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睁只眼闭只眼-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人生很无趣,无趣到连想都会让她直打哈欠。
  “兴趣是要自己发掘的。”
  “那你的兴趣是什么?”趁著闲聊,多挖一些他的嗜好和隐私。
  突然被反问,简品惇微愣了会。
  “你看你看,自己拿道理教训人,可是自己也做不到,成年人的世界真是难懂。”花漾难得捉到他被问到无言以对的机会,反唇相稽一番。
  兴趣呀……和人在法庭上吵架算不算兴趣?当一个人的工作占了生活的大部分后,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培养兴趣吗?
  这一次,简品惇无法反驳。
  “你可以把我当成借镜,不要重蹈覆辙。”他是不良示范。抓过她的手,将十万元支票塞进她的掌心,“收下吧。”
  “我不会去兑现的。”收不回手,只能任他牢牢收握她的五指山,她故意抡拳抡得死紧,将那张支票给拧烂。
  “那我用转帐的给你。”反正付钱又不是只有一种方式。
  “简品惇,我不要你的钱!”她吼,这人是故意装傻还是完全没听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呀?!
  “你在坚持什么?”
  “坚持不让你用钱将我的好意给扭曲!”手上的支票滑了下去,花漾像是要辅助自己话语中的厌恶,脚丫子立刻在上头跺了几脚。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有!”
  以为拿一张支票就可以打发掉她?然后接下来就是朝她挥挥手,说:“钱我已经付清了,你我再无瓜葛,可以滚了。”再大方将她踹出大门了是吗?!
  “这种伎俩……这种伎俩早就有人用过了,拾人牙慧也太了无新意啦!换个创新些的版本!”她再吼道,声音差点哽住。
  简品惇不明白她为什么摇身一变又成为满身硬刺的小刺猬,正准备螫伤任何企图触碰她的人。
  “我只是想补贴你。”这小妮子在发什么飙呀?
  “你只是想花钱打发我!”她一边跺支票,一边看起来很像气到跳脚。“你直说就好,只要一句『没你的事了,滚!』我就会识相地滚出去,拿钱羞辱人算什么!”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我拿钱羞辱你?我什么时候做这种事了?!”简品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继续蹂躏地板上的支票以及她自己的脚。
  “现在!”她又回吠道,“钱不代表一切,别以为用钱就可以撇掉所有的事——”
  他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这些日子培养出来的默契用区区十万块就可以买断的吗?!
  猛地,她的话被截断,双边脸颊落入他的掌握中,被迫与他鼻眼相对,简品惇虽然少了左眼的辅助,但那股气势还是很完整地在右眼眸间凝聚。
  相较于她的嚷吠,他却只像在说话一般的沉稳。
  “我开支票给你的原因很单纯,只是不希望你为我花太多不必要的开销,我的经济状况比你好,这一些些钱对我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却足够支付你两个学期的学费,你该替自己多打算,而不是一味以为自己户头里的存款永远不会有用完的一天。”瞧见花漾蠕著唇想插嘴,简品惇稍稍施力挤压她的脸颊,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声。“我不认为钱可以代表一切,也从不以为钱可以撇掉所有的事,我和『他们』不一样,绝对不会用钱来切断感情,就像你想花钱买来任何东西补偿我一样,我也不过对于你这些日子的破费感到心有不安,如此而已。”
  她的眼眶湿润,看在简品惇眼底清清楚楚,只是目皆里的水珠没有聚集成泪,她红了鼻头,瞧他瞧得非常认真,也瞧见他右眼里的认真。
  等了十秒,花漾没再挣扎,尔后用力点了一下头,简品惇也放开对她脸颊的箝制。
  “把刺给收起来,小刺猬。”拍拍她的短发,是安抚。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不收你的钱……”低著头,任他的手在她发上梳动,她享受这样的亲昵,却也更害怕这样的亲昵——害怕一旦太过享受,他却撤收了所有,她的失落感会将她淹没。“免得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时……你就有藉口来轰人……”
  “好吧,随你的意思。”看她这么固执,他再坚持下去就显得像两个小孩子在争执了,不妨将这笔钱逐步拿来买些对她有益的东西,再用赠送的方式慢慢补偿她,这样她就该不会坚决反对才是。
  花漾讨厌自己的无理取闹,却又失控地在他面前要脾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她极度厌恶地想滚回家去反省一番。
  “我只是很怕你拿钱叫我走……”良久,花漾哽著声音道,那声音里也有著更多想强压哭音的努力。
  “不会的。”
  花漾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双手在他腰后纠缠,那是不带任何情欲挑逗的依靠,用著全心的信任,依靠著他。
  “不要拿钱来认定我的价值……”
  简品惇明白,多少钱都不够衡量她的价值,若碰到愿意将她捧在心口上的人,她是无价之宝,而不是像她的混蛋父母,以为给了一笔钱就算尽了父母责任,若她要告人,他有把握让她成为史上头一个获得钜额补偿的被弃女儿。
  他俯在她耳边,轻喃著一遍又一遍的“不会”,也细碎地诉说些安慰人的话,但他越是说,她的头便越垂越低,交握在他身后的双手却更加施力,然后低低哭了起来,又哭又笑,笑弯的目皆终于将眼泪逼离了她的眼底。
  简品惇只是想安慰她,像一个哥哥安慰妹妹一样地安慰她,或许给她一个拥抱、或许借她一个可以哭泣的肩膀,脑子里转动的也全是这个念头——可是,在他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的唇已经烙在她的脸颊旁,尝到了满布在她肌肤上的咸泪。
  晚餐过后,简品蕴踏进她向来极少涉足的书房,因为里头全是些厚度达到十五公分以上的厚重法律书籍,一方面是不打扰简品惇办公的正事;一方面是书房里的“课外读物”远远提不起她的兴致。今天她很反常地进了书房,也很反常地在书柜上东摸西摸,不时取下法律书籍来翻翻看看。
  简品蕴选定了一本书,喉头一清,朗声诵读:“儿童及少年性交易防制条例第二十二条,十八岁以上之人与十六岁以上未满十八岁之人为性交易者,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新台币十万元以下罚金。第二十三条,引诱、容留、媒介、协助、或以他法,使未满十八岁之人为性交易者,处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得并科新台币一百万元以下罚金。”砰的一声合上书本,简品蕴趴在大书桌一角,抬头正巧挡住了简品惇正在处理的case文件,“啧啧,哥,你是高危险群耶!”
  简品惇没理会她,抽开文件,换个角度继续看。
  “我看到你亲未成年少女。”简品蕴没因为他的不理睬而觉得自讨没趣,迳自再说道。
  “亲脸颊在国外是礼貌。”
  “是呀,可是在台湾很可能被告性骚扰,这种案子你也处理过,不是吗?而且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打扰,按照那样的速度,再两秒就亲到嘴巴了。”害她一直觉得自己那时像颗菲利浦大灯泡,坏人好事,通常这种事都是白目配角在做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沦为这种角色,唉。
  简品惇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发出了重叹。
  蕴蕴说得没错,那时如果不是到药房买纱布的她回来,震醒两人,他会吻花漾,绝对。
  他的举动,超过一个哥哥该有的行为,就算换成他的亲妹妹嚎啕大哭,他也不可能为了安抚人而如此对待蕴蕴,他明明没有半分逾越的想法,也那么单纯想分担花漾的不快乐,但他的举止似乎不受他控制,最早之前那次的不想英雄救美,接著是这次的安慰事件,让他向来总是骄傲自豪的自制力沦为笑柄,这算得上……晚节不保吗?
  “蕴蕴,我衷心感谢你适时出现。”这句话,出自肺腑。
  “为什么?!”得到这个答案的简品蕴反倒惊呼,她本来还以为老哥会赏她几句“不会晚点回来”的责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花漾没希望了?”
  “蕴蕴,她只是个小女孩。她甚至比你还小好几岁。”他都觉得两人站在一块颇有父女的架势。
  “小女孩总会长大的。”
  “我知道小女孩会长大。而且会为了那个属于她的人而变得更美丽。”
  “所以你那句『她只是个小女孩』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是最大的问题。”
  “照你这么说,今天有个女人,拥有花漾的身高、体重、娃娃脸五官和个性,唯一差别只在于她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你就可以接受?”
  “你的问题太绝对,我不回答。”
  “我替你答——对。因为这样你这个学法律的,不会认为自己像个恋童癖一样诱拐未成年少女。”知兄莫若妹,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妹,她好歹也将他的脾性摸透透了。“如果你在小女孩长大成漂亮女人之后就不喜欢她,那你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恋童癖,可是如果她长大了、成熟了、甚至是变老了,你对她的感情始于如一,那充其量只能算是美少女养成,不过是你提早遇见了她,这样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呀。”
  男人,一遇到自以为严重的问题就会猛朝牛角尖钻,越钻越进死胡同,却没想到只要掉个头、转个念,后头就有一条光明大道。
  虽然有时候这种莫名其妙的固执会让人想推他一把,可是男人心里一不好受就会反应在行为举止上,到最后辛苦的却也是女人呀,还得负担男人的阴阳怪气。
  “哥,我有没有在你的死胡同里杀出一条明路?”
  “蕴蕴,你别搅和了……”脑子里的思绪已经够乱了,别再助它一臂之力往更混乱的方向走。“我对那种小丫头没有欲望……”
  咚咚。骗人,心里有声音在反驳他。
  咚咚。说谎,脑子里有人在反驳他。
  别说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哥,她都没嫌你老牛吃嫩草,你还嫌人家青涩不入口噢?”很过分噢,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算她都觉得是小花漾吃了亏吧。
  “这不是问题重点——”
  “睁只眼闭只眼,什么问题都不算问题。”简品蕴一手作势捂在他的左眼罩前,“你现在正好符合这个情况,为什么不乾脆打蛇随棍上,喜欢她的部分,睁大你的右眼,瞧得仔仔细细;不喜欢她的部分,换用你的左眼,随便瞟个两眼。”反正他现在左眼也看不到东西,正好什么缺点都瞧不见。
  “你是在鼓励我逃避现实吗?”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啦。”她不介意他换个说法,只要有所领悟就好。
  “这是犯罪……”所有和未成年少女相关的法律条文本能地一条条在脑中跳跃,包括刑期和罚金——
  “我又不是叫你一想通了就直接拐人家上床,那是犯罪没错。”对未成年少女出手,光儿童及少年性交易防制条例随便一条都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男人是禽兽,你没听说过吗?”只要开始陷下去,随之而来的欲望便会开始成形。
  “听过。从小到大你和爸在我耳边不知道数落过多少次了,要我小心全天下的臭男人。”谁说女人的心眼小?男人的心眼也没多大好不好,还不是将自己以外的同性生物视为魔头,尤其是针对想染指自家姐妹女儿的男人更是虎视眈眈。“只是没想到自家的哥哥有朝一日会变成另一个女孩口中的『禽兽』,感觉好失落噢。”唉,她的“禽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出现,星座书上说近来一、两个月,是她桃花最旺的时候耶……
  “失落什么,你的身分是妹妹,很难有人争得赢你。”
  简品蕴乾笑三声,“话说的这么快,也不怕咬到舌头噢?”她都快觉得自己地位不保了哩,虽然她相信简品惇还是会很疼她,但心思绝对被花漾瓜分了另外一部分,至于这部分有多大,得看简品惇自己的认定。
  妹妹的嫉妒呀,因为认知到自己从家人心中唯一宝贝沦为次等。
  书房外,简家老爸从浴室出来,正叫唤简品蕴去洗澡。简品蕴从书桌上爬起来,“洗澡去罗。”
  简品惇目送完她关门前的最后一抹贼笑。这小妮子,到底是来解决他的困扰还是加深他的困扰的?
  他本来只想补偿住院那天对花漾的失言,为什么得费这么多的代价和烦恼来当补偿品?甚至于他完全捉不定何年何月何日才有补偿完毕的一天,他就得这么一直掏心挖市地将花漾的喜怒哀乐悬在心上,连同她的生活态度和教育情况还得一并揽在心里操烦?
  还来得及抽身吗?
  反正他和她的关联只架构在他受伤的左眼,现在他人也出了院,明天也准备回归正常工作轨道,而她也该到学校去当个好学生——或是继续跷课鬼混,那与他不相干,两人真正能交集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要抽身应该……
  如果他那时没吻她,应该来得及……
  可惜,你吻了。
  一道声音很快地敲醒了他的自我催眠。
  认命吧。
  步入正常轨道的生活和工作,都是很忙碌的。
  步出法庭,简品惇与辩方律师一改法庭上的针锋相对,倒像是朋友一样讨论方才席上那场“监护权”攻防战。法庭上双方各为了自己的当事人而唇枪舌剑,不过同吃律师这行饭,多多少少私底下都有些交情,更何况他们是同一所法律系毕业,要拉关系也跑不掉学长学弟之类的十八等亲。
  “简律师,本来一听到男方请出你来辩护,这场判决我的胜算只有30%,可是今天看下来,我的当事人有80%的机会争取到孩子的监护权。”辩方律师笑容上的自信开始累积,一方面是满意今天自己的表现;一方面也因为觉得多年来与简品惇明争暗斗的大大小小开庭辩论,他终于有一回能胜得如此漂亮。“怎么受伤住院回来,功力变差了?”他笑觑著简品惇戴上眼罩的左眼,搭配他向来“汗草”十足的体魄,颇有九分西洋海盗头子或是中国剽悍将军的味道在。
  简品惇将文件交给身边助理,从西装口袋取过墨镜戴上,“我觉得监护权判给母亲对小孩有利。”
  这句话,解释了为什么他没有猛烈攻击女方在法庭上所提出的陈述漏洞。
  虽然他是男方的辩护律师,男方的经济条件高于女方许多,健康情况也比女方来的更好,法院在酌定时,这些条件对女方的请愿相当不利,加上社工人员的访视报告在男方刻意造假下,让社工人员误信了男方对孩子集宠爱于一身,不过男方的再婚妻子对前妻所生之子的厌恶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敢打包票,如果孩子监护权落在男方手上,很快的,台北又要新增一码后母凌虐前妻孩子的血泪史。
  “你是说,你在让我罗?”辩方律师脸色一垮,任谁听到这种话,都很难开心大笑。
  “别这么说,我只是想让那个孩子有好日子过。”没必要将律师与律师间争输赢的暗斗加诸在无辜孩子的幸福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你总说,能赢就好。”辩方律师惊讶从简品惇口中听到了……人情味?
  简品惇行事风格向来是大家一清二楚的固执——对胜利的固执,他曾替几个黑道人物担任辩护律师,更曾让死刑犯改判无罪,即使他的当事人犯了九分错误,他也有本领靠一张嘴让九分错误全变成受害人所犯,在某些层面上来看,简品惇的道德观念时正时偏,端看他今天接的案子得泯灭多少天良而定。
  今天,他改邪归正了?!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连我都不相信那句话是我说的。”看著助理和辩护律师的表情,好像他说出了911恐怖攻击是他一手策画的大新闻似的。
  他只是……觉得有必要替那名牙牙学语的孩子争些权利,或许因为他的一念之仁,这个孩子不会变成第二个花漾。
  是的,他想起了她。
  想替她做些什么的念头移情到那孩子身上,让他向来只赢不输的固执被丢弃到脑后,以那孩子的利益为优先。
  他,似乎被花漾给牵著鼻子走了。
  “接下来,你可以把重点放在我当事人现任妻子身上,相信你会看到罩门。”临走之前,简品惇在敌对的辩方律师耳边撂下模棱两可的话,之后该怎么打赢胜战,就全凭辩方律师的领悟力了。
  出了法院,简品惇直朝停车场走去。
  帮了这厮,心里却没有太踏实的感觉,或许他没能帮到真正想帮的……那个小小女孩,花漾,在她曾面临相似的无助时,他没能伸出援手,这样的自厌想法完全冲掉前一分钟他还在庆幸能帮助另一个孩子的快乐。
  “简先生,这样做好吗?”上了车,驾驶座上的助理显然对于简品惇今天法庭上的“失常”及方才那一番“泄漏军情”深觉不妥。
  “我找不到不好的理由。”按下车窗,让凉风吹进车里。
  “我们从没有输过任何一场监护权的官司……”传出去,在业界向来不败的声誉就被打坏了。
  “那么这次就当学个经验吧。”简品惇望著车外。今天正好满一个星期,他与花漾完全没有联络。他知道她一直有在找他,可惜不是碰上他在开庭就是在开会,更惨一点是手机没电,两人像是完全没有缘分似的,连手机都和他们作对,他也曾想回电给她,可是每次闲荡下来时,都已经是好孩子该乖乖上床睡觉的深夜时分,他也不好打电话吵醒她。
  像现在,好不容易他有空了,却是学校上课时间,他自然不会傻到这时拨电话过去问候她。这小妮子不知有没有乖乖上学去,还是正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
  也许,等一下的下课十分钟,他可以拨个电话去听听她的声音,像之前住院双眼不便时,那样只能听到声音就足以让他知道她的表情、心情——
  “简先生?一直盯著手机傻笑什么?”助理不经意瞥过,瞧见简品惇若有所思地注视著掌心机子,唇边衔著淡笑。
  “没什么。”
  手指滑过按键5,却只是滑过……
  第八章
  简品惇错过了宝贵的下课十分钟,接下来他在百忙之中记起要打电话给花漾时都已经是学校另一堂课的开始,然后又如同前几天,真正闲下来,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
  简品惇坐在沙发上,取出手机,心里才正想著“她应该睡了吧?”之际,他的手机却传来动静。
  来电显示。漾漾。这是她之前key进自己资料时所留下的昵称,简直和他老妹一样,装可爱。
  本来一天的工作倦意是满满累积在四肢百骸,没料到只是看见她的来电显示,他却觉得疲倦一扫而空,真是神奇。
  “喂?”按下按键,他的声音带著笑意,本想数落她几句“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的责难,没料到她抢话抢得更凶。
  “简、简先生。”手机传来的女音抖得有些小严重,背景还有许多嘈杂,像是她正处在某个很热闹的地方。
  “怎么了?”
  “……你睡著了吗?”花漾的颤音在听到简品惇的声音后有了渐渐平缓的安定迹象,不过她现在听起来好似窝在哪个小角落掩嘴窃语一般。
  “还没。你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吵?”
  “呃……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介不介意现在开车出来呀?”明显的,花漾不想回答他前一句问题,嗫嚅转移话题问道。
  “我是不介意,但你现在不乖乖在家里睡觉,又跑哪里去鬼混了?!”实在是很该教训,记得住院期间,他强迫她在十一点半之后一定要关灯上床——虽然她老是摸黑爬起来玩弄他的脸。
  “我现在在的地方很神圣的……”
  “别告诉我你在凌晨上教堂去祷告。”他可没听到手机另一头有什么悦耳的圣歌或是当当作响的钟声。
  “我……我在警察局啦……”
  够神圣,那里的确是个充满辉煌正气的地方。
  不过简品惇不会傻到以为她到警察局去慰劳警察辛苦还是担任义工服务大众,毕竟没有人在凌晨时分干这些事。
  结论只有一个,她,闯祸了。
  虽然这种事在头一次见到她时,他就神准地预测了未来,只是没料到它来得这么快。
  “哪家分局?”一叹,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认命。问话的同时,他已经捉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准备出门。
  “芝山。”
  “我到之前,不要得罪警察、不要乱签文件、不要乱说话,保持沉默,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乾脆趴在桌上睡一觉,听清楚了没?”他交代著,转眼周人已坐上车,发动引擎。
  “好……你快点过来……我好怕……”
  会怕就别做坏事呀。简品惇非常想这么回她一句,但最后他只用了一声叹气取代所有想说的话。从她的语调他听出来她是真的害怕,如果在这种时候他还落井下石就显得太狼心狗肺了。
  “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第二次的英雄救美。简品惇还是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不过看著黏抱在他胸前哭泣的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真的莫名其妙被冠上了一顶王冠,因为这种场景只有在王子历经重重考验,杀魔王、斩恶龙,救下了娇滴滴的美人时才会发生的情况。
  她离娇滴滴的美人还有一段距离,相同的,他离正气感过度膨胀的热血英雄更加遥遥无期。
  本来想海扁她小小尊臀一顿的大掌只得上移十几公分,落在她哭颤的背脊轻轻拍抚。
  “你来了……你来了……”她用著她的声音在叩谢他的大驾光临,至少让简品惇觉得自己的出现是受到高度重视及欢迎,至少他心甘情愿了些。
  “不要哭了。”现在哭嫌太早了,等他回去教训她时再哭比较适合。
  他揉揉她的短发,放任她在他的西装上擦眼泪鼻涕。
  简品惇大略向警员了解一下情况,警局里除了花漾外,还有上回互殴的那两群飙车族,个个垂著脑袋,在长椅上呼噜噜地睡著了,正等著家长出面来保人。
  飙车滋事,幸好这个罪责还不算重,妨碍交通、危害社会秩序、无照驾驶而无伤人事实,比起前一次他们没被警察逮到那回的互殴来看,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太严重的后果,至少不用强行扣押,移送法办。
  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甚至认为这件事连“麻烦”两字都构不上,不过的确会吓坏一干没见过世面又爱要大人的毛小子。
  深夜里,陆续来了几名气冲冲的家长,一进警局就对孩子大呼小叫,痛斥他们的不思上进,丢尽自家人的脸,写完保证书,再核对完身分资料后便揪著孩子的耳朵回家去好生教训一顿。
  基本上,接下来才是简品惇觉得麻烦的地方。
  未成年人的法律处理方式都须经法定代理人或监护人出面或授权,光凭他一个攀不上关系的律师而言是绑手绑脚了点。
  但还好这警分局局长和他有数面之交,更和他之前帮忙过的一位当事人是旧识,若要利用特权保人倒也非难事,只要他们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就行。
  交情这种东西,一定要到了这种时候才会明白它的可贵。
  简品惇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只稍稍亮了一下“交情”,花漾就在警员送来一句“好好管教”及挥挥手问给打发掉了。
  上了车,他抽了几张面纸让花漾擦眼泪,一边替她扣上安全带。
  “警察有通知你父母到警局来吗?”他侧头问她,打断她正哭得淋漓的兴致。
  她抿抿唇,“我不让他们通知,可是他们说一定要监护人出面。”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想让她父母知道,但碍于法规又不得不。
  “我爸叫我去找我妈,我妈叫我去找我爸,总而言之,就是不要麻烦他们。”她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这么说,从国中时她就认清了事实,也不会妄想用什么方法去博取父母的注意,因为无论她做的是好是坏,换来的结果都一样。
  他们说,她都这么大了,应该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要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情,丢他们家的面子;又说,要她学习学习她的“弟弟”、“妹妹”,品学兼优乖巧听话,什么事都不用让他们操心,甚至还让他们引以为傲:为什么她年龄比“弟弟”、“妹妹”年长,却反倒比他们幼稚无知?!
  在挂她电话之前,她还听到爸爸的新欢及妈妈的情夫在一旁讽刺她是坏胚子,而这个错误的基因永远都是归咎于另一个配偶。
  “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所以才半夜打电话给你……对不起……”擤擤鼻,再换一张面纸继续哭。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望著车窗外,属于凌晨时分才有的萧条宁静,深夜的城市同样静的很可怕。而她的家,更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怀念那段与他共度晨昏的日子,至少睡著或醒来时,都不孤单。
  “随便你要载我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家。”透过车窗看他,窗户没办法像镜子一样完整地映照出他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她在乎他会不悦蹙眉或是也同样视她为坏孩子,可是她无法勉强自己再一次被父母如此忽视的情况下,继续窝回那间屋子去自怨自哀,若真是如此,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将厨房那罐克蟑当酒喝。
  “你父母又对你说了什么难听话?”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发动车子的念头。
  花漾擦乾眼泪,“还好……都是些老掉牙的话,听习惯了。”她还是一副枕在椅背上的懒懒样,只不过还是用著侧脑杓面对他。
  “但你却是因为那些老掉牙的话而哭的。”
  他本来以为她会那么激烈抱著他哭,是因为被逮到警局害怕所致,但她看到他踏入警局大门的那一瞬间,眼泪才像洪水般决堤而出,简直像极了一只担心被人抛弃的小狗,独独她缺了那根会摇动的尾巴,再加上别家的父母亲来领孩子回去时,即使那些父母又吼又骂,他都感觉到她的欣羡,然后她会更抱紧他,好像要证明著“我也是有人要的”。
  “我没有!”倔强地否认。殊不知自己又快又急的口气已经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反正简品惇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也不再深究下去,动手将车子开出停车格,车子行驶的目的地正是他家。
  既然她不想多谈她父母的话题,那他就来秋后算帐了,“你为什么又跟著那群家伙去飙车?”
  花漾总算将脑袋偏回一小块角度,不像刚刚那样几乎要整个背对他,让他瞧见她因赌气而嘟得半天高的红唇。
  “心情不好、无聊、睡不著,还有你不接我电话。”
  最后那个原因说来相当咬牙,看来依百分比来划分的话,心情不好占了5%;无聊占了5%;睡不著也占了5%,其余的85%全在于他不接她电话这项指控,而且换个说法,如果他没有不接她的电话,她就不会心情不好,也不会感到无聊,更不会气到睡不著,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不接她电话才是让她去飙车的100%主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