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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骗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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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派刺客行刺我的也是你?”
  陆川帮又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拐骗良家妇女罪证确凿!哼,也不瞧瞧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本公子争女人,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这时,天空下起细雨,瓦面、屋檐……到处响起水的滴答声。
  凌美萱静静的看着陈嵩,感觉快乐与痛苦之间的差别就像是纸一样薄,才刚打开快乐的门扉,更剧烈的痛苦就接着涌进来。
  她心碎地咳了起来,空洞的双目彷如深井,幽幽地凝视车窗外渐落的雨滴,她一脸的水,却弄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大牢内阴暗潮湿,陈嵩就被关在这里,进来时,挨了一顿板子,打得他皮开肉绽,不过只过了短短一天,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过去的事情一件件在脑海中掠过,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块重逾千斤的沉重铁石,深深地压迫在他的心上,真有不胜负荷之感。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放在他这颗千锤百炼的心头上,早已使他比一般人要坚强百倍。
  他秉遵做人的宗旨,深信自己在饱经患难之后会更加坚强,如此才能争取最后的胜利。
  凡事往好处一想,陈嵩顿时大感轻快,他立刻就恢复自信,不再沮丧,反而觉得眼前的困难,只是对自己再一次更严厉的挑战——感情的挑战!
  明晃晃的火把摇曳着,斑驳的墙壁出现一条黑黑的人影,黑衣人一手拿着火炬,一手拿着钥匙,逐一检查每个监牢里的人。
  锵锵锵锵……黑衣人踏着沉重的脚步,空静冷寂的大牢传来一阵阵回音。
  黑衣人来到陈嵩的丰门前停住脚步,狞笑着打量牢内衣衫褴褛的青年人。
  陈嵩由无边深沉的血腥痛海里猛然觉醒过来,目光忽然触及黑衣人那张轻蔑的脸,他就像是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冰刃,蓦地插进胸膛里。
  “陆川帮!”陈嵩咬牙切齿的低喝一声。
  陆川帮好笑,“我爹常说我是一个能够承受得住任何打击的人,但是今天我看见牢狱中的你,我觉得我爹的话错了。你的眼里有着坚毅不屈的性格,使我大为诧异。老实说吧,我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顽强的人,相信你比我要坚强得多了!”
  陈嵩心儿怦然一动,“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变得坚强,像陆公子这般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花花大少,自然是体会不出。”
  “你说得不尽然。”陆川帮微微摇了一下头,“躬耕的农民若没有坚强的意志,不过是一些可怜的人而已。但你不同,你的眼里找不出一丁点令人怜恤的神采,如果我们不是情敌,我们也许可以做个朋友。”
  陈嵩冷哼,“陆公子,你太客气了。你这朋友,我可高攀不上!”他的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心里的感伤,倏地警惕地看向对方。
  陆川帮注视着他,“你的确是一个不易让人观察的人,你的心里好像容纳许多事情。”
  陈嵩不动声色地道:“以你所见,我心里又包藏着些什么?”
  陆川帮哈哈大笑,“囚徒一个,也敢考我?”
  “说不说在你,”
  陆川帮握住冰冷的铁栏杆,“既然你问了,我就说出来给你听听!你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了,仇恨、愤怒、不满、坚毅,对吗?”
  陈嵩冷道:“只要是身为一个读书人,在这种不平的社会上打拼一段时间,都会有我这种心理!”
  “这么说来,你对官府有着强烈的不满了?”一瞬间,陆川帮的眸子闪烁着森冷的仇焰。
  陈嵩撇下头,并不回答。
  “我调查过你的底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川富商的子弟,你多次通过科举考试,但都名落孙山,自然压抑着不满。哼哼,科举你比不过我,家世你也比不过我,爱情你更比不过我。你做人可真是失败!”
  陈嵩仰天大笑,“如果你要把强权当作竞争的手段,我虽败犹荣。”
  “什么!你!”陆川帮气得胸中烈焰腾天,“好!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带个人来,彻底绝了你的心!”
  陆川帮拍了拍手,掌音在牢狱中回荡着,接着是铁门打开的声音,一道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嵩一阵怦然心跳,不知来者是谁?
  陆川帮坐在狱卒的椅子上,双臂懒懒地伸展着,优闲的等待好戏上演。
  凌美萱款款地来到牢门前站定,一天不见,她消瘦很多,脸上的光彩也不复存在。
  那双充满情意的荡荡秋波,足足在陈嵩脸上停留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移向别处。
  此时能和心上人见面,是梦幻抑或是现实?
  匡当!陆川帮打开牢门。
  凌美萱轻轻叹息一声,回过头盯着他,自怜似地轻轻一笑,“陆公子说,你一直在骗我,你不是四川的富家子弟,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窃取如意钻花。”停了一下,她继续道:“陈公子,请你亲口告诉我,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陈嵩摇摇头,那双眼所显示的情意与矛盾,使得他不敢迎视。
  每一次与她目光相对时,都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虚伪”与“居心叵测”。
  但事实并非如陆川帮所言,他却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脸上一剎间显现出无限情意,直直望着陈嵩。“人生于天地之间,应当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是非不容曲解,黑白不可混淆,能够把握住这些,才不愧活一次,是不是?”
  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这对眼睛所放射的情焰。
  陈嵩倏地站起,“做人,应当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不矫揉造作,不虚情假意。不错,我一开始,的确是受雇于王财主,从你们家窃取如意钻花;我迫于生计,不得不勉为其难答应。但到后来,我却对你动了真情,我是真的喜欢上你,如意钻花到现在还好好的留在你身边,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心吗?”
  闻言,凌美萱内心顿生无限感慨,此番话无异是出自肺腑,实足感人,引为知已之言,亦十分恰当。
  凌美萱轻轻走到陈嵩面前,轻轻抬起皓腕,搭在他的肩头,淡淡的幽香,从她贴腕的袖子里飘散出来。
  陈嵩身子一震,抬起脸,接触到凌美萱美丽的脸上,竟然含着无限温馨与同情。那是一种最美的人性慈晖,这种气质显示在任何人脸上,都是可爱的!
  陈嵩站了起来,“美萱,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甚至可以剥开胸膛给你看看我那颗赤色的心!相信我!”
  啪!凌美萱突然反手赏了陈嵩一巴掌,打得他头一仰。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在陈嵩脸上留下血红的五道手印。
  “别再花言巧语了!”凌美萱甩下这一句,转身跑出牢房,再也忍不住盈满眼眶的泪水,两颗晶莹的泪珠滑下她的脸庞。
  陆川帮狞笑,“陈公子,怎么样?现在你该死心了吧!再过没多久,我就要和凌小姐成亲了。呵呵,到时候,你可能已被发配边疆,连杯喜酒也喝不到了,哈哈哈哈!”说完,他甩袖离开。
  匡当!牢房再次紧闭。
  陈嵩沮丧地向前走了几步,两手用力地插进头发里,激动的心情使得他双膝打颤,面色铁青。
  “为什么?为什么?”
  砰!砰!他一次又-次的用头撞若铁门。
  这又是老天给他的考验吗?他发觉自己的内心不如想象的那么坚强。
  “美萱,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如果两人真心相爱,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
  凌美萱步出官府,走到郊外,不远处便是长江,江水正急湍地奔流着。
  此时天近黄昏,一片橘红色的光华渲染得整个江面上交织成玛瑙的红色。
  数十只青灰色的沙鸥,或高或低地在江面上盘旋,不时发出暸亮的短鸣。
  江岸停泊着一艘漆成黑色的大型船,商贾坐在舱中,正独自饮着闷酒;大船前后各伫立着一对彪形大汉。
  沙滩上有不少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都是犯人,也是苦力,正在把黄沙运至货船上,刑役们拿着刀枪、一道、两道,无数道兵刀的寒光在落日余晖里闪烁着。
  也许,过没多久,陈嵩也会和他们一样,没日没夜的干着苦力。
  凌美萱的心中荒漠一片,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寻求孤独的庇护。
  转眼间,浓雾弥漫,乌云翻滚,青翠的峰峦顿时消失,大地一片苍茫,行人难辨东西。
  下雨了。凌美萱走在雨中,淅沥沥的小雨不仅淋湿她的人,也浇熄她的心。
  这时,陆川帮上气不接上气的跑过来,撑着一把黄油伞,顶在凌美萱的头上,“凌小姐,可别被雨淋了。”
  凌美萱眼神空洞,“你跟着我做什么?”
  陆川帮搔首,“也许,我的眼睛有问题,但我的视线无法自你身上移开,故而,凌小姐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凌美萱眉头一皱,干脆加快脚步。
  陆川帮撑着伞在后头追,叫嚷:“凌小姐,别走这么快呀,咱们一路上好好聊聊。”
  “我心情不好,没什么好聊的。”
  陆川帮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我都明白。其实,爱情这个东西都是后天培养的,并非与生俱来的,就好比一棵小树要不断的浇水施肥,它才会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由此可见,情侣间的真诚一定要建立在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基础上,才能健康发展。像陈嵩这种见利忘义之辈,今天弄清楚他的真面目,是该开心,别再为他伤心了。”
  凌美萱冷笑,“你倒是很会说话,想来陆公子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了?”
  陆川帮先是一愣,随即拍胸,“当然,本公子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的话,佛祖都听得见呢!”
  “这个……呵呵……”陆川帮抬头望天,笑道:“今天的雨可真大呀。”
  “是吗?”
  “凌小姐天姿绝色,那是因为老天正对着你流口水呢,呵呵。”
  凌美萱听得格外厌恶,“我看,你追女孩的手段才是一流呢。”
  陆川帮笑了笑,“哪里、哪里,孤单的我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家庭的向往和对爱情的渴望,你看不出我是认真的吗?现在,是去你家还是我家?”厚唇一掀一掀,淫邪的气味都从他嘴里逸出。
  “都去。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这时,一辆马车踏着泥泞疾驰过来。
  平儿探出头,叫道:“小姐,这里!”
  凌美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钻进车厢,嘶的一声,合上车帘。
  陆川帮豪爽一笑,“有性格,我喜欢!凌小姐,等到咱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的,哈哈……”
  平儿听得噘起嘴,“这个陆川帮,说起话真是好讨人厌哪!”
  “油腔滑调的,不用理他。”
  知府大人陆福军,阔肩浓眉,一身紫色的缎质长衣,微透出儒者的风度。
  忙了一天,回到府里,躺在大厅的太师椅上,静静等着儿子的归来,可陆川帮已去了一整个下午,仍然没有消息,他不禁有些不耐烦。
  小雨已经停了。
  陆福军伸了一个懒腰,自太师椅上站起来,身躯映着夕阳,投映在地上,老长的一条影子踏出花厅,下人们连忙束手相迎。
  陆福军不悦的问:“有少爷的消息吗?”
  下人回答:“禀大人,还没有。”
  陆福军用力地跺了一下脚,怒吼:“凌美萱只不过是区区一名商贾之女,还敢摆那么大的架子!我儿三番两次前去求亲,竟然都不给好脸色,若不是看在她爹长年进贡的份上,否则我定不轻饶!”
  忽然,门房禀道:“少爷回来啦!”
  只见陆川帮拎着一把油伞,脚步缓慢的走进大厅,因为淋了雨,衣衫尽湿,头发部卷起,一绺一绺的。
  陆福军迎上前,讶问:“我儿,你怎么淋雨了?”
  下人赶紧生好炭炉,拿过干布巾替陆川帮擦拭雨水。
  陆川帮叹口气,“难哪!”
  陆福军拧起眉,“怎么,又没成?”
  陆川帮咧着两片又干又瘪的嘴唇,“她爹是答应了,陈嵩那小子,我也摆平了,但她仍是一副傲骨寒梅的模样。”
  陆福军怒道:“那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盗贼,无不野性难驯,在我手里还不是照样服服帖帖的,难道区区一名女子,就难得倒我儿吗?这两年来,你为了追她,花了不少银两,送了不少礼物,所为何来?”
  陆川帮脸上凶光直冒,“爹,咱们稍安毋躁,你当我真喜欢她?哼,我只是不服一口气,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我得不到的女人,等我得到手,玩够了,就把她一脚踢入冷宫,这样才泄得了我心头之气!”
  “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陆福军的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舒适地伸展一下两条腿。
  “爹,这档子事,你得帮忙拿个主意。咱们不能像牛一样,老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是不是?”
  “嗯,眼下先把陈嵩的罪给定了,发配边关,绝了凌美萱的心;然后,我再亲自找凌平章商量你们的婚事,谅他没胆子违拗。”
  “爹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陈嵩的罪,何时能定?”
  “我儿不要着急,我正等着上头的回文呢。不出一个月,陈嵩必然会彻底的消失在你们面前。”
  凌府内,凌平章、凌美萱、平儿、小三子,众人齐聚一堂,苦苦想着对策。
  小三子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怎样把公子救出来!”
  平儿点了点头,“接下去,就是怎样摆脱陆川帮的纠缠。”
  凌美萱开口:“今天在大牢内,我当着陆川帮的面,甩了陈公子一巴掌,相信陆川帮已经认为我与陈公子划清界线,不会再去为难他了。”
  小三子怯怯地问:“打得重吗?”
  凌美萱微微一笑,“没办法,要演给陆川帮看,下手一定要重些,只希望陈公子别怪我才是。”
  平儿叹气,“可是陈嵩犯了大案,罪证确凿,加上这次的对手是知府大人,靠金钱收买已是不可能,想救他可是难如登天。”
  凌平章插话说:“美萱,陈公子的家境并不富裕,你这么做可要想清楚啊!”
  凌美萱坚定地道:“爹,难道女儿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在串狱之中,陈公子对我说出那番话时,我就已经对他痴心不改了。”
  凌平章点头,“好,爹是个开明的人,既然你已经决定,爹倒是有一个法子,一可救出陈公子,二可解除和陆川帮的婚事。”
  凌美萱大喜,“爹,你既然有好计,怎么不早点说!”
  “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如何,爹如何敢说。其实这条计策叫作釜底抽薪,三日后,湖广抚巡大人要微服出巡,途经武昌,我们便可向他上诉,说本地知府逼亲,滥用职权,坑害他人。”凌平章目迸精光。
  凌美萱疑道:“爹,这样能告得倒知府吗?”
  “事情当然不是那么容易,需要多方面的配合。你们有所不知,这次会试,知府大人与主考官循私舞弊,根据送礼的大小来排名次。我刚刚调查过陈嵩的底细,本来他这次可以考上举人,因为没有送礼,而名落孙山。陆川帮是知府的公子,自然轻松中举。所以我们需要陈嵩的一封状纸,然后游说所有未及第的秀才联名上诉,将声势壮大,这样才能一举扳倒知府!”
  啪!小三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叫道:“好计!”
  平儿掩面噗哧一笑。
  小三子见自己失态,红着脸坐下来,搔了搔首,“哎呀,我一时太高兴啦,凌老爷不要见怪。”
  凌平章抚着小三子的头,和蔼一笑,“我一直很喜欢陈嵩这孩子。那么,陈嵩那边,就交给你去办了。”
  小三子一拍胸膛,“多谢凌老爷。这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尽力完成!”
  凌美萱掩帕而笑,“爹,真有你的!只是,湖广抚巡大人微服出巡,爹是怎么知道的?”
  凌平章笑道:“傻孩子,经商的老板,哪条路不通?呵呵呵!”
  凌美萱神色担忧,“不知这巡抚大人是清官吗?”
  凌平章口吻骄傲,“爹从商这么多年,哪个官是清官,哪个官是贪官,难道会搞不清楚吗?这次,也的确是陈嵩机缘巧合,有此鸿运。”
  “但愿陈公子能化险为夷。”凌美萱合掌祈祷。
  “会的、会的。”凌平章拍拍她的肩膀。
  第十章
  监狱内,漆黑如常。
  陈嵩心里念着凌美萱,缩在墙角,情不自禁地把脸埋在手掌里,汩汩的泪水由指缝里一颗颗地迸落。
  他忘不了她临别时那双幽怨的眸子,那一巴掌带给他的痛楚,直到现在脸还在隐隐发烧。
  忽然,他觉得一只温软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上。
  他抬头一看,竟是小三子!
  陈嵩大吃一惊,“你……你怎么能够进来?”是他太专注于自责,以至于有人来到他身边也没有察觉吗?
  “公子,这次多亏有凌老爷出钱收买狱卒,我才得以安全进入牢里。”小三子一面说,另一只手已抖开一条绢帕,轻轻为陈嵩拭去脸上的泪痕。
  陈嵩先是一阵惊愕,继而注目对方,心里激荡着猛烈的浪潮,“小三子,这世界上,就只有你和我最亲近。”
  “是吗?”小三子收回手绢,被他看得有点发窘。
  陈嵩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是,你来这里又有什么用?俗话说,一旦入公门,九牛拉不出。”
  小三子笑嘻嘻,“公子,这回你可错了,咱们今儿个是碰上活神仙了!”
  陈嵩摇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三子便一五一十的将凌平章的计策道出。
  陈嵩连称好计,“难得凌老爷如此见义勇为!”
  小三子笑道:“什么见义勇为,凌老爷还不都是为了凌小姐。”
  陈嵩感到纳闷,“什么,为了美萱?”
  小三子见他愣头愣脑的,模样好有趣,笑得更开心。“这是当然了,凌小姐打你的那一巴掌是装给别人看的,她一直惦记着你呢!”
  “什么?”
  这番话好似拨云见日般,陈嵩心中好像升起一道彩虹,登时五彩缤纷,口中念着凌美萱的名字,眼角已聚积湿润的泪水。
  “公子,要感动,等出去了再说吧。”小三子将写好的状纸和红泥交给陈嵩,“你按一下手印,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陈嵩点点头,以大拇指沾了沾红泥,然后在状纸下印下手印,接着让小三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牢狱。
  陈嵩一个劲儿的鞭策自己,不能认输。
  他还要接受对方更艰巨的挑战,他是一个绝对不向命运以及恶势力低头的男人。
  尤其是眼前这一仗,他绝不能轻言撤退!
  为了美萱,他确是尽到所能忍受的极限,并且了解到娶了她,正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使他活得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三日后,江滩上围了数十名秀才,正期待的看着上游的江面。
  这时,红日偏西,水天一色,鹤汀壳渚,江风习习,一列归雁缓缓由众人的头顶飞过。
  众人的额头部等得生了不少汗滴。
  有人怀疑地问:“这消息究竟是不是可靠的?怎么巡抚大人还没有来呀?”
  话声方歇,小三子便嚷嚷:“咦?来了,来了,有船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遥遥望向江面——
  只见一艘气派画舫,正自远方缓缓地向这边驶来。
  船上操舟的是两名中年大汉,一路上运施桨法,像是别有一手,虽然怒波翻涌,却将那艘画舫驾驭得极为平稳;不到一炷香的时刻,画舫便已靠岸。
  两名中年大汉一直把画舫驶上沙滩,才收住手里的木桨。
  这时,前舱垂帘倏地被撩起来,两名丫头出现,紧接着,里面慢慢地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紫色的缎质长衣,加上一领猩红的披风,显示出此人除了威严之外,别有风流豪放的一面。
  众人的数十道目光一起集中在岸边的那艘画舫上,当然更不会放过这名气质高贵的中年人。
  剎那间,江滩上静悄悄的,再没有一点人声,只闻得水花拍打着岸边,一次又一次的响声。
  小三子率先跪下,叫道:“草民叩见巡抚大人!”
  所有的秀才不敢迟疑,紧接着齐齐地跪倒参拜。
  中年人一惊,“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微服出巡?”
  小三子一听,断定此人必是巡抚大人无疑,便手呈状纸。“本地知府陆福军勾结主考官,循私舞弊,逼迫良民,我等今日特来告冤!”
  巡抚大人眉头一蹙,下了船,亲手接过状纸。只见上面数十人联名相告,也颇感吃惊,想到此案关系重大,不可等闲视之。
  其他的秀才们纷纷叫嚷:“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巡抚大人将状纸收在袖中,点点头。
  “好,我一定会据实查办,你们都起来吧!”
  凌美萱由于吃了定心丸,便与陆川帮周旋起来,假意转变态度,曲意逢迎。
  陆川帮大喜,还以为凌美萱真的爱上了自己,乐得晕陶陶的,放松警惕。
  此时,陈嵩的罪名已定,在十月初一发配沧州。
  陆川帮已决定在十月初一那天迎娶凌美萱,藉此羞辱陈嵩。
  他想着到了那天,陈嵩披头乱发、头戴木枷、脚套铁镜,看着自己娶到美娇娘时,那小子一定会气得吐血!
  大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知府大人陆福军亲自为儿子张罗这场婚事,场面极尽盛大奢华。
  今日风光明媚,云淡风轻,难得的好天气。
  八大轿前去凌府迎接新娘子,队伍前头乐鼓震天,一路燃放鞭炮以示庆贺。
  陆川帮已祭拜祖先,这时骑着高大骏马,身穿大红衣裳,一路上趾高气昂,嚣张得不得了!
  新郎倌的迎娶队伍行至凌府时,陆川帮跳下马,便直接进入凌府。
  这时,平儿等一干婢女急忙拦住他,不准他见到新娘子。
  陆川帮着急,“到底要怎么样嘛?”
  平儿笑道:“先叫一声姐姐!”
  陆川帮无奈地叫了一声:“姐姐!”
  平儿摇头,“不行!心不甘情不愿的,要叫得甜一点!”
  陆川帮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大公子,竟然被一个丫鬟耍弄,心里不免生气。
  但今天的日子不同,不叫就不能进门。他只得捺着性子,笑着叫了一声:“好姐姐。”
  平儿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身边五六个婢女,“那她们呢?”
  陆川帮一听,顿时黑了脸,不过一剎那,又变成一副笑脸,依依作礼,“好姐姐们,放过我吧。”这才得以进入。
  凌美萱已上香祭祖,叩拜爹爹道别,脑中想起爹爹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喉头倏地一紧,鼻问也泛起酸楚。
  凌平章心中又何尝不心酸,为了不让自己受到动摇,便将背挺直,双手交迭地坐在位子上。
  凌美萱哽咽道:“爹,以后女儿和你见面的日子就少了,你要自个儿多保重啊!我……”不禁红了眼眶。
  凌平章点头,眼圈泛红,“我的好孩子,有空多回来看看爹。”话落,他亲手替女儿盖上红头巾。
  阳光映衬之下,凌美萱面带红头巾,带着一阵飘香衣袂走出内屋,众人只觉得眼前霍然为之一亮!
  那副娇俏可人的身段,已不啻是活生生的美人胚子!
  陆川帮瞪着一双虾蟆眼,久久未能出声。
  要是在平常,他目睹美人当前,说不定上来就乱了规矩,什么下流的举动都干得出来。
  但今日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总不能自己坏事吧!
  陆川帮一双色眼直盯着凌美萱的大红喜服。
  凌美萱轻声道:“你在做什么?”
  陆川帮叹道:“只是看看你是不是真人,你实在是美得让我快停止了呼吸!总觉得是在作梦,轻飘飘的。”
  众人一听新郎倌说出如此美妙的情话,一时间无不动容!
  凌美萱却一句话也不答,那双掩饰在浓密睫毛下的美丽眸子,略一转动,净是不屑之意。
  陆川帮见凌美萱没有回话,顿觉很没有面子。
  这时,凌平章走了出来,“出嫁之时,男方不要和新娘子讲话。”
  “是,岳父说得是。”陆川帮忙向凌平章鞠躬行礼,心中暗暗较劲:哼,敢顶撞我,看我今晚上不教训得你服服帖帖的!
  这时,劈哩啪啦的鞭炮再次一路燃放,鼓乐喧天,人声沸腾。
  知府的儿子结婚,可是天大的一件事情,武昌城的人们成群结队地涌上来。
  小孩子爱凑热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构不着看的,就干脆爬上了树梢,攀上墙头。
  花龄闺女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与兴奋,脸泛红潮,眉带涩笑,似在分享他人的新婚之乐。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可逮住好时机,藉此嘻笑打闹,拼命的显示自己的优点,期冀能够得到哪位闺女的青睐。
  迎娶队伍行至哪里,哪里就是欢乐的源头,吹啧吶的乐手则是使出吃奶的气力,大显其能。
  围观的乡亲一个劲儿的叫嚣鼓掌,场面十分热闹。
  平儿望着小姐的大红轿子,不安的问:“老爷,真的是今天吗?”
  凌平章一抚浓须,笑了笑说道:“不要担心,巡抚大人的话假不了,正是今天!”
  平儿终于吁了一口长气,“那就好,只要小姐得偿所愿,就是平儿最快乐的事情了!”
  知府大人陆福军坐在高堂上,止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蔓延,看着儿媳妇进门,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陆川帮走到爹跟前,附耳道:“爹,好奇怪,一路上怎么没看见陈嵩,不是说今天要把他提拿出来吗?”
  陆福军惊道:“咦?不对呀,我明明已派人去提拿了!”
  “那就奇怪了,本想在路上羞辱他一番,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陆福军摇头,“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忽然,听得门外高呼:“圣旨到!”
  众人都是一惊,如坠五里雾中。
  怎么知府的儿子结婚,连皇上都惊动了?
  只见马蹄震天,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知府大院,个个浓眉长目,器宇轩昂。
  为首者身着黄袍,“本地知府陆福军接旨!”
  陆福军不敢怠慢,忙摆香案,插香烛,拜倒在地。
  “臣恭请皇上圣安!”
  啪的一声,现场的所有人都跪下,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为首者走到香案前,整整官服,从袖中抽出黄龙缎套,摊开,朗声道: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武昌知府陆福军,勾结主考官鲁锋,今年会试循私舞弊,加之逼迫良民,以权谋私,两罪并罚,革职查办。其子陆川帮亦是同谋,一并带回京论罪,钦此。”
  “嗄?”剎那间,陆福军父子那双白多黑少的瞳仁瞪得极大,显然是饱受极度惊骇。
  见陆福军半晌还没有作声,为首者不耐烦地沉声道:“陆福军、陆川帮,尔等还不领旨谢恩!”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心中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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