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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一曲-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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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霸王继续笑着,并且踢了那黑脸的东夷人一脚。这个动作激怒了卫鞅,他推开了北信君,对东夷人道:“你走吧,此璧既碎,就是与我无缘,无缘自不必强求,与你无关。”

独目东夷人吃惊的抬起头来,他打了一切最糟糕的算盘,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

遇上好人了?他的眼睛闪着一种他也说不出的感情。

“不能便宜这狗头!” 街头霸王冲过来,对着东夷人拳打脚踢道:“你这种人,死光了最好,怎么山上还有你这种狗头?哈哈……”边上的人也踢向他,几乎是把他围住了。

北信君大怒,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这就是一种情感问题,东夷人如果真是野蛮人,真是狗一样的东西也就算了,但事实不是,西方痞子抢了印地安人的地方,然后再叫他们野蛮人,来显示自己的高贵,这不是笑话么!他当即一耍自己的袖子,把玉器丢到了卫鞅的手上,卫鞅哈的一笑,站开了一步,就见北信君踏步上前,一脚就踢开了一个人。

街头霸王叫道:“外地人,不要张狂!”北信君冷哼了一声,忽然一个下托掌用掌后心在这街头霸王的胸口托了一下。这是最阴毒的一个用功法门。他是用一种隔山打牛的劲震动街头霸王的内脏,这样一来,此后的这个街头霸王就会身体日衰,不要一年就会内脏出血而死,算起来,他可能会有大半年躺在床上等死,但在当时,却只会感觉胸口有一种发闷的感觉而已。这个道理并不难,在中国古代,一般的衙差打板子,都是练的,如果给钱,他们就打得你皮开肉绽,但几天就好了,伤的只是皮肉,如果不使钱,他们就打得重,当时看起来屁股只是青紫,但到时死了都是正常,残疾的更是自然。

三下五除二,北信君把这七八个男子打狗一样的打倒,当最后一个人大叫的从边上卖肉的案上拔出了刀后,北信君干脆打出了一组咏春拳里的小念头。就听那“噼哩叭啦”响个不停,声音连绵不绝,偏偏北信君用巧了力,不会打死人,只是把人脸打得整个儿的肿起,在短时间里,那头就变大,变大,如猪八戒一样。

一个齐人大叫:“打出鬼来啦……”众多齐人围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天下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眼前!那个东夷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也是一个能打的,只是他有事在身,如果他不还手,只是一顿打而已,但如果他还手,事情就会扩大,可是他没想到北信君这样一个华服的公子样人竟然会如此厉害。这种拳脚功夫可不是一般人会的!

卫鞅上前道:“你……你……你怎么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

北信君很神棍的一指那人道:“没看出来吗?这人就是一个鬼,山鬼,跑到人间来害人,不知道本君是专门对付这些鬼怪的吗?”肿头的人抱头叫道:“娃巴哈嘎……娃巴哈嘎……”但这时的齐人都叫起来了:“山鬼,山鬼……现原形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见面不识君

一众街头霸王抱头鼠蹿,转眼间就跑了个没影。北信君当然不会追了,也没有必要,这些人他暗里都用了死手,有的回去会大出血,有的会从此生理出现问题。这正是所谓的内家拳了。人说外家拳打人主要就是拳头有力,打的狠,但为什么不如内家拳呢?

内家拳讲的就是一个用力问题,打的不是人,而是内,打内脏。那才是厉害。不要觉得内家拳离谱,有的时候一个人给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子,但当场没事,可事后却是死了,因为当时巧合的达到了一个内伤,比如脾脏破裂,在初时不会在痛,可是当伤扩大的时候,大量出血的时候,也就死定了,救也是来不及了,在医院里往往因为这种看上去没有病,但内里出事而死人的事故多不胜数。

可能是感觉到了北信君的厉害,还有他们身上的穿着,齐人怕惹出事来,躲了开去,再说,这虽然是一场纷争,但没有见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个东夷人站了起来,北信君从这个正面看这个东夷人,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给人扁,那张丑脸,竟然不下于鬼车,北信君一向觉得鬼车丑,这下可见到更丑的了。北信君听说过一个词儿,叫苦大仇深,看到了这张脸,他算是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了,在中国最黑暗的几年,那时的老百姓几乎都是这样子的,所以革命一闹就是天翻地覆,老蒋也镇压不了。

“我……我……”他手上捏着两个齐刀,手上还有血,这是刚才那些人抢他的钱,小的币钱给抢去了,他只有死死捏着这两个最大的刀币。但是……就算是他想要赔,这区区两个刀又能有什么用!北信君摇摇头,道:“你是东夷人?”那个东夷人道:“我……我……我叫偃乜……”北信君道:“原来如此,本君也是东夷人,所以帮你,你可以去了,这钱……于我等无用,但看你还有重用的样子!”

偃乜更见吃惊:“你……你……你也是东夷……怎么可能……我们……我们东夷……”他想说我们东夷人哪有你这样富贵的,就算是有,也不会说自己是东夷人,而是已经融入到其它大国里面去了。比如说由余,他本是戎人,但帮秦穆公定西戎,其后世子孙哪一个不是以自己是秦人自居。北信君道:“本君从前姓六!不过这个姓不雅,现在本君已经改姓刘了。”

偃乜立时道:“六儿族……六儿族……”在东夷的演化中,出了很多小部族,这都是以一家一姓传承下来的,其中以嬴、偃、徐、江、葛、黄、淮夷、锺离、英、六、舒鸠等部族是算大的,他们一至奉嬴、偃两大部族为主,在过往的岁月里,也曾经强大一时。可惜现在却是彻底没落了,这正印证了那句话,战争打得是后勤,没有足够的后勤,东夷人纵然善射,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箭支,在过去,他们可以把石头骨头的箭头射向敌人,可是现在,战国大国,谁不可以组织起铁甲步军,那些落后的弓箭变得只能射猎了,再想打仗,却是不行。

于是,一个个姓氏部族没落下去,变得已经不复存在了。不是给别的族并了,就是融入到了别的大国里面去了,又或是消失在大山深处,给不知名的自然灾害搞没了。

现在,仅仅只有少数的夷人生活在大国的缝隙里,更多的人竟然跑去和越人在一起,因为和越人在一起反而可以得到公平一点的对待。这正是东夷人的悲哀,还有的一些东夷人,明明是东夷人,可是却也是以楚人自居,楚人在中原人眼里就是蛮族,反而可以接受东夷人,但也要东夷人自认自己是楚人,只要说自己是东夷人,那就不可避免的遭到不公平的对待。这个道理太简单了,东夷人再努力也是强大不了,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他们只是过去老旧的部族公国,这样的松散组织怎么可能在这种大争之世生存下来!

偃乜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骗子说的可能是真话了,时间的大河呀,纵然一个东夷人变得不再像一个东夷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在偃乜看来,重要的是这人承认自己是东夷人!

在人类的进化中,有一个说法叫品德。玛丽亚·凯瑞当众表示,自己是一个黑人,虽然她的皮肤是麦色的。但也有的黑人自傲的对非洲人说,我是美国人。有的中国人在外国人面前说我是中国人,但他们也会在中国人面前说我是香港人,我是台湾人,我是广州人,我是北京人,我是上海人……赞美玛丽亚·凯瑞,她无论怎么变,但她认清自己的种族,她不认为自己皮不黑就不是黑人。鄙视自傲的黑人,因为身处美国就瞧不上自己的发源地。但……更鄙视那些两面派的中国人,他们在外国人面前说自己是中国人,因为中国人至少比台湾人有国际话事权!但他们又要在自己本国面前摆自己的地方民族主义。这就和上海人往往瞧不起内地人一样,觉得他们除了北京人都是农民!这种思想品德可以让上海学一次亚特兰蒂斯。

如果上海沉没了,北信君只会拍手笑,他很不耻大部分上海人的人品。

相对的来说,北信君在现代社会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安徽人。这样算起来,以现在的地方来说,他就是一个东夷人,古时的在中原内部的东夷人就是河南、安徽、江苏这一带。

“你……你……真是东夷人……你怎么会……怎么会……” 偃乜很难相信一个东夷人会有现在的成就。北信君笑了,道:“所谓人挪活,树挪死。一棵树如果没有准备好乱移,可能就会死去,但人不会,当一个地方不容人的时候,自然可以另图它处,本君现在于大秦北方建国立族,国号东骑,新得大魏王册封为北信君,自然不似你们这样,不过也对,人各有志,故土难离,自然如此了。” 偃乜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

一个东夷人,跑到了外面,建立一个国家?东夷人不是不想有自己的国家,但在齐楚大国之间,岂容你建立国家?不要说你建了,你纵是建了国,人家不承认,你还就什么都不是!凭东夷现在的财力民力,他们说是建国,那是笑话!所以,没有国家保护的东夷人就是这样没落的,而现在,在偃乜面前,一个华贵公子样的人说自己是东夷人,还建立了国家!这就好像一个中国人跑来对全世界说我在宇宙建立了另一个强大的中国!这怎么可能?

当北信君和卫鞅走出了街口后,没有几步,忽然身后风起,北信君一回头,偃乜的手抓在他的衣服上,蓝织贝的衣角多出了一个黑印!北信君大怒,但他还没有怒出来,就见偃乜哭叫道:“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东夷族人吧……”

卫鞅面露不忍,他很清楚北信君的为人,别看北信君刚刚帮了偃乜,可这并不妨碍北信君再给偃乜一下子,打死也是正常!却在这时,一队在街上的齐国差员过来,一人上前道:“两位大人,”他见卫鞅带着士子冠,而北信君也是一身华服,便就道:“这个东夷贱狗是不是得罪了二位……”北信君还没有说话,卫鞅道:“没事,主子与奴仆闹事!”

齐国差员怔了怔,卫鞅无奈,拿出了一把布来,哪知那齐差员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怕死一样的掉头带人跑了!天下这样躲钱的可也是少见!卫鞅笑着对北信君道:“看来齐国烹人,也并非是一无是处呀!”北信君道:“你先让他放手!”

偃乜放手道:“大人……求求你……求求你……”北信君皱眉道:“本君还有事,你不也有事吗?你去忙你的事……” 偃乜道:“我的女儿可以死,但我们东夷九千人不能这样没了哇……”北信君很想说你女儿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但话出口却是变成了:“怎么东夷人还有这么多吗?” 偃乜道:“生不如死,活不如狗……”

卫鞅道:“二哥,我们还是找一个地方细细说好了!”北信君不想,但拗不过卫鞅,还是答应了,他们寻了一间酒铺。若然不是看在他们给钱多并且身分非凡的份上,那小二只怕是要轰人,每当他看向偃乜,都可以流露出那种刻到骨子里的鄙视。北信君看到这一点,也是无奈,挥退了小二,道:“你说你女儿要死了?”“山里人病了,只能挺……” 偃乜苦大仇深道:“齐人楚人都不给我们治病,本来遇上了一个扁鹊,可是突然来了一队齐国的官兵,把他带走了,那人临走时说要我到临淄来寻他……”

北信君摇摇头,真是辛酸。但他只会如此,淡淡道:“你知道那个扁鹊在哪儿吗?”

偃乜道:“他说他会住驿馆……他说我叫秦越人就可以找到他了……”北信君眼睛都亮了!他要白家找秦越人非是一次了,叫道:“你说秦越人?他是叫秦越人吗?” 偃乜道:“他……他是这么说的……大人……有什么问题吗?”他自作聪明道:“难道大人家里也……”北信君很不耻的道:“愚蠢,只有病了才叫扁鹊吗?本君找他是为了给他立馆,让他著书传教,这个世上,一个扁鹊怎么够用,本君要十个百个千个的扁鹊!到了那时,纵然是齐兵抓走了一个扁鹊,你还可以找第二个!哈哈……”

“说的好!”边上传来一声喝彩!北信君隔着画屏一看,笑道:“是先生!”竟然是昨夜在夜市里遇到的那个中年人。他的边上是一个华服的男子,两人正在说着什么。听到了北信君的话,那中年人忍不住的赞叹起来。两厢一见,北信君上前就是一个礼数。中年人笑呵呵道:“不必多礼!”说着原模原样的还了一礼,表示不敢受北信君的大礼。

青年人笑道:“对呀,一个扁鹊怎么够用,以医而论,世上就一本的确是不够用,当要再多的医著才可!这位是……”北信君道:“在下东骑刘羲!”青年人目中放光道:“可是魏王册封的北信男君?”北信君一个惊讶,他只说自己是东骑刘羲,可并没有说自己是北信君。而这个青年却是一语道破了自己的两重身份,却不知是谁。

偃乜却是真的傻了,在那儿不住的碎碎念:“他说的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

那青年笑了,先拱手一礼然后萧洒从容道:“在下田太,是公子田婴的门客,对北信君所知,全是得益于田婴公子!北信君高瞻远瞩,田太佩服!”中年人更是举起了面前的酒杯道:“此语当浮一杯!”田太道:“说的是,说的是……”北信君也只好拿起了杯子,就着那一杯的酸酒皱眉下咽,然后迅速变脸笑道:“上次忘了问先生大名……但不知……”

中年人和那年青的公子田太相对一笑,两人一并而起,道:“时机未到,不出所料,我们下次再见,北信君就可以知道某是谁了!”那田太也笑着道:“北信君,我们晚上见!”说着,两个人打了揖礼,连袂而下了这间酒食小肆。

北信君指着偃乜道:“老鞅,你说是不是他把那两个人给激走了?” 偃乜吓了一跳,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怎么回事呀?”见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卫鞅不快的对北信君道:“同族受苦,尔自命高人,何以如此轻非于他?”北信君摇摇头道:“他要本君做什么,救他的人,他刚刚说了什么?九千人,上天,本君有多少钱财可以把这九千人一下子全迁到东骑!”

偃乜道:“东骑……”北信君道:“当然叫东骑,还叫东夷吗?你们拿着大弓就觉得自己会打仗么?看看你们自己的样子,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混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改变,不知道固守一道而死,唯有变通才可新生求存!当大弓已经不再能成为有效的战斗武器后,却还抱残守缺,灭亡只是时间问题,老鞅,你莫要觉得他这样子可怜,可怜人必有可恨处,他们自己也是麻烦多多,不是如此,何以会没落到现在,还求本君,他们不知道祖先的精神!我们的精神就是自立自强!他们自己不自强,却要求人,这世上如果求人就可以解决问题,还要自己的努力做什么?申包胥若然不是把眼睛哭瞎,当年的秦国肯发兵救楚么?”

偃乜脸上一阵的青,一阵的白,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对着北信君磕了三个头,这让北信君感觉莫名其妙,他只是为了免除麻烦,说了一段托辞,可是没想到触动了这个东夷人,就见他抹着自己独眼上的泪,一步步的离去。

北信君永远不知道他一句话造成了什么样的一个可怕后果!这件事会在日后解说。

卫鞅感慨万千,看着那个东夷人的离去,道:“你说那些话,是真心话,还仅仅只是你不想管这件事?”北信君道:“你觉得呢?”卫鞅沉默了一下道:“你的话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你主要是不想管这件事情!”北信君冷冷道:“你说的是,本君的确是不想如此,你自己也知道这些人有多么讨厌,他们自己不知变通,自己落到了苦处,但是他们不想自己努力,却要求人告天!这当真是世上最愚蠢的事了!若然如此,各国还变什么法,争什么霸,一个个焚香求老天爷,让自己国家称王称霸不就得了,还要你们这些法家做什么,再说我们是要做正事的,慎到大师那里还要去呢……”

卫鞅忽然笑了起来!北信君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卫鞅笑道:“我们不必再去了!”

北信君可不是傻子,顿了一顿,惊道:“你是说……刚才的那两个人中……那个中年的人……他就是……”卫鞅笑着点头道:“不错,他就是慎到大师,你见到了真人却是不识,也难怪慎到大师说时机未到!”说到这里,却是见到北信君皱起了眉来。

卫鞅道:“你又没有得罪他,还怕什么?慎到大师也说了下次再见,我想不会太远。”

北信君回首道:“不是,本君只是想知道,那个叫田太的人是谁!”

第三百四十八章:百里老人VS卫鞅

和聪明人说话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北信君只是一个问,卫鞅却就想了起来,道:“不错,那个人……那个人……他的履上绣着金线凤纹,腰上也有凤形的玉簧,特别是他腰间的剑,那是一把上好的宝剑……一个门客,这怎么可能!”

北信君只是一想,就不想了,他道:“罢了,现在怎么猜也是想不明白,老鞅啊,咱们这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你意下如何?”卫鞅拊掌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吧……”两人说着,就叫来了小二,自是要回去吃食,而没有心情在这低俗的酒肆进食。

正当两人下来的时候,却是见到一群群的人涌动。北信君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却是不想,边上的一个男人多嘴的跑来叫道:“还用问,外地来的吧,烹人啦……”说着话,人却是不由自主的跑着。北信君兴趣大起,对卫鞅道:“如何?”卫鞅本想不去,但话说回来,烹人可不是天天可以见到的,就说大魏吧,也没见魏王烹人。便道:“看看无妨!”

两人随着纷涌的人群,向着那流向而去,临淄的确是很多人,这样人挤人堆人挤人的,连北信君也感觉到了身不由己。忽然一只手触到北信君的身上,北信君一把抓过,是一个小孩,他是一个小偷,见到小偷一脸的惊惧,北信君冷笑一声,他一把拉脱下了他的胳膊道:“便宜你了,下次要你的命!”小孩怨毒的瞪着北信君,没想到这个挤在人群中的肥羊并不好下手,可更要命的是他的胳膊,由于人多,你挤一下,我挤一下,北信君拉下了他的胳膊也许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这个时候却是再也受不了了,给人撞得连连叫痛。但人很多,只两下子就把他挤到了一边,再也看不见人了。

“嘟————嘟————”两声长长的铜角号响起,一队持戟的齐宫卫士一身的铁甲,他们小跑着出了宫门口,身上的铁甲鳞片在碰击中发出“当当”的响声。又跑出了一队更多的齐兵,他们持着长戈,把围观的人群拦好。在齐宫的宫门前,是一只司戊方鼎。这不是烹人的鼎,有十只大号的三足无盖的大鼎立在司戊方鼎前。这才是用来烹人的。

一连的足音响想,一个男子官员出来,脸上带出一种打心里的厌恶。他站在了司戊方鼎的前面,看着宫前的蟋龙云纹八角形石柱,当那日头渐渐变到最小时,官员喝道:“积薪!”

在他的命令下,士兵们抱着柴薪而来,只是转眼间,就把地上那鼎下给堆满了。官员再喝:“点火!”又有士兵把火把丢入鼎中。紧接着,士兵们又开始挑来了一桶桶的水浇入到了大鼎之中。火起的快,士兵们在鼎边看着,时不时的就会往里面加薪柴。

官员回首道:“带犯人!”没一会儿,人群开始沸腾了,那是叫好声,你可以听到“你也有这种下场”之类的话!可见百姓对这种事的欢喜。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声响起:“我没罪……我是无辜的……我没罪……我是无辜的……”这声音未消,另一个声音响起:“饶了我吧……罪臣知罪了……大王开恩……太子开恩啊……”然后“唔唔唔”的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反而在围观百姓里激起了一片的笑声。

两名犯官已经带到,他们或哭或叫或说或闹。但边上的士兵只是不理,他们只是看着鼎下的火。不一会儿,就可以听到鼎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在此,士兵做了更可怕的一件事,他们把一只油桶提来,每个鼎里浇上一点,不一会儿,鼎里的水声就更响了!

犯官们已经叫都叫不出来了,他们的声音已经在不停的声嘶力竭中用尽了,现在他们的声带已经麻木了,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震动。就在此时,官员叹了一气,取过了长长的大香,着人点了,站在司戊方鼎前,拜了三拜,高声唱喝道:“大王锐意,太子恩德,治法从严,公正为先,除恶不赦,警示人间,群官为鉴,百姓为证,现有犯官丛甲、申珐二人,为官不正,刑法不公,残暴虐民,贪污不法,着——太子大王令——烹!!”

说完这些话,那些百姓更加欢快的叫了起来。官员插好了香,叫道:“立人犯!”士兵们把两个犯官从地上拉起来,一股臭味发出,竟然拉裤子了。官员捏住鼻子叫道:“每回都这样,快快用竿吊起!”早有经验的齐国士兵用长长的钩绳把人吊起来,那犯官极力的挣扎,但如何能行?就连双脚也给绑住,这是经验,从前也有犯官,脚长,踩着两边不肯落下。士兵上前打他的脚,结果给弄出的水反烫伤了他们自己!

官员一挥手,声音谁都听得见:“放!”在他的命令下,两个人犯给往鼎下放着。

就听到一声明明哑的没了声音却给尖刺出来的哑音,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地狱里的死鬼发出的声音也不过是如此了。犯人的脸上不断的变化,从那脸上狰狞起来扭曲的变化让所有的百姓都说不出话来,也笑不出来,用鼎活活的慢烹人,是最最残忍的一种行为。

因为在那种高温下,人不会一下子就死去,人的皮肉会挡住脏器,在这个过程里的痛苦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最先的是腿,当那骨与肉分离,再是下半身,当腹部的肉熟烂,就会露出那可怕的内脏!之后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有的百姓开始呕吐了。卫鞅也是忍不住了,他也是第一次看这种烹人,他一点也不觉得乐趣。

当人群散开的时候,只能闻到空气里发出肉臭的那种味道!卫鞅吐了两次,北信君扶住了他,没法子,只好就近找了一家茶馆,这里的茶是地道的吴茶,很贵,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北信君叫来了小二,让他上浓茶。又叫人放来一只铜盆盂。卫鞅喝了一口,在口中回荡,然后吐出去。好了一会儿,他才叫道:“过分,过分……”北信君道:“怎么回事?”

正在这个时候,卫鞅还没有说话,边上一个声音道:“这就是齐国吏治改良的原因吗?”

卫鞅回头,就见到两个人在边上的一只方案前说话,都是年青人。北信君只觉得其中一个黑皮的小子有些眼熟,但没有想起。那另一个人道:“我看,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才可以震慑那些个贪官污吏!”两人都露出一副戚戚焉的样子。卫鞅大怒道:“胡说八道!”他捂着自己的嘴道:“你们……无知之徒……如此变法……如此革新……没有公布罪状……没有说明罪名……如此笼统的一说就行烹杀之实,这般的残忍,失之公道,百姓只是图看热闹!没有标准的规矩决定刑名,大错特错,此倒行逆施,也可以叫做是变法吗?”

黑皮小子大怒道:“你懂什么,你也懂变法吗?”卫鞅正要说话,北信君拉住他道:“我朋友胡说,你们不要介意!”卫鞅正要说话,就听北信君在他耳边道:“所谓问道于盲不如对牛弹琴……你不懂这个意思?我也不大明白!不要管那些,你自己明白了就可以了,他们无知,你能和所有的人说清吗?”卫鞅摇头,一脸的苦涩。这是当然的,也是必然的。

卫鞅想的就是要立意变法强国,行自己的才学去持一国的牛耳!但现在的现实却是,公子卬在魏国拆东墙补西墙的给大魏国补漏。齐国也在玩着不知所谓的变法,韩国的确是在真正的变法,可惜大事小事申不害一个人抓,纵是他的才能再大,所为也是有限。而卫鞅自负才学不次于天下任何一个人,可他偏偏一事无成,这种痛苦怎么能让他接受!

“不然!”一个青年出现,他一身的青布儒衣,脸上显出了十足的英俊。

那黑皮少年道:“你是赵良?”赵良笑道:“故国来人,赵良在此!”然后走到了卫鞅的身前道:“这位仁兄说的是,齐国此等变法,太过残暴,此非正途也!”北信君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一个儒生,想北信君是最讨厌儒生的,如何肯理会,当下装出一个假笑的脸道:“他胡说的,他身子不好,我们那边去了……不打扰你们……”卫鞅也不想理会儒生,便随着北信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由得那两边交谈话起来。

在两人回自己的位上时,却听到一个老人道:“可是卫国卫鞅!”卫鞅回头,就见在茶楼下方上来了一对男女,男的是一个老人,女的却是身着男装手提短剑的女子。北信君全都认得,这是一同上路的百里老人和玄奇,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来到临淄。这当真是太巧了,但这种巧也是一种必然。因为天下就一个临淄,他们又是了刚刚那一场的烹人表演。

不过,百里老人和玄奇上前和卫鞅相见却是在外面的时候看见了卫鞅的身影,故而才会跟着上来了,不然以此二人的财力想要进入这间茶楼,却是不必。

百里老人自和北信君分离之后,就一路向着韩国而去,在路上,宁珂离开,去了赵国送信。双方约好到时回秦国五玄庄会面。之后,百里老人就带着玄奇去了申不害的家。当百里老人寻觅赶到申不害的破屋时,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屋角破草席旁有一口装满竹简的旧木箱。邻居告诉老人,先生早就进宫做韩国丞相了。

百里老人寻到了申不害,但这个时候,申不害已经开始了他在韩国的变法大业,百里老人一肚子的话也是说不出来了,最后这场见面只是变成了学术讨论。两人论过之后,就尽兴而散。因为申不害表示,秦国是又穷又弱,想要强国富民,就要法立制为第一。但这与申不害的法学有出,申不害的法学是术学,更注重术的运用。韩国民富国弱,因由在贵族分治,官吏不轨,国君无统驭臣下聚财强兵之术。当此国家,整肃吏治为第一。惟其如此,术有大用。百里老人再问如何治韩?申不害说了一句愚蠢的话,先灭秦,再吞魏!

这就是申不害不懂兵法了,韩国纵然,就地势来说,灭魏是它唯一的出路,把魏国吞了,那就可以再合赵,这样就可以重现三晋的霸业。魏、韩、赵出于晋,他们的出路也在于晋,分家分晋,也是分走了天下的大势,只有合三国为一,才可以真正的独霸于天下。

可惜有时候聪明人也会显得愚蠢,那就是坚持,这种坚持成功了就是功德无量,失败却是理所当然!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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