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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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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同日而语之。”

说罢,时穿歪着头考虑了一下:“加大火药推力,似乎米尼弹是一种好解决办法,尾端带凹陷的铅丸,火药发射时铅丸膨胀,会密封枪膛……好吧,如今使用的这种燧发枪,就开始定型吧,接下来,我希望配置刺刀,演练火枪兵拼刺技术……”

施衙内再度动了动嘴唇,想插嘴闲扯几句。猛然间,天空中陡然阴云密布,眨眼间,晴朗的天空出现道道闪电,然而,闪电并没有伴随雷声,也没有雨声。于是,这道道闪电显得很诡异……与此同时,远在大琉球(夷州)李大郎的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他震惊无比,胡乱吼着:“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桃花观的时穿声音似乎穿透了时空,在一道道无声的闪电中回答:“就在刚才,‘拉丁四国中’最大的十字军国,位于东方的的黎波里伯爵国、伯爵国王伯特兰去世了……哦,原本他死后,黎波里伯爵的头衔传给了他的儿子庞斯(Pons),图卢兹伯爵则由他的弟弟阿方斯。乔丹继承——但因为他死的仓促,没留下遗嘱,所以骑士团选出他的堂弟阿方斯。乔丹继承的黎波里伯爵的位子。”

海公子冲着无人的前方大声喊叫:“你干了什么?原先伯爵的位子似乎不是由他堂弟继承,是他儿子庞斯……这种事情是能随便干的吗……你让这个时空完全错乱了。”

时穿静静地坐在桃花观,这时候,坐在他面前的施衙内也是一副慌乱的神情,紧张地问:“大郎,天道异常,这代表什么?”

身在夷州的海公子依旧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你把这个时空……时空之轴全部拨乱了,这个世界……”

时穿平静的面对施衙内说:“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它是在亚洲扇动自己脆弱的翅膀,却引发了非洲大草原上的飓风。没错,想改变北宋的命运,仅仅从这个国家下手是完全不够的,北宋的衰退,既有外来侵略的原因,也有东西方商路陡然断绝,国家财政突然间缺少了巨量外贸支撑的原因。

大宋缺少的,是一笔极其庞大的贸易额,世界财富的百分之七十在这贸易交流中流动,在这种巨大的资本的力量面前,一个人两个人的努力算不了什么。而想挽回衰退的命运,就必须减缓衰退的速度——记得我初遇你姐夫时,那两艘驶往夕阳的船吗?你姐夫不是乘坐了那两艘船去西洋,去处理你家的贸易事务?

庞斯年龄太小,作为一个狂信徒,他的兴趣在维护基督的信仰上,而他的叔叔,原本的图卢兹伯爵阿方斯。乔丹却更明智了,当然,也更贪财。乔丹坐在的黎波里伯爵的位置,会更想着捞钱,以及维护东西方的商路。

而的黎波里国,据我所知,它的基督教文化一直持续到一千年后,这说明在庞斯之后执政的阿方斯投降了,所以他幸存下来,并把国家维持到了以后。所以,选择这么一个知道妥协,并更容易打交道的人,对整个大宋有好处——的黎波里可是沟通红海与地中海的咽喉。”

“你是怎么做到的?”身在夷州的海公子面对空无的前方脱口而出,但马上他恍然大悟:“该死,该死,我送你两条货船,对外说是我在船上,但其实是你的一个分身驾船开往了红海……”

时穿笑眯眯的,他的话跨越了空间,回答:“感谢你教给我同时存在于不同空间的技巧,没错,就是我这只手拨动了历史的琴弦,稍稍把历史调戏了一下——如今整个红海地中海都在交战,货物运不出去,那些狂热的信徒们并不想做交易,只想维护神的荣光,但我等不起。

乔丹上任之后,为了赚钱,他会寻求跟阿拉伯世界的和解,而后维持东西方商务的存在,这样的话……”

第344章 别去做宋代鱼玄机

其实,身在宋代的宋人也察觉到对西洋贸易的逐年萎缩,对此宋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很多文人学子开始渡海寻求解决办法——阿拉伯的历史曾记录了大批宋人在亚丁港停泊,并再度寻求北上;而当时出版的宋人笔记也记录了读书人出海游历的旅行日志——将这些笔记编录成册的,是南宋的赵汝适《诸藩志》。

再后来,就是对文明的大毁灭,许多书籍被当作入侵者取暖的柴火,从此消失……

改变宋代历史,寻找时空的关键节点最重要,的黎波里新王的登基,就是其中一个关键点,在这个关键点上,只要稍作努力—— 一个新的世界诞生了。

遥远的夷州岛上,海公子沉默无语,时穿对面的施衙内听了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显得很迷惑,问:“你在说什么……我问你这场风暴,你跟我说西洋……我不记得对西洋贸易断绝过……”

时穿在躺椅上伸了懒腰,回答:“你不需要懂这些……好吧,我刚才是对你姐夫说话。你姐夫前往西洋处理你家的贸易纠纷,发觉西洋打得不可开交,据说前不久,当地一座被称为‘圣城’的城市被攻占的时候,进攻者实行了屠城,被杀掉的当地(阿拉伯)医生就有一万名。

这场战争是一场财富的大转移,如今一位新国王登位了,在这场财富盛宴中,你我并不是一无所获,你姐夫派往西洋的船队,购买了五百名奴隶医生,三百名奴隶水管工,寻找到十多名米兰铠甲制造匠、机械师——他们正在向此处跋涉……

好吧,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你在东海岛上,不是老说岛上缺水,作坊无法扩大吗?赶紧修建厂房宿舍,等一年后,我们的船回来了,我从陆地给你输送淡水……”

施衙内愣了一下,嚅嗫地回答:“我姐夫……会回来吗?哦,我姐夫以前也总是这样自言自语,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这次他会随西洋船队回家吗?”

时穿想了想,拍拍施衙内的肩膀,说:“节哀顺便吧,在那场战火中,很多人难以幸免……”

既然海公子不打算以原来面目出现,既然他不打算再度登上大陆,那么,放出他死亡的消息,也是对施家一种交代——作为一个入赘女婿来说,如今施家的财产都已分配下去,他的出现反而是一种尴尬,而他的死讯,想必能让很多人松口气。

当然,这样一来,夷州岛的基地,跟施家也再无牵扯了。

不说施衙内听到这个消息多么哀伤,急着回去通报家人……施衙内走后,时穿继续悠闲地过着如此闲散的日子。十月,天气渐渐入冬,凌飞汇报海州已经肃清匪患,开始向衙门报功。随即,沭阳刘氏通知收割结束,五千亩聘田正式交割——古人的田地所有权变化,只是指土地改换主人,上面的收成则需要佃户与原来的田主分成,所以新田主真正拿到土地,一般都是在地上作物被收割干净之后。

于是,凌飞再度赶往沭阳,在黄爸的支持下筹办沭阳团练,接手时穿的聘田。

随着第一场雪的到来,枢密使童贯也向朝廷送来陇左胜利的消息,他在青海一带取得了大胜,据说制造了方圆五千里的无人区,迫使数个西羌部落驯服内迁。捷报传到海州,海州百姓上下欢腾。

就在这一片喜庆的氛围中,褚素珍终于离婚了。

经过劝说,罗望京认为自己一名进士,被一个女子休夫,而且是大宋朝第一例休夫案,这种事闹到衙门里上庭审理,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所以他快速同意了知县大人的调解:褚素珍可以带走她未花尽的陪嫁,以及首饰与衣物,店铺股份,而带去的其他财物,大约值一千贯上下,被褚素珍留在罗家作为补偿。

离婚后的褚素珍并没有回到父母家,这时的她已经获得了法律上的完全自由,连父母都不能干涉她今后的婚姻状况。但为了躲避人言,褚素珍依旧居住在桃花观,静静地等待离婚事情淡出海州百姓的视野。

在这种情况下,童贯的胜利来得正好,褚素珍的事情刚刚引起海州百姓的兴趣,他们马上被这场大胜弄得自信心膨胀——冬十一月,童贯进京献俘,马上这位胜利的功臣获得了一个新任命:出使辽国,向辽国祝贺新年。

历史的车轮终究向它原来前进的方向又迈了一大步……

褚素珍的离婚也意味着时穿的解脱,加上凌飞剿匪的成功,使得试穿再也没有借口留在桃花观。于是,借自家后院几株腊梅花开放的机会,崔小清跳了出来,邀请时穿回去“踏雪寻梅”——崔园后院其实也就三两株腊梅,居然也成了一个景致。

这邀请其实是说:哈罗,我想你了,想跟你哈皮,赶快回家来。

“走吧!”时穿对褚素珍发出邀请:“冬天里,桃花观冷得很,不如回崔园……你放心,新的桃花观主是咱们自己人,你在崔园闭门不出,她对外就说你仍在桃花观清修。”

离婚终究对女人不是一件好事——到21世纪仍是如此。可是褚素珍却一脸轻松,提着小篮子立在凋零的荷花院,紧着催促荷塘里的团练掘藕,听到时穿的邀请,她像个小姑娘一般,咬着指头想了片刻,回答:“也好,桃花观里终究冷清,你家里我认识人多,说话也有个伴……”

稍停,褚素珍大大方方的问:“衙内去了哪里,两个多月不露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寒风刺骨,褚素珍提篮立在荷塘边,披一身白色狐裘披风,带着短檐胡帽,皮裘里一身嫩绿衣裙,黑色小蛮靴上缀着几个白色小绒球,浑身上下洋溢着快乐的情绪,她的美丽让时穿不禁眯起眼,回避了这片光芒。

“也没什么,有传闻:一支皇宋船队自西洋返回,这说明我皇宋也有能力直驶西洋,不用再坐等蕃商进港。目前这消息并不确切,有传言是船队是海公子领航;也有传言说海公子已逝,船队由剩下的人带领,继续回归;当然,更有传言说:不存在一支这样的船队。

但不管怎么说,这几年各大市舶司里,来自西蕃的船只越来越少,反而是来自高丽、日本的船只越来越多,高丽日本的货物,与我们的同质化较严重,很多商品卖不出价钱。如果真有这样一支船队,等他们抵达后,有了他们手上的航线图,我们皇宋也可组织船队直驶西洋,到时候我们输出的商品,不再是西蕃指定的那些瓷器、丝绸、茶叶,我们还可输出更多的品种……

因此之故,施衙内先回去了,一方面是打听那支船队的详细情况,看看他姐夫的生死存亡,另一方面,我们准备扩大玻璃作坊,扩大制镜作坊,收购货物,备货迎接那支船队。”

褚素珍轻笑着摇摇头:“我不知海上的情景,可是,船队还在远方的海上漂呐,海州怎会传颂它的消息?谁传来的?……这事好蹊跷。八成是假的吧?”

“所以,现在它还是未确认消息,不能外传。”

“可是,你们不是开始备货了吗?万一消息不实,货物不是挤压了吗?海州时大郎,怎会做这样不明智的事,可见这消息……”

褚素珍沉吟起来,时穿微笑着补充:“你前夫……你前夫拿了一千贯,跟兄弟分家之后,正在鼓捣一点小生意,准备赚点钱去京城。”

“那就让他去!”褚素珍急忙说:“你们别老想着整他了,他若做生意赔了钱,岂不要日日待在海州,在我眼皮底下恶心我……”

时穿一摆手:“这事你别管了,我们是打算让他看着你,看着你快乐幸福,而后日日懊悔……”

说着,时穿招呼仆人过去,帮助褚素珍收拾行李,褚素珍喃喃:“其实,其实在我离婚这件事上,罗兄没啥大错,他连我身子都未曾沾,他只是为人自私了点,我担心跟着他前景不好,这才……你们不要针对他,他如今也很惨的,一个进士,却为了生活锱铢必较的。”

“好了好了——风大雪大,咱们赶紧动身!”时穿像哄孩子一样回答。

在桃花观里住了两个月,时穿无可奈何地看着身边姑娘纷纷定亲,那几位被父母认领的姑娘,虽然其父母按时穿的要求,选择在崔庄定居,但她们既然被父母认走了,时穿就阻止不了接下来的男婚女嫁——在这个时代,男女婚嫁终究是由父母做主。

好在她们父母选择的人,时穿也表示认可,而由于沭阳刘半城的前车可鉴,再来求婚的,即使聘礼不多,多少也是个举人身份,于是,时穿家中的姑娘只剩下十名,加上黄娥与环娘,恰好整整一打。

当然,古代婚嫁程序麻烦,订了亲的姑娘不可能当年出嫁,所以她们其实还在崔庄,只是不能出来见人,都躲在屋内绣嫁妆了。

这一年来,郑氏瑞芯瑞秋姑娘也沾崔庄女学的光得以高嫁,她俩天天跟时穿的姐妹去崔庄女学,竟被人误会为“时大郎的姑娘”,两位姑娘对此也不辩驳,甚至很有点自豪的样子,而她们那小地主父母在谈婚论嫁时,也因口口声声说自家女儿是“时大郎的姑娘”被人高看一眼,得以嫁入举人门户,自然,她们更不肯澄清了。

其实,这一年沾崔庄女学便宜而定亲的,不止郑氏姑娘,白虎山时家在女学求学的几位姑娘也因此得到高嫁,这些乱纷纷的求亲行为,既显示崔庄女学逐渐名气在外,同时也显示桃花观事件,留在时家女孩身上的影响,已经变成正面的。

崔园后花园相逢,当日在桃花观聚首的这些女子感慨万千,感触最深刻的是褚素珍,她牵着崔小清的手,一一细问女孩们的近况,得知大多数女孩都有人求娶,只是时穿尚未许嫁,不禁脱口而出:“好啊,当日我总担心你们今后被人践踏至泥里,今日相逢,我在泥里,你们在云端,真是世事难料。”

时家女孩脸色稍有点沉郁,褚素珍发觉自己说的话里有点泛酸的意味,赶紧又补充:“可见一个好男人,对女人多么重要,汝等有幸,遇到一个好哥哥呵护……”

女孩们的脸色和缓下来,衷心地附和褚素珍的话,崔小清咯咯一笑,转移话题说:“你没有被他呵护吗?若不是他,你今日可有悠闲。”

话是实情,但就怕人想歪,崔小清马上发觉褚素珍脸色一暗,立刻调转话题说:“踏雪寻梅,也该风雅点,褚妹妹,我在树下弹琴,你做首诗词,咱们点燃小炉,喝点小酒,真是人生一乐。”

两三株梅树占地并不大,十几位姑娘围坐一圈,已经将几株梅树围得水泄不通,崔小清命人摆开琴桌,点燃熏香,很风雅的弹起琴来,琴声仙翁仙翁,充满风轻云淡的惬意,她的眼波一弯一弯的扫向时穿,目光中充满媚意,以及说不清的喜悦。

琴声刚起,崔小清收养的那个小童崔瑄牵着女使的手,赶过来向时穿行礼,一旁得黄娥赶紧走上前去,牵起时穿的手,与时穿并肩接受了对方的行礼,而弹琴的崔小清对此似乎毫无感觉,她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微笑着向小瑄儿致意。倒是黄娥关切地说:“外面风大,别冻坏了孩子,赶紧回屋吧。”

女使领着崔瑄儿崔瑄向时穿再行一礼,转身告辞。在此期间,才女褚素珍已经完全沉浸在诗歌的意境中,她歪着头咬个毛笔,眉头轻轻皱起,只顾推敲着诗句,并没有注意身外动静。

乘这工夫,黄娥悄悄观察着褚素珍,只见对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副娴静优容。而其余的姐妹似乎被这位才女慑服,学着附庸风雅的谈论诗句,唯有环娘闲不住,这小东西在三株梅树间窜来窜去,三下两下看完风景,跑过来询问:“哥哥,这树,结得梅子好吃吗?噢,那它多久结果呀……结果的时候哥哥可要记得叫我,我来替你摘梅子……”

崔小清被环娘这一叫打破了金身,噗哧一笑,停下了弹奏,仰天感慨:“真是青春年少啊。”

“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登层楼强说愁!”时穿随口回答。

“少年不识愁滋味!”这首词还没有诞生,时穿随口一句话。让褚素珍眼前一亮,她叹了口气丢下毛笔:“长卿,其实长久以来,你随口说出的一些词句,总给人以千锤百炼的感觉,回味起来很是隽永,但我为什么从没听你作过一首完整的诗词?”

时穿咧嘴一笑,拍拍环娘的肩头回答:“我终究是跟环娘一样的俗人,看见梅树,只惦念它多会儿结果子,以及果子是否好吃……噢,我比环娘多想一点,我还想着吃不完的梅子是否可以酿成酒、做成果脯。”

“俗人呀!”崔小清芊芊玉指在琴上一划,发出一阵跌宕起伏的琴音,她的眼梢含着笑,嘴里却装作一副苦闷像感慨:“我怎么请了一个俗人过来赏梅。”

黄娥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又有替时穿解围的冲动。但如今的时穿已不需她来解围了,望着崔小清那故作懊恼的神情,时穿笑着调侃:“所有的风流雅事,那都是有钱、有闲人干的,你现在能坐在梅树下弹琴唱歌,全因为我的努力,不是吗?”

崔小清手指随手在琴弦上拨弄着,带着哄小孩的语气回答:“是呀是呀,多亏了你时大郎、时教头、时承信,如果不是你操持崔庄几个作坊,我崔小清也不会如此衣食无忧。”

褚素珍丢下了笔,跟着一声叹息:“今年的收成也实在可怜啊,我陪嫁去的一百亩地,收上来的谷子都不够交租,佃户原本想着能借进士招牌避税的,这下子……”

崔小清指头又划了一下琴弦,打断了褚素珍的哀怨:“那你也不亏呀,官司之后你立了女户。女户只交三分之一赋税,如今县里想立一个女户别提多难了,多少女子得不到立女户、单独过日子的机会,最后不得不躲入尼姑庵中度此余生,可你不用开口,海州读书人眼巴巴的将女户文书端了上来,还生怕你不满意……”

送来女户文书的是赵师侠与王宜之,这两位王爷面子大,他们只是在县里稍稍一示意,瞿植凤那个老穷酸立刻办起了女户的全套手续,让他们拿来讨好褚素珍。可是褚素珍却不领情,她哼一声:“崔姐姐,你当看看他们那副嘴脸,送女户文书时,那两个家伙话里话外谈论鱼玄机,转弯抹角提醒我不可学习这位道姑——这话是人说的吗?”

鱼玄机也是女户——唐代的。她幼年的遭遇也很凄惨,身世像崔小清一样,曾短暂的躲入道观存身。据说鱼玄机才华出众,是大唐第一女诗人,写的诗词令当时的著名诗人都啧啧赞叹。

如崔小清一样,鱼玄机青年时代,终于找见机会脱离道观,单独立了女户。因为鱼玄机的美貌以及她的才学,完全自由的鱼玄机住宅就成了大唐高级会所,文化人都喜欢在这里招朋会友,同时行贿受贿……可惜,鱼玄机大约是因为幼年惨痛遭遇造成了心灵扭曲,她对仆人特别严苛,最终因打死了一名疑似勾引客人的雇佣婢女,被人告入官府,最终死于牢狱中。

说实话,眼前这两位女子各自拥有一段类似鱼玄机的遭遇,昔日的妙泰道姑确实像鱼玄机一样在道观里度过了幼年、少年,而褚素珍姑娘的才华也不遑多让与鱼玄机,更凑巧的是,这两位也都是官宦女,自身相貌不俗,家学渊源,这份家世几乎与鱼玄机相同。

也许正因为鱼玄机的前车之鉴,崔小清还俗后立刻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她一般不出门,偶尔出门也是在庄子上转一转,那些过去在道观里结识的香客及其家眷,即使登门拜访她也拒绝相见。崔小清也是有才华的,至少她琴棋书画,茶艺歌喉很不错,但现在,除了在时穿面前展示自己的美丽与才艺,其他人面前她很低调,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庸……这样生活下去,也许再过几年,人们都会彻底遗忘“妙泰”这个名字。

褚姑娘稍稍有不同,她的前半生足够显赫,再加上她高调离婚,很有点昔日“大唐第一才女”那种率性而为的性格,再加上出事后她暂借庙观藏身,所以赵师侠等读书人处于关心和爱护,担心褚姑娘受刺激后会走上鱼玄机的旧路,他们不仅对褚素珍隐晦暗示,连时穿也得到了他们的提醒。

所以这个话题一说,两位姑娘都有点触景生情,情绪顿时低落下来。时穿赶紧岔话:“忘了跟你们说,王宜之打算告辞了,他准备回家过年。赵师侠……这厮正在找借口留下来,说是打算跟我合伙做生意,打算看看我说的海外风物,今日听说我们赏梅,他也打算过来,被我拒绝了。”

话题重新回到赏梅上,褚素珍看了一眼桌上的诗签,叹了口气:“没兴致了,心中的诗句全跑了。”

时穿话赶话的说:‘既然如此,褚姑娘已经重获自由,这眼看新年将到我海州的铺子也要开了,正好,所有人都在,咱顺便把铺子的红利算一下……褚姑娘净身出户,手头一定缺钱花,有了这份分红,好歹能过一个肥年吧。”

这话一说,崔小清停止了下意识的弹琴,忧心忡忡的问:“我常听人说:七年大丰,七年大旱。这话是说:灾害常常不止一年。去年天下遭遇严冬,茶苗都被冻死,今年咱们栽下的葡萄苗玫瑰苗,还有你岳丈整修的茶山,不会遭遇严寒吧?

今年地里收成不好,佃农们愿意试种一些新品种,所以你的葡萄玫瑰都能种下去,但如果天公不作美,明年收成再不好,那可就要……”

时穿大笑,回答:“不妨事不妨事,正是要回避风险,这才种别的玩意。葡萄跟粮食不一样,粮食这东西不好储存,一旦欠收了,农民一年就要饿肚子。而葡萄嘛,如果遭遇什么灾害,导致葡萄减产,葡萄酒的价格反而要迅速上涨,以后这个年份的葡萄酒因为量少,增值空间会越来越大,没准比葡萄丰年收益还高。”

崔小清轻轻吐了口气:“这样啊,这样我到放心了,今后我家的佃农也不用靠天吃饭了……对了,听说你的玫瑰园已经建好,花圃里已经开始移种,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啊,如今朝廷大胜,不如趁着这股稀奇乔迁新居,也算图个吉利。”

第345章 扫货、整人

崔小清的话让时穿顿时笑了——朝廷这场胜利也算是个吉兆吗?

哼哼,一场奴隶主时代的战争胜利,童贯花了国家无数军费,只收拾了几个一百年没有打过仗的游牧部族,虽然确实曾拓地几千里,但宋军胜利而不占领,大军随后撤退了,结果,附近的其余游牧部族看到这块地方空了出来,迅速蜂拥而至,填补了该地空白。而胜利后的大宋为了安抚几个内迁的部落,还要在内地驱赶本民族百姓,划出土地、拨付粮食与钱财,安置这些内迁部落,还要帮助这些部落适应新环境。

边境百姓累死累活支援这场战争,换来的是被强制拆迁、驱赶出家门,然后把自家腾出来,给昔日的敌人今日的投降者居住。这场胜利,大宋除了花费一大把军费,俘虏了一些小部落,收获了自家百姓的憎恨,可谓什么收益都没有,反而背上了沉重的军费包袱。而童贯在这场不费吹灰之力的战斗中,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战争技巧——打仗嘛,就是带足优势兵力过去耀武扬威一番,迫使对方投降,于是胜利就到手了……

这年十一月,秉持着这种思路的童贯出使辽国,他会在辽国的上京遭遇辽人马植……

“好吧,也算是胜利!”事情如此,作为一个清醒人,总不能学屈原见人就呼吁,更何况有些人根本不想醒来,那么时穿只能顺应整个社会的情绪了:“既然那院子的房屋都修建好了,就搬了吧……素珍姑娘,我给你留一个院落,住桃花观和崔园都不方便,不如你悄悄躲在我这里,我依旧让桃花观封闭你住的院落,假装你依旧住在观里。”

时穿这提议引的几位女孩一阵欢呼,这些女孩还记得是褚素珍将她们从桃花观一个个房间里抱出来,并一路护着她们走回城里,此后,这位大姐姐还时不时过来探望,顺便教授她们读书写字。这样一位好人,不应该没有好报,现在有个机会让女孩们回报一下大姐姐,让大家很有成就感,于是,不容褚素珍开口拒绝,她们一起拉扯着褚素珍的手,七嘴八舌重复着时穿的邀请。

崔小清拨弄了一下琴弦,看了诸位姑娘一眼,水汪汪的眼睛一转,提议说:“左右无事,你们不如领素珍姐姐去看看园子,也好挑一下自己中意的房间。”

三位新嫁娘出嫁的时候,鲁大等人曾说玫瑰园基础工程已经完工,只剩下一点扫尾工作,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可以搬进去居住了,但时穿没时间搬家,此后,倒是女娘们按耐不住,纷纷进院子挑选自己喜爱的院落,并自掏腰包定制家具……如今这段时间正好处于农闲,大多数人都在准备过年了,各作坊也基本把年货出清,剩下的都是些小订单,闲着闲着也能做完。

过新年,住新屋,这种诱惑让女娘们按捺不住,纷纷将目光投向时穿,等待对方的首肯……唯有环娘一脸的不情愿,她一头扎进时穿的怀里,尖叫着说:“不嘛,环娘还小,环娘不用单独住院子,哥哥,那些院子都好大,楼上楼下好多间屋,我一个小人,住进去好怕,我要跟哥哥住,哥哥住哪儿环娘就住哪里。”

崔小清只催众人去看屋,没有说自己陪同——这玫瑰园其实是香料种植园,是崔小清与时穿合股经营的,玫瑰园的居住区也有崔小清一份,她不说陪同,那么就是想支开大家与时穿私聊……黄娥也端坐不动,她冲墨芍扬了扬下巴:“我听说今天玫瑰园那里正在装琉璃窗,墨芍姐姐,你带人去看看吧。”

墨芍眼珠转了转,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招呼着姐妹出发,并不由分说的拉着褚姑娘前往玫瑰园。等这些人走后,崔小清剜了黄娥一眼,轻轻扬扬的弹起了一首轻松的小调。

院子里人少了,三株梅树顿时显得雅致了很多,梅树下,一位美女芊芊素指,弹奏着欢快轻松地宋词,一位女童依旧在树间欢乐地奔跑。在《素女弹琴图》的对面,一男一女轻松自如的坐着,神态轻松,听到畅快处,时穿忍不住用手打着拍子,黄娥则取了一管箫来,生涩的配合崔小清的琴声合奏起来。

此时,琴案上,一缕瑞瑙香正缓缓地燃烧着,发出清淡的幽香,仿佛是梅花盛开的味道……美景当前,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一曲弹罢,黄娥意犹未尽的停下了萧,喃喃说:“小的时候母亲曾教过我吹萧,前几日女先生又教导过,我以为自己此生再也不愿吹萧,没想到,这种东西发乎内心,纯属真情流露。”

崔小清神态轻松的用手指来回拨弄着琴弦:“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呀,我可不是幸灾乐祸,看到周围的农田受了灾,我的损失最小,所以心中偷乐。实在是因为我预见到了明年收益更好,咱崔庄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对此我深信不移,所以,在这难得的悠闲时光中,我坐在树下弹琴,心中充满安详喜乐。”

黄娥侧着头想了想,转身问时穿:“哥哥,我来的时候见施家马车停在崔庄,施衙内如今也在玫瑰园中吧……哥哥觉得,素珍姐姐有可能与施衙内复合吗?”

黄娥是从城里直接来崔园的……按江湖规矩,正妻与外室是彼此不相见的,因为在注重礼节的古代,这两个身份冲突的人即使见面也不好论序齿,打招呼。但黄娥的情况特殊,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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