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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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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真是对不住,冷落各位美人了。”宋连祈笑说着,但笑意没达眼底。
  几个历练丰富的姑娘们,又怎会看不出这两个人不好取悦,出名的难以伺候?
  虽然两人经常光顾此地,但对姑娘们总是保持距离,不像一般寻欢客极尽的与她们调笑,甚至狎弄,这两人可以谈足一个夜,然后只与姑娘们喝几杯酒就闪人,让伺候的姑娘们个个抱怨不已,觉得自己没魅力,勾不起男人们的兴趣,不过幸亏这两人出手大方,每每一掷就是千金,这才稍稍安慰了姑娘们受挫又受伤的心。
  “咱们可不管,今夜我与银花一定要全夜伺候两位爷。”杏花厚颜的说。
  只要钓上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她们这辈子就算捞不上正宫娘娘做,被金屋藏娇也不愁吃穿了。两人打着如意算盘,彼此暗藏心机的相视一眼,各自卯足劲地黏上身旁的男人。
  颜敏申耸肩,无所谓地接受女人香,但宋连祈则是一脸无趣的打算将人推开。
  “姑娘,你不行进去,就算找男人也不成啊!”忽然,外头传来妓院老鸨的急呼。
  “请让开,找着人我就会离开。”姑娘声音清脆得很。
  “不可以的,连祈少爷不在里面——”
  ?!的一声,厢房内的帘门被拉开,见宋连祈大剌剌地抱着一名姑娘横坐在软榻上,来人脸儿一臊,立即低下头来。
  门口立了一名身姿娉婷的姑娘,白色的轻裘微微一抖,由外带进身上的一些银亮春雪直直落地,轻裘的下摆是流泄而出的霓裳裙摆,那材质如诗似梦,恰好就是远近驰名的宋记绸庄今冬最新出品的“萦绕丝绸”。
  “数儿?!”宋连祈愕然的瞪着来人。
  他没看错人吧?!
  “少爷。”数儿臊着面容低唤。
  原来这儿的姑娘真的这么香软好抱!才低下的头又忍不住偷偷稍扬的看向要找的人。他怀里的姑娘穿得好……清凉啊。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少爷和别的姑娘亲近,明明听过无数回,但真的见着了,不知怎地,心竟有股闷闷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震惊过后,宋连祈的黑眸一紧。这鲁莽丫头想做什么?
  “您食言,您说满二十岁就不会再踏进妓院的!”咬着牙,数儿抬首直望向主子的怒颜。
  这般杏眼桃腮、眉眼如画的指控神情,教旁人忍不住暗叹,哪来的晶莹剔透的丫头?
  再想,这姑娘对着宋连祈唤少爷,再见她那矜贵的打扮……啊,莫非就是传言中宋连祈的粉红小丫头?
  众人眼睛一亮,老鸨更是看得眼都凸了。这丫头鼻挺颊红,清丽得不可方物,若肯来心醉院,肯定能成为她赚进大把银两的红牌!
  妓院里的其他寻欢客,打从这晶透的姑娘一出现在大厅起,视线就一路追进,想探问她接不接客,直至她闯进宋连祈的厢房,这才扼腕的跟着猜出她的身份。
  宋连祈微愣,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她,满二十时将不再踏足妓院的。敢情小丫头今天是来逮人的?!
  一旁的颜敏申露齿哈笑。“数儿这是来‘揪夫回巢’了,连祈,你还不快随她回去。”他笑得促狭至极。
  懒得理会好友的捉弄,宋连祈沉了脸。“你快回去,我随后就回去。”他的声音听来有些紧绷。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竟敢大胆的上妓院来逮人!
  “我不能自己回去,少爷您得随我一起才成。”她酡红着脸表达。要不是不得已,她也不会不顾份际的闯进找人,少爷不马上跟她走是不成的。
  “你说什么?!”他是不是平日太宠她了,让她连这种地方都敢来,还敢这么无法无天的对他说话?
  “少爷,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数儿瞄了一眼还杵在他怀里,不打算离开的女人。是因为她吗?“老夫人在祠堂等着见您。”明了主子不大高兴了,她不敢迟疑的报告。
  “发生什么事吗?”他这才略略蹙眉。
  数儿抿着秀气的唇。“是家里的事,回去的路上我再告诉您。”现场这么多外人,家丑不方便外扬。
  可这话听来,就像是强迫主子非得跟她走似的,于是宋连祈脸色顿时又有些难看。“那你就先回去,等我回去之后再说吧!”
  “可是——”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回去!”他鲜少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同她说话。
  她眼眶蓦地一红。“知道了,我……我到外头等您。”知道她的出现定让主子感到丢脸,数儿委屈的转身要走。
  “欸,姑娘要走?我送你!”
  “不,还是我来送吧!”
  “外头还下着雪,冻着呢,不如由我的轿夫扛轿送你回去。”
  “坐轿子不如坐马车来得舒适,我送吧!”
  一时之间,不知从哪冒出一堆热心人士,纷纷上前献殷勤。
  “不必了,我自己骑马来,再骑回去便成。”她蹙着眉心,不知怎么应对。
  “可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姑娘家独自骑马可不好,再说你家主子正乐着,一时半刻大概是不想回去了,不如让咱们护送吧,会安全些。”热心人士非常的热心积极。
  “若让你们这些人送,不就是请恶虎赶羊,等着羊入虎口?”颜敏申在一旁讪笑,但也没打算为数儿赶恶虎,因为这事轮不到他出头。
  就见某人脸色阴沉的上前,用力拉过自家丫头的手。“你家里不待着,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
  “人……人家有急事找您嘛!”她委屈的说。
  “找什么找,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
  “事情不能等嘛!”
  “天塌下来了吗?要你上这鬼地方来寻人?”
  “如果您不来这鬼地方,我也不用上这儿来丢脸!”
  “知道丢脸就好,谁叫你来的?!”
  “谁叫您不守信诺爱骗人,色字头上一把刀,说不来又来,下次您休想我再为您挨板子了——”才说完,数儿自己就羞得捂紧嘴儿。天啊,她说了什么丢人现眼的话?她竟把家丑都给说出了!
  她当下暗叫自己真该死,歉疚地偷瞄主子铁青的脸色。
  原本喝着酒看热闹的颜敏申,忍不住翻白眼。这分明是“小俩口”在吵架闹气嘛,这下这小子还敢将人撇得一干二净吗?
  “少爷,对不起……”竟然敢顶撞主子,数儿满心不安的赶紧低首道歉。
  可主子的脸色一点也没缓下。“走吧!”拖着人一路往外走,宋连祈气炸了。
  走得太急,到了大门外数儿绊了一跤的跌坐在地,宋连祈脸色微变,迅速低下身来检视就担心她跌伤,见她只是坐在地上,低着头不语,他更加忧心了。“受伤了吗?”
  她默默摇了摇首。
  “那是怎么了?”他焦急地察看她的膝盖、手掌,发现只是轻微泛红,应该不碍事,才微微低首松口气,却不经意地撞见一滴泪掉到雪地里,瞬间将冰雪微微溶化出一小块痕迹。
  他讶然。“数儿?”
  “竞晓少爷得知老夫人要您满二十后接手绸庄的生意,气急败坏的找上姑夫人大闹,指称您成天花天酒地,根本不懂经营,坚不肯姑夫人放手让您掌权,这事闹到了老夫人那,她一怒之下要所有人到祠堂里去见她,十万火急的来唤人,可您却不在,所以我才会不顾规矩的上这来找您,请您别生气好吗?数儿下回不敢了。”她哽咽着声说。
  这等争权夺利的家丑实在不方便当众说出,却惹得少爷不快,她感到很委屈,但比起惹恼少爷,这点委屈又不算什么了。
  宋连祈心一揪,伸手抹去串串落下的温热小泪珠。“我没生气的,谁会对你生气?是我不好,前天才刚过生辰,寿桃吃了,寿酒也喝了,却没对你守诺言,是我该罚,若下回再连累你为我挨板子,你别理我,千万不要站出来当我的肉垫,就让我自食恶果好了!”那双睿慧的双瞳兴起几分淘气。
  “真的吗?真的可以不用站出来吗?”原本还楚楚可怜的哭着,这会竟眉宇生光的喜问。
  瞧她笑颜逐开的灿光,宋连祈眉眼不住飞扬。“可以。”
  “那以后谁为您代罚?”
  “没有人了。”
  “没有人了?!”
  “是啊,这些年我身边除了你又没别人。”他状似无奈的望着她,眼神像是天地间仅她一人。
  “那、那——”数儿嘴角又抽搐起来。
  他摊了双手,一双莫测的眼闪动着狡黠的光芒,眼底的笑意更是令人不由得发毛。“就让我亲自上阵吧。”
  “老夫人不会允的……”她已经悲凉得说不出话了,少爷是故意的。
  “你代我受过这么多年,我总是于心不忍,以后就让我自作自受吧,我不怕皮开肉绽的,不怕血肉模糊,不怕皮肉分家,不怕尸骨不全,更不怕被人分尸……”
  数儿如丧考妣地听着,实在很想说够了。他说得越悲苦激昂,就表示越不可能放过她,这家伙不是人!
  是外披羊毛内藏狠心的恶魔!
  是虐待奴才无良无道的主子!
  是杀人不见血的乌龟王八蛋!
  “外婆,生意绝对不能交给他,他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拿什么本事经营绸庄?!”王竞晓朝着老奶奶大吼大叫。
  老奶奶虽不管事,却还是宋家的大家长,说话的份量不轻,但总不能为了这糊涂老太婆的一句话,就要他们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实权啊!
  “连祈年岁大了,也有了定性,他可以先跟着你娘好好学做生意,反正这生意你们母子俩早晚得交还给他。”老奶奶极力护孙,表情脸色都不好。
  “交还给他?那成天赋闲无用的败家子,早晚会将产业败光光!”
  “是谁说我赋闲无用,会将产业败光的?”宋连祈踏着徐稳的步伐,领着贴身小丫头进到祠堂。
  祠堂里,老奶奶以及坐一旁的宋美华和王竞晓及王竞珊母子三人脸色都很臭,而霞姐则站在一旁端着茶水,就等着王竞晓说累了,迅速为他斟上茶水解渴。
  王竞晓一见到宋连祈,先是不自觉的畏缩了一下,接着又马上强挺胸膛冷嗤了起来。“我可没说错,这些年来你除了知道泡妓院还懂什么?这会不是才刚由妓院回来吗?你根本是个只知道花钱,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懂什么生意的经营之道!”
  “啧啧,表哥,你不能又吃纣王水土,又说纣王无道啊!”宋连祈挑了个奶奶身旁的位子坐下,拉过她的手撒娇地捏揉着。
  老奶奶疼着宝贝孙,瞧着他,就什么怒气也没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竞晓横眉竖眼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在我宋家‘帮忙’这么多年,也领了我宋家的薪饷,宋家养活了姑妈一家,你们辛苦这么多年,我也该体恤地让你们轻松的休息休息了。”他特别强调“帮忙”两个字,希望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
  “休息?说得这么好听,这些年这个家可是都靠我及竞晓在维持的,不然你还能继续当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吗?要我们休息,这话你敢开口,万一弄垮了宋家,长眠地下的大哥也要气得吐血了。”碍于老母在身边,宋美华始终忍着不吭声,可这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但一开口就是表明绝不交出当家的位子。
  在大哥底下,她可是熬了好多年才终于尝到当家做主的滋味,这既得利益谁舍得放手?!
  宋连祈冷笑。“姑妈,你毕竟嫁出去了,是王家的人,咱们让外姓经营宋家的事业,总是名不正言不顺,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们有意侵占宋家产业,这几年你们也够辛苦的了,我有意让你们休息也是孝敬你啊,你怎么连地下的爹都拉出来说嘴了?”
  “我嫁给王家,可也是宋家的女儿,经营宋家的产业有什么不对?再说,我经营得不好吗?这些年绸庄的生意不但有声有色,还让这一家子过着富裕安逸的生活。”她骄傲的抬高头。
  宋连祈依然维持那一贯漫不经心,教人摸不着心思的笑意。“姑妈,一把扇子遮不住太阳的,这个家若再继续让您这么‘维持’下去,恐怕就只剩屋檐了吧。”
  “臭小子,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她心惊。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她叫人盯着他,知道这小子每天就是与小丫头四处玩乐厮混,不然就是泡在妓院,哪会知道什么?
  “姑妈,我想该是算算帐的时候了。”他微笑。
  “算帐?”
  “对,我找人算给您听听,您听听她算得对不对。”
  宋美华讶然的神情骤变。
  他忽然朝身旁的贴身丫头唤了一声,“数儿。”
  “是。”贴身丫头恭谨的上前。
  “算个帐吧。”他淡声吩咐。
  “嗯——”
  “慢着,连祈,你开什么玩笑,要一个房里丫头出来算什么帐?”宋美华不禁傻愕。
  “是啊,这丫头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打扫折被的奴才,她懂什么?”就连在一旁打着呵欠听人吵架的王竞珊,一听到这丫头被唤出,也立刻坐直身子,一脸瞧不起。
  “数儿。”宋连祈对练就“面无表情”的人儿瞟了一眼。这丫头这套充耳不闻的功力更精进了。
  “是,这帐目——”数儿没理会他人的冷言冷语,继续要算帐。
  “等等,这丫头生得不错,但充其量也只是为你暖床的工具,就算床上功夫再好,你也让她读了几年书,可也不能找她出来丢人啊,要她跟咱们算帐,她知道个屁?叫她暖好你的床就好,少出来污辱咱们了!”王竞晓见他当真要个丫头出来算帐,立即跳起来破口大骂,越说越难听。
  宋连祈听了都皱眉,可那被他逼害得练了“金钟罩铁布衫”的人儿仍然表情平板,面不改色,像污辱的不是她一般,只是那双晶亮的眸子稍稍闪过淡淡的流光,这稍纵即逝的异色,让他知道她很火了,只能抿着嘴暗笑。回头他得好好补偿这丫头了,这回事情比较大条,得想个贴心点的补偿法,不如先修修她爹的坟,再烧栋宅子到地府给她爹享享福,这应该稍微可以消消她的火气……
  “宋家有三座养蚕场,五座织坊,六座染坊,南北三百零一家绸庄铺子,前年营收为九十八万七千五百四十一两七分钱,盈余四十一万三千四百九十四两四十一分钱,去年营收七十万一千九百零三两,盈余二十万零九两七十一分钱,今年已趋年底,营收才四十万两不到,盈余大约也剩十余两不及。”
  众人听完她的报告,皆目瞪口呆。
  宋连祈淡觑众人一记,几个人立即起了恶寒。“怎么,数儿算得够清楚吧?倘若对数字有所质疑,尽管搬来帐册去查,不过我对数儿有信心,她对数字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而且心算精准,从无误差。”
  “这……这……这——”就连王竞晓也结巴的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这丫头这么厉害,连他都搞不清楚的帐目零额竟可以倒背如流,这、这太教人吃惊了,这丫头是真的数字天才还是有神助?
  王竞珊更是直了眼。这丫头是妖怪不成?!
  宋连祈只是轻淡的笑着,而笑容蕴含着惯带的嘲讽。“不用讶异数儿的特异功能,现下重点是她所说出的数字是否不假?如果不假,姑妈及表哥就得说说这些年为何经营状况会每况愈下了。”
  “那、那是因为世道不佳,连年灾旱,百姓使不出银子,所以——”宋美华吞着口水解释。
  “灾旱是大前年发生的,朝廷早就疏解了不是吗?”他冷问。
  “这、这——”
  “还有,去年朝廷也向咱们订购了数百匹的蚕丝,可帐目上一笔也没记载,另外,每间铺子每个月少说进帐百笔,但这帐只有成本进货的帐,却没有卖出去的帐,仓库里也不见这些货,请问这些短少的帐和消失的货哪去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清楚这些帐目?几个人心惊不已。
  “你这是说咱们吞了这些银两了?”宋美华恼羞成怒。
  “是啊,如果怀疑咱们在帐目上做手脚,就拿出证据来啊!”王竞晓强自镇定的先声大吼。
  宋连祈又浅浅地勾起嘴唇。“数儿。”
  “是。”李数儿又被点名了。“上个月五号,我随少爷到染铺里坐了一上午,一共来了七组客人,其中一组成交八十一两银,可是并没有登记在帐簿里,这不打紧,当日的帐册里却记上了出货,而且还重复出货两次,收入部份一笔也没有,我算过了,当日光上午的收入就该有两百三十二两才对,但帐册上整天的帐却不到两百两,只有一百九十四两九分钱。”
  上个月……王竞晓面容死白的猛然想起。那掌柜的曾提过这件事,说这大少爷带着丫头,说是要替她挑染帕子,任丫头挑色剂,自己则是在铺子里与他聊了一上午的天,谈的不是女人就是酒,过了晌午后人就离去了,原来宋连祈是假藉着宠丫头的名义查帐去的!
  可恶!竟不知道这玩世不恭的大少爷也会来这阴招!
  “你们说,这帐上的问题还需要我再提出什么证据吗?”
  众人面面相觑,面如死灰,宋美华更是气得牙痒痒的。这小子,平常老是一副没有防备的不正经模样,原来、原来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这点可能是帐房在作帐上有所疏失,回头我查仔细再给你个交代。”都被抓包成这德行了,她还是死撑着面皮。
  “这帐姑妈真要查?若查出问题来是要补回的,这一补少说百万两跑不掉,您真要查?”宋连祈寒霜的瞳眸冷盯着她问。
  “我……”她脸色发青。
  “姑妈,我想这帐不好查,可不查又不行,不然这么着,在你查清以前就先交出经营权,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这、这怎么成?”她还是不肯。
  “不成也得成!这产业是连祈的,你这帐目不清不楚的,连我也无法对连祈交代!这事就由我做主了,你即刻让出位置,从今天起,这大当家的位子就交还给宋家人来做,你一旁歇息去吧,若闲得发慌就多陪陪我这老太婆念经好了,还有你,竞晓,绸庄的生意你也别管了,专心想着这短缺的百万两哪里去就行!”老奶奶气呼呼的拍桌定案。
  “娘……”宋美华敢怒不敢言。明明握在手里的金矿居然就这么飞了!
  原是坚持不肯这么轻易让出位子的,但想想……她已经想到法子对付宋连祈,不必在这当口赌气,现在能留在宋家不被赶出去最重要,等时机到,该是她的还是会回到她手上。
  再说,等着瞧吧,这段时间他们也不会让他好过的,若以为这个当家是这么好做,那这小子就大错特错了!
  第四章
  这几日瞧这丫头成天眉开眼笑的,兴许是平日欺负她惯了,见她笑容满面的模样就有些刺目碍眼啊!
  数儿也捧着帐册,仍是眯笑地瞧着他。
  “说是不说啊?”他剑眉轻扬的催问。
  “您真想知道?”她眉飞色舞。
  “嗯。”
  “您可知道,少爷当了家,我最高兴的事是什么?”她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他精芒闪闪的眸子一闪,终于了悟的眨眨眼。“你的皮肉生涯解脱了,以后再也不会成为我的肉垫?”
  “是啊,是啊,您当了家,就没人敢罚您了!”她喜上眉梢,乐不可支。
  他嘴角隐约微扬。“这么高兴啊?”
  “当然,不然我这么努力帮您当家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图解脱吗?”她一高兴就老实托出了。
  他浓眉高挑。“高兴了半天,你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忠心要帮我?”
  “呵呵……”她笑得毫不显羞愧。
  见状,他挑高的浓眉这会全拢皱在一起。“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我虽然当了家,可是姑妈及表哥可没让我好过,暗地里要了不少手段使我无法顺利接手,我不轻松,你也别想好过。”他浇了她一盆冷水。
  “无妨的,无妨的!”她一点也不受影响。“只要您不上妓院去胡闹,像看帐本抓帐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我不嫌累的。”她喜孜孜的不以为苦。
  最近她喜事不少,喜事不少啊!
  宋连祈笑了笑。说实在的,这丫头是他的将星,尤其还是个天赋异禀的数字天才,对他又忠心耿耿,不仅为他消灾解“痛”,还卖力的为他工作,有朝一日若失去她,还真难以想像这后果。
  “你以后要是嫁人我就惨了。”思及此,他随口说。
  “是啊,所以您要我为您物色个丫头帮您吗?我觉得春儿姐姐不错,在宅里也待了好多年,是个能干的人,她应该能够将您伺候得很好的。”她接得很顺。
  这可让他一愣。“你有嫁人的打算?”
  “怎么没有?我还打算十八岁就要人给我找婆家了。”数儿理所当然的点头。
  他脸色更古怪了。“十八岁就想嫁人?你的卖身契到期了吗?”他很是不悦。他查过这丫头当年为卖身葬父,宋家借了她三十两银子,这笔金额以她的薪饷偿还,足够让她在宋家待上十几年还债了,想十八岁嫁人离开,这有可能吗?
  “我当年没签年约的,只有借条,还了钱就可以走,而且这钱我上个月也还清了,其实我现在已是自由身。”所以她才说喜事连连,喜事连连啊!
  “还清了?你哪有这么多钱?”她每个月支领的钱全被拿来摊还债务,可用的零花少得可怜,哪有什么钱还债赎身?
  “您忘了?您给的‘补偿金’通常很丰厚的。”她笑嘻嘻的回答。
  “什么?你把我送你的金钗、手镯全拿去典卖还债了?!”他愕然,没想到还是自己亲手促成的。
  “嗯,我连您这些年送我的锦衣华服,只要是过季或是太小的,全都拿去典当变现,凑一凑,上个月刚好还清债务。”她越想越开心,所谓无债一身轻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她一脸的神清气爽,他则是错愕连连。这丫头竟利用他的慷慨,打着要离开他的主意,这个事实让他很不开心啊。“那就真的恭喜你了,不过这么说来,你后年就打算嫁人了,啧啧,这让我有点担心耶。”长睫下的黑瞳狡怪地闪动着。
  “担心什么?”
  他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担心你被我养得这么贵气,除非到大户人家里做小,否则哪有一般人家敢要你?”
  她立即敛起笑容,扁嘴。“我才不要做人偏房,只要我离开这里,当然就会褪去这身装扮,当回我的穷酸小姑娘,也就不会显得特立独行了,要嫁一般人家应该没问题的。”她这辈子只有一个坚持,虽说是做人丫头,也绝对不做人偏房。
  “恐怕很难。你不知道自己在杭州很有名吧?”
  “咦?”
  “人人都知道我宋连祈有个贴身小丫头,高贵得就像个官宦人家的金枝玉叶,而这小丫头成天跟着主子出双入对,主子又对她宠爱有加,用金砖银块供着,是个小姐丫头。”
  “这又如何?”她斜眼瞄了瞄他。“这是不知道真相的人说的话吧,我表面上是小姐,骨子是奴才,是个当人肉垫的可怜鬼!”她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娇娇的抱怨。
  他一点愧疚也没有,还撇着嘴,一副欠打的样子。“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要你想想外头是怎么传咱俩的?”
  “怎么传的?不就……不就是一些无聊的闲言闲语嘛,没什么的!”她这时才稍显不安。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你真的无所谓?你忘了表哥怎么说来着,他说你呢,是我的暖、床、丫、头——”
  轰!轰轰!轰轰轰!
  有人要曝血管了!
  这种话外人来说她不觉得怎样,但由他说出口却显得很暧昧。“还说呢,都是您害的,从不为我辩解,让外面传得这么难听,您、您这是故意的,真、真——气死我了!”她用力跺了跺脚。
  掩去了瞳底的诡笑,宋连祈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外头要这么传,我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逢人就说,这丫头没为我暖过床,大伙误会了,没有,真的没有,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解释越花?!”
  数儿恨恨地瞪着他。“谁要您当初为了气霞姐把我打扮成这样,又是谁为了夺回家产,让我习字又让我听书的?还带着我到处招摇撞骗的查探生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的过错?你怎么不将我为主子代罚成肉垫的事对外说说?把我的苦处说出来。这样人家就不会误会我了,您怎么不说呢?”
  宋连祈摸摸鼻子。“好歹我也是个主子,又是个男人,你要我丢脸吗?”
  “您不肯丢脸就我倒楣了,现下外头传得这么难听,您要负全部的责任!”她叉腰气恼。
  他肩一耸,奸笑隐没在嘴边。瞧好人家的公子不会想娶你了。“
  “我又没说不负责,不过外头传得这么难听,我瞧好人家的公子不会想娶你了。”
  “那怎么办?你要我嫁不出去,当一辈子的丫头吗?”她只想嫁人后离开,没想这么多,她的名声这么臭,想嫁人是有点困难。
  “你非嫁人不可吗?”他忽然用着清澄却冷淡的嗓音问。
  “我……”
  “不嫁不可以吗?”
  “咦?”有一瞬间,她心跳得莫名快,似乎期待着什么。
  “你是我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这几年我要接手事业,会很辛苦的,于公没人帮我,于私又没人照顾我,我会很惨的。”他显得很“落寞”。
  “这样啊——”她在心里有点小失落,但没说出口,“可是——”
  “没关系的啦,你已经帮我这么多年,我也不能一个劲的耽误你的青春,你想嫁人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会为你安排的,放心好了。”他“若有所失”的说。
  “少爷……”她其实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尤其是对他……
  摆摆手,他勉强露出笑容。“无所谓,你为自己打算是应该的,虽然不知道姑妈母子又会对我使什么手段,但是我可以应付的,咳咳——”他突然咳了起来。
  数儿照顾他习惯了,赶紧倒了杯水让他顺顺喉咙。“你走了,我连杯水都得自己倒了。”他感叹的端着杯子出神。
  她想安慰他。“……您会有新丫头伺候的。”
  “你跟着我几年了?见我亲近过其他丫头吗?”他反问。
  “呃……好像没有耶。”想想,自从跟着他以来,他身边就一直只有她,宅里没一个丫头跟他说得上话,他表面上随性,其实却是防御心极强的人,总对宅里的每一个人有着戒心,当然,她除外,他好像只信任她,只肯容许她接近。
  “对啊,我不会接受其他丫头靠近我的。”他幽幽放下瓷杯,一脸烦恼。
  “那怎么办?您可不能真的没有人在身边照顾的……”
  他深叹了口气,“唉,没人伺候还是小事,公事上这堆积如山的帐册,在姑妈母子刻意胡搞下,每本都有问题,可不是一两年内就可以全部理清的,我又不像你是数字天才,我——咳咳……唉!”咳完又是一声重叹。
  少爷真的好可怜,而且好像是受寒了,何况他用那般既哀怨又渴望的眼神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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