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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爱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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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未停,直接往玳宁的办公室走去,轻敲了门之后探头进去,看到一颗正努力工作的小脑袋。
玳宁将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抬起头来,直接给了他一个笑脸。
“早安。”玳宁笑得很灿烂,将大眼眯成一条细线,不让他看出昨夜无眠的心酸。
“早。”梁或潜大步迈进,没有忽略掉她的黑眼圈。
“还好吧?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梁或潜倾近身,俊脸往她眼前堆来,黑眸仔细的在她脸上梭巡着。
玳宁吓得闭住气,往椅背里一靠,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是在检查青春痘,还是在做皮肤检测?靠那么近做什么?”玳宁瞪了他一眼,小手不自在的在脸上胡乱揉了几下,想拂去脸上不该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
“瞧你紧张的……我是会咬你?还是会把你给吃了?”梁或潜白了她一眼,对她的大惊小怪有点不以为然,他直起身,长手长脚的他坐上她的办公桌,长腿在脚踝处交叠,姿势轻松自然。
玳宁不理会,只是轻哼一声。
她不怕他咬她,也不怕他吃了她,就怕他不动手,自己会冲上去,那不更糗?到时候,飞身逃走的人就变成他了。
玳宁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顺顺气……
“好了,我是来通知你,过两天我要带你去度假,啧啧啧,想必淑芬又要吃飞醋了……”梁或潜开口,一脸无奈的表情。
被他的话吓到,一口气突地呛了上来,玳宁一阵猛咳。
“咳咳……”她咳得小脸涨红,心肝脾肚胃都像是要咳出来了。
梁或潜的浓眉蹙了起来,大掌不客气的往她背上拍。
“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宿醉未醒,神智不清?酒量差,就别跟人拼酒,心情好也不是这样喝的。”他的口气充满责备,但动作却是轻柔的。
玳宁侧过脸看着他,大眼瞪得老圆。
“怎么了?换我的脸上长青春痘了?”梁或潜直直的看着她,问她现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刚说什么?”玳宁平缓呛咳后,急于想确定刚才的话是否出自她的幻觉。
“说什么?”梁或潜一头雾水,接着恍然大悟。
“你是说出差的事?”
玳宁一愣,口唇开合了几次,却说不出半句话。
出差?
当然是出差!不然还会是什么呢?
玳宁的脸色一白,突地笑了出来,笑容里有着只有自己才了解的无奈与自嘲。
“你还笑得出来?”梁或潜白了她一眼,误会她在幸灾乐祸。
“昨天淑芬一听到我要跟你单独出差,气得一整晚不跟我说话。”
“有这么气?”玳宁无奈的撇唇,有权生气的人真好,哪像她,只有边吃苦瓜边苦笑的份。
梁或潜只是耸肩,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她最近都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一脸无辜,想起昨天的争执场面。
玳宁心虚的低下头,她知道淑芬是怎么了,因为她太清楚了。
只是,梁或潜没有接续这话题的打算,话锋一转,看到她桌上的草图。
“有什么想法吗?”他一向对她的空间概念与设计理念很赞赏。
玳宁看了他一眼,心里无不遗憾,在他的心里,她除了是他的工作伙伴外,还能是什么呢?
“既然这是两岸三地的大企画,我也想在各个不同的地方,设计出理念相同,型态却不同的设计,所以我只画了草图,将大概的想法画出来,但详细的情形,我想……看到实地后会比较有清楚的想法。”
玳宁有条有理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梁或潜则细细聆听,不时点头同意,还加了几句自己的意见。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佳的工作伙伴,最有默契的同僚,却也是……永远走不到“恋人”这一步的男女。
玳宁心口一痛,却仍僵着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我最近常常想到我们大学时代的事。”梁或潜突地天外飞来一句。
玳宁笑了笑,那些事,她也一直记得。
她仰头侧望着他,对他露出笑容,眼儿闪烁得就像星辰,笑意点亮她的小脸,看来幸福满溢。
她想,就算只是几分钟的幸福也好,她愿意沉浸在那样的喜悦里。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自由的日子了。”梁或潜一阵感叹,看着笑盈盈的小脸,伸手揉了揉她前额的发,小心的没弄乱她一向整齐的马尾。
虚幻的幸福破灭得好快,玳宁的笑意才上了眼角,就被他一句话给戳破。
“什、什么意思?”她僵直着身子问道,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粱或潜笑得很是无奈。
“淑芬很没安全感,她想早点结婚,安定下来。”
他摊了摊手,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争执,他不想再这样争吵下去了。
淑芬的话说得并不好听,他不想转述让玳宁知道,他不明白一向懂事的淑芬,为何最近总是胡闹。
或许是淑芬的家人给予的压力太大,他认真的想了想,如果真的为了淑芬好,他的确该改变他的人生计划,尽早结婚,好让淑芬安心。
玳宁逐渐理解他话中的涵义,她将视线从梁或潜的脸上移开,缓缓来到桌上的草图,她的唇瓣在颤抖,她想强迫自己微笑,却无法如愿。
“所以……你们打算要结婚了?”玳宁一字一句地问道,说出口的话,纠缠着她的心酸,无止尽的泛开。
“嗯,大概吧,我还没让她知道,想说等我们从香港回来之后,再给她一个惊喜。”梁或潜笑了笑,经过昨天的争吵后,他没打算现在就去碰钉子。
“倒是你……”梁或潜再度对她扯出笑容。
“我?我怎样?”她逼着自己跟着露出微笑,纵使她的心,痛得想流泪。
“淑芬急着嫁,你怎么不急着交男朋友?”他好奇的凑近,心情轻松了许多。
总是这样,只要在玳宁身边,他就能感到很自在,有什么说什么,他的想法玳宁总是能理解,而且很支持他往梦想前进。
玳宁的心头一震,被他的话刺伤了耳也死了心。
多不在乎的口气啊……他一点儿都不渴望将她留在身边。
事实就是这样了,没有继续留恋下去的必要,若再像傻瓜一样的守候,只会被当成觊觎他人猎物的豺狼虎豹,岂不可悲?
他不爱她,从来就不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爱。
纵使如此,她也曾固执的在他身上寄托所有纯真的情意,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
并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她只是想顺着自己的心意,爱着她想爱的人。
她的心遗落在他身上,而如今,迷恋也该告一段落,以前的痴恋不复追寻,那应该就此决定遗忘。
“其实,我有喜欢的人。”第一次,玳宁看着他,说出心里真正的话。
梁或潜一怔,突然觉得笑容有些僵硬。
“是谁?怎么没听你说过?”他黑眸里的神色黯沉,语气近乎严厉。
“女人家的心事,为什么要让你知道?”玳宁别开眼,想把这段暗恋换个方式说出口,不想再压于心底深处,她想,这样要淡忘这段感情,或许比较快。
梁或潜浓眉微蹙,心里有着异样的不舒坦。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无所不谈的,他连和淑芬吵架的事都会告诉她,但是她却对他有所隐瞒?!
哪个男人对她这么重要?甚至更甚于他?
刚才的好心情突然蒸发,梁或潜知道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心口那处无来由的空荡闷疼,却是再真切不过。
“找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梁或潜压下无法理解的情绪,告诉自己,他只是不习惯被隔绝在两人之外,并不是其他什么莫名的原因。
“不要。”玳宁回得果绝,她去哪儿找个人来吃饭。“那是我心底的秘密,别忘了,我只是说,我有喜欢的人,并不是说,我有男朋友。”
所以说,她是单恋?
哪个男人这么优秀,竟能让玳宁这么有自信的新时代女性,都没勇气对他告白心意?
梁或潜的表情又沉了几分,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在脑海里梭巡着可能的人选。
是他认识的人吗?还是……她一直将他藏得很好,他未曾有幸见过那个男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久好久,久到她想视若无睹都很难。
她想对着他大吼,叫他别再这样看她,她或许不笨,但在爱情上,她却从来不是资优生,甚至从未及格过。
她真的不聪明,常把他的眼光会错意,她会发挥她无限的想像力,误以为他这么认真的凝视着她时,是因为喜欢她、欣赏她,甚至……
“好了,就说我脸上没长青春痘,你别老瞪着我看。”玳宁出声,试图阻止自己的想像力继续奔腾,单手揉着眉心,感到疲惫不堪。
不了不了,再也不了!
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她已经错了太久,久到自己都快要忘了,这根本是不应该发生的。
玳宁撇下胸口的思潮起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淑芬能让你改变三十三岁结婚的想法,提早三年安定下来,她的面子也算够大了……这么说,这算是我们俩的‘毕业旅行’罗!”
玳宁刻意装得轻松,虽然脸上带笑,但心里却酸了、涩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相信,淑芬若能让梁若潜答应跟她结婚,也就能让他与自己保持距离,甚至断绝来往。
她的心好痛,像是要撕裂了一般。
也好,或许这样强硬的隔离,才能让自己断了奢望。
她曾经努力想游过这条河,到达他的心湖,但是,她在挣扎里已经筋疲力竭,或许让自己淹没,才是最好的方式。
他皱起眉头,瞪着垂得低低的小脑袋,看不到她的脸,猜测不了她的表情。
毕业旅行……这几个字,不是很中听。
纵使他知道将来已婚的身份,势必会改变他与玳宁的关系,虽然两人间问心无愧,但他必须对淑芬负责,不该承受的流言蜚语,他都会尽力为淑芬避去。
所以,绕了一大圈,他无奈且不悦的发现,这真的是他们俩的毕业旅行了,于公于私,他们都无法维持现状。
突地,他觉得很无力。
“好像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就不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了。”梁或潜大掌再次移上她的脑袋,握住她绑起的马尾,记得这些年来,他几乎不曾见过她放下长发的模样。
玳宁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虽然他并没有要耍宝的意思。
“你讲得……好像我们都七老八十了。”
她扬起头,没有甩开自己的头发,让她的发丝,代替她停留在他的指间,满足她的依恋。
“如果我们七老八十了还能像这样,倒也不错。”梁或潜的笑容里,总算流露出一丝真意。
他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太阳西下,日近黄昏,阳台外有两张摇椅,两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那里,一个是他,一个是玳宁。
画面里没有音乐,但气氛仍旧很温馨,他甚至觉得耳边出现玳宁最爱哼的那首歌,轻轻柔柔的,像是在他的耳边低语。
一切好像很理所当然,这个画面自然而然的出现,再也简单不过。
咦……不对!
梁或潜脑中的画面瞬间停格,他突地转头瞪着玳宁,危险地眯起眼睛。
“怎么了?”玳宁微蹙眉头,觉得他的表情很像是被雷打到。
她直觉的伸出手去触摸他的额际,温度正常,并没有异样,长长的眼睫煽呀煽的,瞅着那张阴沉的俊脸。
原来,他沉下脸来的表情还挺可怕的。
虽然心里有些诧异,但玳宁心中却没半点恐惧,她心里一向清楚,梁或潜是个好人,极有责任心,光是从淑芬提议结婚这件事,就能看出端倪。
她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不但脸色阴沉,连浓眉也拧了起来,环着手臂,像是来讨债的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玳宁一头雾水,不懂他为何突然“沉默是金”起来。
梁或潜的浓眉紧拧,他的黑眸中,闪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有什么问题吗?
玳宁的问话窜出他的脑门,梁或潜双手插腰瞪着她,深邃的双眸定在她脸上,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她竟然还敢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有!当然有!
不但有问题,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
他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他画面里出现的女主角,竟然是玳宁呢?!
第三章
纵使心中疑云未散,但他们还是有既定的行程要走,于是两人隔天一早就直飞香港,与案主讨论细节。
白天,他们专注在工作上,默契好到不行,气氛好到让玳宁忘了现实,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案主大致听了他们对设计的想法后,十分满意,三人共度愉快的晚餐时光,之后才让两人回到饭店休息。
或许是气氛太过热络,所以梁或潜与玳宁并没有半点倦意,兴致很好的又叫了酒,在阳台一边看夜景,一边聊了起来。
“这次的案子一成功,公司马上就会声名大噪。”梁或潜举杯,眼中充满自信的光采,那神采教玳宁专注的别不开眼。
“我们已经声名大噪了。”玳宁笑笑的说,举起酒杯,与他同喜。
当他们这间小公司拿下这件案子时,有许多公司跌破眼镜,“山居”的名号也随即响亮起来。
梁或潜知道她的意思,一直以来,他们总是能猜出彼此未说出口的心情,无论是好事或坏事。
“这件事,你的功劳最大。”事情还没定案前,玳宁奔走香港数次,与案主有过多次联系,诚挚的热切加上完美的企画,造就这次的成功。
玳宁比出胜利的手势,她喜欢他眸中的赞赏眼神,她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次成功,让我对我们公司的未来越来越有信心,我们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除了要处理香港这边的事宜,还要到对岸讨论设计蓝图,我们应该要分工合作,但我又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灵感最多,实在是……”梁或潜面露难色,他是真的无法做出取舍。
灵感与想法是很难强求的东西,虽然实力也很重要,但是他们这对合作伙伴只要聚在一起的时候,激发出来的想法,总会教人拍案叫绝。
玳宁只是笑,她很喜欢他话里不断出现的“我们”。
这两个字,代表了很多意思,代表了他的认同,代表了他的欣赏,也代表着他们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们……这两个字,有着近乎“神奇”的力量,让玳宁的心情好极了。
“我敬你,干杯!”玳宁将酒杯靠向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爽快的一口饮尽。
梁或潜挑起了眉,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么豪爽了。
“刚才你都只是浅尝辄止,却拐我多喝了好几杯,现在良心发现,决定舍命陪君子了?”梁或潜跟着一饮而尽,酒意醺红他的耳朵,连眼白都泛红。
玳宁不讳言,刚才她的确耍了一点小诡计,没什么坏念头,只是不想喝醉,只是想……好好的记住他的脸,他的每一个表情。
“今天,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喝酒了吧?”玳宁苦笑,眸中渗入涩意,甜蜜的‘我们“两个字,再也不能让她觉得愉快。
她的无奈感染了梁或潜,他又将彼此的酒杯斟满,从对面的位置,挪到了她的身边。
“别怪淑芬,她只是想太多了。”梁或潜摇摇头,习惯性的为女朋友说话,伸出另一只大掌,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
玳宁顺势将头朝他的方向微倾,靠上他的肩膀,深深吸进他的气息,知道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亲近他了。
怪?她怎么能怪?
“我知道,她只是太没安全感了。”玳宁只能附和,但胸口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又开始逐渐累积。
慢慢的,那些情绪沉淀成嫉妒,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在嫉妒淑芬,嫉妒她能长久以来享受着梁或潜的宠爱。
真是不可原谅!
她的心里,怎么可以有除了“祝福”以外的情绪?
只是,绝望一层又一层包围过来,玳宁感到快要不能呼吸,只要多看他一眼,心就更疼上几分,她只能咬紧牙,抵抗着心中的痛楚。
“是啊,如果我们结婚了,她的不安全感,应该就能减到最低了。”这是梁或潜的希望,他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想想,我们三个都认识这么久了,若要发生什么事,不早就发生了吗?她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一定是你太出色了,所以她的不安全感才会渐渐失控……结了婚就没事了。”梁或潜只是摇头,对这个话题下了结语。
疼,好、疼、好、疼……
玳宁的心中只剩下绝望,胸口揪着深深的痛,那痛楚把她折磨得好难受。
曾经多少个梦里,她不停的梦着、想着、渴望着,希望能与他成为神仙眷属,期望与他百年齐眉,但是……怎么可能呢?
当她为他心痛时,她才明白自己爱他有多深,她甚至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怎么了?”梁或潜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不自觉地蹙眉,神情困惑。
睁开水雾的双眸,玳宁望进一双满是担忧的黑眸中,胸口像是被某种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收紧她的手,握紧他的手臂。
“你结婚,我一定会哭死的……”紧绷的情绪累积到爆发的顶点,最后忍无可忍,这话就这么出了玳宁的口。
梁或潜凝望着她的脸,心中倍感诧异,仿佛看到一个寂寞的孩子,用那双充满渴求的眼神,期待他的回应。
不……不会的,梁或潜截断那种思绪,他与她不是这样的关系,他们只是好朋友,再好不过的朋友。
“傻瓜,你以为我酒喝多了就故意唬我,以为我会被骗吗?”梁或潜轻敲她的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认识你这么久了,压根儿没见你哭过,你说你会哭死,鬼才信你。”话毕,他又赏了她一个爆栗子。
被敲了一下,不疼,但心口却抽痛着。
玳宁的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庆幸他的不知不觉,只把她当朋友,所以两人还能一起工作;还是她压根就该埋怨他的不知不觉,才让她一颗心悬宕在半空中,因为他的热情靠近而喜悦,因为他的心有所属而低落。
他说她出色。
但是她的出色,他只是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里,只因他的心里早有人入住,半点也容不下她。
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缩回自己的手,同时,也决定将自己的心门紧紧关上:永不开启。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更糟了,咕噜咕噜又干了整杯酒,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但模样却有点凄然,充满绝望。
“来,我敬你三杯,敬你将迎娶美娇娘,既成家又立业,一切安稳平顺。”玳宁不待他反应,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梁或潜发觉她喝得有些急,但是心想再也不会有这种畅饮的机会,索性也不阻止她,跟着她一起举杯同乐。
辛辣的滋味从喉头灌人,在她的胸腹间逐渐燃起一把火,在全身蔓延烧开,进而在她的胸口和喉头间,涌起一种酸涩的感觉,意外的逼出她的勇气。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玳宁藉着八分酒意,趁机吐露心声。“淑芬没有误会,她的担心是对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梁或潜只是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如果他也有她一半的诚实,他或许会发现,他其实是没有勇气把她的话当真。
“你这话千万别让淑芬听到,要不然,她会叫我们俩拆伙,最好不要住在同一个城市,用你这句话来吓她一定很好用,包准吓死她……”梁或潜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神却直直凝望着她,带有专注的提醒。
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这件事发生,他知道淑芬的忧虑与不安,但是他也不希望跟玳宁连朋友都做不成。
玳宁默然无语,知道他很心疼淑芬,不想让她难受。
“放心,这句话我就只说这么一次,再也不提。”绝不!
从此之后,她会把她的心事收拾好,压回心底深处,能不想他就不去想他,就算真的压抑不住想起了他,她也不会再说出口。
“我们来唱歌。”玳宁天外飞来一笔,清丽的脸庞一如往常,看起来和从前一样,却又像是傲了些改变。
既然今天可能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最后一晚,那她要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个晚上,绝不用在怨天尤人上。
梁或潜低笑出声,以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面颊。
“今晚的你,很high喔!”他的语调充满意外,开口逗弄她,低嗄迷人的嗓音衬着那俊美的五官,几乎要迷醉她的心。
玳宁无法解释,心中那种既悲伤又难受的复杂情绪是什么,于是她挑了一首愉快的“无敌铁金刚”,试图让自己像机器人一样,无情无欲,而且百战百胜。
“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要和恶势力来对抗……”玳宁高举单手做奋战手势,压低她轻柔的嗓音,努力唱出像军歌般的魄力。
梁或潜笑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挑这首歌来当开场。
好,要唱大家来唱!
“哥哥爸爸真伟大,名誉照我家……”梁或潜用着响亮的声音,很快的抢走她的音律。
玳宁轻声笑了出来,但她并不打算认输,决定以柔克刚,他唱哥哥,那她就来个妹妹吧!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
儿歌一首接着一首,梁或潜很快便败下阵来,他转移方向,索性唱起军歌。
“我有一只枪,扛在肩膀上……”声音慷慨激昂,响彻云霄。
“青海青、黄河黄,还有那滔滔的金沙江……”玳宁不落人后,不让他专美于前,不过,军歌他可是训练有素,马上又来一首。
“男儿立志在沙场,马革裹尸气豪壮……”
玳宁军歌不在行,不过这首歌她很熟,也不再跟他抢拍,两人爽声合唱起来。
“金戈挥动耀日月,铁骑奔腾撼山岗……”
两人很有默契的看了一眼,不比歌,决定来比音量。
“头可断,血可淌,中华文化不可丧……”眼看梁或潜的声音雄厚,玳宁也卯起来大吼。
“挺起胸膛把歌唱,唱出胜利乐章……”比完音量来拉尾音,两人唱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还扯直了喉咙大吼,两人的脸红通通一片,不知道是缺氧,还是压根儿就是喝酒喝太多。
“哈哈……”不知道是谁先没了气,玳宁靠在他肩上,笑得说不出话来,而梁或潜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喘得像是跑完了五百公尺障碍赛。
“你输了。”玳宁决定先下手为强。
“哪有,明明就是你输。”梁或潜可不认帐。
“那我们再比一次!”玳宁不服输的提议,梁或潜正想附议时,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梁或潜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回头向她“呛声”。
“我们再比一次,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喂!我是……好……是是……抱歉抱歉……”他的口气,由一开始的凶狠转换为柔和的态度,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过看起来仍然很愉快。
玳宁面露疑惑的看着他挂上电话,然后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在她的面前停下。
她正要开口询问时,梁或潜突地爆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到几乎要站不直腰。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被说不道德,第一次被检举,原因……哈哈……原因竟然是因为我唱歌太大声了,哈哈……原来太愉快也是有罪的……哈哈……”
玳宁很认真的听了半天,终于弄懂他哈哈大笑的原因,也轻易的被感染了喜悦的笑意。
原来是有别的房客向柜台反应他们太吵了。
这、这……真是丢脸丢到香港来了。
不过,他们的心情仍然好得不可思议,虽然不再唱歌了,但是笑声仍旧震天价响,饮酒的兴致不减。
玳宁开始担心,饭店等会儿会赶他们离开,原因是他们精神不正常,会发生公共危险,烈酒搭着狂笑,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流眼泪了!流眼泪了!你这样如果叫流眼泪,那我就相信你刚才说的话,说什么我结婚你会哭死。”纵使酒意醺红他的眼,没有九分,但也有八分醉,但梁或潜却没有忘记她刚才的话。
“你一定会在婚礼上喝挂,然后高兴到‘泪流满面’,哈哈……”玳宁笑着,但却睨了他一眼,轻咬着红唇,没有替自己辩解。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
“话说回来,若你会哭,一定是在你要嫁人叩谢父母恩的时候,才有可能真的扒泪。”粱或潜很认真的想了想,酒精开始起了作用,让他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玳宁抬头看着他,双眼充满无助。
要怎么样他才能知道她的心意?但,知道了又如何?事情会更好?还是更坏?不管、不管、她全都不想管了!
她现在就只想投进他的怀抱里,她的心被渴望折磨得好软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了。
这一瞬间,她无法考虑太多,那些道德、那些理智、那些答应好友的承诺与附属的罪恶感,她都无力去想起,她只是专注地看着这一个……自己明知不该爱上、却无力抗拒的男人。
“我可能找不到人嫁了……”玳宁喃喃自语着,双手紧紧交握,却仍无法克制住那阵由内向外狂涌而出的颤抖。
“开什么玩笑?”梁或潜才不信。
他打了个酒嗝,酒气整个呛了上来,他今天喝得太多,头不但开始昏眩,连话都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了,虽然想反驳她,却找不到理由。
“我没有男朋友怎么嫁人?我甚至不曾认真的吻过男人……”玳宁静静地说,回避他的视线。接吻不是不曾有过,但那都只是年少轻狂的事,不曾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
玳宁慢慢将眸光移到他的脸上,她在累积她的勇气。
梁或潜正要开口,说她真爱胡扯,凭她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时,她却突地冒出一句话,把他吓得愣在当场。
“你吻我一次,好不好?”玳宁嘶哑地说道,困难地发出声音。
薄唇开合了几次,梁或潜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怔愣的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看到她一样。
他是不是喝太多产生幻听了?还是他喝醉的程度,远胜于他自己的想像。一句话,迅速的有了无法言喻的改变,连四周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梁或潜虽然喝多了,反应慢了,但他还是很清楚,这句话是不该出现的。
“你又喝多了,而我也是。”梁或潜脸色如常,用一句话搪塞,试图缓和两人之间这些不该有的对话、不该有的心情,他必须跳出来阻止。
一切,似乎都与平常一样,只除了他那双有着烈焰暗窜的黑眸。不待她回应,梁或潜又迳自开口。“我也喝得差不多了,头都昏了,我们还是回房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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