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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月织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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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痛……真的……”樽月的火爆与他的担心是成正比的。为了让他安心,魅罗忙绽开笑靥,虽然那有点难。
  “你在说什么?都流血了!”樽月低吼完,一把横抱起她,火速地走向轿车。一旁呆若木鸡的楚云这才回过神来,替他打开车门。
  这个小女孩是谁?为什么她竟能牵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樽月的情绪?以往能使樽月动容的人,惟织萝一人而已……
  “我这里有手帕,要不要先为她止血?”楚云边说边翻着皮包。
  “不用麻烦,我车上有面纸。”樽月将魅罗放进前座,而后脸色微微一沉,“我希望你下次别再有刚才那样的举动,楚云。”
  樽月眼中的冷怒震慑住了楚云。他呵护小女孩的柔情与凝视她的冷漠变化,仅这么一瞬间,前后判若两人!
  “可是、樽月,我……”
  “织萝的失踪不会改变什么的。”她永远也不可能顶替织萝的位置,所以她不需要把感情浪费在他身上。
  楚云羞愧交加地低下头。樽月为了保全她的自尊,所以说话留了些余地,不过,那句话也只差没有道破而已。
  她颤抖地问出口:“我……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为什么?他应该明白她的心意的,她爱他的程度并不亚于织萝,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接受她的感情?
  “这是我最后一次接受你的请托,没有下次了。”他坐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樽月……”
  没有时间容她多说什么,樽月熟练地将车子掉头,然后飞驰而去。而在那之前,她看见坐在樽月身旁的小女孩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美丽得如同天使的容颜上,缓缓漾开一抹有点“恶魔”的笑意……楚云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想再看清楚时,车子已绝尘而去。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小女孩,竟与织萝带着邪魅的笑颜极为神似……
  “崩云!”抱着魅罗冲进总部,樽月劈头就是一声吼。
  悠哉游哉地“挂”在椅子上听雷鬼的南宫涛吓了一跳,差一点滚了下来。他从电脑室探出头来,一看是樽月,没好气地抱怨:“你跟崩云有仇吗?吼那么大声,想吓死人啊?”
  樽月将魅罗放在沙发上,沉着一张脸又问了一次:“崩云呢?”
  崩云是医学界奇才,更是组织里的专任医师。楚云惹得他火大,魅罗又受了伤,他已经没什么耐性与南宫涛瞎耗了。
  “脚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上哪儿啦?”看也知道樽月心情不爽至极,他可不想扫到台风尾,坏了一天的好心情。不过,樽月的样子怪怪的,是什么原因让他失控至此?
  “发生什么事了?”南宫涛警觉地问。
  “魅罗受伤了!”
  “受伤?”南宫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大厅里。魅罗就像他的宝贝妹妹,魅罗的事,就是他的事,“魅罗,你伤到哪儿啦?快让小涛哥哥看看!”他的紧张让魅罗一头雾水。这些人都怎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跌跤了而已……”
  “那怎么得了!跌得重不重?哎呀!你流血了!”“他的”宝贝妹妹受了伤,怎能等闲视之?南宫涛急得大声嚷嚷,“我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必须马上到医院挂急诊!”
  “你有没有问题?叫什么救护车?”东方崩云走了进来,没好气地道。
  八百公里外就听到南宫涛的雷公声,幸亏他走得不远,否则,真让他叫救护车来还得了。
  “崩云,你回来得正好!魅罗受伤了,你快来看看。”南宫涛一把拉过东方崩云,推到魅罗面前。
  “崩云,怎么样?”樽月锁着眉峰问。
  东方崩云随便瞟两眼也知道只是皮肉之伤,真不懂这两人在担心什么。樽月是魅罗的爸爸,担心还有理,南宫涛那小子在一旁起什么哄?
  他抓来医药箱,在棉花上蘸了些双氧水,着手替魅罗消毒伤口。
  “皮肉之伤而已,擦个药,两三天就会好了。”他可是全球知名的医学权威,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像护士或保健室老师一样处理跌跤伤口的一天。
  魅罗吃疼地倒抽口气,但并没有喊疼,反倒是樽月看不下去先开口了:“轻一点!”
  东方崩云失笑:“我知道。”
  上完药,东方崩云眼尖地发现她的右手手背瘀青了一块。他皱眉道:“这伤怎么来的?”
  “不小心撞到……”她说得有点心虚。
  其实,那是因为她揍了王柏宇一拳才瘀青的。谁教他那么无赖,怨不得别人。
  东方崩云诡异地一笑:“不会是与别人打架吧?”这是什么伤口,他可是一清二楚。
  “你在说什么啊!魅罗才不会做这种事。”南宫涛对东方崩云的论点嗤之以鼻。
  魅罗装傻地赔笑道:“是呀!是呀!”
  崩云大哥实在太精明了!可是,她不能承认呀!她不能让樽月误会她有暴力倾向,万一樽月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下次小心点。”东方崩云笑笑。知道小妮子的心思,他也就不在樽月面前点破。
  “嗯!”知道崩云大哥放了她一马,魅罗窝心地笑了。
  东方崩云转向南宫涛,问:“我叫你查的资料,你弄好子没?”
  “弄好了,在电脑室。”
  说着,他们两人便钻进电脑室去忙正事,大厅里只剩下魅罗与樽月。樽月在魅罗身边坐下来,大手一伸,将她抱进怀里,并小心地避免碰到她的伤口。
  “还痛不痛?”他关切地审视她的眸。
  魅罗与织萝一样,有什么心思都藏在眼睛里,尤其悲伤与痛苦更是小心地隐藏起来,不让他知道。
  “不痛,真的不痛了。”她展颜而笑。
  他执起她柔若无骨的右手,问:“今天在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魅罗嗫嚅着。樽月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大事不妙!
  他摇头,不相信真如她所说的没事:“如果没事,你怎么会出手打人?”
  他果然知道了!魅罗瞬间绷紧了身子。
  察觉到她的紧绷,樽月轻柔低语:“我只是想知道前因后果。”
  她是那么柔弱而美丽,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竟也会动粗,令他有些惊讶。
  魅罗摇头,闭口不答。
  “以后不可以这样,我不喜欢。”
  从她最喜欢的樽月口中听到“不喜欢”三个字,她的眸中霎时盈满了委屈。
  是王柏宇威胁她若不成为他的女朋友,就要把樽月吻她的事诏告天下。樽月是大人,而她还是个小孩,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樽月一定会有麻烦的,所以,她一时气不过才送他一记熊猫眼。她都是为了他,可是,樽月却伤了她的心。
  “魅罗?”察觉到她的异样,樽月捧起她的小脸面对他,却发现她在极力地忍住掉眼泪。她用尽她的每一分力量不让自己哭,小小的身子却因此而剧烈地颤抖。
  “魅罗!”她这模样,揪疼了他的心。如果她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宁可憋在心里也不愿告诉他?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她哽咽地说完,挣脱他的怀抱下了地,“你如果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所说的“不喜欢”是指她动粗的举止,并不是不喜欢她。
  害怕孤独一个人的魅罗,对于别人对她的感觉相当敏感,因为害怕自己再度被抛弃而缺乏安全感,他必须尽快解释清楚这一切!
  “你去找那个阿姨好了……”她终于掉下眼泪,再也止不住。
  “魅罗!”他用力抱住她,不管她怎么挣扎反抗,踢他、捶他,他就是紧抱着不松手,“听我说……”
  天,这小东西在吃醋吗?此时此刻的她,像极了急于武装自己的小刺猬!
  “我喜欢你,不是楚云,我永远也不可能会喜欢她的,明白吗?”
  “你骗我!我看到你们……你们……”
  原来她看到那一幕了,难怪她会那么害怕!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魅罗。”他伸手拭去她挂在脸颊上的泪珠,笑问,“你之所以跌倒,该不会是为了打断那个吻吧?”
  魅罗红了脸,生气道:“这跟那个没关系……”
  “好,那么告诉我,你手上的瘀青是怎么来的?”
  魅罗只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我气不过,就揍了他一拳。”
  “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宁可遇到麻烦也不愿你受伤,所以,下次别为了我和别人打架,明白了吗?”
  魅罗低下头,道:“对不起,我说我不喜欢你是骗人的。”
  “嗯,我知道。”他笑道。
  “我最喜欢樽月了。”所以,她绝不会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的。她只要有樽月就够了!
  “我也是,小东西。”他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与柔嫩如花瓣的脸颊。
  魅罗这句话会一直说到几岁为止呢?此时此刻,他不禁与全天下的父亲一样,心中浮现相同的疑问。
  适应了学校生活,魅罗渐渐地与同学们打成一片,上下学她自愿搭校车,也不必樽月接送了。
  某天为了制作壁报,所以比平常晚了两个小时走出校门,在经过篮球场的时候,魅罗意外地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打球。魅罗停下脚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他就是同班的王柏宇。
  她原本想上前问他怎么还不回去,不过想想……算了,没什么必要和这个“顾人怨”的家伙打交道,所以她绕过篮球场,当作没看见。
  不过,这个被魅罗冠以“顾人怨”绰号的王柏宇,在看见魅罗低着头快步通过的时候,促狭地一笑,手上那颗篮球马上朝魅罗的方向丢过去。
  王柏宇当然没有恶意,只是和魅罗开开玩笑而已,所以球根本是打偏的,不过,魅罗冷不防看见有一颗球飞过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篮球弹在地上滚了几滚,又滚回魅罗脚边。
  “嗨,帮我捡球吧?”
  魅罗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捡起来递给他。
  “谢啦!”王柏字把玩着篮球,又问,“你怎么还没回家?”
  “帮学艺代表做壁报。你呢?”
  “你也看到了嘛!我在打球。”他依旧嬉皮笑脸。
  魅罗娥眉微蹙说:“天都黑了耶!你应该赶快回家吃饭吧?”
  他嘲弄地一笑说:“回家?”
  回哪一个家?有回去的必要吗?
  魅罗看见他略带嘲弄的神情,突然想起小绢曾提到王柏宇的父母正在办离婚手续,王柏宇之所以打球打到这么晚,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是不是……”
  “什么?”
  “没有,没什么。”本来想问的,不过这是别人的家务事,随便刺探好像不太好,说不定会伤了王柏宇的自尊心。
  王柏宇也知道魅罗在顾虑什么,他倒是毫不避讳地道:“你是想问我父母的情况吧?”
  “如果不方便讲的话……”
  王柏宇笑笑说:“哈!哪有什么不方便的?‘离婚’这种事又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迟早你们也会知道。”
  “你一定很难过吧?”
  “没什么好难过的,从去年开始,我就猜到绝对会有这么一天。”母亲有新欢,爸爸有外遇,这种婚姻,实在难以维持。
  “那你现在跟谁住呢?”
  “一个月跟爸爸,一个月跟妈妈。不过,我倒宁愿一个人住。”但不管与谁住,他都显得格格不入,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轻松。
  天色越来越暗了,王柏宇道:“你快点回去吧!免得有人担心。”
  “哦!”魅罗点点头,转身往校门走,走了两步,魅罗又折了回来,问,“王柏宇,你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
  他怔了下。他一直以为魅罗很讨厌他,没想到她居然会邀请他到她家去。见他没有搭腔,魅罗笑道:“难道你是担心樽月做的饭不好吃?”
  虽然千雪姐姐做的饭比樽月做的好吃一百倍,不过,填得饱肚子就好,何必计较那么多?“不是啦!”王柏宇笑了。
  “那不就得了!”魅罗开心地展眉而笑,“走吧!”
  “好吧!”王柏宇笑着点点头。
  “我回来哕!”魅罗一进门就先拿了双拖鞋给王柏宇换。
  “谢谢。”
  樽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你今天回来得比较晚哦……”樽月突然看到魅罗身后还有一个男孩子,扬了扬眉道,“有客人?”
  “他叫王柏宇,是我的同班同学。”
  “打扰了。”王柏宇点了下头。
  “欢迎。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待会儿就开饭了。”真难得,魅罗竟然会带男同学回家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他从没有过的,那是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复杂情愫。
  他该高兴魅罗终于肯敞开心胸去扩大她的社交圈,但……为什么他对她带回来的是个“男”同学而格外介怀?
  魅罗走进厨房,笑着问道:“今天吃什么?”
  “咖哩饭。”虽然是超市买的速食调理包,不过,味道还不差。
  樽月是向来不下厨的,为了魅罗,他虽然向北堂千雪讨教了不少做菜的方法,不过事实证明,要把菜做好,绝对不是一蹴可就的。
  魅罗看着樽月穿着围裙洗手做羹汤的模样,不自觉地偷笑。魅罗知道樽月怕自己吃外卖而吃出问题,所以,很努力地向千雪姐姐学做菜,有时烫着了或切伤了手指也不会喊痛,而这些伤口都是她在晚上就寝前,樽月替她盖被子时,她才发现的。
  每次看见他手上的伤口,她就不自觉地有些心疼,此外,还有一丝丝甜蜜的感觉,因为,樽月是那样眷宠着她。
  魅罗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樽月了,不是崇拜偶像般的迷恋,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欢。如果有一天她必须离开樽月的话,她一定会难过得躲在被子里哭。
  “怎么了?”樽月不经意地回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微笑着。
  魅罗踮起脚尖抱着樽月的腰,低低地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哦!”
  樽月的心漾起微微的涟漪,那是一种感动,还有欣喜若狂的愉悦,他从来就不知道,在失去织萝之后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弯下腰,在她的粉颊上轻轻一吻:“我也是。好了,带你的同学去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是——”她笑咪咪地走回客厅找王柏宇。
  樽月添了三碗饭端到餐桌上,再将咖哩端上桌时,魅罗与王柏宇已经从盥洗室里走出来了。
  魅罗眉开眼笑地道:“开动吧!”
  一顿热闹的晚餐于是展开。
  樽月从来不曾和两个以上的小孩一同吃饭,所以,他也不知道两个小孩在一起可以媲美一个菜市场,整顿饭里都是魅罗与王柏宇的笑声;刚开始,他们还规规矩矩地用汤匙吃饭,到最后,他们干脆效法印度人用手抓食,不但吃得满手、满嘴、满身都是,连餐桌也是一片狼藉。
  樽月想起餐后的善后工作,不禁微微地苦笑了起来,不过,他倒是没有制止。魅罗玩得这么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是因为王柏宇的关系吗?
  樽月打量起对面的男孩,端正的脸上有双浓眉大眼,但是他那双眼睛——那么小的年纪却有一对令他出乎意料的眼神——他的眼神既无天真,也无恐惧,甚至有些成熟的阴沉。
  这样的眼神令他联想到崩云。第一次见到崩云时,他也曾经相当讶异过。但崩云是因为遭受背叛,那么这个男孩呢?虽如是想,但是他并没有探问——至少不是在这么愉快的气氛中。
  魅罗与王柏宇仍不住地谈着时下小学生最喜欢玩的东西、同学间的趣闻、哪个科任老师有多么讨人厌等等,樽月完全插不上话;此时此刻,他才惊觉,他与魅罗之间有多少年龄距离。
  是的,魅罗会慢慢长大成为一个少女,到那时候,她会恋爱,会喜欢上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男孩,然后嫁为人妇、成为人妻,不再是专属于他了。不再专属于他!这句话让他的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
  他发觉自己竟然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不止因为她是他的女儿,更因为……
  樽月闭了闭眼睛,然后告诉自己:魅罗不是织萝,他对魅罗的感情除了父女之情外,绝无其他。是的,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了!他一直在脑海中重复着这句话,直到王柏宇回家为止。
  第五章 相似的地方
  上头交代下来的工作——调查俄罗斯官方一批遗失核武流向,樽月花了一昼夜的时间拟定行动,目前已交由北堂千雪与南宫涛执行,再加上魅罗参加了全校大露营,明天下午才会回来,所以目前樽月是无事一身轻。
  东方崩云因为刚摆平中东一件恐怖分子的暗杀行动,所以并没有参与这次调查核武流向的任务。此时的他与樽月一样,难得悠闲地在休闲室中喝酒。
  东方崩云站在吧台中调酒。相对于樽月的英挺绝伦,他的五官同样俊美无比,一双狭长的眼眸深不可测,充满魔性般慑人心魂,但,是怒是喜皆波澜不兴;挺直的鼻梁下,是令女人舍生忘死的俊美双唇,颀长如模特儿般的身材,不动怒的时候举止优雅。
  他的一切像是得到恶魔的祝福般完美,但却也使得他俊美出色的表相中,掺杂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阴寒。他怒非真怒,笑非真笑,要命的危险,要命的魅人,然而,女人就爱他这调调。他就是名闻遐迩的“冷面罗刹”——东方崩云。
  东方崩云手执银色调酒器,熟练地前抛后抛,他的手仿佛带了静电一般,无论如何把玩那只调酒器,都能稳稳地操控于手中。
  “威士忌莱姆苏打。”东方崩云将酒杯往樽月面前一推,要他尝尝。
  樽月淡淡一笑,接过酒杯啜了一口,芬芳香醇的美酒顿时沁人心脾。
  “今天怎么有心情调酒?”
  东方崩云扬眉,道:“非关心情,只是我想这么做罢了。”
  他给自己调了一杯薄荷杜松子,端着高脚杯走出吧台,在樽月身旁坐了下来。
  “突然找我来喝酒,就为了这理由?”服了他了!早知道东方崩云狂狷起来也是这般毫无道理的。
  “有何不可?”他一笑,执起杯子轻碰了他的杯子一下,两只水晶杯轻击的声音如雨点打在玻璃窗般悦耳。
  基于认识了十数年对他的了解,樽月心知崩云找他喝酒的原因绝对不止于此,但是依他这般捉摸不定的个性,要猜中他的心思可得花不少脑筋,干脆等他开口比较省事。
  “当了两个月的爸爸,作何感想?”
  “两个月了吗?”
  时间过得真快,魅罗来到中国已经两个月了。若说有什么感想,就是他一天比一天更深爱魅罗。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精灵调皮,完全不若刚来时的退却,心中止不住地盈满爱怜。樽月扬起笑意,道:“每次看着她,我就觉得十分满足。”
  “标准父亲的心态,嗯?”东方崩云笑道。
  没想到,如恶魔般英挺狂野的西本樽月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居然成了标准新好男人了。
  “有一天你也会有我这样的感觉。”如果没有身为人父的经验,是怎么也无法体会的。
  “嗯,也许。”啜了一口薄荷杜松子,东方崩云再度开口,“已经两个月了,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吗?”
  “什么?”
  “告诉魅罗,你是她父亲的事实。”
  樽月沉默了片刻。“说与不说,有什么差别吗?”魅罗不在乎有没有父亲,他也不在乎她叫不叫他“爸爸”,他知道——他是魅罗的父亲,他会对魅罗付出他所有的爱,这样就够了。
  “即使她永远不知道你是她的父亲,这样也无所谓吗?”
  樽月凝视杯中晶莹的液体,淡然地道:“我无所谓,但是,你认为……我能瞒她一辈子吗?等她再大一点,说不定她自己就会发觉了。”
  “因为害怕引起她的情绪反弹,所以,你用这种消极的方式在拖延,你的意思就是这样,是不是?”东方崩云当然知道樽月心中在顾虑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樽月也有裹足不前的时候,但他也不禁动容,樽月对魅罗竟然情深至此。
  “但是,我一直担心一点——如果她没发现呢?”
  “什么意思?”
  “你知道魅罗十分喜欢你,你是她的世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变成一个少女,她会情窦初开、会谈恋爱;而你——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在她不知道你是她的父亲的前提下,如果她对你的喜欢变成爱恋……”
  樽月一震:“崩云……”
  “这只是假设,不过,也不一定不会发生,是不是?而且,我相信谁都注意到魅罗与织萝长得极为相似,不止如此,她说话的样子、向你撒娇的样子都像是织萝的翻版。她与织萝太相似了,所以,我担心你这么宠魅罗,多少与移情作用有些关联,也许,潜意识中,你把她当成织萝,像爱一个女人那般爱她……”
  “不要胡说!”崩云所说的正是他所害怕的,因此,他的眉宇间失了几分冷静。
  “姑且不论我是不是胡说,我只问你——如果她对你的喜欢变成爱恋,你会怎么做?”
  “到那个时候,我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东方崩云冷笑厂下:“你那样做,只会伤害她更深!你要她怎么面对情人变成父亲的闹剧?”
  东方崩云的指责使他全身的血液瞬间为之冻结!
  “崩云!”他低吼。
  “我无意惹你生气,不过,如果你不想破坏她对你的信任,想让你们两人之间良好的关系持续下去,听我一个劝——结婚吧!”
  “什么?!”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东方崩云斩钉截铁地道。
  “除非我的对象是织萝,否则,我是不会结婚的。”
  “你搞清楚,镜织萝在法律上早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了,难道你还不能面对现实吗?”
  “我们并没有她的死亡纪录!”
  “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现她仍活着的迹象,不是吗?”东方崩云残忍地顶了回去。
  樽月重重地喘息,咬牙低语:“听着,崩云,我并不想与你起争执。”樽月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东方崩云也没有制止他,不过,也没有“就这样算了”的意思。
  他倚着吧台,懒洋洋地道:“你不懂吗?你现在并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而是为了魅罗。”
  这句话使得樽月停住脚步。
  崩云继续说道:“你是个大男人,当你的女儿面临尴尬的青春期时,她的疑问她的想法,你都有办法解释并了解吗?”
  休闲室里有片刻的沉默。半晌,崩云又道:“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一想。”
  他走向门口,与樽月擦肩而过,带上房门。樽月颓然地靠着房门,东方崩云的每一句话却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东方崩云说得没错,这个问题,他是该好好地想一想了。
  原先魅罗非常排斥上学,但是经过了两个月的适应,现在的魅罗已经不是必须时时刻刻黏着樽月的小跟班了。所以,当学校公布校庆当天要在大操场上举行全校大露营,而在校庆的前一天晚上,魅罗居然兴奋得睡不着觉。什么是露营?没概念。不过,王柏宇说会非常好玩。
  小孩子就是这样,今天打了一架,明天马上就可以言归于好。还记得王柏宇与魅罗第一次见面,就落了个“黑轮”的下场,不过,经过两个月之后,两人居然变成了死党。
  不过,要是王柏宇批评樽月,或是在谈论樽月时带有不屑的语气,魅罗就会和他断交十分钟。不管王柏宇是她多么要好的朋友,樽月在她的
  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魅罗和一群同班女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搭好一间歪七扭八的帐篷,正在自鸣得意的时候,王柏宇走了过去,嘲笑道:“喂,你们以为这是蒙古包呀?”
  小敏生气地瞪着他道:“我们的帐篷很漂亮,你是在嫉妒吗?”
  王柏宇夸张地大笑说:“笑话!我干吗嫉妒你们的蒙古包?”他指指他们那组的标准尖顶帐篷,道,“看到没有,帐篷就是要搭像那样!”
  “可是,那样也没有比较好看啊!”小娟皱眉。还是圆圆的帐篷比较可爱。
  “真会被你打败!”他耸耸肩,决定不与这群娘子兵唇枪舌剑。
  他钻到她们的帐篷里面,刚好看到魅罗在里面兴奋地跳来跳去,好像从来没见过帐篷一样。
  “你在干吗啊?”王柏宇诧异地问。
  “王柏宇,你看,好好玩哦!”
  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你肚子不饿吗?”
  “你有带饼干或糖果吗?”她的眼睛顿时发亮。
  “干吗那么虐待自己,我们要去吃烤肉了!要不要来?”
  “要!”魅罗马上钻出来穿好鞋子,笑咪咪地跟着王柏宇觅食去也。
  对魅罗而言,坐在天空下吃晚饭,真的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
  她一边啃着土司夹烤肉片,一边对王柏宇说道:“天空好漂亮哦!”
  “有吗?”每天不都这样吗?不过,在看见魅罗的白眼之后,王柏宇马上见风转舵,点头说,“对!真是漂亮!”
  “你一点都不会想飞吗?”王柏宇一脸兴致缺缺,害她好失望。
  “我干吗要飞?”
  “那样离天上的星星会比较近一点。”
  王柏宇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看离天国还比较近一点!
  魅罗泄气地道:“算了!如果我要飞,樽月一定会陪我飞的。”
  “是吗?”王柏宇不以为然地哼道。他就不相信樽月会那么闲,陪魅罗一块儿做梦。
  “当然啦!你不相信就算了。”
  “我又没说我不相信……”王柏宇咕哝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周围大吵了。
  “没有,我没说话。”
  “哦!”魅罗啃完了土司夹肉片,给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然后问道:“等一下是不是要玩游戏?”
  王柏宇想了一下,说:“好像有一个试胆大会的样子。”
  “什么是试胆大会?”
  “就是类似鬼屋那样吓人的游戏。”
  “真的吗?”魅罗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她以为所谓的“鬼”就是像万圣节那种跟人要糖或恶作剧的人。
  “你不怕吗?”王柏宇稀奇地道。据他所知,女生都已经开始担心害怕了耶!
  “怎么会?给他糖果就好啦!”
  什么跟什么?王柏宇挫败地看着她,也不寄望她懂了。
  试胆大会正式开锣了!
  老师们将学生分成两人一组,一组一组地进去老师们布置的鬼屋探险。全部的女生都已经开始面色如土了,只有魅罗兴致勃勃的:“她们干吗那么害怕?”
  “笨蛋……”王柏宇已经放弃矫正她的观念了,反正进去一次她就知道,这比他解释了半天还有效。魅罗与王柏宇一组,他们是第九组,所以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如果害怕就抓紧我,知不知道?”
  “才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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