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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撑起一片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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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体倏然发冷,牙关和指节咯咯颤抖,小万急急在衣橱内找出干净毛巾,塞人她口舌间,深怕她毒瘾发作神志昏迷时伤了自己。
  剩下的,就看老天垂怜……
  “严先生,很抱歉告诉您这个坏消息,您的肿瘤,证实为恶性的……”
  “同时,您的癌细胞已经有扩散迹象,我们必须立即为您安排化学治疗与放射线治疗……”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
  “罗起!你给我出来!出来!这绝对是你做的好事,出来!”
  严开一把推开前来应门的小万,直直冲入罗起卧房。
  但,眼前一片狼藉让他顿时噤声。
  那个他此时憎厌莫名,巴不得杀千刀执万剐的人正匍匐地下,急喘着,大腿上淌着好几道血痕……
  那是,罗起为了转移毒瘾发作的痛苦,自己划得皮开肉绽。
  “搞什么?你在搞什么?”
  碰!
  严开一拳挥向夹板门上,劲力之大,木门随之脱落。
  搞什么?!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就罢,连带他好不容易重燃的生命欲望也全部消磨殆尽!
  罗起望他,身体动弹不得,但眼眶充满泪水。“严开,你说你不怪我的?”
  “哈……哈哈……”
  他狂笑,跟着蹲在地上。“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假装我的妻子?为什么要隐瞒我的病情?”
  她颤抖一下,极困难爬至他身侧,“你怎么了?开,你身体怎么了?”
  严开抬眼看她,眼光里是她极陌生的深深厌恶,“你想知道你耍手段的结果是吧?你想知道你美丽的谎言造成了什么是吧?是癌症,你知道的,就是你妈当年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那种病!”严开抓起她的衣襟。“我知道你恨你妈!当年她哭着求你去看她时你理都不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需要你这样报复我?”
  “不!”罗起掩着自己的脸,痛哭失声。“不!我不是有意的,严开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
  “别怪罗姐,是我叔叔害的。”一直躲在暗处的小万冲进来,扶起伤痕累累的罗起。“他知道你们当年互相买了保险,所以,无意间知道你的检验结果后,用毒品控制了罗姐……”
  事实比任何想像都来的残酷,严开颓然跌坐在地,过了好久,他才无力扣问。“而你,就任凭摆布?同意这样谋财害命?”任由时间,让一颗小小不起眼的肉瘤在不知不觉间恶化为噬血啃骨的癌魔……
  这么一招杀人不染血的绝技,罗起于心何忍?
  “我……”罗起挣开小万的搀扶,扑到严开身前。“对不起,对不起……”
  “来不及了!”他推开罗起,巍颤起身。“说再多抱歉都没用了!罗起,我好恨,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让我觉得,我严开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你!甚至,爱上你……”
  知道答案,严开绝望了。
  他不知如何描摹自己的情绪,哀恸已极,余下尽是飘飘浮浮的荒谬感,着不到路,渡不到岸。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几乎是耗尽心力才得以回头,但已惊愕无声。
  然而,趴在地上的罗起却继续言语,声声控诉:“我好寂寞啊!开,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一个你虚构的影子,活生生架空在我身上……
  “你从来都不曾试图了解我,你爱的永远是你理想的爱情……我好痛苦!这样的你,让我好痛苦!可是,我还是爱你啊,我还是只爱你……开,你杀了我吧!如果我的死可以消除你的恨,你动手吧!求求你……”
  大雨不知何时开始滂沱。
  他用尽全力奔跑。
  他不知为何而跑。
  是仓皇还是愤怒,他已经没有分寸……
  四天了。
  罗起跳楼身亡,严开罹患胃癌失踪,已经四天了……
  这四天对影剧新闻记者和社会大众而言不过是场街谈巷议的惊噫,但对梁善善来说则是万般揪心的试炼煎熬。
  那天,当她好不容易送完最后一批学生,提着行李直奔医院,等在病房里的却是大批蜂拥而至的记者;而原本该好好躺在病床上等她的严大哥,从此便如泡沫一般,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神通广大的媒体将严开失踪与罗起死亡的秘辛泰半披露,加油添醋地渲染了他们的情爱纠葛,加上唱片公司趁机推出罗起的最后专辑,以“当罗起欲上严开——世纪末的毁灭爱情?”为宣传命名……
  一时间,严开与罗起的爱情故事,成为人人争议的传奇,是是非非、假假真真,反正当事人寂然无声,也就由得世人揣度。
  罗起太烈,严开太傲,两个个性十足的人乒乓相周了,少了收敛相济,以金就火或者以火就金,终是两伤。
  “严大哥你骗我!”
  她理着依旧空荡凄凉的屋子,想起带着伤口下落不明的严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你说,你会等我。”
  严开外冷内热,是个硬不起心肠的人,猝然面对死生课题,她明白他绝望难过的心情,但也同时莫名心痛——怎么,梁善善也在严开拒绝之列?
  口口声声以爱相许,他却选择独自承受伤心?
  在电锅里温上补汤,冰箱里填满加热即可食用的新鲜食物,梁善善拉开窗帘,让晨光瞬间爬进屋内,虽然窗外依旧霪雨霏霏,至少好过一室孤寂。
  和过去四天一样留了字条,她轻轻带上严开的家门,准备度过第五天期盼不要希望落空的日子。
  “善善……”林栗的声音?
  已经走到大楼外的梁善善拿开伞仰头张望。
  “有人找你,”林栗半个身子撑出窗外,使劲地挥着手中无线电话:
  “一个叫罗里的人,他说是你养母的老朋友。”
  守候许愿遥星!
  “是吗?她选择以海洋作为埋骨之所?”罗里神父问,看着蔚蓝的海天一色,眼眶似有些微润,“很像她的作风,那孩子,一辈子都这样任性。”
  “容姨说,大海有洋流,洋流在全世界旅行,她的骨灰,会随着大海包围着所有陆地,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她都可以看见你。”梁善善随着罗里的眼光向海面看去,忽然有些明白,容姨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见罗里神父最后一面。
  “容姨,你还好吧?胸口会不会闷?要不要出去透气?”
  梁善善担心看着她,不明白一向好静又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梁娴容为何执意撑着病体来参加这场万头钻动的研讨大会。
  “我没事,别担心。”梁娴容拍了拍她的手,这是她们母女相知的默契。
  两人坐在角落位子上等待,不一会儿,梁娴容就因为体力不支瞌睡起来,梁善善细心的替母亲拉好身上薄毯,自己端详起整个会场的状况。
  虽然宗教大分为佛、道、基督三大端,但仔细看来,每种宗教里都尚有分支别脉,这场名为理性的宗教辩论,从观众席上衣饰鲜明的分布,其实已经暗含不同意识形态的角力斗争。
  “开始了吗?”
  睡梦中的梁娴容倏然转醒。
  “还有好几分钟呢!你再休息一下吧!”梁善善劝慰道。
  “是啊。”
  梁娴容凄怆笑了,像是对梁善善说,其实又是自言自语,“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明明等了一辈子了……”
  容姨想来看什么人吗?梁善善想。
  但梁娴容再度闭上了眼,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为着梁娴容的轮椅,母女俩一直等到人群稍缓,才由梁善善推着出来。
  “善善,此生此世,我心满意足了。”梁娴容显得很疲惫,但是带着浅浅笑容,闭着眼,隐隐泛溢泪光。
  梁善善有些吃惊,不明白容姨何出此言,正想开口探询,两人身后却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容容!你是容容吧?等等!”
  带着洋腔的中文咬字,声音有些苍老,又有些耳熟,梁善善回头,果然,是刚才台上那位代表天主教的罗里神父。
  整个会场上,梁娴容目不转睛直直仰望的人。
  一时惘然,梁善善没注意到梁娴容已将轮椅掉转了方向,静静等着追上来的罗里,“好久不见……你、好吗?”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不似长年来养心敛气的平和。
  “我很好,倒是你,看来没好好照顾自己。”罗里神父单膝跪地,旁人看来是为了配合梁娴容的坐姿身形,只有他们自己了然,这是怎样的许诺与承担。
  “你……唉……”
  梁娴容怔怔看着面前的罗里,苍白的手不知觉抚上他灰白的发。“我们都老了。”
  “是啊,十几年了吧!”罗里跟着喟叹。
  “十七年,”梁娴容露着微笑,“这孩子跟着我多久,我就离开你多久。”
  “容容……”
  他们俩人同时想起,那十七年前的最后一瞥——
  “请你看着那颗星,我对着它许下我的愿望,愿你永远平安、愿你永远喜乐、愿我们永不相见。”
  “容容?!”
  “还有,”梁娴容坚定看着罗里:
  “愿我永远爱你。”
  “就我爱你就好了!”
  她看他,他看她;她看他们……
  然而光阴流逝,人间遇合终有定数。
  “罗里神父,麻烦请这边走。”
  赶来的接待人员欠身招呼。
  时间到了,梁娴容恋恋看着罗里,终于她问:“你,想过我吗?”
  这生不求相守,只盼片刻惦念——
  等到他的含泪以对,梁娴容微笑着示意梁善善推她离去。
  那天晚上,梁娴容气色大好,精神奕奕地不像卧病多年的人,晚饭过后,她要梁善善帮她拿出收藏已久的几份文件。
  “善善,其实我认识你母亲;”梁娴容微笑看着错愕的梁善善,“我们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医院出生,也是一起长大的隔壁邻居,十岁时,我家移民美国,但往后十几年,我们一直都有联络。”
  “虽然一直都没有再见面,但,你母亲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我们分享彼此秘密,所有酸甜苦辣的心情,我知道她大学辍学结婚,我知道她有一对可爱的子女……但是后来几年,我跟着罗里东南西北的乱跑,她寄给我的信,往往都隔了好几个月才由家人辗转传至我手中。”
  “那年,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罗里一个人回到台湾,本想找她叙旧,却只见到家破人亡的你,然后,我终于收到你母亲最后一封信……”
  梁娴容起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交给她。
  “她为了报复爱情的背叛,选择以一家三口的性命交换你父亲一辈子的内疚不安,但是,千算万算,她没料到命运之轮独独留下了她的小女儿,而我也没想到,因为你母亲的死,我才得以真正释怀了我对罗里的感情。”
  “我明白了,生或死并非补偿或惩罚,一切都是意念抉择;今生该了结的牵系,就该在今生干脆了结。”
  “告诉容姨,我走了,你将来打算怎么过?”
  梁善善端来她入睡前的最后一副药,母女俩习惯在这时闲话家常;近年来她缠绵病榻,生死大事,两人从不避讳,早已了然于心。
  “我想像容姨一样,安安静静过日子。”梁善善说。
  “唉……”
  梁娴容搓抚她发,“没有一个人能像另一个人的。”
  “你是个乖孩子,这些年来跟我过着寂寞日子,也不曾抱怨,”喝完了苦涩的药,梁娴容再度叹了口气。
  “不!”梁善善摇头,“容姨对我很好,我从不寂寞。”
  她拍着梁善善的手,眼光却落在窗外黑夜。“我能做的只是让你恢复平静,但,在你的人生中的其他课题,却要靠你自己突破!孩子,你需要欲望,欲望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你需要求索,然后得到或失落,然后珍惜这样的过程。”
  起风了,梁善善为梁娴容披上外衣;梁娴容习惯在夜里开窗,不管寒风刺骨,她总坚持枕畔撒落万丈星辰。
  “容姨,为什么你从不说你的爱情给我听?”她问。
  “傻孩子,爱情是用心体会,不是用说的。”梁娴容揉着梁善善的发,发现她还是憋了一脸困惑,忍不住笑了。
  “想问什么?说吧!”
  “容姨……呃……”
  她鼓起勇气,“如果没有宗教诫规,你跟罗里神父会、会相爱对不对?”
  原先预期着肯定答复,却只见到梁娴容摇了摇头。
  她带着释然的微笑,悠悠说道:“相爱多难啊!就算你爱他,他爱你,也不见得落在同一个点上;遇上罗里是让我明白,与其要求被爱,倒不如全部放下痛快爱了就好,好过两个人无止尽的挣扎折磨,好过信仰与理智的两败俱伤。”
  “记住,善善!生死爱憎仅是转瞬,意志却是永恒;我将此生最后的祝福予你,相信你一定可以拥有自己的故事,精彩的,无悔的!”
  那是梁娴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提点,也终是烙印。
  “原来,她是来跟我诀别的。”罗里神父平静的声调下隐隐含着悲切。
  他看着逐渐黯淡昏黄的海面,梁善善看着他,也看着梁娴容的最后归处。
  “罗里神父,”梁善善问,“你会记得容姨吗?”
  她要他亲口印证,亲口说给梁娴容听。
  “当然,”罗里神父说:
  “十七年来,她是我最惦念的灵魂;从今而后,她也将是我永远怀念的精神。”
  天·暗·下
  他们等到繁星出现,然而,尽管无数闪烁,属于梁娴容的许愿星星,终是悄悄消逝了。
  第七章
  你在我梦里
  一盏接一盏 数不清街灯
  直到天色转亮
  一跃
  踏空
  自始至终
  我存在当场 仍 彻底 被忽略
  by 严开
  唱片公司公布了罗起的遗书——
  爱你一生一世,却是伤你最深;如果死亡可以消弭一切,下辈子,我仍愿意做那影子,就为你……
  请相信,再一次,我会做的更好;请相信,我真的爱你。
  配合着媒体巨细靡遗不厌其烦的专题报导,罗起遗作“世纪末爱情”成为当红的畅销专辑。
  大街小巷,人人臧否着严开与罗起的是非公断,死亡的女主角固然难以盖棺论定,失踪的男主角更是令人引颈企盼。
  于是,严开居住的大楼成为众家媒体竞相挖宝的角力场,或明或暗,或显或隐,任何风吹草动或蛛丝马迹的分毫之差,就足以掀起头条或独家的新闻混仗。
  “林栗!”
  平常难得大小声的梁善善此时顾不得林栗“闭关赶稿有事也勿进”的禁令,碰一声敲开她房门,屋内绑上白布条赶工中的三人,举动一致抬眼瞪她。
  “这、这是什么?”梁善善指着手上晚报,平时她是难得看报的,要不是报上图像太过眼熟,她也不会在做资源回收整理工作时,一眼就发现其中怪异。
  “咦!登出来了!”小忆抢过报纸。
  “真的耶!马·爆·内·巾·青·女·鬼·斤……哎喔!林栗,你干嘛打我!”阿暴嚷嚷。
  “是‘惊爆内幕:倩女魂断,所为何事?严开所爱,另有其人!’啦!国文程度这么差,别说当漫画家了,我想你连看漫画都有问题!”林栗数落着。
  “是小忆才想当漫画家啦!而且,我也不是每个字都念错……”阿爆咕哝,却遭遇小忆补上的一个白眼。
  “嘿嘿,这记者文笔不错,标题下的挺耸动的!”林栗啧啧赞叹。
  “果然是你!”虽然早就猜到两三分,梁善善还是很不淑女地跳脚起来。
  “照片选得不错吧!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灵秀可爱,绝对称得上是桃色新闻的经典之作。”林栗得意洋洋,看来连否认的打算都没有。
  “为什么?你们……”梁善善颓然坐倒,小忆手快,救起床上一叠完稿。
  “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严开出现,不惜任何代价。”林栗拍拍小忆的头,给她一个百般嘉许的表情。
  “这有什么相关?”她依然苦着脸。
  连日来媒体不顾当事人的恣意报导,严大哥一定已经烦恼万分了,所以才迟迟不肯出面,现在又……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放心吧,事情既已牵涉到你,严开是不可能再做缩头乌龟的!”林栗给她一个诡异微笑,“不过,你最好有心里准备,这几天进出家门大概会困难些。”
  “什么意思?”梁善善寒意渐起。
  “虽然我们刻意对记者隐瞒了你的身份,但以台湾媒体的八卦功力,相信不到明天早上,包括你祖宗十八代的生平事迹大概都被查清楚了,所以啦,”不顾梁善善的惊愕神色,林栗神情泰然地继续说道:“麻烦你配合一下,记得明天在摄影机前摆个楚楚可怜、梨花带泪的模样,如此一来,咱们引‘龟’出洞的计划,就给它天衣无缝的完成啰!”
  啊呵呵呵……呵呵……林栗学着日剧中的三八女,充作优雅地得意笑着。
  小忆连忙在笔记本上记上一笔——当漫画家要笑得很恐怖。
  此际,梁善善房里平时难得使用的手机突然响起,那是严开之前为了不时之需强迫她佩戴的,知道电话的只有林栗和……?
  梁善善急急抢回房内接电话!
  “嘿嘿,那家伙的动作还真快啊!”
  林栗笑得猖狂,回头赫然见到桌面尚未完成的工作,脸色倏地大变。
  “糟了糟了!”她爬上制图桌,急声嚷嚷:“全员回坐,速成赶稿队形!”
  为了他们小俩口的幸福,做室友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再有任何闲杂人等不怕死的闯将进来,恕她不顾情面的飞笔伺候!
  碰!
  “严大哥……”
  梁善善忧喜参半看着水塔上背影;不知如何突破楼下层层封锁的严开正站在那仰看过于刺亮的台北天空。
  “还好吗?有没有记者来骚扰你?”严开的声音听来相当疲倦。
  “我没事。”梁善善说:“你呢?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去医……”
  “够了!”严开低吼,打断了她的话。
  “严大哥?”梁善善不解看他。
  “我只是来告诉你,明天傍晚我会召开记者会橙清我们的关系,”他从水塔上跳下,径自走向楼梯口,从头至尾,始终不与梁善善面目相对。
  “这两天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出门,上班就请林栗接送一下,尽量不……”
  “这些话电话里就可以说了,”梁善善截断了他的话尾,幽幽说道:“为什么你要找我出来?又为什么,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急欲离去的严开豁然停步,月光映照,颀长身形微微动摇。
  梁善善绕过前去,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严大哥——
  “呜……”连日担忧化成泪水,不可收拾地洒将下来,紧抓严开衣襟,梁善善抽噎着无法成语。
  严开僵在当场,兀自强抑搂抱佳人给予安慰的冲动。“别这样,善善。”
  “对、对不起……”浑然未觉严开的挣扎按捺,梁善善不好意思地放手,抹了抹自己莫名其妙的眼泪,“罗起姐姐她……你一定很难过……我才……”
  她的支支吾吾被严开无情一句“我才不会为那种女人难过!”硬生截断。
  “啊?”梁善善无法反应,呆了。
  她既不八卦,又不涉世事,关于严开和罗起的风风雨雨,她只知道罗起是严开的前任女友,而今罗起自杀,严开既曾爱煞罗起,焉能漠不关心?
  “对了!”严开冷笑,“我忘了你不看新闻的,所以你不知道,我今天这样措手不及的一切,都是拜她之赐!”
  “无论如何,”梁善善说:“她爱你啊!你这样……她会很伤心的。”
  那我呢?我也爱惨你啊!你又如何对我?
  严开望着眼前心地善良但又残忍无知的小女人,想着自己胡乱糟蹋却也即将灯尽油枯的生命,想着梁善善美丽动人的笑容终会自眼前消失,想着这一生所欲所求即将化为子虚乌有……
  他一掌敲在坚实的水泥墙上,胸口起伏着满腔愤忿。
  “啊!”梁善善惊呼,抢上前去,捧着他颤抖的大手,心疼的直掉泪。“我、我不说了,对不起,我……对不起……”
  “天,善善!”严开一把搂住梁善善的背脊,再无法压抑,紧紧抱着,像是想将她永远嵌进自己的生命里。“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严大哥……”梁善善伏在她越来越熟悉的胸膛上,嗅觉里是最让她安心的味道,随即也仓皇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多少,她的严大哥,得了不治之症。
  “回医院吧!严大哥,说不定会有……”梁善善说不出“奇迹”二字,如果说了,是否就是认定希望渺茫?
  “善善,答应我一件事,”严开的声音落在她的耳际,带着沉沉伤痛,“如果我死了,可不可以,也给我一束你的发。”
  就此了断两地相思,地下人间的阴阳异路。
  她又哭了,一颗一颗牵动了严开的心头伤口,旧创新伤,漫漫袭来。
  淌着心血,他含恨吻起梁善善颊上珍珠,她泪阑珊,他怨不平,磨蹭着两人冰凉肤处,此刻不是绮旎,是伤尽恸极,天地之间,相互依偎取暖的两心相知。
  “严大哥……严大哥……”梁善善低吟宛如梦呓。
  严开终究等到梁善善心思迷惘,只是他再也不行,再也无力承担了。
  记者会上,镁光灯此起彼落。
  “……本人一生钟爱的女子是引咎故去的罗起,至于梁善善小姐只是本人邻居,诸公不必妄加猜测,徒增他人困扰,感谢媒体朋友连日来盛大关心,本人在此提出不情之请,希望严开从此在新闻界消失,让本人得以静度余生。”
  公关部主任念完新闻稿,回头看向戴着墨镜冷然坐立的严开。他昨天突然出现,要求由唱片公司出面召开澄清记者会,否则他将抖出唱片公司的不实宣传,甚至不惜对簿公堂。
  “严先生,请问您对梁小姐感觉如何,可以具体形容吗?”
  记者自由发问,果然还是紧咬着新爆发的绯闻不放。
  “只是朋友情谊,”严开慢慢说道,不带一私感情温度。“她比我小了好几岁,我把她当妹妹。”
  “但据大楼邻居表示,梁小姐对您很关心,时常送饭食点心给你?”另一名记者追问。
  “梁小姐心地善良,对任何人都很好,我想诸位如此神通广大,知道的应该比我清楚……”
  她坐在电视机前,心口莫名揪痛,望着冷冽陌生的严开,不禁泪眼蒙蒙……
  再也,捉摸不清自己的心情了!
  黄昏时分,斜阳透过百叶窗缝,轻拢两人身际。
  “严大哥,我该去做家访了,保温罐里有鸡汤,你如果饿了,可以请看护小姐热给你吃。”梁善善说。
  严开并未回话,依旧是闭起双眼的养神状,自从记者会以来就是这样子:他不主动理她,不回她话,甚至不看她。
  然而,最教梁善善难过的并非这些,而是严开丝毫没有一点儿求生意志。
  住院或诊疗仿佛只是死前的例行公事,尤其是开始进行化学治疗和放射线治疗后,由于副作用,他掉发掉得厉害,人也似乎一下苍老许多,终日只没有视线焦聚地望向窗外,白天看灰云,晚上看亮夜。
  梁善善站在门口,看着他好一会儿,努力压抑着难过情绪,“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门,关了。
  严开睁开眼,怔怔望着除他以外空无一人的病房,最后落在挡住梁善善身形的大门上。
  大门外的她正在离去……
  他的理智希望她不要再来;他的感情却软弱地祈求她不要离开。
  大门外——
  梁善善伏在门上轻声抽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敛心神回过头来。
  医院长廊上,一名上了年纪但看来儒雅温文的老人家向着她微微颔首,显然已经等了她一阵子。
  梁善善礼貌还礼,却实在想不起这名似曾相识的老人家是谁。
  “初次见面,你好,”老人家说:“我是严开的父亲——严仲恺。”
  “啊!”梁善善尴尬地抹去颊上泪痕,“严大哥他就在里面,请……”
  “不忙。”严仲恺阻止了她开门动作。她狐疑看他。
  “他不会想见我的……而我,也是因为刚好回台湾开会,顺便过来看看,如此而已。”严仲恺说。
  “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在这里实习。”严开冷冷打量来人。
  “下周开始就是了,先过来打声招呼。”陈维钧皮笑肉不笑,寒度不逊于他的头号情敌。
  “是吗?阁下对病人还真是亲爱体贴啊,不过癌症病房又不只我这一间,陈大夫是否该摆驾他处了?”严开连肉皮都懒得动,青着一张臭脸对着他。“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善善今晚帮学生补习去了,你在这儿耗到半夜也等不到她!”
  “我不是来找小瑾,”陈维钧故意搬出梁善善小时候的名字,十足挑衅意味。“我是来找你的,严开学长。”
  “你是我们系上的传奇人物,当年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却随即正式转行演艺圈,从此不再涉入医界,如果不是你的病,”陈维钧顿了顿,“我原本是想好好与你较量的。”
  没注意他言外之意,严开翻阅着一本陈维钧扔过来的八卦杂志。
  杂志上是梁善善身家背景的详细报导,扣着严开的病情,绘声绘影编织着有别于“严、罗死恋”的另一套情爱版本。甚至连“疑似同居”、“拟堕胎”等字眼都莫名其妙安在两人笑靥盈盈的合照下。
  他越读越是青筋暴露,最后猛力将杂志扯成两半,忿怨无处。
  “这种杂志满街都是,一家比一家露骨,你有能耐全撕了吗?”
  严开惊愕地看他,不明白事情为何演变至此,他不是已经违背心意地开过澄清记者会了吗?为何……
  “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场,对于你因为生理因素无法与所爱之人相知相守,我不得不深感同情,”陈维钧说:“但是,站在同是喜欢小瑾的立场,我却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善善她……知道吗?”严开的声音很虚弱。
  “怎么不知道,那些天杀的记者成天绕着她转,无所不用其极地干扰她生活,还有人好事地为她杜撰探病日记,每天在影剧板上连载呢!”陈维钧气愤着。
  是吗?那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总是若无其事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来照耀他日渐黯淡的生命?替他说笑解闷,为他不曾好转的病体忧心焦急?
  她的眼泪呢?好不容易可以对他人开启的伤心之门又再度因他闭合了吗?
  “我问过小瑾,她说她不在乎,也从不发言回应记者们的报导,她只是笑着说,说……”陈维钧一拳敲在严开床上,“她说严大哥很寂寞,严大哥需要她,不论有没有希望,她想这样陪你到最后!”
  天啊!严开闭上眼,他几乎可以想见梁善善那副带着笑容的坚强模样,她总是如此,默默守候她身边的人,温柔又带着力量。
  “你这混蛋!”陈维钧揪起严开的衣领,又气又愤,“小瑾她爱上你了,你这天杀的混蛋!你会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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