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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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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别式抢劫。
北地百姓本来就剽悍,生长在契丹环境中的庶民,无论民族出身都带有一股勇悍之气,原本燕京城内那些的汉民想着来的是同族,或许他们能差别待遇,但北伐初战败于燕京百姓之手,况且无论什么民族,他们手中的钱、家中的财富没有差别,于是,杨可世部下毫不犹豫的冲城内汉民举起了刀。
坐以待毙可不是北方人的性格,不管抢劫者是什么民族,抢我的钱就不行——当晚,燕京百姓无论什么民族,立刻举起了家中刀枪反抗。
六千人散布到二十万人口的巨型城市中,仿佛一滴水滴入大海,宋军散兵遭到截杀,刚开始尚不觉变化,等第二日许多士兵未见回营,杨可世久攻皇宫不下开始调兵,这才发觉他手头上已经没有兵了。
稍后,宋军竭力镇压,与百姓鏖战三日三夜,终于发觉:他们很可能搞不定无兵驻守的燕京城,并被百姓打的且战且退,一直退守到东门等待援兵。到了东门却发觉刘光世仍未到达,援兵不至。此时,郭药师的常胜军部下也没剩多少人,见到杨可世,郭药师气急败坏,抱怨说:“杨将军,此城本无一兵驻守,我等占据城墙关闭城门——那时,你想抢谁还不是由着你吗?就这么一会儿都等不及了?你……好吧,如今队伍打散了,怎么办?”
“再战!”杨可世恼羞成怒:“光世将军援军在后,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伙布衣乱民!”
郭药师哀声劝解:“杨将军,如今占据城楼,关闭城门,犹未晚也。”
杨可世回头看了一眼城墙,呲的一声:“我们这半天未曾占据城墙,也没见城墙上出现一兵一卒,燕京城哪有士兵?光世将军就在后面,我们要拿不下皇宫,本将多年征战沙场赢得的面子、里子,全完了……好了,咱们还有一千多人,集结起来再冲一下,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伙乱民。”
郭药师腿一软几乎跪倒:“将军,既然要再度攻击,擒贼擒王,咱们该直接攻击皇宫,只要拿下皇宫,进可攻退可守,燕京百姓见到皇宫陷落,怎么还有抵抗心理?”
“闭嘴!”杨可世大声呵斥:“我军兵少,城中辽人契丹人混杂,若不尽屠奚人契丹人,万一我军攻击皇宫,城中乱民在背后攻击,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相反,只要杀尽城中奚人契丹人,城中的汉民必会壶浆以迎,那时,我们还怕没有人手吗?”
杨可世说罢,领着士兵当先杀去,郭药师驻足不行,手下劝郭药师:“大人,胳膊扭不过大腿,咱们走吧。”
郭药师热泪奔涌:“契丹人待我们如猪狗,我领大家投奔大宋,没想到大宋将领皆猪狗也——我等在此处杀了一日一夜,喊杀声刘光世将军听得到,腾起的烟火刘延庆将军看到的,他们的大营离我们牙长的一段距离,若是有心救援,就是骑着猪,这回也该赶到了。”
常胜军士卒讥讽地说:“大小刘将军父子,这会儿也没闲着,他们也在战斗——不过是在床上跟女人战斗。”
“罢了罢了!”郭药师哀鸣:“这燕京城我们是可望不可及了,等会大家警觉点,见势头不妙就逃走——宋军逃跑的时候,可不会通知我们。”
宋军回军再战。
当时,将士已征战三昼夜,人饥马疲,而城内辽国百姓却从家中拿来粮食与饮水,边吃喝边战斗,越战越勇——据史书记载,这个时候,与岳飞齐名的“中兴四将”之一尽显儒将风范,他拥着父亲的美姬,在夜色中边欣赏燕京八景之卢沟晓月,边吟诗作词还不风流。
当夜萧干得到燕京城中消息,准备回军救援燕京城,因为对面刘延庆十万大军虎视眈眈,萧干不敢轻举妄动,有幕僚建议他点燃篝火鸣响金鼓,做出大举进攻姿态,萧干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态度试了试——对面的刘延庆一见辽军营中篝火处处,金鼓大张,以为萧干耍赖不跟他比床上功夫,打算跟他比战斗……刘延庆下令焚烧辎重全军撤退。
命令下达后,刘延庆当先带亲兵,他这一行为导致宋军大恐,连辎重都只点燃了少部分,便各自慌乱的带上自己抢劫来的金银财宝争先恐后的逃命。混乱之中宋军自相践踏,堕落崖涧,辽军还没想追杀呢,宋军尸体已经横陈百余里。萧干见到如此奇迹般战果,直惊得目瞪口呆。
宋军这次北伐,每寨储存银绢一二十万两匹,以便随时奖励将士,结果从熙宁、元丰以来,积攒的打仗用的家底,顷刻间丢了个毛干抓净——萧干都没来得及拣,任这些东西丢弃在荒野,匆匆忙忙回军。燕京城中,郭药师见到首先到来的不是援军,而是萧干,他二话不说,从城头缒下,落荒而逃。
杨可世这时想到了固守城墙,他带兵退到了城墙上,大声鼓励部下说:“吾乃堂堂大宋将军,岂能贪生怕死!”
黎明,杨可世部属伤亡大半,剩不了几个。杨可世的弟弟杨可弼劝说道:“大哥,援兵不会到了,撤退吧。刘都统失约不遣援兵,刘副都统贪生怕死。我们兄弟两人已为国尽力。若这样不明不白地牺牲了,会成为千古罪人!我们回去,向朝廷报告真相。”
杨可世不得已,率残部缒城而还。
宋军出师时精兵六千,生还者只剩百十人——当刘延庆大营中第一缕焚烧辎重的烟火升起时,刘光世立刻丢下姬妾,带领亲信逃亡,被丢弃的窈娘等人,最终被溃兵躲获,随后,他们的行踪消失在山林间。
宣和四年二月,北宋第二次北伐失败。
消息传到登州时,登州官员正在宴请新任登州知府宗泽,欢迎其履新。这个季节恰好是“春选”的时机,所以宴席上的新任官员不止宗泽。
音乐渺渺,登州头牌行首秦桑边唱边舞,官员们举着酒杯频频祝酒,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确实是盛世景象,大宋朝百年封桩库积累的财富,因为这次战争倾尽家底,海量的资金与物资喷涌而出,造成的边际效益使得这时候一百贯的钱不不是钱了,随便一个小农户,家财都论万。而快速运转的运输线,更是带来天南海北的珍奇玩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京师里是一派繁华,登州这里也不差,这一年修路造成的边际效应呈现出来,交通便利的,物资交流成本降低,交流速度加快,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短,财富的流动也变多变快。这一年,登州境内盗匪绝迹,衙役收税变得轻松,而随着物资交流增多,税源也在增加,在京东东路做官的,很容易拿到卓越的磨堪,所以这一年,许多官员升迁了,调走了,也来了很多新官。文登知县黄煜经过运动,已经升任登州推官,刁翚虽然原地踏步,继续担任判官,但是他品级升了,今后哪里有缺,就可以混个知府当当。
一般京城官员不愿离京,登州官员也不愿离开本地——登州从今年开始,独占了与高丽的贸易。高丽方面,除了王侨的货船,其余的货船只要出了海,十有八九要“失踪”;而大宋方面也一样,除了蓬莱基金会的货船能够安全进入高丽,其余的货船都消失在海上。这种状况下,高丽王侨赚的盆满钵满——当然,那些钱他一毛拿不到,全用来“支付”蓬莱基金会。而基金会方面,因为新增了这条独享航线,年底时不仅慷慨的分了一次红,年初还再度拿出一笔钱来,增加巡海战船数量,争取让登州水军的战船,将高丽封锁的密不透风。
当初筑路的时候,基金会手松,衙门报的民夫账目,基金会随便审审就能通过,等进入还本期,基金会开始逐步偿付各地支付的差役钱……可想而知衙门官吏的收益如何。更况且还有基金会这个大款撑着,不停地修修补补添加附属设施,使得各地衙门外快不断,整个京东东路官员铁板一块,拼命赞颂自己治内太平盛世。而赋税反映出的状况,也确实证明他们所言不虚。
去年数百万贯花出去,都沉淀在当地百姓手里,京东东路百姓手头有钱了,对官府的各项政策也抵触感很少,一时间,朝廷的威信的京东东路高涨,官员的行政命令通达无阻,在登州这片地方,既容易出成绩麻烦还少,登州官员自然哭着喊着,想尽各种理由留任。而刁翚的续任通判,就是这样动用了一切资源,同年同窗同乡一起说请,这才获得的。
随着朝廷情报到达的还有童贯一封私信,时穿翻看私信期间,宗泽凑了上来,指了指情报,征询时穿的意见:“大人,我可以看看吗?”
时穿不在意的点点头,宗泽稍加翻阅,顿时大喝:“音乐,停下来女娘们退下去……”
“干嘛?”时穿抬眼聊了一下宗泽,阻止说:“唱的挺好,继续继续。”
宗泽大呼:“前线将士尸骸遍野,咱们却在这里载歌载舞……”
屋内已经静下来,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盯着宗泽手里的情报,低声问:“是邸报吗?形状不想邸报呀?”
“呲,怎可能是邸报?方腊叛乱半年多,邸报上还在说南方一片盛世景象。”
秦桑站在场中心,神色哀婉,稍停,她小心地说: “奴家有个远方堂兄在西京左藏库神虎军充军,前段时间被征调河北,大人,可是河北有军情回报。”
时穿自己有一套不同于朝廷的军情管道,登州老官员都知道,行首秦桑也知道。果然,时穿坦然回答:“秦桑小姐,北伐又败了,去的人,基本上没回来,替你堂兄烧香祈福吧“!
转过脸来,时穿面对宗泽说:“宗大人,一场曲子两场曲子不停,不可能使士兵死而复生。如今皇宋需要的不是形式主义,需要的是反思,反思一下:擅长拍马屁的人,是否擅长战斗?如果这一点弄不明白,我们还要失败!”
“什么,‘还要’?”,宗泽大怒:“告诉你,童贯那厮是拍马匹上来的,在他的人生观里,人活着就要‘对上拍马屁,对下欺压’,他会认为这是人的本能,不这样做,那就不是人所以他挑选的人只能是擅长拍马屁的人,至于那人是不是擅长打仗……童贯那厮会打仗吗?你刚才说‘还要’?我问你,如今京东西路库存,还有多少铁?”
宗泽不说还有多少刀枪军械,只说“还有多少铁”,他说话时眼睛盯着时穿手头的密信,心中猜测:那封密信上一定有什么密语,所以时穿才说“还要”。
童贯的密信是要求时穿秘密安排辽国逃人赵良嗣(马植)出使金国,向金国乞兵,要求金国帮助打下燕京——这个时候,童贯并未上报北伐失败的消息,但宋徽宗已经通过监军获知了确切消息,可道君皇帝假装不知道,秘密通知童贯:赶紧把屁股擦干净。
童贯已经急了,如今军中全是拍他马屁的人,童贯好歹有担当,不肯把那些马屁精拿出去当替罪羊,于是,他只剩祈求金人出兵这一招了。在童贯心中,时穿的火枪兵威力巨大,但也就比宋兵战斗力稍高点,比金人远远不如。况且征方腊之后,海州团练解散,时穿调往登州,这时候与其等时穿重新组织起来火枪兵,还不如直接请金人出兵来得快。
童贯需要的是快,要在国内还没反应过来,催金人出兵,拿下燕云……那时候国人知道了详情,甭管过程怎样,反正咱家已经把燕云拿下了,谁还有什么话说?
童贯在信中隐晦的谈到道君皇帝已获知情况,在这个时候他很庆幸时穿未曾离开登州,于是在心中也没提抽调时穿北伐的要求,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求时穿千万保密,并快速地将赵良嗣送到金国,而后接回赵良嗣,保护他隐秘前往雄州……当然,这些消息时穿不会拿出来跟宗泽分享。
这宗泽,居然比自己讲话还要腹黑……不过,听的真痛快。
“宗大人,注意官体——登州府库里还有多少存货,这应该问你,本官乃转运使,只管转运事宜,府库的账策并不在本官这里’,时穿反驳说。
品级低你就要认命,比如我在童贯面前就很认命。跟上官说话,这样粗着嗓子吼什么?难怪你要受监管呢。
“宗大人!”黄煜吆喝了一嗓子。自宇文虚中走后,是他这个推官暂时兼印知府。“咱们登州还算好的,府库里尚余一点钱粮铁料……”
“到底有多少?”宗泽赤红着眼睛转向时穿:“大人,那封私信是否要求你转运军械——那童贯是否又将军械物资丢给了辽人?那蠢货‘还要’折腾?”
第440章 欢迎你上贼船来
这人,有没有一点隐私权概念?私信呀,是给人读的吗?
时穿扫了一眼凝立在场心的行首秦桑,宗泽以为时穿是顾忌到消息外泄才不肯说,他一摆手:“这里的人,咱回头找个院子养几天,等尘埃落定再放他们出来。”
啊,论歪楼的本领,时穿在大宋自称第二的话,大约没人敢说第一。既然宗泽开始了歪楼的先端,那时穿就会把楼歪的更狠:“咳咳,没必要囚禁她们,即使她们说出去,对事件也毫无影响。上面根本不怕这件事外传。即使人人都知道,上面也不怕——政事堂太宰王黼早已把北伐失败设为敏感词,即使有人递奏章上朝廷,这份奏章也会被屏蔽,或者扔进垃圾桶。”
宗泽怒吼一声:“枢密院……”
“通过军情上奏,走枢密院的途径,也不行。枢密使郑允中已经被架空,沿途的驿站听说是给枢密院传递军情,恐怕驿吏担心受到报复会提前把军情通报扔进垃圾桶。同样的道理,沿途驿吏有支持枢密院的也有支持经抚房的,递交经抚房的文书也不见得安全抵达。及时安全抵达也没有,两院房如今都的不可开交,所有的文书都用来作为打击对方的工具,任何一方提出的军情,都不起任何作用——只是党派斗争的工具而已。”
宗泽一瞪眼睛,还要强辩,时穿已微笑着摇头阻止……难怪宗泽会被登州官场排挤出去,这个人为人太爱较真。
这么说来,王黼将其调入登州,未必安着好心。
“天下百姓议论也没有用,朝政从来不是庶民能决定的,宰相眼里,庶民就是一个屁。所以这事根本不怕庶民知道,别说秦桑姑娘了,宗大人你也一样,不信你就把奏章递交上去试试?”
宗泽气鼓了又鼓,怒火添胸。
不知什么时候,时穿已经把童贯的密信收了起来,他暗自想了想,心中嘀咕:没到时候,还没到时候。如今士大夫们还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他们还没有觉醒,所以,现在只能看着事情进一步演变,直到……
直到把士大夫们逼入绝境。
“所以,咱们还是做点实事吧!”时穿笑着缓和气氛:“整个长江之北,还有一支军队未曾动用,但凡败家子,见到最后一点家底,都是赤红眼睛的。这次败家子要拿出最后家底,咱们登州不能败……宗大人,你说呢?”
宗泽眼睛一亮,问:“我听说登州官场上下齐声反对二次北伐,唯有一人始终未曾发一言一语。”
时穿答:“我当然不能说一句话了,整个登州官场都在反对,我不说话,万一有事,我还可以出面缓缓场子,让事情不至于闹得那么针锋相对。”
宗泽沉吟了一下,心中暗想:都是时大人是童贯死党,看来这位时大人也有自己主意……猛然间,一道闪电在宗泽脑海中亮起,他吃了一惊,急问:“你刚才说‘还有一支军队’?在哪里?童贯还要败尽最后一点家底?哪有啊?整个长江之北,那还有军队驻守?”
宗泽概念中的“军队”,指的是大型野战军团。而像登州、海州、以及张叔夜手头的军队,仅仅是地方守卫部队。
二次北伐之前,大家都在盘点家底,预料中的童贯失败后,举目四顾,整个北方大地确如宇文虚中、秦桧所料:再无一支成建制的军团——这在战前大家都已经反复提醒了,怎么时穿说还有一支军队存在?
“京师、京营、禁军!”时穿淡淡的提醒。
“不可能!”不仅仅是宗泽跳了起来,在场的官员无不惊恐万状。之前大家之所以忽略京营,是因为对于古代中国来说,京营是最后的武装力量,不到王朝灭亡前那一刻,动用京营,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宗大人,你知道陛下是怎样培养出来的吗?……陛下自小身边有玩伴,长大了,要进学了,朝廷会任命以为正式的伴读,这伴读是有品级的,都是功勋世家子弟出任。”
时穿稍稍停顿,宗泽马上疑惑的问:“千古以来,君王不都是这么培养的吗?”
“没错,千古以来,君王都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小的时候有错,那是玩伴受罚,长大了不好好读书,那是伴读受罚。君王犯了错,从来不需要自己承担责任,承担责任的总是下面人,所以君王做决定,无需慎重,无需考虑责任。
今上初立的时候,章惇大人说今上轻佻,一位典型的艺术家本身就是激动体制,一遇到事情就爱犯激动,就喜欢偏执。如今今上切切念念恢复燕云,而辽国的虚弱助长了官家的执念,王荆公变法,又使的朝堂上弥漫着一股‘不同意我主张就是我政敌’的偏执气氛,遇到今上执拗起来,百官不敢开口——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阻止不了第三次北伐。”
宗泽气得浑身哆嗦,他几次想开口,几乎要拿出临死前大呼“过河过河”的气势,大骂几声“败家犬”,可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让他说不出话来,停了片刻,宗泽颓然的问:“大人,当今之计,奈何?”
“听天由命吧!”时穿故作轻松的刺激了一句。
宗泽神情沮丧,稍倾,他突然眼前一亮,紧盯着时穿问:“我听说登州曾招纳数万团练,但本官接任的时候,名册上只见到数万厢军?京东西路盗匪绝迹,听说剿匪的时候,曾有雷火兵参与,如今这些雷火兵在哪里?”
时穿避开了目光,刁翚凑过来遮掩,喊道:“音乐,丝竹奏起来,没啥事,诸位继续饮酒……”
行首秦桑垂泪说:“奴家心神俱疲,官人,请许奴告退。”
时穿摆手让宗泽坐下,招呼秦桑:“秦桑小姐,你过来替我扶盏。”
秦桑小姐哀哀的坐在时穿身边,下意识拿起酒壶向时穿酒盏中添酒。这一缓和,宗泽发觉整个登州官场的旧有官员都在回避他的目光,宗泽心中透亮:“时大人,那些军队在哪里我不管,但我们绝不能拿山东弟子去填童贯那个坑。”
“为什么?”时穿诱导说。
“童贯欺上瞒下,谄媚事君,罪无可恕,大人还要助纣为虐吗?”宗泽不客气的反问。
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时穿摇着头,失望的回答:“你说的不是论点也不是论据——辩论,要就论点提出论据反驳。你用反问式、质问式方法进行辩论,这种辩论方式称之为‘疯狗式辩论法’,与那种‘漫骂式辩论法’合并称之为……咳咳。宗大人,你冷静一点,想要说服我,想要说服百姓,咱必须给百姓一个结结实实的理由,告诉百姓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不战?”
“山东之民,守山东之地——”宗泽脱口而出。
“山东之地,是山东庶民的吗?宗大人,天下是当今陛下的天下,与山东之民何干?”
宗泽一阵阵憋不住的火……但宗泽总归是进士出身,一眨眼,他想到了一段话:“时大人,《周礼。秋官。司寇》云:‘司约,掌邦国及万民约剂……治民之约次之’。朝廷治民,总归有法度吧,朝廷规定的赋税咱们一点不缺他的,若又再额外要求钱粮的,哪怕是为了国战,总归是违反与万民的约定吧。咱这些地方官不能不提万民主张,否则……”
时穿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他强行插入,答:“司约……约定……契约精神,我总算听到一点正常的理由。宗大人,记住你说的话。”
受到时穿的肯定,宗泽思路越来越清晰:“大人,士卒拿朝廷俸禄,上战场替朝廷拼杀那是他们的本分,但山东团练不拿朝廷钱粮,反而需要自备武器,或者依靠乡绅赞助,他们的职责只是守土而已,所以,山东团练不能外调。”
这才是正常的宋人观念——南宋时,赵家皇帝想要北伐,南宋百姓却拒绝为此承担额外赋税。最终导致南宋朝廷数次北伐流产。赵家皇帝要打下赵家江山,那是赵家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节衣缩食省出军费吧,百姓没这个义务。
这个观念再进一步,那就是彻底的契约精神——我出了钱、纳了税,那么我就有权要求享有出资人的权益。
终于,在连番诱导下,宗泽这个本土出身的进士,提前数十年讲出了宋人的契约主张……时穿向宗泽伸出手去:“欢迎你上贼船来。”
旁边的刁翚是早就被时穿拉上贼船的人,见到宗泽主张与京东东路官员一致了,他伸出手去,握着宗泽的手,轻声说:“京东东路已武装团练三万人,目前正避于荒岛之上秘密训练,这荒岛就在蓬莱外海,水军已将荒岛彻底封闭,外人不得登岛。”
稍停,刁翚摆摆手,示意秦桑小姐回避,而后在音乐声中压低嗓门说:“去年登州建碉楼,倒是引起大户人家追风。这次北伐之前,京东西路上下吹风,秘密告诉士绅现状,士绅们听说整个北方已无军队驻守,都惊出一声冷汗——谁都怕呀,军队全没了,这要万一有事,谁家能安全?
故此,乡绅们纷纷改建住宅,修建坞堡,其中碉楼修建最盛……不久前,我等已经决定向基金会股东开放火炮买卖,帮助士绅训练炮手……嗯嗯,收费的。如今我们已经卖出了四十门火炮。
此外,枢密院火器房登州外房那些职官都是童贯亲信,这群人贪婪无度,聚敛成性。对此,这段时间我睁眼闭眼,听任他们向乡绅私售火药,时大人还不时打着乡绅旗号,假借乡绅之名私购火药……如今这事大家都知道。所以,登州外房库房内空空荡荡,这不要紧。火药都跑到各乡绅、团练的库房内。而登州外房,只要稍稍积存点火药,立马就被那些混蛋换成钱……
至于你刚才问的铁器嘛……京东东路自两年前就鼓励乡绅自办团练社兵,去年经抚房成立,京东东路开放了弓弩禁令,只要有官员作保,准许乡绅不限量购置弓弩,但严格限制弓弩佩戴上路,但有发现立刻罚没与拘禁……
我这里大约有个数字,时大人也没瞒我:两年间,京东东路共出售刀枪一百万有余;弓三十万张,各类弩十余万;此外,京东西路张叔夜大人那里,也购买了超过十万刀枪,弓弩约一万。如此测算起来,府库虽然空虚,但整个山东两路百姓已经彻底武备起来。
这且不算,两年间咱们借助从金国中京府购买木材的名义,慢慢积攒了约三万匹马——都是未曾阉割的种马。听说在中京府海边几个牧场里,还有三万匹战马饲养着。如此一来,我们京东东路摆在明面上的兵力,全部换成了马军。各地紧要道路上都驻守有团结兵(校阅团练),马军来回巡逻,团结兵控制节点,即使民众手中刀枪如林,也不怕聚众作乱。”
宗泽再问:“巡逻的马军有多少?”
时穿凑过来回答:“摆在明面上的是千余登州团练,其中有三百雷火兵。此外,登州水军还有战船一百三十二艘,全员满载的话,水军士卒可以达到三万,但现在只有约七千人。这些战船采用轮休制,港中始终有三十艘战船停泊待命,外海之上巡逻的有七八十艘,港中待命的战船,船载战兵我称之为陆战队,约千余人可以随时待命。
我们的船快,除了部分经营外海的船只,七八十艘战船足以将整个海域遮蔽的严严实实,只要我一声令下,渤海湾内不会有片板游弋。”
宗泽常常松了口气,说:“守如泰山已经做到了……时大人,本官履任之后,民政上该从何处着手?”
“积钱粮!”时穿招手唤过黄煜,回答说:“宇文大人以及代印的黄大人已经做到了高筑墙、藏兵于民,大人来了之后,一定要广积钱粮。”
黄煜轻咳一声,插话:“自去年开始,我们已开始从高丽、日本输入稻米,所以我刚才说京东东路钱粮不缺。如今各处粮食价格飞涨,我京东东路粮价一直很稳定。”
宗泽迟疑的问:“政事堂与……经抚房催逼钱粮的话?”
时穿回答的斩钉截铁:“赋税之外的钱粮,无论他们怎么催逼,该我这里回绝的我会做到。”
宗泽马上接过话头:“该老夫负担的,老夫绝不推脱。”[小说网·。。]
这顿接官宴算是完美终结了,时穿起身,说:“请恕我更衣。”
几位官员起身拱手:“大人请自在。”
走出宴会厅,转过廊下,替童贯送信的信使跳了出来,拱手说:“大人,这位就是赵良嗣大人。”
赵良嗣深深鞠躬:“大人,使相催的紧,国事紧迫,我能否今日出港,直赴金国。”
第441章 与虎谋皮
“可以!”时穿随口回答。
看到时穿漫不经心的模样,赵良嗣禁不住提醒:“大人,我要最快的船,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中京……”
时穿截断赵良嗣的话:“我不会给你最快的船,金人无赖,向来不尊重个人财产,去年六月,金人曾无任何理由征用我登州商船七艘,至今无一个铜板的补偿,我以京东东路转运司的名义发过去几封公函质询,金人不理不睬。如果我给你最快的船,金人万一再起扣押的心思,你能保证我的船完整无缺的返回吗?”
赵良嗣噎了一下,马上回答:“下官是去与金主商议国事,一旦商议决定还要快速返回,金人怎敢扣押?大人说笑了吧?”
“哈,金人如果扣押的,你能有什么办法?苦求,哀嚎?告诉你吧,经过时必定要扣押登州商船的,因为前段时间他扣押我商船,我发文过去他不理睬,一怒之下我派人夺回了扣押商船。当时那些商船泊在海阳码头(今秦皇岛),金人正在研究如何仿制。这次你如果乘坐我们的快船,金人是铁定扣押的。”
赵良嗣神色不好看了:“大人,我此去是与金主商谈如何攻取燕云——燕云的价值不必你区区几条船大?若燕云到手,几条船的损失又算什么?”
时穿脸色越来越冷淡:“‘边际’,你要搞清楚‘边际’——燕云取回来,不可能归我,船只却是我的,你没权利要求我为了别人的利益,不要珍惜自己的财产,是吧?……这话有点饶舌,你明白吗?
嗯,就是说:即使你这趟能决定燕云归属,但燕云无论如何不可能属于我、属于登州。而船只却是我的财产,一旦发生损失就是我、以及登州的损失。谁投资谁受益,别人获利巨大我却只有损失没有收益,我傻吗?燕云之战,该我承担的我一点没少承担,既然我不享受收益,为此额外多损失一根铁钉,那都是多余的付出……这话你理解?……所以,我不能冒险把最快的船给你,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所以,这个问题无需讨论。
另外,你其实不用那么快的赶路。如今完颜阿骨打已经病重,完颜宗翰现在管事,前段时间据说完颜希尹出兵经略北安州(今河北承德附近),俘获了辽国皇帝护卫耶律习泥烈,得知辽天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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