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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倒阎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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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他浓眉拢起,几个飞步来到她的身侧,一把拽住她玉凝似的手腕。“怎么,敢情一夜过后,我就成了你的仇人了?”他玉面寒鸷,垂睫掩去恼意。
  她腕上吃痛却不吭声,未扎的长发掩去她的神情。
  阎占夜瞪视着她,缓缓放轻扣在她腕上的力道,终至放开。
  “明日起程回杭州,你好生准备。”
  心里因为她的抗拒而发痛,他却不形于色,不让她发现。
  她猛地抬眼,秀丽五官拧着痛苦,双眼红肿着,脸色惨白,令他心头一震。
  他真是让她如此受怕?
  “……哥哥,可以再晚一天回杭州吗?”阎夕央细声问,向来酥软的娇嗓透着沙哑。
  她和八王爷之约还有两天,要是明天就回杭州……天晓得他会不会一路追到杭州?这事要是不了,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过得惶惶不安?
  这两天之内,她一定要好好地想出一个永除后患之道。
  “你还想待在京城?”
  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是一句轻唤,能够左右他到这种地步,是他始料未及的。等到他发觉时,他已经无法控制,也不愿放弃了。
  “……嗯。”她轻点着头。
  “你不怕吗?”他柔声问,不敢再随意碰触她,就怕她的拒绝又要再令他痛上一夜。
  “不怕。”等她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她就不怕。
  “可我怕。”他怕夜长梦多。
  她猛地抬眼凝睇他,对上他布满血丝的乌瞳,疲惫却又刻意展现神采的俊颜,一身清爽月牙白夏衫,迎面袭来属于他的淡淡雅香,不似昨晚浓腻的血腥味。
  “夕央,你怕我吗?”他哑问。
  她抿了抿嘴,缓缓地把小脸贴在他胸口上。
  “哥哥,我怎么可能怕你?”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双亲去世,手下造反,如果没有她,也许哥哥的人生不会走得这么辛苦。
  “是吗?”阎占夜轻喃,双臂在她身后收拢,将她圈入怀内,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拾到她的那年,他大开杀戒肃清门户,她恐惧万分,他却硬是把她逮在身边,日日夜夜与他共处。时日一久,她再也不怕他。但他记得,她有时会在睡梦中哭醒过来,不停发出尖锐的尖叫声,他不知道她害怕的是商船上消失的记忆,还是他杀人的画面。
  他知道她怕,所以他不再轻易杀人,但是……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哥哥,我没事了,我是想要让心缓一缓,后天再回杭州,好不?”她听着他略显杂乱的心跳,读取到他的担忧不安。
  “就这样吧,陪我一道用膳,可好?”
  “我……”
  他察觉她明显颤了下,浓眉攒紧的当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是崔桃花的呼喊,“原来你在这儿,谈大人来了,在二楼雅座等着你呢。”
  阎占夜恍若未闻,直到她人走近,他才缓缓松开双臂。“你找桃花陪你一道用膳吧,晚些我再过来看你。”
  话落,他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离。
  她还在害怕……他知道她怕的是事情本身而不是他,但他就是不爱这种感觉,不知道又要耗上多久的时间,他才能够如往常般自然地踏进她的世界里。
  该死的八王爷,要不是他早决定要假他人之手取他性命,又岂会让他还逍遥在这个世间?
  “阎爷。”
  一上二楼临街雅座上,谈文一身官服起身作揖,一时之间让人搞不清楚谁才是官。阎占夜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东方尽和厉风行立即为他斟茶递筷。
  “八王爷的事要在今儿个解决了吗?”他浅啜着凉茶,淡问。
  “不,我今天来,是来告知阎爷,夔字号得到封赏了。”
  他捧着青瓷杯的手顿了下。以商人利字当头的想法,夔字号能得封赏,往后成为大内御贡,其价值转眼将会翻涨数倍,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是,他不想再看夕央老是流连工坊,眼里没了他的存在,也累了自己身子。
  “阎爷不开心?”谈文不解。
  “谈不上开不开心,我比较关心八王爷的事。”
  他预定明日回杭州,正是知道今天是皇上要拿下八王爷的日子,他要亲眼目睹八王爷被推出午门处斩,才能甘心回去。
  “原本皇上是预备今儿个动手,可却传出八王爷决定要在两天后纳妾,皇上一获知消息,便下令此事暂缓,待纳妾过后再说吧。”
  听完,阎占夜勾唇笑得邪谑。“怎么,说要巧立罪名的是他,说要斩草除根的也是他,现在要等八王爷纳完妾再动手的还是他……皇帝老子的做法太优柔寡断,说能成就什么大事,我也不信。”
  “阎爷!”谈文心头一惊,睇向左右,确定身旁之人皆是心腹才松了口气。“阎爷此话,日后千万别再提起。”
  “我同谁提?”他哼了声。“要不是早已答应皇上在先,我早就亲手杀了八王爷了。”
  谈文面色凝重地看着他。“难道阎爷那日在八王爷府里,确实找着蛛丝马迹?那日,你只说你已经把开国玉玺放进王爷府里。”
  皇上要赐死罪,哪怕是恶名在外的八王爷,也要赐得理直气壮,以服众人之心,所以要阎占夜将玉玺搁在王爷府,改日再令左军都督搜府,定他个叛变造反罪名,好让他死得其所。
  “就算他并非杀我爹娘的凶手,光是他胆敢对夕央怀有非分之想,就该死。”杀了他,他就能立刻带着夕央回杭州,免得多待这儿一日,就多生一分变化。
  “阎爷,八王爷绝无可能逃出生天,还请阎爷沉住气,如皇上所说,让他纳完妾后再赐他死路,是皇上给他的最后恩典。”
  阎占夜撇唇冷哼,看向街上繁华人潮。
  纳妾?这倒是古怪了,他对夕央异常执着,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甚至还决定要纳妾?
  两天后,是吗?
  夕央也说后天再离京……他心里突地震颤了下。
  这么巧,都在两天之后?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他垂眼细忖。
  第8章(2)
  “怎么,你还跟你的占夜哥哥闹脾气?”瞧阎夕央若有所思地吃着早膳,崔桃花不禁轻推她一把。
  她慢半拍回头,勉强笑着。“没,有什么脾气好闹的?”
  “还说没有?”崔桃花啐了口。“我都听说了,风行说你怕血,昨儿个被吓着了,对不?但你要是因此而不理占夜,那他可真是伤心了,说到底,他还不是为了要保护你。”
  “我知道哥哥是要保护我。”她还没傻得连这些都没发现。
  “既然知道,为什么老是一脸爱理不理占夜的嘴脸?”
  “我——”
  她不想成为哥哥的负担,这是她的问题。她应该学着自己解决,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了。
  “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好吧,就算占夜有事瞒着你好了,但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不想让你介入他的复仇计划嘛,也是为了你好呀。”
  “复仇计划?”她怔愣。难不成哥哥已经找到当年血案的线索了?可他什么都没对她说。
  崔桃花置若罔闻,边吃着早膳边像个姐姐般数落。“占夜为了你,就算你会成为他的桃花劫他都不在乎了,你居然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冷落他,实在是说不过去。”
  在她眼里,占夜的付出是不顾一切的,反观夕央可就孩子气得多了。
  阎夕央一听又愣了下,“我会成为占夜哥哥的桃花劫?”
  “是啊,就是会危及生命……”崔桃花蓦地瞪大眼,瞪着碗里见底的粥,努力回想她刚才到底是说了什么鬼。
  “难不成是指当年崔家和阎家解除婚约的桃花劫?”阎夕央筷子一摆,水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失言的崔桃花开始冒冷汗,支支吾吾老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只好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我爹还没吃早膳,我先替他送早膳过去。”
  “桃花、桃花!”
  眨眼工夫,崔桃花逃之天天,偏厅里只余一头雾水的阎夕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桃花劫有什么关系?而哥哥的复仇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大伙都瞒着她?
  同待在一家客栈,想要避开阎占夜,找个能问话的身边人,真是件非常艰辛的任务。
  “尽哥哥。”
  方从客栈外头回来的东方尽,一听见细如幽魅的软嗓,回头朝声音来源探去,便见一张小脸贴在柜台边,一脸神秘兮兮,他不由得轻勾唇角。
  夕央还小的时候,要是做错事,或是闯了祸时。谁都不找,通常只找他善后。
  “你在做什么?”他走向她。
  “占夜哥哥呢?”她东张西望,有些紧张。
  “爷在楼上客房,你要找他,尽管上楼。”
  “不是、不是,我要找的是你。”朝他使了个眼色,接着她快速朝食堂通往后院的长廊奔去。
  东方尽见状,勾起淡笑,跟上她的脚步,来到后院。
  “你又做了什么事要我善后?”见她停在树底下,他的脚步习惯性地停在三步外。“是不是不理爷,拗过头了,找不到台阶下,要我替你想个法子?”
  阎夕央缓缓回过脸,无奈的表情让人猜不出她的情绪。“尽哥哥,占夜哥哥是因为查到血案线索,才决定上京的?”面对最亲近的人,她学不来拐弯抹角,只想开门见山地问个痛快。
  东方尽扬起了浓眉,看向连日来沉闷的云层。“爷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
  她想也是这样,只是——“找到凶手了?”
  “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所有事情都在爷的掌警中。”他睇着她。“要是没有处置好,爷不会要我将一些商货托船运回杭州,赶在后天回去。”
  “真的?”
  “夕央,我曾经骗过你吗?”
  她苦笑,没骗过,但瞒过。“凶手是谁?”
  他静静地审视她难得的坚持神态,缓缓开口,“八王爷。”
  阎夕央姣美的脸蛋没有震惊和意外,只有一种了然的痛。
  原来,早在上京之前,哥哥就已经知道凶手是八王爷,但哥哥肯定不知道,她和娘亦有可能是间接杀害他爹娘的凶手。
  虽然,她不记得她和娘怎么搭上那艘商船。但是八王爷是追逐娘而去,是因为娘才会毁了那艘商船的。
  “你也知道?怎么知道的?”见她脸上并无半点惊讶,他反倒有些讶异。
  “……猜的。”
  “这么会猜?你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什么耳语?”东方尽太了解她,根本不信她有这么精锐的观察力。
  她摇摇头,转了话题,“尽哥哥,你还记得咱们投宿客栈那晚,桃花和占夜哥哥提起过桃花劫?”
  东方尽神色不变地看着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桃花说,我会成为占夜哥哥的桃花劫。”她眸色专注地睇着他,捕捉到他稍纵即逝的恼意,不禁颓下肩头。
  看来桃花说的一点没错。而且连尽哥哥都知道了……
  “生死关再加上个桃花劫,这是怎么了?”她喃喃自问,无奈苦笑。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她非离开占夜哥哥不可,让她万分后悔来到京城。
  东方尽凝睇着她的苦笑,淡淡叹息。“夕央,你和爷一样都是姻缘生死关,若要姻缘,就得先跨过生死,所以……我向来不赞成你们在一起。”
  “我知道。”她感觉得到他的用心。
  “因为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去冒这个风险,如果你们一直是单纯的兄妹,那么我就不用害怕会失去你们任何一个,甚至是……两个。”他想得很远,也知道夕央的性子极单纯,说什么信什么,所以在她还小时,便不断灌输她兄妹的观念,就是要她守着那条线别跨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夕央不动情,爷还是动了心。
  阎夕央缓缓抬眼。“尽哥哥,那劫……注定逃不过吗?”
  “你自个儿细数,打你不再视爷为哥哥时,你们遇上多少个劫难。”东方尽眼睁睁地看着她滑下泪。“既是姻缘生死关,必定是要跨过生死,才有法子破解,可人若死了,破解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会害死哥哥吗?”因为她,占夜哥哥惹上八王爷,祸事一桩桩的来,如果没有她,又怎么会有后头这些祸事?她不但被八王爷胁迫,又要担心起日后,说不准连哥哥都会因她而被威胁,事情将会没完没了!
  “夕央,说不准你害死的是自己。”他无声叹息。
  “我不怕害死自己!”她怎样都无所谓,她可以拿命搏,可是、可是……哥哥的命,要她怎么保?
  一道精光蓦地闪过她的脑门,让她润亮水眸怔了下。
  “夕央,不过就是一条情路,何苦执着?放下情爱。你往后可以和爷走得更长更远更无阻碍。不好吗?”在他的想法里,他还是期盼能够得到双赢,将他最重视的两个人都留在身边。
  缓缓垂下长睫,阎夕央若有似无地浅勾唇,“尽哥哥,我懂了。”
  “你真的懂了?”东方尽大感意外,没料到她真能想通。
  “嗯,我懂了。”她笑眯了大眼,唇角扬着许久未曾见到的幸福满足。
  她一辈子都活在占夜哥哥的保护之下,现在——轮到她来保护占夜哥哥。
  两天后——
  晌午,客栈食堂里,一阵闹哄哄,主因就出在停放在客栈外头的那座华美座轿上,不少人一眼认出那是八王爷府上的座轿。
  “听说八王爷今儿个不是要纳妾吗?”
  “可不是,三天前就开始大肆妆点,搞得不像是要纳妾,倒像是要迎妃,毕竟八王爷小妾不少,至今尚未有个正妃。”
  “但,这座轿怎会停在客栈外头?”
  “该不会是八王爷要迎的小妾,人就在客栈里?”
  当厉风行从外头回来时,便听见食堂里议论纷纷,他瞧也不瞧一眼,啐了声,正准备要往楼上走,却瞥见阎夕央从通往后院的长廊走来。
  “夕央。”他快步向前,笑咧嘴。
  她一见着他也笑了,但却万分专注地仔仔细细将他看过一遍。
  “怎么着?我脸上怎么了?弄脏了?”厉风行用力抹着脸。见她抿唇浅笑,他整个心都稳了。
  “唉,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瞧见你这样笑,在后院待上几天,心情总算好些了吗?”
  “嗯。”她还是笑。
  “你要上楼去找爷吗?也该去了,爷这两天脸色臭得紧,你不理他,害得我遭殃。”他多悲惨,她连着两天躲在后院不理人,搞得他这个随侍在爷身旁的人万分劳心。
  “往后不会了。”她退后一步,福了福身。
  厉风行的眉间跳了下,心头跟着暴起不安,不由得捂上胸口。“你这是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多久没瞧你这样扮闺秀了。”
  她笑睇着他。“桃花不在,你替她看一下店吧,我要和占夜哥哥说话,你先别上来。”
  “这有什么问题?”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让她去将爷的心情安抚好,他的日子才会好过嘛。
  阎夕央独自上楼去,一步沉过一步。每走一步,系在腰上的玉环便发出叮当声响。来到房门口,还未敲门,便听见清脆的玉风铃声响起。
  她心头一震,一股酸涩眼看就要窜出,她用力闭了闭眼,平定心绪后,才缓缓地推开门。
  阎占夜斜倚在屏榻上,长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悬挂在屏榻上头的玉风铃,眼未抬地问:“夕央?”
  “占夜。”
  扬起浓眉,他乌瞳定定地注视着她。“过来。”
  “不了,我站在这儿就好。”她就站在门前,连门都未掩上。“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乌瞳沉不见底地凝睇着她。
  阎夕央后退一步,徐缓跪下。
  他拧起浓眉,冷鸷玉面不动声色。
  “伊人在此谢过阎爷救命之恩。”她面无表情地垂敛长睫。
  第9章(1)
  阎占夜倚在屏榻扶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你要舍弃我给你的名字?”
  “阎爷,我恢复记忆了。”她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怎么?”他等着下文。
  “伊人在此拜别阎爷。”她徐缓起身,取下十二年前他赠与的银链玉环,搁在屏榻旁的矮几上。
  他顿时站起身,“谁准你走了?”面对她,就连恼着时,语气都还透着温柔。
  当她连避着他两天,他便发现事情并不单纯,但她要是不说,他也无法猜透。
  而且诡异的是,她十二年来没恢复的记忆,为何挑在这当头恢复?
  是天意?注定?
  “那么,就请阎爷接受这块玉,感谢你这十二年来的照顾。”阎夕央扯下颈上玉佩,交到他面前。
  阎占夜瞧也不瞧玉佩一眼,只是直视着她。
  “这块玉,阎爷看不上眼吗?”她也不管他收不收下,照旧摆在矮几上。“也对,江南赫赫有名的阎王,出手要的是矿产、商行,怎么看得起这块玉?但这也是我唯一能给的。”
  话落,她转身要走,后头一阵气流逼近,还来不及反应,她的背已经贴上他厚实的胸膛。
  “不许走,我准了让你走吗?”温热的气息从他紧咬的牙缝进出。
  恢复了记忆又如何?在他眼里,她依旧是她,记忆存不存在,一点都不重要。
  阎夕央的心微微颤动,却必须强迫自己无情。“留着做什么呢?随你回杭州,继续过着为你祈福而造桥铺路的日子?”
  他眯紧瞳眸,俊颜痛抽着。“你……”
  “别以为我真不知世事,压根不知道你阎门钱庄做的是什么买卖,你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吃人不吐骨头地占有他人商行,这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她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更无情,于是扬起戏谑的笑。
  “阎爷,我假装不知道,只是因为不想惹祸上身,替你祈福,只是希望你别倒霉出事,让自己没了依靠。”
  “……夕央,我说了,别骗我。”他痛斥。
  她一向不够深沉,更无半点城府,正也因为如此,让他难以猜透她这次转变后的心思。
  “我何需骗你?”她回头对上他的眼。“你真以为我爱你吗?与其说爱,不如说怕,你也该知道。我打一开始就怕你,直到现在还是非常害怕,常想着有一天,当有人架着我时,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剑要了我的命。”
  “我不会那么做!”他宁可剑锋是隐没在他胸口,也不会让她伤着半分!
  他知道她怕,所以他改变自己了,不是吗?
  说他吃人不吐骨头?对付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他的做法只是刚刚好而已,不敢说是替天行道,但他至少问心无愧。
  “天晓得呢?”她笑得很轻。“阎爷,你的双亲都能够杀了我的双亲,我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就连我也要死在你手中?”
  他蓦地一震。“你胡说什么?”
  趁他双臂微松,她使力推开他,美目凛威。“我爹是受皇上赐封夔字号的大内玉匠,我娘是烟雨阁第一花魁,十二年前他们欲离开京城。因为船舱破底不知所措时,遇上了阎门商船,原以为从此逃过一劫,岂料这才是真正的悲剧开始。”
  阎占夜无法言语,胸口似被什么拉扯,痛得他无以复加。
  “商船沿着海线往南,预定在杭州靠岸,但是你的双亲发现了我爹带在身上的昂贵玉饰,贼心窜起,暗杀了我爹,再杀我娘,将两人弃尸大海,我能够逃过一劫是他们瞧我长得俏,打算在靠岸后将我卖入青楼。”
  “你胡说!”他难以置信,目眦尽裂。
  他的双亲确实并非良善之辈,但还不至于下流到劫人财物!
  “我胡说?阎爷,你可瞧见了?商船上唯有我是幸存着,只有我清楚整个事件始末,只有我看见了你爹娘是用多么绝情的神态杀了我爹娘。也只有我看见八王爷带领海防巡官,打下商船船桅,率领海官歼灭阎门这批可恶的海贼!”
  “闭嘴!夕央,别惹恼我!”他恼声暴咆。
  “惹恼你又如何?想杀我吗?就说了,总有一天你会杀了我。”她清润的眸中透着猩红光痕。“阎爷,我的爹娘死于你的双亲手下,我感念你养育十二年,但绝无可能继续待在你身边。”
  她说,扬起笑,心却泣着血。
  就连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把谎言说得这般真实,几乎快要让她也信以为真了,他更没道理不信。
  “不可能……不可能!”这决不可能是事实!“夕央,你明知道八王爷对你娘亲有着异常执着,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救你的双亲?我甚至在他的王爷府里找到了商船上载回的货物,证明他确实是劫了船,杀了船上的人,凶手是他!”
  他也曾觉得有异,不懂为何八王爷会攻击载着洛仙的商船,若他在意她,绝无可能大开杀戒,但是他在王爷府里找到佛郎机铳枪,足以证明他的罪行。
  “那又怎样?你的双亲杀人在先,就算八王爷杀了船上的人,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你没有权利留下我,约束我!”
  恨着她,从此将她逐出生命之外,这样对彼此才是最好,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死,唯有她的占夜哥哥不可以,她要他活得好好的,就算他只能踩着别人的尸体而活,她也要他活。如果,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只有迫害,就让她走吧。
  “你在胡扯!当初我找着你的时候,你在舱底,我爹娘双手紧扣拉环,才让你没被人发现,这如果不是护着你,又是什么?”
  “不对,他们是故意藏着我,不让王爷找到我,要让我在死绝的船上活活地饿死!”她回头要走,想掩饰眼中的心虚。
  “不可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心里头瞒着我什么?”见她要走,他一个箭步向前,大手扣上她细腻玉腕。
  “是啊,我确实是瞒着你一个秘密。”她瞪着被他扣紧而无血色的手腕。
  “什么秘密?”
  阎夕央缓缓抬眼,勾出残忍的笑。
  “我不爱你。”
  如雷轰击般地一震,阎占夜体内血液逆冲,撞击着他的胸口,几乎在他心底刷出一道血痕,痛得他将手扣得更紧。
  “胡说。”他胸口剧烈起伏。
  “我不爱你,你感觉不到吗?你瞧不穿我在演戏吗?就如你说的,我假扮闺秀也不过是想讨你欢心,但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那可不代表爱。”妩媚的水眸直勾勾地瞧着他,笑得更残酷。“真对不住,伤着你了吗?”
  “是吗?是吗……那不是爱?”他注视她无惧直视的瞳仁,体内痛楚凝成了笑意,冲出喉头,令他放声大笑。“原来,是我一厢情愿,你不爱我,我却爱到不能没有你……”
  打一开始,她就没有动情,傻得执意要爱的,只有他。
  阎夕央瞪大了眼,将泪水全数逼回眼里,强迫自己笑,笑得傲慢而矜贵。“怎么,你要告诉我,没有我,你会活不下去吗?”
  “夕央……”十二年了,每每他回头,就有个小丫头腻在身后,甜软地喊着哥哥,一声声的哥哥,在他心里堆积了多少情,而这些,全是他自作多情?
  纤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她玉面泛着怜惜。“阎爷,这样吧,如果你愿意为我而死,我就一辈子陪在你的坟前。”
  阎占夜垂眼笑得低切,将她一把推开。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夕央,他的夕央不会说出这么令人可憎的话。
  跌坐在地的阎夕央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沾惹的尘土,叹了口气。“算了,我可不想将我的青春都赔进你的坟里,八王爷的座轿还等着我呢。”
  闻言,他怒目横去。“你说什么?”
  “今日是我的出阁之日,我没告诉你吗?”她笑睇着他。“王爷的座轿正等着呢,过了今日。我可是王爷小妾,身份更胜世间阎王妻。”语落,正要走,却被他一把掐住喉头。
  阎夕央惊恐地对上他狠戾无情的乌瞳,敛尽笑意的俊颜噙着令人不寒而惧的妖诡,像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蓦地笑了。“若说八王爷是个恶人,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得不到手的,就要摧毁吗?”
  他怒吼,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胆敢再嫁他人?”
  “是你的人又如何?王爷不在意我的清白,只要我能与他相恋一世。我和你之间并没明媒正娶,为何不能嫁?”她说得铿锵有力,去意决绝。
  阎占夜抿紧了唇。
  “……别走。”他低声下气,扣在她秀颈上的力道只剩轻轻钳制。
  他何时如此卑微乞怜过?他纵横南北商行,他以为他的心似铁,实则不然,在她面前,他的心萦绕在她指间,由着她左右生死。
  “不可能,除非你能让我的爹娘死而复生。”她无情地道。“否则你就干脆现在杀了我,成全我到黄泉底下与我爹娘团圆!”
  阎占夜缓缓松开钳制。“你宁可要嫁给八王爷?你不知道我要杀他吗?”乌瞳逐渐沉静,更显邪诡。
  “杀呀,你杀呀,待你杀了他之后,就轮到我为夫报仇,杀你了。”她早猜出他的打算,早一步吓阻他。
  “为夫报仇?”他沉咬着这四个字,每咬一字,便痛入血骨一寸。
  夫?她为哪个夫?
  他亲手教养长大的女孩,疼入血肉的至爱,以为会携手一生的妻子,如今竟说她会为夫报仇……而她口中说的夫,并不是他。
  这算什么?这十二年来晨昏相处的日子,到底又算什么?
  “他,才是我的夫君。”阎夕央转过身不再看他,他沉痛的嗓音几乎快要逼出她隐忍许久的泪。“你要是敢杀他,我真会杀你,就算杀不了你,我也会死在你面前……今生今世,不做阎王妻……”
  她缓步朝外走去,双手交握在宽袖底下,指甲几乎在手背上掐出淤痕,每走一步。心就被狠扯一回。
  这是她的选择,她已经无法回头。被哥哥盯上的人,没有除不掉的,但是除掉之后,谁要付出代价?不如交给她吧,一切罪孽都让她担负,她起的头,当然要由她亲手结束。
  转过木梯,她听见玉风铃摔落在地的声音,怔了下。泪水再也止不住溃堤。
  那是她耗费多少时日,日日夜夜将心意雕镂在里头的?此刻被摔落在地,碎的是她的心,痛得她掀起裙摆。快步往楼下跑。
  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夕央,发生什么事了?”
  听闻声响的厉风行正欲上楼查看,便见她掩面奔来,一把将他推开,直往客栈门口跑,他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上楼还是要先去看看她时,却见她竟坐上八王爷府的座轿,他随即一步跃下,直冲门口。
  “停住、停住!”他拦下座轿。
  “退开!”阎夕央从轿内喝斥。
  他一愣,座轿前头两匹骏马随即朝前奔去,他看了一眼,赶紧再冲进客栈,直上三楼——
  “出去!”
  站在房门口,厉风行瞧见一地碎玉,耳边听着主子恼怒低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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