心里也有些不安,琢磨着是不是该逃命要紧?
  齐皓看出了风五娘和阮娇娇的心思,也安心了。也许因为她们见识得多,没那么死心眼,不似月华那样由女诫、闺训教育出来的姑娘。
  他看着月华,良久,长喟口气。“为什么认定我?”
  月华愣住了。跟定齐皓的原因是什么?他长得好看?的确,她长到十六岁,没见过比齐皓更好看的男人。
  还有一点,齐皓很可靠。从小,爹娘就教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一直谨守不违。
  可是娘死了,没几年,爹也跟着走了,全家只剩她一个,穷得连葬父的钱都没有,是齐皓帮她,才让她不仅保住自由身,还得了钱财埋葬父亲。
  但葬父后呢?她一个人要怎么过日子?
  女人家一辈子就是围绕着“三从四德”这句话生活,而她爹死了,她又没有许人,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去顺从谁?又有哪个人能给她的人生指出一条明路?
  于是她想到了齐皓。这个男人在她卖身葬父时开口帮了她,是不是相等于买下她了?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他既是她的恩公,她便当为他做牛做马,将他视为头顶上的那片天。
  “你是月华的大恩人,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月华愿以身相许。”
  “可我不愿。”齐皓断然拒绝她的要求。“月华姑娘,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告诉你的,但我想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属于他自己所有,别人无权处置。你也不要随便把自己的人生交到别人手中,今天万一你遇人不淑,碰上个坏胚子,他要你去偷抢拐骗,你也去做吗?甚至他卖你到青楼,你是不是就乖乖地去过送往迎来的生活?”
  月华歪着头,想了又想。“爹娘告诉我,女人一定要晓得三从四德,既是月华的良人,应该不会对月华做那些坏事。”
  “应该,就是不确定,所以你是在赌博喽?”
  她深吸口气,定定看着齐皓。“月华确定恩公不是会做那种坏事的人。”
  好恐怖的教育,堪比秦可心提过的魔教迷魂大法了,可以把一个人训练到完全没有自我,照章办事,实在厉害。
  齐皓摇摇头,放弃与她说理了。
  “你之所以认定我只是因为你爹死了,你又云英未嫁,一时间找不到依靠,便把偶然拉你一把的我当成恩公,一心一意跟着我——”
  “你本来就是月华的恩公。”月华抢口道。
  “让我说完。”齐皓不耐地摆手。“我无法苟同你这种把将来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想法,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永远不可能。”
  “恩公,月华知道你与秦姑娘两情相悦,月华无意破坏,只想为恩公洗衣叠被,为奴为婢,侍候恩公。”
  “我不需要奴婢,而且你说的那些事我自己会做。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他轮流看着三个姑娘,神态异常严谨。“我要跟你们说,这山上的疫症是痘疮,我和可心控制不了它,你们不想死,就快逃吧!”
  风五娘和阮娇娇同时变色。要死了,怎会是这么可怕的病?她们原以为只是普通瘟疫,一听到是痘疮,她们当下就想转身逃走。
  月华也是怕得全身发抖,可她真不知道离开齐皓,她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恩公,那你你你……你不逃吗?”
  “我有什么好跑的?”
  月华吓得两腿一软,坐倒在地。“莫非恩公也染上痘疮了?”
  “不知道。”
  “啊?”月华不解。
  “我尚无发病的症状,不过我天天与病患接触,就算受到感染也不稀奇。”
  “但现在还没有啊!”月华说着,就要跨越白线来拉齐皓。“我们赶快跑,应该还来得及。”
  “站住。”齐皓喝停她的脚步。大。况且,我不会丢下可心不管。“”只要有可能染病,就不该乱跑,以免疫情扩
  “难道秦姑娘……她染上了?”想到秦可心就快死了,月华一时间头昏眼花。
  齐皓冷冷地看了她们三个一眼。“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下山,过后各自生死由天。”他弯腰提起那三个食篮,转身走了。
  “恩公、恩公——”月华还在他身后凄厉地喊着。
  风五娘和阮娇娇都劝她,夫妻再是情深,大难来时也要各自分飞,何况月华和齐皓间什么也没有,顾全小命要紧啊!
  月华只是哭,不停地哭。
  齐皓提着食篮走进病患们居住的草屋。
  秦可心脸覆白巾,倚在门边看他给病人们分派食物,偶尔,微风送来几声月华的哭泣。
  “她很伤心。”
  “还不够。”齐皓派完食物,走到她身边,与她并立。“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扭转她那种变态的观念。”
  “你很为她着想嘛!”语气间带着一股酸。
  “相逢自是有缘。我只是不忍她年纪轻轻,便自毁终生。”
  “说到底就是放不下人家小姑娘,那何不干脆收了她?”更酸了。
  “饶了我吧!我可受不了那么乖顺的姑娘。我的娘子嘛,她生性爱洁,可以少吃一顿饭,却不能少洗一次澡,外表冷淡凶悍,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找死啊?!”她恨恨地瞪着他,却在他伸手过来搂住她纤腰的时候,玉挺的娇躯化作春水般偎进了他怀里。
  “希望你一番安排,真能刺激醒那个傻姑娘。”
  第十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龙凤花烛庆吉祥。
  月华和阮娇娇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众强盗张灯结彩,将偌大的山寨布置得喜气洋洋。
  “这是在干什么?”他们不知道山上正闹疫症吗?而且发的还是痘疮!风五娘早在得知消息当晚便逃下山,阮娇娇也想走,她对齐皓的感情还没深到与他生死与共,但月华一直拉着她,她心里也可怜这个死心眼的小姑娘,于是便耽搁了下来。
  “齐公子要和女医神成亲,咱们给他们布置喜堂。”一个强盗说。
  “成亲?这种时候?”阮娇娇要疯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痘疮啊!会死人的!这时节亏你们还有心情办喜事?”
  “就因为要死了,才要趁死前把未了的心愿都了结啦!”那强盗甩脱她的手,自顾忙和去了。
  阮娇娇看着兴高采烈忙碌的众人,气得直跺脚。“一群疯子!”她转过身,想叫月华清醒点下山吧,别跟这些人一起疯,会丢小命的。
  月华在她身边,小脑袋低低的,啪答啪答地掉着眼泪。
  “月华……”阮娇娇叹口气,这小姑娘与年轻时候的她真有几分像,一样出身好人家,学得三从四德,贞节而忠心,奈何命运弄人,节烈不止不能为她们带来幸福,反而让她们的人生磨难重重。
  但月华比她好运,在人生的转折路上,月华碰见齐皓,没同她一般落入红尘。阮娇娇的一身傲骨是教棍棒活生生打折的,她现在是身如柳絮,心似落花,随风舞转,风吹到哪儿,她便去哪儿,也倦怠反抗了。
  而月华,她几时才能学会向命运低头呢?
  阮娇娇拍拍她的肩。“我们走吧!月华,你那位恩公……你们是不可能的。”
  月华抽泣着。“可是娇娇姐,我只剩下恩公可以依靠了,离开他,你要我去哪儿?”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可以容身。”
  “但要抛下恩公,他……他救过我,我却要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离开他吗?”
  “你留下来又能干什么?你没见五娘都走了吗?听姐姐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况且你与齐公子连鸳盟都没有缔结,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走吧!”
  月华掉着泪,让阮娇娇一步步拉离山寨。
  来到寨子口,她兀自依依不舍地看着后方大抹大抹的红。齐皓要跟秦可心成亲了,他明知她患了痘疮,还是要娶她,为什么?
  月华并不喜欢秦可心,姑娘家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像秦可心那样行走江湖、抛头露面,不是好姑娘。爹娘说过,真正的好人家不会要那种姑娘的。
  但齐皓偏偏喜欢秦可心,哪怕她得病快死了,他还是要娶她。月华不懂,自己哪儿比不上秦可心,她甚至不求为妻,只要能跟着齐皓,为奴为婢,她都接受的。
  阮娇娇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也就是说世间没有所谓生死与共的感情,那么谁来告诉她,齐皓和秦可心是怎么一回事?
  “娇娇姐,恩公哪怕是死,也要与秦姑娘死一块儿,他们不分开的……”她立在寨子口,却是不肯走了。
  “那又怎么样?”阮娇娇很生气。这座山是不是有问题?任何人只要进了山,脑子就会秀逗,连死都不怕了。
  “我要去问恩公,既然连夫妻都做不到生死与共,为何他要傻傻地陪秦姑娘一同赴死。”她转身,跑向了后山。
  阮娇娇呆立在寨子口,心口堵得慌。是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甭说大难了,她在天香楼里见惯了男人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多少姐妹倾心于那些文采风流的书生公子,既赠金又送银,但求良人一朝得中,从此乌鸦变凤凰。
  但这些痴情女子有几个真能得偿所愿?起码她没看过。
  人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她想来,天底下根本没有有情郎,所以她讨厌男人。
  但她也不喜欢女人,比如风五娘,结伴同行时说得多好听,这世间还是女人可靠,她们干了半辈子服侍男人的工作,下半生该享享福了,不如结为异姓姐妹,同觅一处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两人织布、纺纱,互相作伴,好过再被臭男人糟蹋。
  结果呢?一知道山上爆发的是痘疮,风五娘当晚便逃了,连通知她一声都没有。这世上是没有一个人值得依靠的,除了自己。
  但现在,就在眼前,一桩事硬生生驳倒了她的思想。为什么?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吗?世间真有那种舍生忘死的感情存在?
  不自觉地,她的脚步也转向了后山。
  月华隔着白线,正凄楚地呼唤着齐皓,那一声又一声的“恩公”,既哀伤又悲痛,连阮娇娇这个旁人听了都想掉泪。
  可另一头,齐皓装作没听见,就放着月华不停地呼唤着,唤到口干声哑,哭到伤心断肠。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白影婷婷走过来,一身的白衣白袜白鞋,脸上覆着白巾,却是秦可心。
  “月华姑娘,你别再叫了,齐皓不会出来的。”声音自牙缝里挤出来。秦可心很生气,她正在沐浴——好吧,是正和齐皓效法鸳鸯双双戏水,其乐无比。
  月华突然号叫,秦可心本欲不理,但月华执着得教人心烦。没辙了,她把齐皓从自个儿身上推开,让他想办法安抚月华去。
  齐皓只当听不见,迳自与她纠缠。
  齐皓定力够,任月华千呼万唤,他神情没变过,但秦可心受不了,踢他踹他捏他,他都不为所动。她只能亲自出马,安抚这叫得快成哑子的小姑娘,可怜她的澡才洗了一半,待会儿还得回去再洗一次。
  月华依旧哭着。“为什么?恩公为何如此狠心,弃月华不顾……”
  实话说,秦可心现在觉得齐皓很可怜,好心给人指点一条生路,怎么就得负责起这人的后半生?
  “月华姑娘,只要是人,生离死别这一关必走一遭,难道齐皓还能拉着你,千年百年永不分离?”
  “但齐公子还没有感染痘疮啊!他现在走,还有一线生机。”月华趴地跪下了。“秦姑娘,你人好心好,放齐公子一条生路吧!”
  秦可心有一股对牛弹琴的无奈。她与齐皓两情相悦,几时成了害他的凶手?
  一只手臂突然搁在她肩上,不必回头,秦可心也知道来的人是齐皓。他舍得出来了?她气得抬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
  齐皓根本不痛不痒。她心里很疼他,不管再气,拳脚落到他身上,都成了绣花枕头。
  “我喜欢走什么路,我自个儿心里有数,还轮不到旁人来比手划脚。”拉着秦可心,他就要往回走,继续那快活的鸳鸯浴。
  “但你会死啊!”月华大叫。
  “我高兴,谁管得着。”山风吹起他一身黑衣,配着那头闪亮银丝,他每踏一步,就像要往云端深处走去。
  他是这样一个绝然出尘的男人,那般与众不同,却要为一名女子葬送大好人生吗?月华心好痛,忍不住就想伤人。
  “恩公自然心善,今天你愿陪秦姑娘赴死,但若患病的是你,秦姑娘可肯与你生死不离?”
  齐皓大笑,笑声响震天地,直舒人心。
  “我只是做了一件我想做的事,别人怎么想、别人要如何做,又与我何干?月华……”这是那次街头相遇后,他第二度对她缓和了神色,淡漠的语气中藏着丝丝温柔。“你的执着究竟是为了遵守”三从四德‘?还是为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你还有大好人生,未来数十年的岁月里,你想怎么活?过些什么日子?你自个儿考虑清楚,若你一时无处可去,我在海城还有些基业,你可以去找一名姓庄的掌柜,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安排一份活计,你读过书,也识得字,谋生当不成问题。“话落,他牵起秦可心的手,继续往山里走。
  月华跪在地上,泪流不止。
  阮娇娇站在她身边,瞧着齐皓和秦可心的背影,一个黑衣、一个雪衫,他满头银丝,她乌发如夜,那对比的颜色衬得周遭山景都失去了精彩,让人眼里只能看见他们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丝毫不像将死之人,他们快乐地奔向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齐皓和秦可心,与阮娇娇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她蹲下身,拍拍月华的肩。“月华,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看清楚,他们很幸福的,他们……甜蜜得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月华呆呆地抬起头,那一白一黑的背影几乎消失了,融入了深山云雾中,可是他们之间的相知相惜,那种光是站在一起就契合得教人欣羡的感觉,却一直留存,良久良久,任凭风吹雨打,岁月流逝,月华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他们那神情语气间的开心与满足。
  齐皓要她寻找自己的人生道路,但看过世上最美好的一幕之后,她没把握自己能找到同等的幸福。
  她很茫然,但迷雾重重的内心,已被种下一点细微的光亮。
  “可心、娘子,你洗好了没有?”齐皓无奈地看着天色,夕阳正一点一点往下落,吉时都过了好久,这个预定今朝与他拜堂成亲的女医神还泡在温泉中不肯起来。
  一个干净漂亮、时刻都保持着清香盈人的妻子是每个男人心底的美梦,但这个美梦若要用大量时间堆起,那便成恶梦了。
  “再一会儿。”她开心地泼着水,唉,真舍不得这温泉,若离了这座山,去哪儿找这么漂亮又舒服的浴池,让她每天洗个畅快?
  “这四个字你已经说了半个时辰啦!”
  “今晚过后,咱们就很难再回到这座山上洗澡,你就让我多洗一会儿嘛!”
  “你再洗下去,吉时都过了。”
  “不是早就过了。”
  “你也知道早过了。可心,你喜欢温泉,我答应你,带你走遍天下,洗尽各式各样的温泉,所以今晚你就忍耐点,将就洗洗,拜托你——”
  “唉,你真没耐性。”她叹气,也是被搅得没心情了,索性出潭。
  齐皓连忙带着喜服跑过去,手忙脚乱地帮她着衣穿鞋。
  秦可心见他已经穿戴得当,头插金花、胸背彩球,一身艳红衬着银白发丝,不似之前一身黑衣般出尘脱俗,却更显俊美。
  她忍不住伸手抚向在夜风中微微飞扬的白发。
  她素性爱洁,除非是病人,她不与其他人多过接触。但是齐皓,无论是什么时候看见他,她都有股想亲近、贴身依偎着他的感觉。
  月华说,如果是他得病,恐怕秦可心不会誓死追随。
  可看着这在她身边团团转的男子,她很清楚地知道,只要是为了他,她连身为大夫的职责与义务都会忘却,何况是一条命。“齐皓,就算你染了痘疮,我也会陪着你的。”
  他停下帮她系腰带的手,抬眸,望见一汪秋水,层层波纹中,净是柔情。他帮她把腰带系好,画眉,点上胭脂。“如果你觉得陪着我会快乐,便陪吧!”
  她嘟起嘴。“说得好像我若抛下你,你也不在乎似的。”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不过在乎之前,我更希望你快乐。”
  她心窝里一股说不出的甜,什么山盟海誓都是虚的,一颗真正替对方着想的心才是世间难觅的珍宝。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很快乐。”
  他替她打扮得当,牵起她的手。“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吧!”
  她抿唇,一弯笑弧像天上银月,不似太阳那般耀眼,却是后韵绵长,更引人心系情牵。
  “说好的,可不许改。”
  “拜了堂,便成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想改也改不了。”
  “拜堂嘛……”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我是不知怎么拜堂。”
  “我也不知道,反正祭告了天地,又有那么多人给我们作证,便成夫妻了。其余虚礼,不理也罢。”
  “也是。以前听人说过,成亲有很多规矩的,麻烦得要命,咱们简简单单最好。”两人手牵着手,便到了秦可心用石灰画出白线的空地。
  那里已堆起一圈营火,白线右边是染上痘疮的强盗们,虽然身体不适,一个个脸色青白、东倒西歪,还是强撑着出来为齐皓和秦可心的婚礼做见证。
  与之相比,白线左边的人简直像身处天堂,他们置办了丰富的酒菜,每个人都穿上他们最漂亮的衣服,显得喜气洋洋。
  那一圈营火足有半里范围那么大,是齐皓特地叫人弄的,将两边做一个彻底的隔离,以防疫症扩散。
  但看在月华和阮娇娇眼里,这明显的对比却恰似天堂与地狱。
  可不论身处天堂或地狱,当齐皓携着头覆红巾的秦可心一起出现时,两边人都使劲欢呼起来。
  这一对璧人到场,也不废话,直接跪下,拜了天地,一个病人拖着步子给他们送来两只酒杯,权当台卺酒。
  再没见过比这更草率的婚礼,但有幸参与的人个个都红了眼眶。谁道世间无真情?只差在有没有那个运气遇见,能不能即时把握住机会罢了。
  齐皓和秦可心轮流给大家敬酒,一杯喝完又一杯,不能越过白线也没关系,吆喝一声,自有人起身饮酒。
  齐皓和秦可心敬完,一个病人一步三喘地走过来,隔着老远,营火照亮了他的睑,那张坑坑疤疤的面孔吓坏了月华和阮娇娇。两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形容如此恐怖的人。
  她们不禁将视线栘向秦可心,不知在那红巾下,她的脸是不是也像这汉子一样丑陋?
  难为齐皓这么一个英俊风流的俏公子,却要伴着无盐女过一生。然而,齐皓笑得如此开心,火光映着他灿亮的眼,眼里装满了幸福。他根本不在乎秦可心长什么样子吧?只要那个女人是秦可心,他都喜欢的。
  两个女人心里酸酸的,也不知是为了齐皓的痴情,还是秦可心的幸运。
  这一顿酒直喝到月上柳梢头,齐皓突然把酒杯一摔。“好了,各位兄弟,喜酒喝到这里,该做事的,开始吧!”
  热闹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阮娇娇看见身边几个汉子点亮了火把,他们眼里含着泪。
  “你们要做什么?”她心里有些不太好的念头。
  那些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举着火把,各自散了开去。
  秦可心隔着营火对她俩道:“二位,你们下山去吧!”
  “可现在天还没亮,山路黑漆漆,你让我们如何下山?”阮娇娇一颗心揪着,很不安。
  “放心,不会叫你们摸黑的。”
  “秦姐姐。”一旁,月华突然插了口。“为什么恩公只喜欢你?你又喜欢恩公哪里?”
  “喜欢便是喜欢了,哪有这么多理由?”秦可心娇笑,脸上虽覆着红巾,红巾下明亮的眸却灿胜天上星。
  “恩公可以为了你赴死,你呢?”
  “他说随我高兴,只要我开心,他便满足了。”秦可心想了想,又道:“我不敢说自己真的不怕死,不过我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因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手的。”
  月华低下头,泪水又开始掉。“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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