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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情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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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儿……”
  秋霜早已泪流满面,跪在床边哭道:“娘呀!不要抛下霜儿啊!”
  “傻孩子!”秋大娘仍是爱怜地抚弄女儿的前额,为她顺了顺头发。“娘要去当神仙了,以后不会再生病……”
  “娘,霜儿不要你去当神仙,你让霜儿服侍啊!”秋霜哭得全身颤抖。
  “人生就是生老病死,霜儿,你总得经历呵!”秋大娘抬眼望向萧辰。“萧辰,霜儿年幼不懂事,我把她托给你,你还得教教她。”
  “伯母,你放心。”萧辰心情亦是无比沉重,只恨自己无力回天。
  “你跟孩子说,秋奶奶去天上找他们的娘了……”
  “娘啊!”秋霜又是一声哀哭。
  “老伴!”秋大娘一手仍握在秋结手里,她对他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微笑。“我先走一步……”说完,秋大娘的眼皮沉沉闭上,一起一伏的胸口慢慢地平缓下来。
  萧辰心神凝重。七年前,他也是亲眼目睹生命的流逝;如今,他感同身受,这相同的椎心痛楚让他淌下了泪水。
  秋水村的深夜,秋霜的哭声传遍了山林,越过了碧绿溪,幽幽鸣泣声如丝如缕,牵紧了所有村人心中的弦。
  秋大娘过世后,秋霜哭肿了双眼,茫茫然不知所措,而秋结更形消瘦,只是成天坐着发呆。
  所有的后事都由萧辰一肩扛下来。他到邻镇选棺木,买香烛纸钱,布置灵堂,安排入殓,并和村里几个男人到桃树山上挖墓穴。
  秋霜任他安排一切,全然地信任他。村里的人家也过来帮忙,有的为她准备饭食,有的帮她守灵烧纸钱,有的安慰她,浓郁的温馨人情包围着秋家,稍稍冲淡她和父亲的悲痛。
  出殡当天,萧辰命阿晴和阿雷以孙女孙儿之礼服孝,两个孩子亲眼见到死亡,心里罩满了哀伤,小小年纪终于对生命有了不一样的体认。
  将棺木抬上山,掩了泥土,立直了墓碑,从此天人永隔。秋霜的泪水一滴滴落下,却是不敢再哭出声。
  她紧紧扶住身边的老父。他的身体也不好,她不能再让自己的悲伤影响到父亲的身子,她一定要坚强地奉养父亲,他是她仅存的惟一至亲啊!
  “霜姑姑,你不要哭。”阿晴轻轻地扯了她的袖子。
  “霜姑姑,秋奶奶不生病了,她一定很快乐。”阿雷一身麻孝,认真说着。
  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呵!他们也长大了,懂得安慰人了。秋霜拭去泪水,让两个小孩握住父亲颤动的手。也许在这个时候,儿童的软言软语更能安慰他老人家的伤痛吧!
  秋结看着萧辰和曾石头修整坟边泥土,心底轻轻一叹。他年纪一大把了,早已看透人生,尤其老伴生病已久,他早就预期到这不可避免的分离,只是霜儿这个女娃儿,似乎还不能接受娘亲骤逝的事实。
  此时,秋结看到萧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深深地望向秋霜,眼里满是关怀与怜惜,秋结忽然放心了;想来老伴也看出两人的心事,这才将霜儿交托给萧辰吧!
  “秋爷爷,阿晴带你去散步。”阿晴捏着秋结的手指,用软甜的声调说着。
  “秋爷爷,石头伯母做了好吃的甜糕,我们下山去吃。”阿雷也是拉着秋结,以清亮的大眼抬头望着他。
  秋结再度望向新冢,将心中的叹惋埋入桃树下的黑土。他放开了心情,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道:“阿晴、阿雷,我们先下去吃甜糕,再一起到溪边散步。”
  “好,秋爷爷!”两个孩子体贴地扶着秋结,缓步走下山。
  村人们献祭结束,一个个离去,最后只留下萧辰和秋霜。
  春天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东风吹过,拂落了树上朵朵桃红,落英缤纷,随风扬舞,再轻柔地飘坠到新坟之上。
  秋霜俯身捡起一枚桃瓣,心底又涌起了无限哀伤。
  花谢不再回,人去了,也不回来了。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萧辰亦是对着落瓣出神发呆。
  他在想婵娟姐吧!婵娟姐的墓碑就在旁边,或许,待会儿他就会过去陪她吧!
  秋霜捏碎了掌心的花瓣,蓦然转身走下山去。
  萧辰并没有留在山上,他见秋霜不发一言离去,立即收拾好工具,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他要伴她走过这段伤心的路程。
  夜里,萧辰照料一对儿女入睡后,他又推门而出。
  一年来,他已经养成夜间散步的习惯,除了寒冬大雪以外,他喜欢到户外吹风,听碧绿溪的泠泠水声,仰看群星明月。行走沉思之间,忘却了过去,也不再烦忧明日,片刻工夫走下来,总能让他一夜好眠。
  他照例走到大柳树下折返。今夜还没走近那茂密的垂柳,便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萧辰的心一拧。是霜儿,而她竟是哭得如此伤心!
  只见她屈起双膝,将头脸深埋在臂弯间,整个人在树下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影子,不住地轻颤着。
  他不敢惊动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可是她一直哭泣着,那呜咽的哭声揪痛了他的心。
  “霜儿!”他走到她身边,轻声唤着。
  秋霜抬起遍布泪痕的脸蛋,眼里有些许的惊讶,她立刻垂下了头。
  “爹在睡觉,我想哭,怕吵到了爹……”
  萧辰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心里很难过吧?”
  这一声柔情的安慰又让秋霜泪流不止,身子也因啜泣而颤动起来。
  萧辰明白,此刻再多的安慰言语都无用,他只能伴着她,陪她流泪。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把秋霜搂进怀中。抚着她的长发,依旧是那温柔的声音。“霜儿,想哭就哭吧!”
  单薄的身子骤得温暖,秋霜更是哭得不可抑遏,她贴在萧辰的胸前,拼命地哭出心底所有的哀痛。
  “娘……生了五个哥哥姐姐,可是他们小时候就一个个死了,娘好伤心,从我有记忆以来,娘就在生病了……爹说我要为五个哥哥姐姐活下去,所以我一定要孝顺娘,让娘开心……霜儿只有爹和娘啊!霜儿很乖,可是娘啊!为什么不让霜儿继续照顾你呀!娘,霜儿好想你……”
  听秋霜一声声地哀泣,萧辰只能拥紧她,不断地伸手拍她的肩、抚她的发,任她在他怀里哭尽悲伤。
  秋霜幽幽饮泣,突然从他怀抱中坐了起来。
  “大哥,我说的神仙故事都是骗人的,原来……原来生离死别真的很苦哇!”
  “是很苦。”萧辰凝望她的泪眼。“大哥走过来了,霜儿,你也要学着走过来。”
  “不要!我宁可不学!”秋霜用力摇头,摇落了串串泪雨。
  “霜儿!”萧辰扶住她的双臂。“想想你说的故事,想想你娘亲解脱世上的痛苦,她现在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你要为她高兴啊!”
  “可是……”秋霜泪痕错综。“霜儿没有娘了,没人疼霜儿了!”
  萧辰心底重叹。当初他花了数年时间才走出忧伤,如今他又如何教甫遭丧母之痛的秋霜忘记呢?
  他只能再度紧紧地拥住她,柔声道:“霜儿,尽量哭吧!”
  秋霜倒在他的怀中,不断地哭泣,她不知道除了哭泣以外,还能如何宣泄自己的悲痛。
  萧辰仍是揉抚她的肩背,以手掌热流一一抚平她颤动的身躯。
  他相信,泪总会流尽,她也将会远离哀伤。
  在萧辰怀里,秋霜的心逐渐平静了。她哭得好累,感觉有人抱着她、哄着她,就像是娘亲一样……她好想去睡梦中寻找娘亲呵!
  “霜儿!”萧辰发现她睡着了,试图唤醒她。
  秋霜沉睡不语。
  这是她难得的安宁,萧辰遂不再叫她。
  他不敢惊醒她,也不知道抱着她多久了,直到惊觉树梢滴下露水,他才发现夜真的很深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秋霜,她轻轻嘤咛一声,又靠上他的胸膛沉睡。
  她很轻,轻得像是飘离枝干的桃瓣,萧辰不觉又拥紧了她。
  慢慢地走到秋家屋前,萧辰这才看到秋结拿着烛台,正站在门口等他。
  “老伯!”萧辰不知如何向他解释。
  “霜儿从她娘去了之后,就没有好好睡过。”秋结了然于心,他开门走了进去,引萧辰来到秋霜的房间。“让她哭一场也好。”
  萧辰将秋霜放在床上,动作十分轻柔,惟恐惊动好不容易入睡的她。
  “老伯?”萧辰正想退出房间,但秋结已经放下烛台离开了。
  萧辰帮秋霜脱下鞋子,拉起了棉被,为她密密地盖实,又将被角往里头塞,免得她翻身露出手脚着了凉。
  确定一切妥当之后,他静静地望着她,忍不住伸手触上她的粉靥,拨开几缕沾黏泪水的发丝,再以指尖柔缓地拭去她的泪痕。
  “霜儿,好好睡,大哥疼你。”他温柔地在她额角一吻,喃喃地诉出心底深处的话。
  够了,他也只能如此偷偷地表达爱意了。
  萧辰蓦然起身,以掌风拍熄烛火,在黑暗中大步踏出秋霜的闺房。
  第六章
  大柳树屹立碧绿溪畔八十载,看尽秋水村的悲欢离合,绿柳条儿冬枯春荣,如同人生一样有悲有喜,与人们一年又一年地檀变着。
  南风吹来,夏雷响在远山之巅,山上的桃子结实柔柔,香甜的气味随风飘散而下,秋霜的悲伤淡了,心思也成熟了。
  生活恢复以往的步调,她仍然每天种菜、养鸡、烧饭、上山巡视桃子的生长情况,更多的时间她用来陪伴在父亲身边。
  每天中午,萧辰也依然教她念书,有时两人并肩坐在大柳树下讲诗,有时则沿着碧绿溪散步聊天。
  他们维持着兄妹般的情谊,似云淡,如风轻,但是彼此心里都有一股难言的火苗。
  秋天的脚步近了,这日午后,秋霜忙完家务,见阿晴和阿雷陪着秋结嬉戏,便放心地拿了书本,准备到大柳树下上课。
  她一眼看到桌边的一件长衫外衣,那是萧辰吃饭时脱下来的,如今外头秋意微凉,他穿着薄衫,恐怕是挡不住秋风凄冷吧。
  她拿起外衣,走到大柳树边,见萧辰正在拨弄溪水洗脸。
  “大哥,这水凉,不要玩水。”
  萧辰笑了。“瞧你像管教阿雷一样,如今也来管教大哥了。”
  “我哪有啊?”秋霜微红了脸,递出外衣。“天气冷,你穿着吧!”
  萧辰接过了外衣。“我不冷,这秋高气爽挺舒服的。霜儿,今天不讲课了,咱们走走。”
  秋霜略感失望。“可是这本书还有好多还没讲。”
  “不需要我讲了,你不是已经看过了?”
  “是看过了,有些还不太懂。”
  “你不懂再拿来问我,其实大哥已经江郎才尽,没什么可以教你了。”
  秋霜更失望了,是大哥刻意避开她吗?自从那一夜他抱她回房后,她发现他总是若有若无地回避她。
  一股凉风袭来,她不自主地打个寒颤。
  “瞧你!”萧辰将外衣披在她肩上。“带了我的衣服出来,倒忘了为自已添衣裳。”
  他的手指轻触她的肩,她微微缩身。“我不冷。”
  “穿着吧!”萧辰为她拉拢长衫。“你如果生病了,可没人烧饭给我吃了。”
  秋霜想拿下长衫。“我……我回去了。”
  萧辰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掌。“霜儿,愿意陪我走走吗?”
  秋霜慌忙收回手,萧辰也立刻放开。
  两人沿着碧绿溪而行,风凉,心却是暖的。
  “田里快收成了,霜儿,你看那片金色的稻穗,好亮丽!”
  秋霜望向对岸的稻梗田陌,燥热的脸颊感受到秋风的凉意。
  “可今年收成不好呢,稀稀疏疏的,往年都像是整片的黄金。”
  “不过,也够自给自足了。”
  “是啊,大家都平安,真好。”
  “平安……真的很好。”
  此刻恬静安宁,溪流潺潺,景色如诗,萧辰好愿美景长存,抛开了一切过往,不再孤独,就让他陪伴霜儿一生一世……
  两人默默走着,各怀心事。
  近处山坡有人跟他们打招呼:“萧辰,我这里的苹果熟了,来采几颗回去吧。”
  萧辰拉着秋霜爬上山坡。
  “多谢石头兄,下回我进城,再帮小石子带糖果回来。”
  “哈!上回的糖还没吃完呢!小石子他娘藏起来了,要小石子帮忙喂鸡才肯给他吃。”曾石头爽朗地笑着。
  “石头嫂教子有方喔!”萧辰笑着。“我下次多带一些糖回来就是。”
  曾石头摘了苹果给秋霜。“霜儿,拿去吃,我再装一篮带给秋老头。”
  “谢谢石头哥哥。”秋霜拿过苹果。“我就不再拿了,你还要背去镇上卖了换银两。”
  “唉!不想去镇上了,赚不到钱。”曾石头采着树上的苹果,长吁短叹地。
  秋霜咬着苹果。“怎会赚不到钱?你的苹果又脆又甜,很好吃呢!”
  “别说了,我每次去镇里摆摊子,官府就立刻过来收税,有一年我还倒贴二两银子,不如学霜儿你腌了桃子,我也晒个苹果干,留着自己吃吧。”
  “真的这样啊?”秋霜瞪大眼,眸子是不解世事的单纯。
  萧辰道:“苛捐杂税,老百姓难过啊!霜儿,你还是不要知道世间丑恶。”
  秋霜道:“每年官府来催税,爹就开始发愁,原来官府还收很多税啊?”
  曾石头道:“霜儿,你知道的愈少,烦恼也愈少。萧兄弟啊,你可要好好对待霜儿喔!”
  “霜儿是我的妹子,我当然会照顾她。”萧辰沉静地回答着。
  “还什么妹子?这些年你吃了霜儿烧的饭,就不要再耽误人家了。”
  秋霜刚咬下一口苹果,赶忙吞了下去。“石头哥哥,你……”
  “霜儿想骂人吗?”曾石头笑道:“我还没听过霜儿骂人哩!瞧!脸蛋比苹果还红啊!”
  “石头哥哥!”秋霜脚一跺,想要跑开,却差点撞上身边的苹果树。
  萧辰急忙拉住她。“小心!”
  秋霜站住脚,挣开他的手。
  “我先回去了。”说着便低头跑掉。
  曾石头整理好两篓苹果。
  “一篓给阿雷他们,一篓你带给秋老头。”
  见他犹注目秋霜的奔跑脚步,曾石头笑道:
  “她都穿上你的衣服,你就不要再陪她相亲了,去把好霜儿订下来吧!”
  萧辰吃着苹果,心思纷飞。没有人知道他隐身在秋水村,这是否代表他可以许诺秋霜和孩子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他没有把握。
  接过曾石头的两篓苹果,萧辰继续漫步在溪畔林间,只是少了身边的柔言软语,秋风一阵阵地吹来,似乎真的有点冷呢!
  这日中午学堂下了课,大家各自回家吃饭休息,萧辰照例最后离开。出了门,看到村口闹烘烘的,便走过去一探究竟。
  一个官差在墙上贴好告示,正等着秋水村的村民请他念告示。
  曾婆婆念道:“人头……这什么字?一两……加……这又是什么字?”
  “曾婆婆,你平常不用功学认字呵!”王大田大声道:“上头是说,以后要课人头税,每个人头一年一两,然后今年还要加赋。”
  曾婆婆皱眉道:“我家十个人头,不就要交十两?”
  众人纷纷议论,却又压低声音不敢让官差听到。
  官差等得发闲。
  “你们都看得懂啊?我知道了,金大夫说你们有个先生又医病又教书,害他这些年少了很多收入。”
  王大田道:“金大夫诊金那么贵,又医不好,谁去看他啊?”
  官差道:“好了,既然不用我念了,你们好好准备,一个月后就来收税。”
  “一个月?”众人惊叫着。“又是人头税又是秋赋,拿不出来啊!”
  官差跳上马,准备离开。
  “我管你们来不来得及!总之,到时候准备好,否则就把你们送进牢里。”
  萧辰上前拉住马匹,那马儿竟也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官差怒道:
  “你敢拦本大爷的马?不想活了吗?”
  萧辰仍是稳稳地扯紧马缰。
  “人头税这名目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为什么今年要征收呢?”
  “县衙没钱,你们老百姓就得缴税,还嗦什么?”
  巧立名目,以百姓为鱼肉!这就是民间疾苦啊!萧辰潜隐多年的激情个性几欲爆发而出,恨不得当场扯下这个官差,但一转念间,还是忍了下来。
  曾石头对着官差叫道:“如果现在卖收成,人家知道我们急着换银子,怎么有好价钱呢?还不是被县里的有钱人给贱买了?”
  “是啊!官商勾结啊!”又有人叫道。
  官差扬起鞭子拍向萧辰。
  “还敢再闹?先抓了你们这些刁民!”
  萧辰松开马缰,任官差扬长而去,众人纷纷围向萧辰。
  “萧辰啊,你见过世面,你帮我们拿拿主意吧!”
  萧辰天生侠义心肠,他忘了之所以要隐身在秋水村的目的,他大声道:“官府不讲理,苛政猛于虎,我回去写封陈情书,明天就送去县衙。”
  王大田挺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又有几个男人喊道:“我们也一起去!什么人头税嘛?我如果活四十年,一年缴一两,你说,我值四十两吗?”
  “阿富,我看你是一文不值呵!”
  村人一面担忧着,一面打闹取笑,真是一群乐天知命的化外之民,可是在横暴无理的皇权下,他们能继续安居乐业吗?
  萧辰熟知官僚作业,他对陈情书没有十足把握,但他总得一试。
  抬眼望见人群外的秋霜,只见她也盯着他,脸上挂着焦虑。
  霜儿是在担心自己吗?萧辰知道她会为他预备好上路的干粮,也会叮嘱阿晴帮他打点行囊,她了解他,她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萧辰暗自发誓,他一定要给村民和秋霜安稳的生活,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萧辰和村人连日奔走,写了文情并茂的陈情书,恳求延迟缴税期限,并要求免除不合理的人头税,可是几次陈情书送进去,仍无法见上县太爷一面。
  倒是官差又来贴了一次告示,说是可以以物抵税:二十斤稻谷抵一两银子、一百斤苹果抵一两银子、一百斤桃子抵一两银子、二十匹锦缎抵一两银子……
  村民们愈看愈无奈,回头各自挖了藏在墙缝或床底的碎银,不然就是四处借支,个个愁眉苦脸。
  看到认命的村民,萧辰感到痛心。他们是这么善良,他们不过是安分守己过活,哪有余力再供给贪婪无尽的官府啊?
  一个月后,县太爷金文树率着随从,浩浩荡荡亲自前来收税。
  村人们不只彼此借钱,也互补不足的农作物,萧辰也叫秋霜把阿晴的嫁妆钱拿了出来。虽是如此,金文树命属下点收时,仍然不足五十两银子。
  金文树坐在特地搬来的软垫大椅上,怒道:“本官替朝廷收税,岂可轻忽?你们说,这不够的五十两,什么时候补足?”
  萧辰站上前道:“秋水村最多只能拿这些出来了。”
  “我都同意你们以物易税了,怎么还缴不出来,是不是藏私啊?”
  “今年雨水薄,田里普遍收成不好,老爷你又在这个时候加税,是雪上加霜啊!”
  “你是谁?讲话没大没小的!”有人凑到金文树耳边低语几句,他又打量着萧辰。“你就是萧辰?你的文笔不错嘛!也害我族弟金大夫做不到秋水村的生意。”
  “当大夫的是医人病痛,不是做生意。”萧辰背脊挺得笔直,毫无惧色。
  “村野鄙夫还会讲话呢……”金文树斜睨他一眼,却被他眼里射出的锐气吓了老大一跳,好像看到一个威猛的武将站在眼前。
  “你……你给我记着!”金文树抚着心口。“你们说,本官什么时候再派人来收五十两?”
  村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萧辰又道:“老爷,草民说过,我们再也拿不出来了。”
  “你们不是还藏着私粮吗?全部给我交出来!”金文树恼羞成怒。
  “金老爷,朝廷要收税,我们不敢抗拒,可是你也要顾虑我们的生活。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都拿了,留在身边的,不过是要过冬的微薄口粮而已。”
  “你们要吃饭,自己去想办法!”金文树站起,伸手一挥。“来人呀!给我一家一家的搜!”
  村民起了骚动。
  萧辰护在众人之前,义正辞严地道:“金老爷,你为人父母官,不知体恤民情,反而滥征税捐,图利他人!听说你开征的人头税是用来修筑你的府第,这实在教我们老百姓难以信服。”
  “你乱说什么?你这个穷酸书生敢再闹,我先把你拿下!”
  萧辰一夫当关。
  “老爷,请你不要再招惹民怨。我们不是不交税,只是请老爷展延期限,过了这个冬天,明年有了收成以后再一齐补足。还有,人头税无凭无据,还请老爷出示朝廷文告。”
  这个小山村竟有这种厉害角色!金文树有点心虚,但仍指着他骂道:“我还等到那个时候吗?今年的税今年就要交!”
  几个差役涌上前,准备进屋搜查,萧辰右手挡住。
  “你们要过去,先过我这一关。”
  后头几个婆婆轻声劝着:“萧辰,我们回去拿米吧!不要惹县太爷!”
  “没有米,大家就捱不过这个冬天了。”萧辰转头道:“你们放心,请大家退后。”
  一个差役上前要拖开萧辰,却被他手臂一拉,狠狠地摔了出去。
  众差役们喧哗着,个个提剑砍了上来。
  村民们惊呼,却见萧辰不慌不忙地施展拳脚,夺剑伤人,不花片刻工夫,便把一群装腔作势的差役打在地上哀号。
  金文树吓得屁滚尿流,躲在他的大椅后面。
  “你!你!你……没有王法,你竟敢公然抗命!”
  “草民不敢抗命,只是请老爷体谅民生疾苦,不要再逼税了。”萧辰语气平静和缓,微微躬身。“若有天灾欠收,朝廷尚且免赋,今年秋水村确是收成不足,还请老爷亲口应允,欠下的税明年再缴吧!”
  “如果……如果我不应允呢?”金文树结结巴巴地,浑身发抖。
  萧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望着金文树,手指头骨节咯咯作响,语气严峻地道:“老爷平时严刑逼供,你现在明白被逼着说话的感觉吗?”
  “你……你敢逼本官?”
  “官逼民反,但是草民不敢反我天朝,只希望老爷体恤百姓。”萧辰一掌拍上他的大椅,将椅背击个粉碎。“请老爷答应草民的要求。”
  金文树被飞散的木屑吓得坐倒在地,抬头一看,萧辰更像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神武大将。
  “我……我答应就是。”
  “请老爷亲口跟村民说。”萧辰上前用力扶起他。
  金文树被萧辰健壮的臂膀一撑,又是吓得魂不附体。
  “好……好,你们秋水村的……人听着,今年的税免……免了,明……明年再说吧!”
  “多谢金老爷!”萧辰手掌放开,金文树立刻跌个四脚朝天。
  好不容易费了一番功夫,金文树和随从狼狈不堪地爬起,收拾了秋水村上缴的银子和作物,一群人落荒而逃。
  所有村民屏气凝神看完这一幕,总算有人开口道:
  “萧兄弟,多谢你了!”
  “哇!你功夫真好啊!”王大田一拳打在萧辰肩上。“真人不露相!”
  村民纷纷向萧辰致谢,至少他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曾婆婆忧心地道:“萧辰,你这样做,会不会惹怒金老爷?你要不要离开避一避?”
  “我是做得过分,可这些狗官就是欺善怕恶。我不会走的,万一有什么事,我会留在秋水村担当一切。”
  众人道:“是我们交不起税,有事大家一起担!”
  萧辰道:“萧辰做的不好,只怕狗官不会就此罢休,另外还会想法子整人。”
  曾石头大咧咧地道:“交了税饿肚子,不交税至少还可以吃饱几个月,我们怕什么?秋水村是我们的家乡,我们要陪萧辰一起对付狗官。”
  “对!对付狗官!”众人又是热烈响应。
  村民们围着萧辰谈论一阵子,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去。
  阿晴过去拉他的手。“爹,霜姑姑好担心你,从刚刚一直在哭。”
  萧辰望见了秋霜正在抹泪,走过去拍拍她的肩。
  “好妹子,我很好,不要担心。”
  这一拍,拍掉秋霜紧绷的心情,泪水又如水瀑般的垂下。
  “好多人拿剑杀你,我真的很怕……”
  “不要怕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阿雷也道:“我就告诉霜姑姑,爹武功高强,叫她不要害怕,可是她还一直哭。”
  萧辰笑着摸阿雷的头。“知道爹厉害了吧!以后叫你练功夫,还敢不敢偷懒?”
  阿雷大声地道:“我不偷懒了,我以后也要打狗官。”
  秋霜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我胆小,连阿雷也笑我了。”
  萧辰看到她红肿的眼,怜惜地道:“看你哭成这样,回去要敷一敷。”
  “嗯,我该回去煮晚饭了。存粮不多,以后会吃得比较少。”
  阿晴体贴地道:“霜姑姑,没关系,我们在一起就好。”
  萧辰细细品味“我们在一起就好”这句话,此情此景,他们四人不就像是赋归的一家人吗?
  然而,他却无法给秋霜任何承诺。虽然婵娟的身影渐淡,他对秋霜的爱意日深,但是他今日现身,是否会暴露身份、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霜儿,你们在外地有没有亲戚?我送你们和阿晴阿雷出去。”
  阿雷抢问道:“爹,为什么要走?村里的人都要留下来呀!”
  “我今天欺负了县太爷,他以后一定会找我麻烦,我怕连累你们。”
  “我们秋家世居秋水村,在外地没有亲人。”秋霜坚定地道:“我不会走的,大哥所做都是为了秋水村,我会留下来陪大哥。”
  “对!我们也要陪爹!”阿晴紧抓萧辰的手,无限崇敬地仰望父亲。
  萧辰笑着轻拍两个孩子的头。
  “爹有话和霜姑姑说,你们先回去找秋爷爷,他一定等很久了,记得顺便帮霜姑姑洗菜。”
  阿雷露出狡猾的笑容。“我知道了,爹又要和霜姑姑散步了!好多伯母和婆婆都在问,为什么爹不娶霜姑姑呢?”
  阿雷竟然当面点了出来,秋霜窘迫得不知手脚往哪里摆,萧辰则是轻斥一声:“还不快去?”
  两个顽童一溜烟地跑掉。
  萧辰道:“小孩子乱说话,你不要介意。”
  “没什么,我们是兄妹嘛!别人倒误会了。”秋霜烧烫着脸,心里五味杂陈,一再地告诉自己,他只当她是妹子。
  “霜儿,有一件事情拜托你。”萧辰语气凝重。
  “大哥有事就说,不要拜托。”
  “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阿晴和阿雷。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他们就和你最亲了。”
  秋霜惊道:“你会有什么事?是金老爷会对付你吗?那你要赶快离开秋水村呀!”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离开,只是……我怕有什么意外。”
  “不会的,大哥,你不会有意外!”秋霜急得泪珠儿在眼眶打转。“我宁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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