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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豪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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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3)
  一番循循善诱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只听仪心殿外曲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宫女在殿外恭声禀告:“太后、贵妃娘娘,太监总管有要事求见。”
  如贵妃立即走到太后身侧站定,太后看看窗外天色,心知皇儿也该从南苑皇家猎场尽兴而归了,便沉声道:“进来。”
  内务府的太监总管急匆匆进入殿内,跪地请安后,尖尖细细的嗓子里就蹦出这么一句令人吃惊的话:“禀太后,皇上从南苑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美貌胡姬,正让宫女们打扫永宁宫掖庭,皇上的意思是要奴才将那个女子安顿在那里。”
  “什么?!”太后万分震惊,“区区一个蛮夷小国的卑贱女子居然敢入住永宁宫?皇上是被迷昏头了?这个女子是耍了什么手段到了皇上的身边,名不正言不顺地进了皇宫内苑?”
  太监总管小心措辞:“奴才向御前侍卫打听过,得知昨夜南苑寿筵,一名突耶使节曾与皇上打了个赌,皇上输给他一块九龙玉佩,他则把一名色艺双绝的突耶女子赠给皇上。”
  言罢,听不到半点动静,太监总管惴惴不安地伏跪在地上,偷偷撩起眼皮子往上瞄了一眼,却见老太后脸色异常,惊了魂似的骇然震愣在那里,如贵妃在一旁轻唤几声,太后这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皇上昨夜与人打赌输了什么宝贝?”
  太监总管隐隐听出太后的语气有些不妙,战战兢兢地答:“皇上输了一块九龙玉佩。”
  “是先帝所赐的那块九龙玉佩?”太后不仅声音在抖,连头上发丝也一根根地抖了起来,看到太监总管点了头,惊怒之下,她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厥。一旁服侍的宫女慌忙伸手为她抚背,太后这才缓过一口气,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蠢奴才,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摆驾,哀家要去正德殿!”
  宫女、太监慌慌张张地将老太后扶上凤辇。
  如贵妃在门外恭送太后离开,而后回到仪心殿内,猝然发现玉榻上遗落了一枚玉石宝印,玉石表面的天然纹理竟是飞凤翔云的形态,印面阳文刻有“御绶”二字,是正宫娘娘才有资格拥有的御绶宝印。她上前捡起宝印,匆匆奔至殿外,却见太后所乘的凤辇已顺着御道绕入正德殿的东门,此时想追已晚矣。
  握着那枚沉甸甸的御绶宝印,望向正德殿,如贵妃喃喃自语:“姑妈,您是故意把它留在我这儿的吗?可是金枝上不止栖了一只凤凰啊!男人总是风流薄幸,我如何能拴得住皇上的心?”迷茫的目光转而望向园中点点飘絮,一声轻叹弹落风中,“男子多情亦是无情,无情最是伤人!倘若能将光阴逆转,回到三年前,如意宁愿骗他饮下一杯鸩酒,再将他封入冰棺,伴我一生一世!”留不住他的心也要留住他的人!
  在忍受相思煎熬后的今日,她心中只盼自己当初的决定不会出错,他的一缕心思是系在京城、系在朝廷、系在天子身上的,他会回来的!终有一天,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儿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到那时,已为人妇、或许已母仪天下的她该笑还是该哭?
  牵惹情怀处,怎忍细思量?
  仪心殿花园里,残花与粉泪,零落两簌簌。
  “太后、太后!皇上已宽衣就寝……”
  “大胆奴才!敢挡太后玉驾,推出去,褫衣廷杖!”
  内务府总管与正德殿的小太监起了冲突。守在殿外的一品带刀侍卫看到太后领着一拨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慌忙跪地请安,毕恭毕敬地打开大殿正门。
  正德殿内垂着帷幔,几名宫娥秉烛肃立,忽见太后怒冲冲闯进来,便慌忙跪拜下去,左右侍婢挑了幔帐,太后走到乌木金箔的龙榻前,听着榻上阵阵打鼾声,当即端起宫女捧在手中的一盏参茶,“哗啦”泼洒出去。
  温茶泼在脸上,神龙天子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一脸怒容的老太后就站在面前,天子吃了一惊,慌忙掀被坐起,穿上宫女递来的袍子、靴子,以参茶漱了口、以金盆花露洗了脸,这才走下龙榻,躬身唤道:“母后,您是亲自来催朕上朝的吗?朕只是小歇片刻,误不了早朝的。”
  “昨日,宫中一场赤沣雅乐贺寿盛宴,南苑又是一场狩猎宴席,皇上玩得尽兴了吧?”太后隐忍怒气,坐到酸枝红木椅上,“听说昨夜皇上还跟人打了个赌?是赢了还是输了?”
  神龙天子打起了哈哈:“母后,朕赢了个美人儿!”
  “好、好、好!”太后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问,“皇上还记得先帝秘籍和太祖训放在什么地方吗?”
  天子闻言一怔,猜不透太后为何突然提到太祖训,心中略为忐忑,当即命内侍太监从帝王藏书的琅缳阁中取来先帝秘籍和太祖训,呈给太后。
  太后接过这两本绢帛玉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着几行朱笔圈划的字,道:“请皇上给哀家念一念先帝秘籍与太祖训中的这几句话。”
  两本绢帛玉册一直被密封在琅缳阁中,天子虽然知道帝王家有这两件宝贝,平日里却无暇去翻阅册中记载的内容,今日太后发了话,他这才接来两本玉册,念出了先帝御笔书下的几行字:“太祖训——太祖生逢乱世,神州群雄并起,八方诸侯与太祖一同逐鹿中原,太祖心怀英雄之志,曾亲临泰山封禅,于泰山之巅偶遇一位乘鹤而来的仙人,获帝王兵书一册、九龙玉佩一枚,从而大展鸿图,九合诸侯,开辟神龙皇朝,曾以九龙玉佩为皇室最高权符。太祖年迈龙钟后,立有遗训,凡继承皇家正统的子孙,需将九龙玉佩代代相传,不得遗失或刻意损毁……”念着念着,声音渐渐变小。
  看着有些心虚不宁的皇儿,太后绷着脸催促道:“念啊!把帝王秘籍里的那几行字也念出来。”
  天子迫不得已,念了下去:“帝王秘籍之神龙……命脉篇?”陡然心惊,他凝神细看册上密密麻麻的一行字,“神龙皇朝兴衰命脉系于太祖所得的那枚九龙玉佩之中,此物为九头龙护体的昆冈白玉,玉中隐有八字天书,金鳞龙身实则勾勒着一幅藏宝图,当年太组起兵的军饷钱粮均取之于地图上标示的神龙山中,此乃神龙皇朝的金库宝藏!若以十八根龙须刺入龙身一片逆鳞,便可取出皇宫秘道的构造图,危难之时可保全皇家血脉!龙爪抓扣的九颗‘火烧云’石珠与龙口含的龙珠用力击敲后,龙珠迸发光芒,形成一种图纹,太祖当年所获的帝王兵书便会重现踪迹!先帝遗训——此物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否则神龙皇朝必将遭受颠覆之难、灭顶之灾,江山不保,皇族血脉危矣!”
  啪嗒!两本绢帛玉册从手中跌落下去,神龙天子骇然震愣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皇上明不明白当年先帝为何将皇位传给八个皇子中排行老四的你?”太后上前两步,以一个母亲慈爱而又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八个皇子当中,就数你二皇兄最像先帝,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先帝却只给他封了个戍守边关的镇远大将军的头衔,把皇位传给了八个皇子中性情最温和的你。祖宗浴血拼来的江山,先帝是盼着一个仁慈的君主来稳固它!可是,天下太平了,文恬武嬉,连你这个当皇帝的也学会了声色犬马,把太祖训和先帝秘籍深锁在琅缳阁,从不去细细研读。如今可好,连祖宗传下的九龙玉佩也被你儿戏般押为赌注,输给了别人,你如何能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神龙天子汗如雨下,自责道:“是朕错了。”
  “现在认错又有什么用?”太后又气又恨,“九龙玉佩深具灵性,只有心怀王霸雄图之士、经天纬地之才,才能拥有它,进而成就一番霸业,你却将它送到了狼子野心的蛮夷使节手中!你可知道九个头一个龙身寓意着什么吗?”
  “朕……不知。”
  “九州大统,一匡天下!你把这八个字送给了突耶!”太后声色俱厉,“你得了一个美人,输的却是祖宗基业、锦绣江山,输的是金銮殿上的那张龙椅!”
  神龙天子面如土色,颓然跌坐在龙榻上,追悔莫及,“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节骨眼上,你也该拿出帝王的气魄,别总是一副温和软弱的性子!还不快些派人到皇家驿站,从突耶使节手中夺回九龙玉佩!”
  楔子(4)
  经太后一番提点,神龙天子这才恍然大悟,急唤侍卫统领入殿,命他速去提督府领三百名精兵,重重包围皇家驿站,活捉哈剌,夺回九龙玉佩。
  侍卫统领奉旨匆匆离去,一炷香的工夫,他又回来了,领着驿站一名小吏来到正德殿,跪禀:“皇上,奴才在九龙门外恰巧看到驻守皇家驿站的小吏手持金字牌,欲求见皇上,有急事禀报。”
  驿站小吏跪在大殿上,将一封封了蜡的信函举过头顶,大声禀告:“皇上,六国使节突然不辞而别,离开京城已有三个时辰,只留下书信一封。”
  神龙天子闻言大惊,慌忙接过太监呈上来的那封信函,放到火烛上将蜡封的口子溶开,取出信封内一纸书函,大致看了看,这竟是一封六国使节联名上奏的挑战书,函中明确告之——哈剌使节已命人将赢得的那枚九龙玉佩带回突耶藏了起来,秘而不宣,并将一张秘藏玉佩的地图分割成六张,六国使节手中各持一张,均已踏上了回国的商船。中原天子如若想拿回九龙玉佩,就必须凭借中原人士的实力赢过六国使节在昨夜一场狩猎宴席中派手下能人展示的几种绝技!
  此番中原天子派出的将士如能打败身怀绝技的六国武士神将,才能得到一张完整的地图,九龙玉佩方可完璧归赵。反之,中原之士再次落败,就休想拿回九龙玉佩!
  挑战书的字里行间,流露出挑衅般的狂妄嚣张与明显的轻蔑嘲讽意味!六国使节明着是故作大方,给了中原人士一次公平较量的机会,实则是为六国争取了一段时间来破解九龙玉佩当中隐藏的秘密。一旦掌握了九龙玉佩的奥妙玄机,获得藏宝图与帝王兵书,突耶便会联合其余五个邻国,依照九头龙逆鳞中所获的一张皇宫秘道构造图,直捣黄龙!到那时,神龙皇朝的江山社稷都将落入异族强虏手中,神龙子民势必沦为亡国奴!
  想想这可怕的后果,神龙天子惊出一身冷汗。
  太后看罢书函,更是怒不可遏,“这些刁滑贼子分明早有预谋,不知从何处得知九龙玉佩的玄机奥秘,觊觎中原一片大好河山,公然挑衅!皇上,您还等什么?速速发兵吧!将那些蛮夷小卒打个落花流水!”
  神龙天子挥挥手,命大殿内的闲杂人等统统退出殿外,这才向太后小声说道:“这一仗,打不得!”
  “什么?”太后震怒,“太平盛世里,你这温和的性子还有些用处,可眼下都什么时候了,战火迫在眉睫,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母后息怒!”神龙天子无奈地翻转信封,指着上面几行不起眼的蝇头小字,苦叹,“昨夜哈剌命人献艺时,只说那是一名突耶女子,朕错将她当成了突耶的舞伎名伶,何曾料到这个突耶女子竟贵为公主!您看,哈剌在信封上清清楚楚点明了她的身份,还有她身上的皇族标记——婆罗门花!他反咬了朕一口,说昨日并不是将公主相赠,而是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答应与突耶和亲,接纳了突耶国的公主,那枚九龙玉佩是被当作和亲信物、朕的聘礼,由六国使节作为见证带回去的。此事不出三日,必将传于民间,朕此时如若发兵强攻,又不能道明其中缘由、不得将九龙玉佩的秘密外传,这一仗打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岂不落了把柄,势必遭到世人耻笑,笑朕明明答应与突耶和亲,一转眼又发兵攻打突耶,朕岂不就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
  好个刁滑巧诈的突耶使节,精心设下了一个圈套,献出一位公主,却将神龙天子置于两难的境地!
  “江山社稷与你个人的荣辱名誉,孰轻孰重?”太后厉声质问。
  神龙天子温温吞吞地答:“九五至尊岂可失了颜面?况且,朕只需接了六国的挑战书,正大光明地派人去六国竞技,赢了,同样能拿回九龙玉佩。如此一来,既能兵不血刃,又能圆满解决事端,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钻了人家一个圈套尚未觉悟,又想跳进另一个圈套吗?贼人既然想出下挑战书这个法子来拖延时日,足以证实他们有九成把握赢得与中原之士第二个回合的较量!即使胜算渺茫,你还要拿江山社稷去冒这个险吗?”太后一语点明利害得失。
  神龙天子默然片刻,猝然打开殿门,命侍卫统领入殿,当着太后的面下了一道圣旨:“朕意已决!七日之后,朝中议事。届时,朕要看到三朝元老、翰林学士、五品以上的文臣武将,统统上朝,与朕共谋良策!”
  圣旨已下,太后已无回天之力,只得隐忍怒气,退而求其次:“那个突耶女子,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朕既已采取和平之策解决事端,当然不能处决了这位突耶国的公主,朕会赐她一个淑妃身份。七日后,朝堂之上一旦拟定了良策,朕会择良辰命人送去明珠、霞帔,让她在永宁……天香殿受朕临幸!”
  江山和美人,鱼与熊掌,两者皆不可抛。
  一个风流帝王,一个红颜祸水,二者凑合到一起,还保得住江山?太后恼也无用,急也无用,劝也无用,万般无奈地长叹一声:“糊涂啊!”一拂袖,离开了正德殿。
  看着母后悻悻然离去,神龙天子坐在龙榻上认真反省:“朕的心肠是不是太软了?”
  近身服侍皇上的太监慌忙跪下,答:“皇上仁慈,朝野人人称颂皇上乃有德之君!”
  “哦?”天子展颜一笑,这才记起该脱下鞋子,把袜子穿上。
  太监一面帮皇上穿袜子,一面不失时机地溜须拍马:“七日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来京城为皇上分忧,皇宫里头可就热闹了。届时,有列位臣公为皇上分忧,皇上何愁寻不到良策?”
  天子听来宽心不少,“嗯”了一声,套好了一只袜子,欲穿上鞋子,脑海里突然一个闪念,不由得失声惊呼:“不好!”也顾不得穿上鞋子,居然赤着脚奔出殿外,揪住一名御前侍卫的衣襟,急问,“传朕口谕的递铺已经备马出发了吗?”
  那名侍卫何曾见过天子如此失态的模样,惑然眨巴一下眼皮子,他据实回禀:“皇上的口谕一下,内城传令使与京城各大驿站的递铺均已出发,请各省各县五品以上的官员速来京城。”
  “快、快去追回来!”
  天子脑门上冒了豆大一滴冷汗,猛然拔足奔出正德殿外。俄顷,皇宫九龙门那个方向猝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记吼声:“不要去不毛山——千万不要把东方天宝也给朕唤到京城里来——”
  第一章 东方藏一宝(1)
  寸草不生的地方,称之为不毛之地。但,东方边境的“不毛山”并不是一座童山秃岭。
  不毛山,其实是一个山坳里的小村镇,土地贫瘠,山路崎岖坎坷,几乎与世隔绝。
  每逢大雨倾盆时,洪灾泛滥,黄土坡上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浆覆盖田地、毁坏屋舍,庄稼颗粒无收,这里的村民填不饱肚子,就去刨挖草根、树皮充饥,个个衣不遮体、捉襟见肘,大晴天还得拿蓑衣裹身。实在熬不住这贫困潦倒的苦日子,年轻力壮的汉子索性纠集起来,占山为王,剪径豪夺、烧杀掳掠。这些山大王比洪水猛兽更令不毛山的村民惧怕。
  朝廷也曾派人来管过,往往是来了一个官,在村镇里一间破庙改建的县衙府上住了三天,第四天就卷了包袱,溜之大吉!留下个烂摊子,朝廷不管,东陲边境的官兵不来管,老天爷也懒得管,不毛山就成了三不管地带。村镇里年纪轻轻的壮丁不是去了和尚庙混饭吃,就是加入了山寨在刃口上抢饭吃,要么就是扶老携幼逃的逃、散的散。到后来,不毛山果真成了人迹罕至、贫瘠荒凉的不毛之地。
  神龙太昌九年,朝廷里的那位主子脑子里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又往不毛山派了一名朝廷命官。正一品的官却给派到了边陲,明摆着是个坏了事、被当今圣上一脚踹出去的倒霉蛋!
  倒霉蛋来了不毛山,居然正儿八经地当起了县太爷,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待就是整整三年,年年上凑朝廷的官方文书都是千篇一律的话,说他如何管着村镇中仅剩的三个掉光了牙的老村民、两个瘸子、一头懒驴,如何忙着在长不出粮食的咸土里抓一只胡乱打洞的田鼠,芝麻点大的事愣是写了整整十大册,让看的人犯晕。
  三年里,县太爷最突出的一桩丰功伟绩就是在村边那条污水沟里钓到了一尾鲫鱼。他赶紧把“丰功伟绩”上报给了朝廷,以此证实不毛山周边的环境大为改善,邀功请赏的意图十分明显。
  神龙天子倒是亲自去看了那尾压在冰块里送上来的鲫鱼,赏给了太后最宠爱的一只猫吃,结果那只猫泻了三天肚子,猫毛掉得一根不剩。天子气得搁了狠话——这家伙居然敢用如此混账加三级的阴损法子来戏弄朕?!当真是劣性难驯、死不悔改!从今往后,朝廷里永不招用此人!
  “不得入京”的圣旨传到了不毛山,倒霉蛋觉得十分委屈,心想自个儿把这地方管得挺好的,今年开春,不毛山还来了一只荤头转向的瘌头鸟,破天荒在此地下了一枚鸟蛋,这不又是一桩“丰功伟绩”吗?于是乎,倒霉蛋接到圣旨当天,趁当今圣上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回敬了圣上一枚鸟蛋,结果……
  倒霉蛋继续倒着大霉!
  光阴荏苒,三年之后——
  朝廷里上上下下的官员,包括万岁爷都几乎将这个人彻彻底底地遗忘,却浑然不知,不毛山正发生着一些怪得离了谱的事儿!
  时当黄昏,寒空里乌鸦万点,夕阳从一竿高的地平线低低地投射着残照,九曲回肠的山间小路上,一阵马蹄荡起一阵尘烟,——奔驰的骏马,马背上黄巾飞扬,策马扬鞭之人伏于马背,衣袂猎猎作响。
  关山万迭,远方来客历高山深溪、经怒涛樵风,千里跋涉,早已人困马乏,好在前方已隐约可见一座座黄土坡,不毛山近在咫尺!
  骑士挥鞭打马,马儿奋力狂奔,冲向前方一座黄土坡。
  昨儿个下过一场春雨,黄土坡上山路泥泞、坑坑洼洼。走马上坡,马蹄打滑,骑士只得弃马徒步而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天色越来越暗,空中又飘起了零星小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湿滑的斜坡攀上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四面穷山之中突然奇迹般出现了一片灯火,犹如繁星万点,缭花了人眼。
  从山顶下来,道路突然平坦,前方高耸着一座城楼,城门的门洞上方一块扇形石匾,匾中三个字——不毛山。
  骑士眼珠子脱窗地瞪着城门上那块石匾,“不毛山”三个字闪闪发光,居然是用六六三十六枚金元宝拼凑成字体镶嵌在石匾上,连这新建的城墙上都贴了金箔,两扇城门也是用纯金铸造,门上一排排金钉子锃亮锃亮,两侧门框用金砖镶出一副怪联子——
  上联——穷穷穷,穷得只剩金矿金沙金元宝丁当作响。
  下联——来来来,来的只需一畚一锄一铲子财路亨通。
  横批——财源广进。
  好一座金碧辉煌的城门!
  骑士的眼珠子里全飘起了一枚枚金元宝,晕晕乎乎地穿过城门,道路两旁已有屋舍。一栋栋瓦舍彩楼颇为气派,门面修饰精巧华丽,铁匠铺、粮米店、酒楼茶庄、澡堂戏馆,应有尽有!
  街上摊贩、小货郎扯开了嗓门大声叫卖,傍晚出游的人也不少,有骑着竹马穿街嬉戏的顽皮小童,有摇着折扇拎着鸟笼的公子哥儿,有争相插戴了首饰装扮靓丽的少妇少女,也有短衣褐布的老者。
  街面上川流的人潮与热闹繁盛的酒楼戏馆相互映照,构成人气十分兴旺的闹市夜景。
  骑士心目中所想象的不毛山,自然是荒凉贫瘠的一处穷山坳,但此刻,不毛山中竟是一片辉煌的灯火、繁华热闹的街道!
  诡异!委实诡异!
  骑士傻了眼地站在市声喧扰的大街上,呆若木鸡!
  几个衣衫华丽、结伴而行的路人忽说忽笑地从骑士面前走过,声声笑语飘入他耳中——
  “……连金陵秦家的人也红了眼来凑热闹,挖不到金矿就不打算徒劳而归,这些财大气粗的人怎的还断不了贪念?”
  “谁不想坐拥金山银山?来不毛山的人图的不就是暴富的捷径?外头的商贩也嗅到铜臭味,携一家子人急巴巴来这穷山坳做起了买卖,挖金矿就得用些铁器,开铁匠铺的日进斗金,倒是赚了个钵满盆满,可怜那些有家底子的大老爷不仅砸了大把银子来盖房子落脚,还把穷山坳的路给修平整了,整日就盼着挖到金矿把满车满车的金子搬出去,可咱就没见过有哪个人在不毛山挖出金子来!”
  “当初不是县太爷把这山坳里藏金矿的消息给传出去的吗?他还派人造了那座城楼,让人一进来就瞧着城门上金光闪闪的金砖、金元宝,那么多金子总不会是假的吧?秦家人一进不毛山就逮着县太爷来问话,县太爷只答了一句‘我是闲得无聊,传一句谣言引你们进来陪我玩儿的,你们怎么全当真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手里头还摆弄着一株纯金做的珊瑚树。秦家老爷是又气又恨,也不知他这番话是真是假,眼瞅着旁人都在山坳里寻宝,秦老爷还真怕被人抢先挖到了金矿,咬着牙把心一横就住了下来。秦家与武林人士也有些交情,如今秦老爷带了几个武艺超群的江湖草莽一道前来,山上那个大王哪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剪径勾当是干不下去了,他居然正正经经做起了买卖,不毛山真个不同以往喽!”
  街上漫步的路人继续神聊海哨。
  骑士听了个真真切切,心里头可犯了嘀咕:朝廷也管不了的不毛山,那个县太爷居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将这不毛之地改头换面,又借力打力令山寨里的强盗也洗心革面做起了正当买卖,这一件件丰功伟绩,县太爷为何从不在官方文书中提及?上奏给朝廷的也净是一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儿,这不摆明了是在耍人吗?耍的还是当今圣上!难怪神龙天子会骂他个“混账加三级”!
  骑士左看右看,猝然一个箭步蹿上去,挡在一个路人面前,张口就问:“劳驾,县衙怎么走?”
  “县衙?”路人摆一摆手,“这个地方没有县衙。”
  骑士一愣,“那么县太爷住在什么地方?”
  听这个人居然在打探县太爷的住处,街上一些路人当真吓了一跳,齐刷刷瞪圆了眼看怪物似的打量此人。瞧人家一副愣头愣脑的呆鸟样,一个路人颇觉有趣地笑道:“这位小兄弟是外乡人吧?刚到不毛山的?要找县太爷得笔直走,往右绕到南大街,找到一座青楼和一座酒楼中间的那块地方,就是县太爷的住处。”
  骑士抱拳谢过,照着一个方向笔直走,走了没几步,就发觉自个身后悄悄缀了十来个人,一个个难掩窃喜的表情,像是兴冲冲跟着来看一出好戏的,骑士心中不禁有些发毛,硬着头皮绕到南大街,果然看到一座香艳的青楼和一座华丽的酒楼,两座楼的中间……吓?那是什么玩意?
  骑士两眼呈斗鸡状地瞪着正前方,好不容易瞧清了那“玩意”,下巴已然狂跌在地上!那居然是一座灰瓦砌冢的死人墓!你爷爷的,县太爷住在这里面,那他想要找这个县太爷,不也得横躺着进去?
  骑士深受刺激地杵在那座巨大的死人墓前,缓不过神来。
  就在此时,墓前那块无字碑猝然旋开,后面露出一道墓门,洞开的门里头人影闪动,坟墓里竟走出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少女的胸前围了一块虎皮,腰际以下、膝盖以上也仅仅穿了一条虎皮缝制的短裙,长长的黑发随随便便扎成一束垂至腰际,没有首饰发簪,只在脖子上挂了一个银质的项圈,项圈中间穿着一枚野兽的尖牙,赤裸的双足足踝上竟然锁着一根竹筷般细长的玄铁锁链,迈动双脚时,锁链拖在青石墓道上啷啷作响。
  模样怪异的少女手中端着一盆水走到洞开的墓门外,“哗啦”一声,把盆子里的水泼洒出去,劈头盖脸地泼到了杵在墓门外的骑士身上,淋个透心凉!
  第一章 东方藏一宝(2)
  骑士一脸骇怪地瞪着从坟墓里冒出来的这个裹几块兽皮、半裸了身子、铁链锁足、活像野人一族的少女,眼瞅着人家转个身欲返回墓道,情急之下,他放开嗓子喊:“姑娘!县老爷在家吗?”
  少女回过头来瞪他一眼,语气恶狠狠的:“他死了!”话落,“砰”一声阖了墓门。
  死了?!骑士愣在原地。少女瞪人的眼神如狼般凶野,使人的脊梁骨直冒寒气,犹豫了片刻,他壮着胆抬手敲一敲墓门。门开了,这一回从坟墓里探出头来的是个年近花甲的老酸丁,老眼昏花,开了门就问:“何人敲门哪?”
  骑士忙道:“敢问老人家可是此地县令?”
  “非也!”老酸丁摇头晃脑,文绉绉地说,“吾乃本县师爷,汝是何人?”
  骑士忙答:“在下是京城来的递铺,烦劳师爷快快请县老爷出来,接皇上口谕!”
  师爷“哦”了一声,“京城来的人哪,真不凑巧,县老爷今儿不在家。”
  骑士一听,可急了,“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这位师爷竖起一根手指头往天上一指,跟打哑谜似的答:“人而似鸿,鸿而似人,非鸿非人,亦鸿亦人。”
  骑士直听得脑袋犯晕,抬头往天上一看,空中果然有一点飞鸿,难不成那个县太爷也跟鸟一样插上翅膀飞走了?
  一愣神的工夫,只听“砰”的一声,墓门又阖上了。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骑士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银锭,再次敲门。门一开,他就把银子往门里头塞,“劳驾,通报一声,京城递铺飞鹰来传皇上口谕,请此地县令速来接旨!”
  门里头的人没去接那一枚银锭,反而把门一关。片刻之后,门又开了一条缝,门里头猝然扔出好大一块金砖,砸在骑士脚背上,门内的人只伸出一只手很不耐烦地冲人挥了几下,“去去去,拿着金砖回京城去,别杵在死人墓前穷嚷嚷,吵死人!”飞鹰抱着被金砖砸到的一只脚,连蹦几下,却听“砰”的一声,墓门又阖上了。
  他吃了个闭门羹,直恨得牙痒痒,猜不准那个县太爷是死了还是飞了?正伤脑筋,一个路人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膀子,笑道:“坟墓里冒出来的都是连篇鬼话!小兄弟也别犯难,在下可以教你一个妙招,准保让那位县太爷自个送上门来!”
  飞鹰半信半疑地瞅着对方。
  “放心吧,小兄弟。在下从不打诳语!”这个路人拍了胸脯,“县太爷今儿晚上确实不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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