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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骗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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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两座楼上,唯有这位张姑娘独居西楼。”
  陈嵩大吃一惊,早知道怡红院是本地最大的窑子,但此时不便多问。
  张淑敏的脸一下子就飞红了。
  王宝贵接着道:“张姑娘出生贫寒,七岁时,家里已养不起她,父母只好将她卖给富贵人家当婢女,可她命运多舛,八岁时,又被转卖到怡红院。老鸭见她聪慧,便细心调教,琴棋书画,诗词曲赋,无所不通,而且越长越秀灵;十八岁时,已是艳压群芳,身价倍涨。”
  说到这里,王宝贵深深的一叹,“这么好的一位姑娘沦落风尘,委实要令人扼腕叹息。我初见她时,便深深同情她的遭遇,自此每到怡红院,非要点她相伴不可,日子一长,我俩两情相悦。但我的婚姻并不幸福,娘子曾山鹰天生是个醋坛子,典型的妻管严,要是发现我对别的女人多瞄了一眼,少则大骂,多则动粗。”
  “算你可怜。”小三子插话。
  “别贫嘴。”陈嵩白他一眼。
  小三子便乖乖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说来不怕你们见笑,我在娘子的淫威之下屈辱的度过三十年,故而严重阳痿,对着妻子提不起任何兴趣,加上又不能讨小妾,弄到今日仍然没有子嗣,恐怕王家真要无后了。”
  陈嵩道:“你娘子如此能干,却是不幸。”
  王宝贵神色戚然,“我因为时常受妻子打压,便转向张姑娘倾诉心中苦闷,加上两人都是落难人,得遇知音,一来一往,就相互依恋了。可是,终于有一天被我娘子发现,因此娘子逼我弄来如意钻花才肯原谅我,所以我就找上你了。”
  陈嵩点头,“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你娘子现在又不要如意钻花了?”
  王宝贵呆呆一笑,“皇天不负有心人,昨天终于被我抓住她的把柄!”
  陈嵩讶然,“什么把柄?”
  “昨天我找凌老板讨回一百个笆斗,谁知道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娘子乘机偷汉子,她没料到我回去得那么早,被我捉奸在床。哼哼,我灵机一动,赶快报官,那一对奸夫淫妇现在都被抓起来了,择日判刑。”
  陈嵩听得好笑,妻子背地偷汉子,王宝贵却如此高兴,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王宝贵沾沾自喜,“这下子快刀斩乱麻,我终于可以和张姑娘长相厮守了!”
  小三子一脸沮丧,“所以,你再也不需要如意钻花了。”
  “陈公子,这些天来麻烦你了。”王宝贵掏出一锭纹银,笑道:“这十两银子就给你们权当路费吧。”
  小三子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陈嵩却安然接过,微笑,“多谢了!”
  王宝贵也有些讶异,“你不怪我吗?”
  陈嵩喜出望外,“不怪、不怪,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一听,王宝贵更加吃惊,问道:“你为什么要谢我?”
  陈嵩高兴地道:“你让我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你说我该不该谢谢你?”
  王宝贵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小三子多嘴的说:“我家公子已经爱上凌美萱,一古脑儿嚷着要娶她。”
  王宝贵听得表情生动起来,拍手叫好。“好啊,这真是一件大喜事!陈公子的喜酒别忘了邀我喝一杯啊!”
  两人一握手,陈嵩点头道:“我会的!让我们共同祝福彼此吧!”
  “真是受不了。”小三子站在一旁,摊摊手。
  第八章
  次日一大早,陈嵩整理梳洗完毕,决定亲自去凌府提亲,并将自己的真实身分告诉凌美萱,他相信,真正的爱情是禁得住考验的。
  小三子则去寺庙烧香拜佛,诚心祈祷公子能成功。
  一路上,陈嵩沐着朝晖,感受金风,朝凌府行去,心里十分激动。
  凌府门口排着长龙的队伍已不复存在,好像是被侍卫驱散。
  陈嵩心里一喜,“难道美萱已向她爹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所以闲杂人等不得再叨扰?”
  陈嵩越想越激动,迫不及待想见到凌美置,想看看她娇羞的模样。
  甫走到大门口,人高马大的两名侍卫肥手一横,拦住他的去路,“闲杂人等不得乱闯!”
  这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陈嵩讶道:“我怎么成了闲杂人等了?你们见过我的啊!我与你们家老爷、小姐都是熟识的。”
  侍卫冷哼一声,“少啰唆,老爷刚刚吩咐过,不许放任何陌生男子进去。”
  陈嵩不禁动怒,“前天,你们家与面店、米店发生纠纷,还是我出面调停的,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快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家老爷说,迟了一步,唯你们是问!”
  侍卫仍然像一堵墙一样拦住陈嵩,硬是不让他进府,三人正纠缠呼喝时,大门内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放陈公子进来吧。”
  正是凌平章的声音。
  陈嵩一喜,神气地道:“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侍卫只得悻悻然的让开道路。
  陈嵩挥了挥衣裳,抚顺头发,器宇轩昂的大步向前走。
  来到前厅,却发现凌平章的脸色非常难看,独自闷坐在椅子上。
  陈嵩原已松下来的一颗心,忽然又情不自禁地悬起来,“凌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凌平章抬头瞄了陈嵩一眼,叹了一声,又垂下头。
  陈嵩益发觉得其中有问题,忍不住疑问:“凌老爷,您若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在下,在下若能解决,定当拼尽全力。”
  凌平章双眼失焦地望着陈嵩,幽幽地道:“陈公子,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美萱了。”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淡,但听在陈嵩的耳里,无疑是一记青天霹雳!
  陈嵩登时后退两步,瞪大眼睛,生怕自己听错了,再问:“凌老爷,您……您刚才说什么?”
  凌平章一脸忧心忡忡,“我说,陈公子,你才高八斗、家世显赫,恐怕我家美萱高攀不上。”
  陈嵩大叫:“凌老爷,您这……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瞒您说,我与美萱情投意合,今日正是来求亲的!”
  一听这话,凌平章登时站了起来,绕屋走了几步,嘴里如同嚼着一颗黄连,有苦说不出。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叫美萱出来,我想和她说话?”
  凌平章叹口气,“美萱已经名花有主了,人家早你一步,聘礼也已经下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扭头对一名家丁道:“送客。”挥袖就欲离去。
  陈嵩怎肯甘心,执住凌平章的手臂,吼道:“是谁下的聘礼?美萱不会同意的,我要当面问她!”
  凌平章口气不悦,“陈公子,你怎么这么不识礼数?女儿的婚嫁本当听从父母之命,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准备把她许给别人,你还是另找良妻吧。”
  陈嵩一时只觉得全身怒血偾发,却又有一股冰寒之气自心底涌起,整个人无法再保持平静,咆道:“不!我此生只爱美萱一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
  “放肆!”凌平章一挥袍袖,吼道:“这里是凌府,不得你无礼!来人哪,把他给我轰出去!”
  这时,数名侍卫闯进来一拥而上,推推扯扯的就把陈嵩往门外赶。
  陈嵩的双颊早已一片湿润,豆大的泪珠正源源不绝地从眼角冒出来,一个劲儿的高声嚷叫:“我要见美萱!我要见美萱!她是爱我的!”
  这一声声凄厉的叫嚷直如一把尖刀刺入凌平章的心,他忍不住扭头看了陈嵩一眼,一阵悲怆深深侵袭着他,诸多事件涌上心头,顿时使得他的眼眸显出难以遏止的沉痛与悲哀。
  砰!大门一合,陈嵩被一把推出去,在地上跌了一跤。
  他艰难的爬起来,用手搥门,但里面的人却置若罔闻,直到他的手红肿,虚脱无力的伏在门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飞逝过去,已是黄昏时候。
  小三子早已烧完香回到客栈,在房内等得心乱如麻。这么晚了,公子怎么还不回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房门突然被推开,小三子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急忙扫向大门。
  只见陈嵩头发蓬乱,衣裳褴褛,背后是红红的夕阳,映得他的脸一片通红。
  小三子惊得赶紧上前扶住陈嵩,叫道:“公子,你……你和谁打架了?”
  “我没和人打架。”陈嵩揉揉仍隐隐作痛的额角。
  小三子把陈嵩扶进房内,他就像喝了酒,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也是空洞洞的。
  小三子斟了一杯茶,“公子,喝口水吧。”
  陈嵩端起茶碗凑近嘴,只听得碗碟互相碰击,发出一阵叮叮之声。谁知道他的手一时无力竟接不住,砰的一声,一下子把茶杯给摔得粉碎,茶水也溅到陈嵩的衣裳。
  小三子连忙取来干布巾替他擦拭干净,然后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忍不住问道:“公子,难道是人家不答应,你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陈嵩苦笑,“打架?我能和亲家打架吗?”
  小三子着急地道:“公子,那到底是怎么了?”
  陈嵩摇了摇头,“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一进凌府,就和前天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但侍卫不让我进门,凌老爷对我也没有好脸色;才一天时间,他就把女儿许配给别人,我不依,他们就把我轰出去!”
  “怎么会这样?”
  陈嵩一把揪住小三子的衣领,“你说,世事无常,这变数也太快了吧!”
  小三子被他扯得呼吸困难,忙叫:“公子,快,你先松手啊!”
  陈嵩松了手,胸口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
  小三子喘了几口气,“我早就说过,这门亲事成不了的,偏偏你又不听;现在可好,不但如意钻花没拿到,连亲事也丢了。这次回去,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陈嵩态度强硬,“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美萱会背叛我!”
  小三子奉劝道:“公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凌小姐对公子有意,也不能违抗父命啊!”
  陈嵩摇头,“不!美萱一向很有主见,凌老爷恐怕还管不了她。这件事情一定还有更大的内幕,这种阻力,是美萱也不敢违抗的!我一定要弄清楚事实真相!”
  小三子突然一拍脑门,“这件事变化得也太快了吧,难道是凌家又在考验公子吗?”
  “不!”陈嵩立刻否决,“两人之间的爱情,一要靠缘分,二要靠感觉,三还要靠信任。只要自己把人字写正,不贪不奢,自尊自爱,骗情术很容易被识破,何须设下什么圈套来试验?我与美萱心心相印,如果他们家还有意考验我是否有真情,那就表示他们不信任我。一段没有信任的爱情能幸福吗?能长久吗?”
  小三子深叹一口气。
  “看来,凌府是真的遇到什么变故了,公子打算怎么做?”
  陈嵩霍地站起来,一双凌厉的眸子冷冷地射向他,“我准备今夜潜入凌府,当面质问美萱,如果她真的不喜欢我,我二话不说,绝不再纠缠她!但如果是人为的阻挠,我也绝不轻言放弃!”
  这番慷慨之言,掷地有声,连小三子也不禁听得呆了。爱情的力量果然威力无比,只见陈嵩全身都进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甘愿为倾心所爱的人奉献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海枯石烂,痴心不变,直到地老天荒!
  陈嵩本就习武,这时盘膝在床上,缓缓运功调息了一阵,觉得身上燥得发热,便喝了一杯水,不禁出了一身大汗,上半身一片黏湿,非常难受。
  刚好房内贮有大半缸清水,他便干脆褪下衣服,坐在缸中,打着赤膊,洗抹了身体一遍。
  浸在冷水里很舒适,也令人更加清醒,脑子里不禁浮现凌美萱的倩影。
  那是一道令人不能忘怀的美丽身影。
  前夜的鱼水之欢历历在眼前,那秀长的黑发,美妙修长的胴体,明眸、皓齿、玉颜、朱唇,再衬以她特立独行的性格,更使得她显露出一种亮洁出尘,驾乎于一般少女之上的绰约气质。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深深的回忆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美萱!”陈嵩长长吁了一口气,嘴里反复呼唤着,内心却积压着一层难以排遣的痛苦。
  他就这样泡在缸里,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时机的到来。
  此时已是深夜,寒星满天,凌府的高墙外埋伏着一个人,此人正是陈嵩,他身穿黑色的夜行衣,静静等待梆子打响。
  当!
  一更了!他该行动了。
  陈嵩绕到阴暗的、月光照不到的一处墙角,拿起随身携带的虎钢爪,往高墙上一抛,听见锵的一声,他拉了拉绳子,心想还算牢固。
  陈嵩就如同壁虎一样地爬上去,无声无息,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爬了十数步,恰好是八角形的两个转角处,那里的砖缝更多,更易于攀援。
  不到一刻钟,他就攀上墙头,身体紧紧低伏着,窥探着凌府内的动静。
  月光如水般泻下,凌府庭院深深,足有二、三十座建筑,大白天闯进去都会摸不清方向,更何况是夜晚。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宅内外侍卫格外森严,出入的人都不能走大门,只能由两旁侧门进出。
  宅内的灯火也黯淡不少,真给人一种侯门一入深如海,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偏偏陈嵩的记忆力本就惊人,虽然看不清楚道路,但豁出去的信念足以把他指引向心上人的闺房。
  沙沙沙……陈嵩悄悄沿着小径前进着,突然,脚下被藤草一绊,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什么声音?”巡夜的一群侍卫举着灯笼,脚步杂乱的跑向声音来源处。
  陈嵩大惊,急忙将身体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侍卫们将灯笼四处晃了晃。
  陈嵩身上的冷汗已将衣裳浸湿,被寒风一吹,便哆嗦了一下,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
  “咦?那里有动静。”侍卫们朝着陈嵩的方向走来。
  陈嵩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这时,一只猫头鹰倏地从草丛中飞出,啪啪啪展着翅膀飞上枝头。
  “唉,虚惊一场。”巡夜的侍卫们相视而笑,提着灯笼走开了。
  陈嵩心中大呼:佛祖保佑!
  不久,他找到一条小径,正是通向凌美萱的闺房的捷径,心中大喜,赶紧飞奔而去。
  只见幽静的前院中花木扶疏,房中灯火尚未熄灭。
  陈嵩暗忖:这么晚了,美萱怎么还没睡?难道她知道我今夜要来,正候着我吗?
  杨柳岸依旧晓风吹拂,一轮弦月如钩,占据着入秋清冷的夜空。
  幽暗的湖面荡漾着微波,月影静静的沉入水底,朦胧得一如善睐的明眸。
  陈嵩捡起一个石子,扬手一扔,啪的一声,正好打在窗棂上。
  惊起闺中人,凌美萱推开二楼的窗户,轻叫道:“谁在外面?”
  陈嵩从石壁后探出身。
  凌美萱乍见他,心头猛跳,倏地转过身,一阵冷风由敞开的窗户袭了进来,使得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陈嵩仰首轻叫:“美萱,为什么要躲着我?让我进来,好吗?”
  凌美萱的贴身婢女平儿也醒了,见是陈嵩,大吃一惊,问道:“小姐,开门吗?”
  过了片刻,凌美萱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痕,转身回望着陈嵩,大叹一口气,“让他进来吧。”
  平儿便走去开门。
  当两人面对面时,陈嵩忍不住一把拥住她。
  她略微挣扎一下,却如小猫一样温顺的伏在他的胸膛前,两行泪水陡地由眼眶里滑落而出,心中满是说不出的羞窘、伤感、落寞、委屈。
  平儿急忙退出房外,轻掩上门。
  陈嵩用小指勾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要哭,慢慢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你不该来的,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凌美萱一把推开他,坐在椅子上,伸出一只纤纤的手端起茶,呷了一口,茶早已冰凉,她的心似乎更加冰凉。
  陈嵩拼命摇头,“我不知道这一天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坚持不说,我不会逼你的:但,你只要说一声你不爱我,我马上就会走,再也不来骚扰你!”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这句话有如一把利刃深深刺进凌美萱的心坎,忍不住仰起头,深深地望着他。
  一阵风吹过来,虚掩的两扇窗户,蓦地敞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房里的灯火顿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的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虽然谁也看不见谁,但他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甚至都能听到对方那颗跳动的心。
  凌美萱幽幽的一叹,取出火石,点燃蜡烛。
  也许是两人心有灵犀,抑或是那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吧。红光一照,两人居然一起飞红脸蛋,就在四只眸子互相注视的一剎那,彼此都甚为窘迫。
  须臾,陈嵩已经恢复如常。“对不起,我来得太冒失了,但是,我怎么也放心不下你……”
  凌美萱强自镇定地点点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可以坐下来吗?”
  凌美萱静静地看着他,翦水双瞳充斥着眷恋与不舍,强颜欢笑道:“这……当然可以。”
  “谢谢!”一边说着,陈嵩就随便在一张椅子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说起话,竟变得这么客气了?
  凌美萱眸子微转,幽幽地道:“其实,你今天晚上来,也是没有结果的。昨天,知府大人的公子陆川帮来向我爹求亲。”
  陈嵩大吃一惊,“陆川帮?就是那天黄鹤楼赏游时碰到的花花大少!这样的无赖,你爹怎能把你许配给他!”
  凌美萱淡笑,“知府大人是何等人物,我爹怎能拒绝?陈公子,我们之间注定是有缘无分的了……”
  陈嵩猛然一搥桌子,五官抽动,“不行!陆川帮是个禽兽,我绝不能眼睁睁的把你送入火坑!”他一把拉住凌美萱的手,“当我初次遇见你时,我就深深被你独特的思想所吸引。你说,女人们很苦,不仅受到情感的拘禁,还有伦理的的束缚;你说,女儿家天生便是怯弱的一方,不能反抗,只能屈从,受的是三从四德的教育,彷佛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就构成女人的一生。生活是乏味、是空虚的,似乎女人只是繁衍的工具、男人的附属品。你当时说得这么好,为什么现在遇到困难,你却不能勇敢地挑战呢?”
  凌美萱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得如同石灰,强忍着泪水,紧咬着下唇,“不,你误会了!我不能太自私,不能因为追逐自己的幸福而连累家人。如果我不答应的话,知府大人会随便捏造一个理由把我爹抓起来,而我们整个家族都会陷入不幸!”
  陈嵩听得额上青筋遽颤,“这么说来,当官的岂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手遮天了?”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凌平章站在门外,身形显得格外瘦削。
  凌美萱惊叫道:“爹,你……”
  陈嵩也顿由乱雪纷飞的百感交集里,回复到现实世界,情绪梢见缓和下来,感到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平章。
  凌平章走了进来,“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今晚陈公子会来,故而久候在门外。”
  陈嵩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凌老爷,我……”
  凌平章叹口气,“你不必说了,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从小就当个宝贝一样宠着,生怕她受到一点委屈,谁知这一次却将她伤得这么深。陈公子,你带她走吧。”
  凌平章说得很淡,但听在陈嵩与凌美萱的耳里,无异于一声惊雷,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平章恨恨地道:“陆川帮那个狗东西!我早有耳闻他平时的行事,对于他的求亲,我只是敷衍了事,其实我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就是陈公子。今晚陈公子来访,已通过我的最后一关考验。”
  陈嵩吃惊,“什么?您在考验我?”
  凌平章微笑,“所谓真情无价,患难见真情。过于平静的生活往往掩盖人性的善恶,无论是朋友之情遗是夫妻之爱,只有历经风雨,才知情的真伪。”
  凌美萱大喜,“爹,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啊!你可吓死女儿了!”她的盈盈秋波再次注视着陈嵩。
  凌平章笑道:“真正的爱情,应该禁得住任何考验!”说时,他自暖壶里斟上一杯温茶,双手奉上,“多有得罪,公子莫怪。”
  陈嵩双手接过,喜上眉梢,“谢谢!有此考验,是应该的、是应该的。”
  凌美萱的脸色倏地又黯淡下来,“可是,陆知府那边,爹该如何交代呢?”
  凌平章抚抚胡须,“看来我只有使出瞒天过海之计了。陈公子今晚就带你出城,你们在四川成亲,陆知府是没有办法的,至于他问到我的头上,我就说女儿失踪,他还能拿我怎么办?”
  凌美萱问道:“爹,我若一走了之,陆知府真的不能治你的罪吗?”
  凌平章一抚她的鬓发,“傻女儿,世上有为父的隐藏女儿下落的这一条罪吗?他告不了我的,关键的是,你能否过得幸福。”
  一听这话,凌美萱脸上两行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飞扑向凌平章胸前,抽噎不止。
  陈嵩想劝劝她,但又不知从何处劝起,于是就笨拙地摸出一条手帕递给凌平章。
  凌平章见女儿泪流满面,心也软了,接过手帕,替她擦拭泪水,把她的头抱在胸前,轻拍她的后背,“傻孩子,跟着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是值得高兴的事,你还哭什么呢?”
  凌美萱剎那间整颗心被甜蜜的温情所填满,整个人变得异常软弱,就像回到母体的婴儿,语带哽咽的说:“不知道这一走,咱们父女俩何时才能再相见?”
  凌平章笑道:“你虽然不能来武昌,我却可以去四川啊,多给我写信!”
  “嗯!”凌美萱笑着擦干泪痕。
  夜风吹窗,烛影摇红。
  这时,平儿推开门,叫道:“小姐要去四川,我一定也要去!”
  凌平章笑道:“这是当然的。你放心吧,你跟着小姐这么久,让别人同去,我还不放心呢!”
  平儿噘着小嘴笑了笑。
  一辆黑厢马车停在凌府门前,父女依依话别。
  凌平章叹气,“老了,老了,看来我对你管得太多了,子女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一定认为爹是个老古董吧。咳,爹怎么能护着你过一辈子呢?再说你也不见得懂我的用心,整天臭着一张脸呢。”
  凌美萱嗔道:“爹,你怎么还记得这么多啊!”
  凌平章哈哈大笑,“美萱,爹平时是不是很固执、很不讲理?”
  凌美萱蛾眉轻轻一蹙,“虽然有一点点,但我知道爹都是为了我好。”
  凌平章摇摇头,“你不要再安慰我,我这个爹没当好,做事一厢情愿,常常把好事办成坏事。说老实话,今天爹真是为你伤透了脑筋。唉,如果你们俩能禁得住这样艰难困苦的考验,爹还有什么话说呢?”
  “爹,这也不能怪你呀,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有不对的地方,头脑简单,意气用事,总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凌平章松开缰绳,道:“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你们了。我老了,再也管不住你们了。”
  凌美萱的唇角轻轻拉动一下,左腮出现浅浅一圈梨涡,“不,你该管的地方还得管。你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要多呀。”
  凌平章慈祥地对她笑了笑,“经验丰富又有什么用,你还不一样统统当成耳边风。我已经过时了,不中用了。”
  陈嵩抱手作揖,“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美萱的!”
  凌平章紧瞅住他,“那是最好,如果我女儿在你手上受了什么委屈,我绝不饶你!”
  陈嵩听得吐了吐舌头。
  “爹。”凌美萱泪眼婆娑地再扑到凌平章怀里。
  “去吧。”凌平章将女儿推上马车。
  陈嵩在前面充当马夫,凌美萱和平儿相继坐进车厢,不停的向凌平章挥手。
  看着马车向前行驶,凌平章突然有了一种清朗明澄的心情。
  天空很高,一轮明月挂在枝梢。
  第九章
  陈嵩赶着马儿,一路上思索着,自己并不是什么公子哥,家里非常贫困,而且也不在四川,这件事情肯定要对美萱坦诚的;但问题是什么时候说,如果现在说出来,凌美萱一气之下回府,岂不是又落入陆川帮的魔爪?
  陈嵩决定凡事等出了城再说,如果凌美萱气极了,再好言相劝几句;如果她真是嫌贫爱富之人,那她就不值得自己留恋了。
  马车行到客栈,小三子一夜未睡,在门前翘首盼望,转头见凌美萱安然坐在马车里,心中高兴至极,这件事一帆风顺,还真是佛祖在冥冥中保佑着呢!
  接着马车载着四人来到城门,被一群守军拦下,一个官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头戴狮子盔,包耳护颈,七星玛瑙抹额,沉声问:“这么晚了,出城干什么?”
  陈嵩抱拳作揖,“刚刚收到家书,因家中老父去世,急于回乡办理丧事,还恳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官爷掀开车厢,瞟他一眼,“这里面是你的什么人?”
  陈嵩恭敬道:“是内人、婢女和小三子。”
  官爷冷哼一声,“我看未必吧。”说罢把手一挥,哈哈大笑,“逮住了!”
  城楼中顿时火光大亮,一人走到城垛边,往垛下望,干笑二声。“没错!就是这小子!”
  陈嵩抬头一看,陡然间脸色煞白,来者正是知府的公子陆川帮!
  陆川帮大喝:“陈嵩,你说车厢内是你的什么人?你再说一遍。”
  陈嵩顿时哑口无言,急得头冒冷汗,彷佛被人戳破谎般的不自在,一双黑瞳直直地盯着对方。
  凌美萱探出头,一剎间,她花容月貌般的面颊也变成雪似的白,娇躯亦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阵颤抖,似乎是极为短暂的一下,她随即又恢复正常,思忖道:我不能慌张,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陆川帮好笑,“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咦,这么晚了,你跟着陈嵩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爹已经把你许配给我吗?”
  陈嵩大喝:“不错!是我把她骗出城的!”
  一听这话,凌美萱的心顿时郁结起来,让她无力吐出半句话。
  陈嵩这是在把所有的罪行都往他自己身上加呀!
  说时迟、那时快,数名士兵已围上来,立刻把陈嵩五花大绑。
  小三子惊吓得高呼:“你们这群土匪!”
  陆川帮已走下城楼,来到马车前,微一欠身,对凌美萱道:“凌小姐受惊了,歹徒已经被我制伏了。姑娘乃仙子之尊,若移驾寒舍,必使寒舍蓬华生辉。”
  陈嵩怒吼:“陆川帮,你这个奸诈小人,你早料到我有此一着,便在这里埋伏是不是?”
  陆川帮笑道:“对于情敌,自然是早有防范了。”
  “这么说来,派刺客行刺我的也是你?”
  陆川帮又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拐骗良家妇女罪证确凿!哼,也不瞧瞧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本公子争女人,简直是癞虾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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