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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豪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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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举起双手奉上那顶凤冠,她没有去接,目光始终凝在他的身上。
东方天宝缓缓站了起来,缓缓抬起右手,将手腕上的那枚墨玉贴吻在双唇,一直垂拢的眼帘撩开,他的眼中居然带笑,笑漾的眼波挟着几分戏谑、嘲弄,睨了她一眼,这种折辱人的眼神似乎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而被他吻着的,是墨玉!
她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已读不出表情,只是无言地看着他决然转身,快步走远。
走出九龙门时,他仍能感觉到她静静站在雨中遥望着这个方向。一声轻叹逸出唇外,他低头看看绑在右手手腕的那根杏黄丝帕上以银丝缠护的墨玉,拥有子夜般宁静之色的玉中竟诡异地浮动着一片血雾,他看着它,喃喃自语:“玉儿,你看到了吗?她戴上凤冠的模样,是不是比以前我往她发上插花冠时更好看?”
玉中喷涌着一丝丝的血雾,手指颤得厉害,翻转了掌心,看到握在手中的一物时,他无声地笑了——她塞给他的,是一枚提有“御前行走”字样、可以进入宫城禁苑的通行令牌呵!
今夜御花园……他该不该去呢?闭上眼,耳畔只听得苍天落泪时的淅沥声……
第二章 戏龙颜抢新娘(3)
一场春雨初停,寒气渐轻,月上梢头,一番新晴。
天地间寂静,听不到人声喧喧,只有几枝桃花在夜色中悄然绽香吐蕊。
御花园里,浮了几盏莲花灯的玉清池畔,静静坐着一道人影,几绺乌黑的发丝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伊人挽了一把梳子,照着水中倒影,一下一下地梳直那一头黑色绸缎般的长发。青丝缱绻,她似是在梳理着千丝万缕的女儿心思,一个鲜花缀成的花冠搁在一旁,静静等待着那个人儿来将它插戴到她精心梳直的秀发上。
梳子梳到第九十九下时,她把梳齿上夹落的几根发丝捻在手里,五指绕动,本该用彩色丝线编织的相思扣,今夜她却用一根根青丝密密地编织起来。他一旦来了,看到这一幕,定能忆想到昔日最美好的那段时光。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如若在三年前,这万千缕青丝会令他沉醉在缠绵入骨的一份浓情中,再也无法自拔。但,此时此刻,他人虽来了,却独自站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她。
二人之间的距离——咫尺天涯!
……如意,你把发丝打上死结了,可怎么解得开?
这叫结发,你我的发丝结在一起,就是夫妻,我可不愿解开它!哎,你别站起来呀!哎哎……痛!你怎么把它扯断了?
天色不早,我得进宫面圣,总不能一直陪你坐在湖边赏月吧?你看,月亮都落下去了……
隐约的耳语在凉凉的夜风中飘荡,似真似幻。往事被尘封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微微触碰,便如飞灰般四处散去。
看着她绕动在手指间的青丝密织的那枚相思扣,他一点点地握紧了右手,在意志即将动摇时,猝然握拳猛力击在墙角一棵桃树的树干上,血色从他的脸上迅速流失,缠在右手手腕的杏黄丝帕泛开一大片猩红之色,玉中开始喷涌血雾,一丝丝的血雾将墨玉染作暗红色时,丝帕上匀开的血渍却奇迹般地消失。
他握紧剧颤的右手,转身,悄然离开。
受到剧烈撞击的树干发出“喀”一声裂响,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空旷的夜空下被无限放大,池畔的人儿蓦然回首,只看到墙角一棵裂了树干的桃树在风中飘零着片片花瓣,心形花瓣带着无声的叹息残落一地,宛如一张搁浅的欢颜。
怔怔地看着那些凋零的花瓣,她的脑海中始终绷紧了一种意念:今夜,他一定会来!一定会来!会来……
同御花园的寂寥冷清截然相反,今夜的后宫之中还有一处喜气盈门的地方——天香殿!
由天子册封为淑妃的一位新宠于今夜正式入住天香殿,只等圣驾一到,便可双双赴巫山云雨,红浪翻香、鱼水承欢,此等妙事,当真使人浮想联翩。
戌时四刻,一队宫娥手捧红木匣子,从长廊一侧走来。
天香殿门外左右两侧各站一名太监,拂尘夹在腋下,手中均拎有一盏贴了金色“喜”字的红灯笼,其中一个稍稍年长的太监低着头、微微哈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另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太监则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鱼贯而入的宫娥们手里捧着的东西——胭脂水粉、绮罗彩锦、明珠耳坠……光是金银首饰就让人数花了眼。
宫娥入殿半个时辰后,又鱼贯走了出来,一只只红木匣子里已然空空如也,想必殿内的淑妃娘娘已梳妆完毕。这个时候,小太监忍不住撩起眼皮子往铺了红毯的长廊另一端偷瞄一眼。
长廊拐角处,一阵轻捷的步履响动,小太监听到动静,腹内暗叫一声“正主儿来了”,忙把膝盖一弯,乖觉地跪地叩首。另一位稍稍年长的太监见状,啥也不多想,紧跟着跪下,前额紧贴地面,浑身簌簌发抖,既紧张又惶恐。
随着那一阵轻捷的脚步声渐渐移来,小太监垂得低低的视线里映入了一双被主人随意趿着的木屐,这双木屐做工之粗糙、款式之平庸,就跟深山老林里的猎户脚上穿的没啥两样!这种鞋子冷不丁出现在什么都要讲究个气派的宫城内苑,可就算得上是个稀罕品种,连一个奴才脚上穿的也比这木屐“贵气”个十倍。小太监瞅着瞅着,就觉着不对劲了,就算今儿晚上是个让主子爽心的好日子,但,即便是爽歪了脑袋,主子也不会穿出这么一双“不入流”的鞋子在奴才面前现眼吧?
小太监心里头一纳闷,脑袋就抬了起来,往前方这么一瞅,可傻眼了——正主儿还没来,斜刺里就冒出一张陌生面孔,不但趿了一双“不入流”的鞋子站到宫城禁苑,此人身上还穿了一件“不入流”的衣衫,虽说是官服吧,但那芝麻点大、小到没品的官阶袍服,明摆着是个“不入流”的角色!
小太监隐约记得穿这种袍服的人,在京城外乡下那地方叫县什么爷来着?在“爷”字辈里头,就数这一号人能跟八百年前的弼马温相媲美,但人家好歹是大闹天宫的主儿,这一位半夜三更的出现在只容得一个正牌男人、其余都是阉人和女人的后宫,算个啥名堂?
小太监跪在那儿,瞪着两眼,惊诧了个十足十!
此刻,凭着皇后娘娘“恩赐”的一枚通行令,畅游后宫的东方天宝趿着一双木屐站在了天香殿门前,看看跪在殿门外的两个太监——那个小太监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凸着眼珠子在一个劲地瞪着他;而稍稍年长的那一个太监则趴跪在地上,抖着身子,两眼闭得死死的,不敢乱瞄。像这种惟妙惟肖摆着“龟”一般的跪姿的奴才,往往会比眼里头装满了好奇、随处乱瞄的那一个命长些!奴性大了,也容易让人驱使。
左右这么一瞄,东方天宝心中就有了人选,径直走到龟缩着脑袋、老老实实跪在那里的太监面前,故意板着个脸沉声道:“奉皇上口谕,请淑妃娘娘前往芙蓉园侍奉圣驾!你随我入内,传召淑妃!”说着,他又掏出那枚刻有“御前行走”字样的令牌往这个太监眼前一晃。
拥有金字通行令的,自然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内臣,跪在一旁的小太监心里头虽纳闷,却也不敢放肆地乱喊乱叫。而平日里受人使唤惯了的这个稍稍年长的太监脑子是退化了,四肢却十分灵活,命令式的语声入耳,他一骨碌地爬起来,照样儿缩着个脖子、哈着个腰,拎起灯笼往殿内引路。
东方天宝一路畅达地入了内殿。
今夜,天香殿内并未燃起一盏光焰,内室却幽幽然散发着朦胧绮丽的珠光。芙蓉帐内端坐着一位肩披霞帔、头上盖了一层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的新娘,满室的绮丽珠光来自于新娘手中捧着的一颗夜明珠。
依照皇家祖制,册封正宫娘娘时,万岁爷会赏赐一支玉如意、一顶凤冠、一枚御绶宝印;至于这夜明珠,只有受封为皇贵妃及贵妃的女子才有资格拥有!而这位新册封的淑妃手中竟也捧上了一粒夜明珠,如此特殊的礼遇,足以证实神龙天子对这个女子恩宠有加!
这个突耶女子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宠幸倒也罢了,如今这情形却不容乐观!
东方天宝放缓脚步,徐徐走到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端坐床沿的一抹倩影,猝然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新娘手中那颗夜明珠,而后随手一扔,夜明珠在空中划出一道绮丽的光弧,“咚”的一声,落到一侧墙面,反弹回来骨碌碌地滚入床底。
室内光线一暗,唯有些些月光透窗而入,洒在床前地面。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在刹那间捕捉到床上人儿发觉有人近身来取走她手中明珠后的第一个反应——十指微微一拢,又迅速地放松,青葱指尖灵活地一绕,挽起衣裙上打了活结的罗带,而后冲他勾了勾小指头。
她不说话,只是做出一种撩人的手势,邀君共枕!
婆罗门花的勾人奇香扑鼻而来,绮罗裙带在兰花指撩勾时,微微松散,洞房里散发着一种极品的女儿香!
他微微眯了眼睛,此刻虽无美酒入喉,亦有几分醉意袭人!带着些些醉也似的癫态,他轻佻地伸出手指勾住了那一根偏巧系在丰盈酥胸下的绮罗裙带,只需轻轻一拉,清凉薄纱底下那无边春色即可一览无遗!
轻轻勾着裙带,指尖却没有用上一分力,他就这么眯着眼看她,似乎在比较彼此的耐性。
久久等不到站在床前的人儿有所举动,新娘子便心急了些,温香软玉的娇躯已然依偎过来,舞者般灵活的指尖这一回是准确地绕住了他的衣带,纤纤十指微弹,一缕淡而微香的粉末弹出,在婆罗门花勾人奇香的巧妙掩护下荡至他的鼻端。
闻入异香,他那微眯的眸子里漾开醺然如醉的笑波。
新娘子指甲内弹出的粉色香雾,竟是迷药中的极品——桃色春宵!它能使人意识浑浑噩噩、瘫软在床上独自做一场春梦。
今夜良宵,新淑妃居然想让天子闻香孤枕入眠?这个女子心中想法与肢体动作截然相反!
噙着一抹饶富兴味的笑,这会儿闻了迷香的他居然觉得这个女子有趣得很,当真来了几分兴致,勾在裙带上的指尖飞快地往上一撩,终于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一双诱人的琥珀色眼眸不期然地闯入他的视线。
红盖头被掀开的一刹那,念奴娇已然在眼眸里盈满了狐媚撩人的眼波,睇向能够在今夜靠近这张床的一个手握乾坤的男子!
四目相交,东方天宝恍然了悟: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器并非有形的兵刃,而是这个女子眼中射出的道道无形的秋波,这般撩人的眼波,铺天盖地愣是能摄了人的七魂六魄!
“好一道千年狐精的销魂媚波,本官委实消受不起!”
他那调谑淡笑的语声轻轻落在她的耳畔,瞬间冻结了狐媚眸子里的撩人秋波。念奴娇委实连做梦也想不到,今夜站在她床前的会是一个身穿九品官服的人儿,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儿居然带着几分醉也似的癫态,用两根手指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满嘴的疯言疯语:“皇上身边容不得妖物,不想被本官推上斩妖台,就老老实实回你的狐仙洞,要么就剃了发去尼姑庵……啧,这身细皮嫩肉埋入尼姑庵倒也可惜,索性加点料,剁几下,给本官当下酒菜,今儿晚上有酒有肉,不醉不归!”说着,顺手就从腰间摘下一只扁扁的酒囊,拎在手里晃一晃,酒囊里头还晃得出水声,他便惬意地一笑,拧开盖子,“咕咚”灌了一口酒,把那满嘴的醇浓酒气吹在她脸上。
念奴娇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惊愕万分地瞪着这个癫态百出的酒徒,尚未做出任何反应,鼻端已闻入一股子奇怪的香味,乍一闻似酒香,仔细一闻却是迷药中最下乘最蹩脚最不入流的“软筋散”。他方才拿来当酒喝的居然是软筋散?!
迷香入鼻,她终于看清他眼中泛漾的调谑笑波时,整个人已“咕咚”栽倒。
“桃色春宵”这等极品迷香没能迷倒他,她却被最不入流的“软筋散”给坑了,丧失意识前那一刻,她那艳色唇瓣里好歹蹦出了俩字:“混、蛋!”
这是二人初次见面,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虽是一句骂人的话,但在迷香的作用下,变得绵软的语声听来反而多了几分女儿家似嗔似哝的味儿。
看着昏迷在床上散开了长发的她,那淡金色的发丝闪着柔亮的光泽,他徐徐伸手掬起几绺发丝,如同极品丝绸般凉滑的发缕流过指缝,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了御花园中那一道痴痴等候的孤单身影,伊人挽起青丝编织相思扣的一幕情景清晰重现,心口猛然刺痛,手指颤动,一绺绺发丝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流逝。
看着空空的掌心,心底的不舍和脸上无奈的笑渐渐合而为一,他缓缓俯下身去,掀了一层床单,将床上的人儿裹了进去,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而后招呼那名太监入内,吩咐道:“淑妃娘娘已服下了‘催情丹’,沐浴净身完毕,你快些背起她,随我一同前往芙蓉园见驾。”
宫中太监早已见惯了后宫一些个新宠为了怀上龙种而服用催情丹,去芙蓉园这等颇有情趣的地方给万岁爷侍寝。洗净了身子只裹上一层被单的娘娘是没法子自个儿走着去芙蓉园的,这个太监手脚倒也利索,一把背起淑妃娘娘走出内室。
东方天宝又顺手解下殿内两幅帷幔上系着的几根粗绳子,往太监身上绑了几圈,把驮在他背上的淑妃娘娘往他身上绑扎实了,便领着他径直往殿外走。
跪在殿门外的那个小太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出去,心里头还是挺纳闷的,总觉得今晚这事儿透着份玄乎,自个正在那里琢磨着,忽听长廊那一端又传来脚步声,小太监抬头一看,两只眼睛都直了——这会儿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万岁爷!
正主儿来了,新娘子却被人给背走了,即便是没长脑子的人也知道今晚这事态是大大不妙了!
芙蓉园位于天香殿以东的庆阳宫内。
庆阳宫是皇帝的别业,为了往来游乐的方便,在后宫六大殿与庆阳宫之间,沿东城壁筑了夹城复道,人在中间自由往来,外面的人都无从看见,这条路沿着城壁可以直达芙蓉园。
太监背着新淑妃进入夹城复道后,走了没多远,就听见宫城北门传来示警的鼓声,北门玄武门,是警卫宫廷的要害,那里传出鼓声,就表明有外人深夜混入了宫城禁苑!
听到震天响的鼓声,本就胆小的太监心中更是惶惶,不由得停下脚步,忐忑不安地望向身侧那位官爷。
东方天宝听到鼓声,就知道东窗事发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就像个没事儿的人似的,惬意地漫步在夹城复道,神态自若地与这个太监拉起了家常:“敢问公公怎么称呼?今年贵庚?”
见这位官爷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儿,太监心里也踏实许多,老老实实跟在官爷身后,尖细的嗓子眼里吐出结结巴巴的语声:“奴、奴、奴才是内务总管派给天香殿守门的小、小、小太监,今年二十有六,总管大、大、大人总说奴才只长了一副鼠、鼠、鼠胆,就给奴才起了个名,叫小、小、小耗子!”
东方天宝回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说话时也缩着个脑袋,眉下低低压着的两只眼睛不停闪动着畏畏缩缩、惶惶不安的目光,整日里卑躬屈膝惯了的身板像一柄绷紧了弦的弓,总也挺不直腰杆自然地放松。瞧他那小样儿,可不正是一只困在猫笼子里惶惶不可终日的小耗子吗!
四周一点风吹草动,小耗子又停下脚步,忐忐忑忑地瞄向复道一侧城壁。
夹城复道的城壁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浪,一支支火把通红的光焰从墙壁缝隙间微微透了进来,外面似乎来了一大批宫城禁卫队,正在四处搜寻可疑之人。
第二章 戏龙颜抢新娘(4)
形势十分不妙,这个太监却又止步不前,东方天宝眯了眯眼,使了坏地冲着老实人坑蒙拐骗:“公公,咱们走快些,若是耽误了时辰,让皇上等急了,挨板子事小,掉了脑袋可就……”
话只吐了一半,受到恫吓的太监浑身打一激灵,撒开两腿,一路小跑起来,跑出去十米远,复道入口处猝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批手举火把的禁卫队冲入复道,发现可疑目标后,大声喝叱:“站住——”
被禁卫队咬着尾巴一通猛追,太监终于觉着有些不对劲了,一面紧随那位官爷往前跑,一面气喘吁吁地问:“大、大人,官兵为啥子要追咱们?”
“官兵自然是来捉强盗的。”
“哪、哪里有强盗?”
“强盗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东方天宝丢出这一句,只听身后“砰”一声响,扭头一看,喝!这位公公已然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摔个七荤八素!东方天宝上前扶起他,冲着他耳朵里轰入一句极具爆炸性的论调:“今夜是我抢了万岁爷的新娘,官兵要捉的人原本是我,但,眼下公公已帮我背着淑妃娘娘走了这一遭,‘共犯’的头衔是赖不掉了,一旦被官兵捉了去,公公颈项上吃饭那家伙可就难保了。”
抢了皇帝的女人?!这还了得!倒霉受了牵连的太监吓破了苦胆,王八似的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抖个不停。眼瞅着后面的官兵步步逼近,危机迫在眉睫,东方天宝偏就冲着地上那一只来了这么一句诨话,“公公趴在此处是等人来捉您下锅煮了吃?唉,本官就不陪您一道下锅了,先走一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往脚底一抹油,爽快地甩下“共犯”奔出一段路,忽听身后“哇呀呀”一通惨烈悲嚎,回头一看,喝!那位胆小怕死的公公是使了飞毛腿,一路狂飙着眼泪,摆出一副逼上梁山的架势,挣了命似的奔上来,与他狼狈为奸,一道儿开溜!
奔出夹城复道,七拐八绕,东方天宝找到三年前就默记于心的庆阳宫内一处暗道,甩开咬在身后的一批禁卫兵,领着太监穿入暗道,直达宫城外围的一片空旷校场。场地北面有一处高粱地,眼瞅着宫城东门——苍龙门那边又追出一批禁卫兵,奔逃中的二人匆忙躲入高粱地。
奔行一段路,太监已累得直喘粗气,偏偏身上那几根粗绳将淑妃娘娘与他绑成了一根绳上的两只蚱蜢,眼下也没那闲工夫去解开打了死结的绳子,无奈驮着个人在高粱秆子里摸黑穿梭,好歹摸到了高粱地边沿。东方天宝轻轻松松地翻出高粱地,站到了高高隆起的一块田埂上。这个倒了霉的太监却被一丛高粱秆子死死卡住了身子,急得他冒了一脑门的汗珠子,实在没法子了,就眼巴巴地瞅着田埂上的人儿,央求:“大、大、大……侠!快、快拉咱家一把!”
东方天宝坐到田埂上,单手支着下巴,瞅了瞅困在高粱地里的人,不痛不痒地问:“你自个儿上不来吗?”
“咱家实、实、实在没力气了。”他憋红了脸也挤不出这丛高粱秆,把身子半挂在上面,他吐着舌头直喘气,累得够呛。
东方天宝站了起来,拍拍袍子上的尘土,松松筋骨,拉伸一下双臂,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后……把手一挥,他居然冲校场那边围搜过来的禁卫兵喊出一嗓子:“喂——抢人的强盗在高粱地里,差爷们快来捉他哟!”
香蕉个扒拉!这酒疯子是真个发了癫?今儿晚上非要把人折腾个半死才算玩过瘾?
喊声刚落,只见高粱秆子“哗啦啦”一阵剧烈抖动,长了耗子胆的太监受了惊,猴也似的往前一蹿,居然挣出了高粱地,背上驮着个人一通狂奔,屁股后头扬起一溜沙尘,“嗖”一下逃得没了影。
求生的本能所激发的奔跑速度何等惊人!东方天宝瞠乎其后,见识了一回旋风腿的威力,反倒使他对这只耗子刮目相看!
前方已有狼女的接应,这个太监与淑妃娘娘定能到达安全所在,他便不急着去追,反而在田埂上坐了下来,遥望宫城里头,此刻已是沸反盈天!他笑得好不惬意,取出袖兜内一只酒葫芦,小酌几口,直至听到高粱地里也传来了嘈杂声浪,他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纸书信,用石头压在田埂上,仰头痛快地饮下一大口“烧刀子”,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夜里遭人坏了洞房里头那档子事,是个男人就得来气!
今儿晚上,天香殿内气氛凝重,宫娥、太监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人人自危。
神龙天子坐在殿上,面色阴郁,胸口正憋着一股子窝囊气:想他堂堂一位神龙皇朝的皇帝,居然被人在自家“后院”里抢了娘子,这这……这叫什么事儿?!扣人绿帽子的事落在哪个男人头上不觉窝囊?虽说那新娘是他纳的第三千零一房小妾,好歹那也是皇帝的女人!哪怕在今夜挨了一记闷棍,天子也不愿把这桩有失皇家颜面的事给张扬出去,只派出禁卫队在宫城里里外外严密搜寻。
破晓时分,那些个号称皇家精英守备的禁卫兵是统统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如同一批哭丧的乌鸦黑压压一大片地跪在他面前,天子牙根那个痒呀,恨不得砍几颗饭桶脑袋来咬上几口。
眼瞅着主子已怒发冲冠,禁卫队一位统领忙把高粱地边儿上捡来的一纸书信抖呀抖地呈了上去。
神龙天子展开书信瞅到纸上的字体,两眼就充血!
毫无疑问,纸上的字是好字,用笔丰腴跌宕,远远望去,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气势,但若贴近些细看,那扁扁的字儿跟压在石头底下的螃蟹没啥区别,一只接一只地从天子眼前横着爬过去,那叫一个“趣”!
费了些眼力把这一溜儿未去壳的毛螃蟹硬生生给吞喽,天子腹内那叫一个憋气,脸都给憋绿了,这不就出口成脏了:“混账加三级!”
天子骂出这一句,底下一班子乌鸦心里头可雪亮雪亮——有胆子使出阴损法子来戏弄皇上的,放眼天下也就那么一只!
东、方、天、宝!
这混球居然在抢了他的新娘后,还留下四个横着爬的字儿——谢主隆恩!
你爷爷的,昨儿个他是说过让他到后宫遛一圈,看看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带一件回去。傻瓜也听得出这不过是一句戏言!不知那混球是犯了糊涂还是装了个糊涂,居然把一句戏言当了真。眼下真个接了一封致谢函,天子险些气歪了鼻子,抖了腔走了调地狂嚎:“来人哪,给朕封了京城所有出口,把那姓东方的混球县令拎到朕面前来!”胆敢惹毛主子?他非要狠狠地在那个混球面前立一立威,让他知道什么叫至高皇权、什么叫天威不可触犯!
禁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戴罪立功,偏巧这当口竟被人拦了去路。拦路的人是一“妇”当关,万夫莫开!
神龙天子一见那人,还得赔个笑脸,“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已连着数日赌气不去理睬皇儿,今儿早上却绷了张脸亲临天香殿,当儿子的心里总有几分忐忑。
“哀家今儿也来给皇上出口气!”太后一来就指着那批禁卫兵,威仪凛然,“你们都给哀家听好喽,这一回要是没把东方的脑袋拎回来,皇上饶得了你们,哀家也绝不轻饶!”
“母、母后!”神龙天子一听这话,可慌了神,“朕没说要砍他脑袋呀!”真要下得了手,三年前他就该一了百了,何须等到今日?
“难道皇上只想捉他回来打几下屁股?”太后颇觉好笑。
“朕只想命他交出淑妃,一切可既往不咎!”
“他夺人妻,忤逆犯上,当斩立决!”太后加重语气。
“不!”神龙天子此番语气也硬了十分,“朕不准任何人伤他!无忧并无私心,朕看得比谁都清楚。朕,并非昏君!”他有一桩心事还未了,此刻是杀不得的!
太后目光微闪,“事到如今,皇上即便要回淑妃,也难保她贞洁之名;即便不杀东方,也难保他此生不受千夫指!吾朝又岂能容下这失贞失德的二人?”
神龙天子拧紧眉端,“那么依母后之见,当如何处置?”
“皇上既下不了手杀他,索性赏他些甜头吧!”太后隐忍于眼角的笑纹浮了出来。
“赏?母后是想让朕把淑妃赐给他?”神龙天子恍然了悟:母后拦着这批禁卫兵,净拿反话激他,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姜果然是老的辣!一语解了儿子的难处,也给她自个拔了一枚眼中钉!
“可她是突耶的和亲公主!”他仍有些不舍。
“和亲公主昨夜已染疾暴毙,皇上只不过赐了个宫女给臣子,这又有何不妥?”宫里头大变活人的事儿,她是屡见不鲜,自然深知其中要领!哪怕透了些风声,野史里捕风捉影的事儿也搬不进正史,辱没不了皇室尊严。
神龙天子无语凝噎。
看得出皇儿心中确实舍不得那位色艺双绝的异国公主,昨夜入宫抢新娘的若不是皇儿的那个无忧,只怕今朝贼人的十个脑袋也已落地了,亏了这个无忧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眼下风波已定,只需为娘的来好生宽慰儿子一番罢了。
太后坐到了皇上身边,话犹未出口,忽听殿外传来一个惶悚的声音:“不好了——皇后娘娘不见了!”
看着永宁宫内一名宫娥神色慌张地奔来,太后脸上的笑纹一僵,终于变了颜色,“岂有此理!”她震怒,“他居然还未忘情,连皇后也敢抢,反了天了!”
神龙天子也有些发蒙,一夜之间被人偷了一妻一妾,两顶绿帽子扣下来,天子脑门上是绿惨惨一片。
“昨夜,他是不是喝醉了酒,昏了头了?”天子小声咕哝。
太后则雷霆大怒:“都到这分上了,皇上还宠着他由着他,成何体统!你们这班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宫外拎了这狂徒的脑袋来见哀家!”
偷了个妾室倒也罢,如若连皇后也失了踪,皇上的“后院”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意识到事态的严峻,禁卫兵接了太后懿旨就往门外冲,刚冲到门口却又齐刷刷退了回来,“皇后娘娘?”
一片惊呼声中,失踪了整整一夜的如意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的脸色苍白,长发披散,带着几分恍惚的神色走入殿内后,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天子面前。
神龙天子大惊——他那国色天香的牡丹似乎经历了一夜风雨,褪去了艳丽照人的容光,苍白如一抹幽灵,“皇后,你这是怎么啦?”
“臣妾昨夜做了一场梦……”语声缥缈,她恍恍惚惚地笑,那一抹苍白无力的笑,观者心惊,笑者,黯然魂销,“臣妾在梦中梦见……皇上!”痴梦三载,终是虚幻无凭,痴得可笑、可笑!“梦里,恶狼入室,皇上被狼群围困,万分危急!皇上大喊‘天宝’……”梦里喊过这个人千千遍,喊一次,痛一次!日复一日的相思,只换来一身伤泪,何苦、何苦!
她笑,自嘲地笑,涣散失彩的目光一点点凝聚,聚成针芒!“皇上唤不来天宝,恶狼已张开獠牙,这个时候,臣妾的父亲挥剑而来,浴血奋战群狼,拼死护驾!”昨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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