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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鹰盯上天才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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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管他是否露出没兴趣的神情,她都可以自得其乐,视他的不耐烦为无物,从她的学校生活、课堂上的趣事、人际关系,甚至是哪个男同学向她送花递情书这类芝麻小事,一字不漏地讲述给他听,也难怪他的语文能力远胜过其他“白老鼠”。
  黑盼盼又打了个呵欠,看来已经在硬撑了。虽然双眼无意识地眯成比隙缝还要隙缝的黑线,但是那张檀口仍不肯死心闭上,声音也开始含糊。
  “我想睡了,你不要说话,好吵。”
  他制止了她的发言,看似想替自己挣些清静,实则却是不想见她这般荼毒她自己。他与她的聊天内容称不上开心,也构不着畅所欲言,不用牺牲她的睡眠时间来陪他……
  黑盼盼点点头。她一直强打着精神想多陪他说说话,但她好困……她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为的不是啥劳子药水,而是——
  呀,好想念枕头的味道、好怀念软软的被窝……
  三秒过去,黑盼盼已经睡死,标准的“晚安三秒”——道完晚安,再数一、二、三,就可以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高招。
  “又忘了拿下眼镜。”黑凌霄一叹,长指勾下她鼻梁上的镜框。
  除去碍眼的镜框,她小巧的脸蛋瞬间明显了起来,又酣又困又无防备。虽然她不是黑婕那种上等美女,但鼻眼眉宇都有她自己的味道,是属于值得细细品味的耐看型。
  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有这种感觉;经过这么多年,他还是抱持同样的评语,没多一分,也没少一分。
  女大十八变,这句话不见得适用于每个女孩。
  眸光流连在她脸上,他缓缓念着数字,越念笑意越浓。
  一、二、三……三十、三十一……四十七……五十九……六十四、六十五……
  “粉刺真的好多……”
  “这种药水真的很有效耶!才几个星期,他背上的烧伤都好了大半,你多做几罐给我。”黑盼盼握着掌心那罐不过30CC的药水瓶,好珍惜地将它收进口袋,一面对用手术刀削苹果的黑袍医生说话。
  他是个莫约二十六岁,相貌端正,湛蓝似穹苍的双瞳很是温柔,深邃五官带有几分外国血统,但中国人黑发黄肤的成分更多,且身材颀瘦高挑的男人。
  “拿东西来换。”苹果清脆的惨死声在上下两排洁牙间含糊,黑袍医生优雅得近乎诡异——至少黑盼盼不觉得拿手术刀削水果有什么美感。
  “我们当哥儿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言下之意是,她黑盼盼肯夸奖他调配的药水好,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还敢跟她讨赏?!
  “亲兄弟明算帐。”何况是连拜把都没的哥儿们。
  “拜托,我拿爱人当你的新药实验品已经够委屈,没跟你申请实验费也够义气了,你还反过来勒索?”
  “那就不要试呀。反正对我而言,这种药的效用好不好又怎么样?烧成一块焦肉的人又不是我。”黑袍医生笑容可掬,拔了一颗葡萄给她——当然不是分食给她,而是要她替他剥皮——黑盼盼读得一清二楚。
  她暗暗咬牙,“你要换什么?”接过葡萄,她用力将它剥个赤裸。
  他偏头想想,边享受她呈回来的葡萄肉。“你最近刚写好的那个程式。”口气还挺勉强的。
  果然!她刚刚就听到他心里的打算,会询问他要换什么只是意思意思。
  “你不是个密医吗?这种东西你又用不到!”那个程式是用来潜入各大网站偷资料,一个医生有什么搞头?还不如她送他两三颗止痛药来得实际。“不然这样,我让你整袋手术工具都浓缩在笔管大小的银杆子里,以后你出门就不用大包小包,一根笔就搞定。”很方便吧。
  听起来很实用。“好,就换这个。”至少比起上回的“自动切肉器”有用。之前试用的病人个个像削坏的苹果,被切肉器切到只剩下骨头,一点也不好用。
  “还有没有去疤的药水?”黑盼盼才问,立刻读到男人心里那句“有,拿东西来换。”
  她为之气结,但为了黑凌霄,又不得不向黑袍医生低头。“换换换,我什么都换啦!”麻烦死了!“你还缺什么啦!”
  “短脉冲二氧化碳雷射系统。”用雷射光束动手术比锯子又快又好,还不会有碍事的金属屑到处喷射。
  “卫星导航要不要?”黑盼盼没好气地问。
  “我只是个密医,要卫星导航做什么?”黑袍医生笑着反问。“不过如果你要我替你调左旋维他命C来涂抹你的黑眼圈,我可以考虑让你用卫星导航来换。”如果不是认识黑盼盼这么久,他会以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哪号可怜受虐儿,被打出两圈熊猫眼。
  “我弄一套卫星导航给你的费用,还不如直接拿去整型。”还可以垫鼻垫下巴垫胸哩!
  “也行,我也在替人整型。”黑袍医生递上一张与他的衣着一样墨黑色的烫金名片。
  “你不是脑科医生吗?”她记得他上回给她的名片是红色的!
  “红色是脑科,白色是牙科,黄色是骨科,蓝色是眼科,橘色是小儿科,绿色是耳鼻喉科,灰色是——”他亮出七彩名片。
  “难怪你是密医……”灰色是妇产科?好样的!她突然觉得坐在她面前吃苹果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间医院,会走动的医院。“我替你设计一张高科技名片,正面看是脑科名片,侧十度看是牙科,再侧十度是骨科,以此类推。”这样可以十八种名号全融合在一张,不用一出门得带十几二十张名片。
  “用左旋C换吗?”听起来很划算。
  “不,换可以更快治烧伤的药。”
  黑袍医师沉笑,“盼盼呀,我发现你真的对那个男人很痴心,已经开始迈入智能退化的阶段,做什么事都将他搁在首位,有鸡腿他先啃、有饭他先吃、有水他先喝的地步了。”
  “他不吃鸡肉。”同类相残,于心何忍。
  “这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我现在要是剖开你的小脑袋,会不会有一大堆爱心符号狂喷出来?”恋爱中的人,连血都是蜜糖。
  “狂喷出来的只有涌泉般的鲜血。要是剖的技术不好,可能还有脑渣吧。”拜托,他剖过的脑比她吃过的榴槤还多,脑壳里塞些什么碗糕,他比她清楚吧,竟然问这种蠢问题。
  “小天才,想这样转移话题呀?”
  “是呀,不想和你聊这种事,你又不是心理医生。”她有必要向他告解吗?
  “紫色的。”他掏出另一张名片,医师身分又添一个。
  “好啦,你这间综合医院!”受不了受不了,他心里的骄傲声音怎么这么吵、这么大声,害她想捂住耳朵拒听了。
  “又在偷听我心里的OS噢?”她那种厌恶的表情好可爱呢。“不能听得太仔细噢,不然你会听到我在说爱你。”
  黑盼盼脸上没半分惊喜,没多大兴致地道:“不要在能读心的人面前说谎。你的嘴巴骗得了人,心可骗不了。”当她是那种蠢女孩,随随便便口头说说就能迷住她吗?谁会对一个嘴上说着甜蜜情话,心里却不断喊着别的女孩的家伙心动呀?
  “听说你听不到他的心里话?”黑袍医生突地问。
  黑盼盼跟上他转移问题的速度,颔首。
  “所以他心里想什么,你也摸不透?”黑袍医生又拔了颗葡萄给她。
  “嗯。”黑盼盼剥完皮,将葡萄塞回黑袍医生的嘴里。两人就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一边闲聊。
  “听习惯了别人的真心话,面对这样的他,你会不会很惶恐?”吐掉葡萄籽,黑抱医生再接下第三颗、第四颗葡萄。
  “嗯……”惶恐这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该怎么说呢?她是有些高兴不能清清楚楚听到黑凌霄的心,这样可以让她慢慢摸索,而不像对待其他人,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将对方的心思挖得一乾二净,无论好的坏的,半点也隐藏不了。
  就因为她习惯用如此小人的方式去摸透别人,面对全然无法看透的黑凌霄,她就好心慌。想懂他,他拒绝她的靠近;想爱他,他却不给回应,让她茫然。
  “这样也好,不然哪天你们接吻时,他嘴上说『宝贝,你好甜』,心里却想着『你有没有刷牙呀?!』做爱时,口中全是『你身材真好』,心中真正浮现的却是『我找不到你的胸部耶,天呀,该不会是个男人吧?!』你光听就消火——”
  黑盼盼想笑,因为黑袍医师点起了她某些记忆。“我真的有听过这种情况耶!有一回我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她的男朋友就是这样心口不一,一面夸她漂亮,一面又在内心嫌她像只万峦猪脚。”最厉害的是她男朋友脸上功夫了得,看起来十足诚恳,哄得那位女性友人心花怒放,独独她黑盼盼冷眼旁观,一边唾弃那个男人做一套想一套,简直恶心。
  “那是因为你能听见人的真心话。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这种神技,所以虚伪造作、口是心非、阳奉阴违都是可以被接受、都是被准许的。有时善意的谎言是需要的,就像一个辛苦怀胎十月的妻子问她的丈夫『我怀孕的模样是不是好丑?』就算这个丈夫认为她和一只鼓着肚子的青蛙有百分之百的相似度,也一定要回答『不,怀孕的女人最美了。』这是虚伪吗?也算吧,但是出自善意。而那个妻子因为听不到真话,所以她开心,这就够了。”黑袍医生支着下颚,弯眼在笑。
  “我如果是你老婆,我一定会哭的。”鼓着肚子的青蛙?够狠。
  “所以你还是去找一个听不到内心话的男人比较好,不然很快你就会来找我了——精神科密医。”他再递上一张金色的名片。
  还递名片呀?!撇撇嘴,黑盼盼还是收下了。
  “没错,一会儿真话一会儿假话,光想都觉得累。”黑凌霄果然是她的真命天子。
  “你真的是因为听不见他的OS才爱上他的?”
  当然不是。
  她就是因为听见了他的真心话,才会爱上他。至于为什么越来越听不清楚他的心音,直至完全消失,她不知道。但是爱意已深深植下,不会因此而减少。
  “Maybe  yes,  maybe  no。”黑盼盼很高兴黑袍医生不像她一样能读心,所以她可以隐藏自己的心意,不用坦白。如果今天角色对调,她一定会觉得很苦恼。“对了,跟我这种人说话,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压力?你是指心里想什么都被你偷听得干干净净?”
  “对呀。我一直不喜欢让人知道我的异能,否则大家只会对我避而远之。你是少数了解我的不同,还愿意和我当哥儿们的珍禽异兽。”可以算在保育类啰。
  “还好啦。你不知道有些人很高竿的,嘴里讲的、心里想的都不是真心话,所以就不用怕被听光光。”
  “你在说你噢?”
  黑袍医生笑容可掬,却眯起了那双蓝色眼眸,像默认,又像在反问她——你说呢?
  “你的大老鹰醒了。”黑袍医生听到隔壁房间有脚步声传来,虽然轻巧,但不是完全无声,似乎是觉得大厅的对话吵到了他,也可能是……黑盼盼和陌生男人交谈令他不悦吧。
  闻言,黑盼盼立刻弃友从爱,将手里那颗还没来得及剥干净的黑紫葡萄塞到黑袍医生嘴里,起身跑向隔壁房。
  甫扭开门把,就见黑凌霄已经站在门后,赤裸着上半身,腰部以下围着酒红色薄被,身材比例匀称,有希腊神祇的味道。
  “我们讲话太大声吵到你了吗?我马上赶他出去。”黑盼盼打算消灭第三者。
  喂喂喂,见色忘友的道理我懂,可不用实施得这么彻底好不好?黑袍医生心里的话传进了黑盼盼耳里,但抗议无效。
  “他是谁?”黑凌霄没发现自己的口吻多像个刚下班回来,瞧见美丽的妻子与男人共处一室而冷冷询问的丈夫。
  “他呀……家庭医生,不重要的角色。”黑盼盼要黑凌霄直接视黑袍医生如无物。“我替你擦药。刚刚才送到的噢。”至于送药来的那家伙,可以继续无视。
  那个黑袍男人,不只是个医生那么单纯。至少他与黑盼盼间流转的氛围不同……黑凌霄眯眸的模模像狩猎的鹰,咬锁着黑袍医生交迭长腿落坐的方向。
  “我是家庭医师。”黑袍医生接收到黑盼盼的挤眉弄眼,很配合地附和黑盼盼替他临时虚构的身分。笑了笑,他自己扒葡萄皮,吃果肉。“所以,我也常帮盼盼做做触诊、检查有没有乳癌、子宫颈癌……再不就是打打针这类的小事。”
  “触诊”,翻译为全身上下摸透透。
  “打针”,翻译为必须像扒葡萄皮一样扒掉她的裤子才能进行的工作。
  黑袍医生脸上正写着这样的说明——
  “这家伙……”黑盼盼沉吟了。她不用读心就能看穿黑袍医生的企图,相信黑凌霄也被他误导了。
  她挽住黑凌霄的手,“别理他,他只是个无照密医。触诊?他连根寒毛都没碰过我。相信我,我才不敢将生命交到他手上咧。”
  “盼盼,你这么害怕,还敢将爱人烧成锅巴的背交给我治疗?”
  砰!
  回应黑袍医生哂笑的,是黑盼盼甩上门的巨响。
  第三章黑盼盼跨坐在黑凌霄的腰臀上——当然是不理会他的抗议,趁他趴伏在床上让她擦药的好时机,一屁股就坐上去,并且打死也不滚下来。
  “不要吃醋噢,他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家伙——也不能算无关紧要啦,有时候他还满好用的,尤其是生病时,他开的药又快又有效,不然你背上的伤恐怕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她动作轻柔像羽毛拂过他的背肌,仔细且不遗漏任何一处伤口,将药水均匀用指腹抹开。
  他的伤口大多已结痂,红肿得恐怖的情景已不复见,但是背上褐压压一片也很可怕,要是照顾不好,很容易二度感染。
  “我没有吃醋的必要。”
  “吃醋”这个词,他看过、学过、听过,但不曾发生在他身上。
  黑盼盼低首靠在他耳边,半长不短的发尾不经意搔弄他的颈间,刺痒的感觉称不上舒服。
  “一点点都没有?”她追问。
  “没有。”
  “还是要有一点点比较好啦。”她不甚满意。本以为他会在意,所以她才匆忙想解释,怎知他无动于衷,让她唱起独脚戏。“不用做到醋意满天飞,或是冲上去不分青红皂白痛殴他一顿,但是心里要有一点点酸味呀!我和别的男人独处耶!而且是一个那么出色、条件又一等一好的男人,单身未婚,经济基础也不错……好啦,他个性不及格。你都没有危机意识噢?不怕我被他拐跑噢?不怕我爱他不爱你噢?”她小小加重指腹的力量,算是报老鼠冤。
  不知是因为她戳疼了他的伤口,还是她的话在他脑子里砸下轰然重炮,总之,他身体猛地一僵,僵硬得像块石头。
  “吃醋……是什么滋味?”
  黑凌霄问得突然,黑盼盼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直到黑凌霄加重语调里的恶声恶气再问一次,她才回神。
  对噢,她忘了这个男人可能连什么叫“吃醋”都不懂哩。
  “吃醋呀……”虽然她也不懂,也没亲身经历过,但是她看过的“参考书”和电视剧不少,要掰出一堆歪理很是足够了。“就好比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出现在同一个视线框里会让你觉得好刺眼好刺眼,刺眼到想消灭那个『别人』,想自己狠狠霸占住那个位置,不让别人来抢,最好自己喜欢的人方圆五百里之内都不准有异性生物靠近,胃里像有干柴烈火在烧,烧得整个人很烦躁,什么东西出现在眼前都嫌碍眼,但只要爱人简单一句解释或爱语,就会有如释重负的吁叹,瞬间压在全身的重量『咻』的一声都不见,再回过头去想方才自己的反应,会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得可笑——”她停顿了几秒思考一下,再补充道:“会有很强烈的『恐惧失去感』,认为自己若不表示些什么,就会失去爱人的所有专注。所以有些人会很冲动地出拳海K假想敌,相心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主权。”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黑凌霄越听越蹙眉。
  这些症状……
  他有。
  觉得黑袍医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刺眼,而且刺眼到想消灭他的存在;胃里有干柴烈火?没有,只觉得翻腾着很陌生的情绪……
  烦躁,真是个贴切的好形容,姑且拿来代用。
  然后只要一句简单解释,就会如释重负?
  是呀,就在黑盼盼用那般无所谓的语气意指黑袍医生的存在不过等同于一颗灰尘,远远不及他重要时,梗在肺叶里的淤塞只化为一个单纯的呼吸,轻缓吐出他的身体,再回头检视自己莫名来又莫名去的火气,确实可笑。
  很强烈的“恐惧失去感”,恐惧失去她的所有专注……
  他,在吃醋?!
  “你真的都没有一点点吃醋噢?”黑盼盼不死心,想从他嘴里挖出些蛛丝马迹。
  这回,黑凌霄说不出口。
  她将他的无语解读为默认。“我就知道你没有。”叹气。虽然她很想被他揪住双臂,愤怒异常地质问黑袍医生是谁?和她有什么瓜葛?为什么和她独处?就像个完全失控的妒夫,非要逼出一个答案……
  好啦,她在幻想一个永远不可能看到的画面。“没有也好。你要是和他生气,我会很苦恼的,至少我还需要他提供的药水来让你擦背。”她这叫自我安慰,用另一种角度来看待他完全不吃飞醋这件事。
  “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他的药。”
  “也许你对于这种程度的愈合完全满意,我却觉得差强人意。在达到我的标准之前,我会一直向他拿药。”也会一直接受黑袍医生的勒索。
  “你的标准是什么?”
  “你被炸伤之前的那片背肌。”连半点痕迹也不准留。
  “我根本不在乎背后炸成什么德行。”他又没那种本事,三不五时就扭头一百八十度去欣赏那片皮肤。
  抹完药,黑盼盼旋紧药盖,抽了几张面纸擦手。“我却在乎得要死。”
  在乎到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看到女主角手上一个针扎出来的小伤口都要跳脚好久好久,甚至不准女主角下床——
  虽然她一直不懂,扎到手和下床有什么关系?难道手部神经直接影响双腿,伤一处、痛两处吗?
  “你知道伤口愈合到这样,已经让我有飞翔的能耐。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这里。”挥动手臂已经不会感到疼痛,对他而言等于痊愈。
  “我知道。”黑盼盼笑答。她并没有囚住他,这房间的每扇门窗都可以任他开敞,只要他展翅,消失在她眼前不过眨眼般简单。“我也知道,你没走。”
  “我一定会走。”他像在赌气,语气略急,与她唱反调。
  “那就走吧。”黑盼盼轻快回着。
  这下吃惊的人换成了黑凌霄。他惊讶于她的容易放弃,也惊讶于自己听到她的回答时,心口突地猛震——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又轻易安抚了他紧揪的情绪。
  “我会追随着你。”
  黑盼盼离开他身边,虽然背对着他在收拾床上的面纸和药罐子,但声音听得出来很坚定。
  一直以来,都是她追寻着他,她一点也不介意,也不觉得辛苦。倘若这是他与她的相处模式,她甘之如饴。只要她没有被抛下的感觉、只要她还追得上他……
  “你没有羽翼,追不上来的。”如果不想摔得遍体鳞伤,就该听懂他的暗喻。
  她怎么可能追得上一只飞翔的鹰?她说要追随着他,听起来像可笑又蠢笨的誓言。
  “我没告诉你,我新发明了一对机械翅膀,背在背上就可以飞起来了。”
  黑盼盼嘿嘿直笑。她老早就打算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振动时声音太大,所以我在赶制耳塞。”圆圆的眼又笑眯成一条线。
  “你在笨什么?!”亏她想得出来!
  “笨笨跟着你、笨笨爱着你、笨笨缠着你呀。”原来被骂“笨”的感觉这么甜蜜噢?!尤其这个字出自他口中,简直像调情。
  “你不怕实验失败,从半空中摔得头破血流吗?!”机械翅膀?!听起来一点也不牢靠!黑凌霄发现自己很想发火。
  “我还没找时间试飞。不过我很少实验失败的。”何况这是她的强项。
  “很少不等于没有!”他不想等她从天空中折翼摔成脑震荡,他现在就想直接一拳敲醒她!
  “被你这么一提醒——好,我们马上进行试飞!”黑盼盼拳儿一抡,行动派地要将首次处女航呈现给他看!
  黑凌霄这次怔得更彻底,久久无法恢复语言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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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懂,真的不懂,他现在站在这里做什么?
  冷风呼呼地吹,山腰的如茵绿草像层层浪花般潮潮来、潮潮去,眼前是陡度七十五度,距离约四层楼的小断崖……四层楼不是多骇人的高度,顶多掉下去会摔断细颈子,要摔成肉泥还嫌不够高。
  他会飞,所以他不怕。只要迎着风,将手尽情伸展,身躯就能腾空飞起,背上的伤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但是他身旁那个背扣着诡异的钢制小背袋,脸上不见任何恐惧的黑盼盼是怎么回事?
  “然后……再扣好这个。”清脆的喀哒声伴随而来,黑盼盼扯扯钢制小背袋。“好重,下回试试有没有比较轻的材质……”
  掌心的小小摇控器给它按下去,钢制小背袋立刻从左右“咻”地伸出两根手臂般长度的支架,刺耳的摩擦声中,支架开出无数的横形小孔,再由小孔间冒出钢片羽毛,逐渐在她背后成形。
  钢……钢翼天使?!
  钢翼一动,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叽声大作,每根钢片羽毛尖锐的摩擦,像有人在玻璃上恶作剧地刮弄,故意要产生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抖颤。
  黑盼盼老早就有心理准备地捂住双耳,但黑凌霄没有,饱受噪音折腾了半秒钟才快手捂住耳壳,她投给
  第四章
  黑盼盼的好心情已经维持了整整一个礼拜,所有的东西在她眼前都像染上一层淡淡的幸福粉红——
  天空阴阴的?没关系,那朵乌云看起来像爱心,好可爱。
  疏于整理的厨房爬出了蟑螂小强?没关系,它的触须一动一动地拼凑成爱心形状,好可爱,勉强饶它不死。
  镜子里照出她整个额头遍布大红痘子?没关系,能一颗颗排列成心形,简直是“奇痘”,好可爱,不急着消灭它们……
  黑凌霄双臂环胸,靠在门框旁,眼前有黑盼盼出现的地方,自动自发炸出一整片的粉色小爱心,她往东走,小爱心也往东飘;她往西绕,小爱心更是形影不离。
  她……怎么会这么开心?
  从那天试飞失败后,她就不曾卸下嘴角边的笑,就连有时在睡梦里,他都会被她突如其来的梦呓呵呵笑给吵醒,与他面对面的那张睡颜,简直甜到可以酿出蜜来。
  “因为你让我吻你。”
  他询问她心情大好的原因时,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她抿着嘴,无关恼怒,而是藉此回温残留在她唇上的悸动。
  他一时间看傻了,良久回神,却只能敷衍地应一声“嗯”。
  为什么开始觉得她变得可爱了?她明明还是那副模样,又没突然变身成无敌大美女,为什么……
  他思索了好几日,得到的答案仍是无解。
  “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噢!”
  黑盼盼整个人像颗跳蛋,脚跟不着地,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边。
  黑凌霄的视线从手上的书本移到她脸上。
  “说吧。”和黑盼盼的雀跃相比,他的反应略嫌过度冷淡。他还对自己近日突生的怪念头感到无所适从,只能以比平日更漠然的态度面对她。
  依她异常亢奋的情绪,说不定她看见什么惨绝人寰的新闻报导还会拍手叫好。现在无论任何惨事,对她而言都是lucky。
  “我们找到黑澔了!”黑盼盼大声宣布她所谓的好消息。
  果然……
  “这对我来说,是坏消息。”黑凌霄继续低头啃她房里那一整柜的言情小说——是她硬塞给他,要他好好学习里头男主角的深情款款及温柔体贴,但是他左翻右翻,都是男主角欺陵女主角的戏码。
  嗯……用皮鞭?看起来怪诡异的……
  “找到黑澔又不等于抓到黑澔,算什么坏消息呀?”黑盼盼又挡在他与言情小说前,不小心瞄到书上的句子,她瞠眸,快手抽走书。“呀——这段不准看!你会被教坏的!”等一下男女主角就会开始一长串的SM,他要是全学起来还了得?她个人对SM没有偏好,也不想尝试被打得遍体鳞伤有什么好快感的。
  “那我要看什么?”书是她给的,现在不给看的也是她,矛盾。
  “最后一页就好。”她翻翻翻翻,直接来到最终页,“学这里就好。”
  我爱你。这是这本书收尾的最后一句,也是她指定他好好学习的重点。
  “我个人对于男主角甩皮鞭那一幕很感兴趣——”尤其他正看到高潮戏,男主角一步步逼近女主角……在重要时刻打断人的阅读情绪是很没礼貌的。
  “没收!你看这本。”开玩笑,她才不想象女主角被打得半死不活还巴在男主角脚边求他爱她——重点是,依她这么迷恋他的程度,她一定会完全仿效那个没骨气的女主角啦!
  她塞给他一本清新小品,里头最煽情的桥段就是男女主角蜻蜓点水一吻之后,一起倒向床铺。
  “我不要求你做到书里男主角的百分之百,只要有一眯眯我就很高兴了。”世界上的好男人都出现在书里,她不会过度奢求的。
  黑凌霄瞄也没瞄书皮,反倒拉住她的手。“你刚刚不是还在说那个坏消息吗?这比任何一本书都重要。”他提醒她,不要转移话题重点。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黑盼盼顺势坐到他单人沙发的扶手上。“裘德捉黑澔的行动失败了;希丽雅嘴上说没寻到黑婕,但是她的『心』给了答案,婕在哪也一清二楚。至于黑炼……雷本去抓他,被烧成焦炭回来,现在去找黑凝的芙罗丽顺便替雷本接下工作,反正黑炼总是跟在黑凝身边,只要找得到凝,炼就不难找。至于黑络……丹尼斯毫无斩获。毕竟天下之大,要找出一只小小的结网蜘蛛很难。加上一直以来,黑络就很少用人形出现在大家面前,他逃出研究所后,现在八成不知道窝在哪家的橱柜后结网定居。”黑络大概是所有“白老鼠”里最随遇而安的。
  黑凌霄听完,眉峰有些紧。
  一方面是听到同伴仍不算逃出研究所的掌控,一方面是心生疑惑。
  “我一直没问,研究所派出来逮我的是谁?”裘德去捉黑澔,希丽雅负责黑婕,雷本去找黑炼,芙罗丽追着黑凝跑,丹尼斯目标黑络,不该独独放过他黑凌霄。
  黑盼盼眨眨眼,对他的问题感到惊讶。
  “我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忘了跟他说吗?不然他以为待在这里这么久还没人来打扰,是天赐的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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