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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质王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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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忘记自己看见他毫无血色的脸,看见那两枝深深插入他背后的利箭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彷佛自己已死过一次,她的脸一直是苍白的,一直到今天御医宣布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时才稍稍恢复了血色。
为什么会对这个用尽各种手段占有她的男人有这样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竟变得如此重要?
这几天风琅一直在沉睡,西齐王和王后都曾来看望风琅,最初的震怒过后,得知风琅无性命之忧,也就安心回去了,教人严查此事。
在确定风琅无恙之后,冰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疲倦不堪,于是她交代倚红好好伺候风琅,这才回去休息。
冰湖走后,风琅从沉睡中缓缓睁开眼睛。
“王爷,您醒了?”倚红见他醒来非常高兴。
风琅的脸依然苍白得毫无血色,吩咐道:“去传风奇进来。”
风奇是他手下第一谋士,对他忠心耿耿,凡有要事,他都会先和他商量。
第八章
风奇一进门,风琅便命所有人退下去。
“你觉得这件事情主谋是谁?”风琅身体依然虚弱,眼中森冷的光芒却令人不寒而栗。
“回三王子,风奇认为,只有可能是二王子!”风奇的语气肯定,与风琅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也是很明显的事实,种种迹象都能看得出来。
风琅冷笑道:“不错,肯定是他。他要对付的人本来是我,只是他恐怕没想到我一直跟冰湖在一起。他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好忍痛连她也一起对付了。没想到我为了救她而自投罗网,甚至伤得更严重,所以他还是达到目的。这几天你们要小心提防,不要让任何外人进入府里,饮食也要时刻注意,他见我没死,肯定还会有下一步。”
“三王子,我们这样提防,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不如先下手为强!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他以前为什么不下手,现在却忽然下手如此狠毒?”
风琅沉吟道:“这恐怕跟冰湖有关。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我和风钦明争暗斗不知多少回,他都没有得到半点好处;而他也对冰湖有意思,却由于我的阻挠不能接近她,他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种种因素加起来,他当然是要狠下手来。除掉我,他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能立刻到手。”
风奇听得频频点头,不愧为他崇拜的三王子,分析事情一针见血。
“三王子,我们该怎么做?”
“以前我看在和他是兄弟的份上,多少还有点手下留情;但他既然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
邪魅的俊容上冷意森森,他低声嘱咐,风奇频频点头。
吩咐完毕,风琅阴冷的俊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就这么办吧,亲爱的王兄,我不会太狠心到让你去死,至少会留你一条小命,但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没多久后,一夕之间风云突变,二王子风钦被查出与同党大臣蓄意谋反、收受贿赂等等数十项大罪,西齐王震怒,将他贬为庶民,立三王子风琅为太子。
屋内已经升起了炭火,缕缕熏香在室内弥漫,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药香。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风琅的身体已有了起色。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已不像前几天那样毫无血色,憔悴得令人害怕。
“喝药了。”冰湖端着药碗走进他房内,坐在床边将药递到他手里。
风琅却不去接,眼睛直盯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简直令人心里发毛,慢吞吞地说:“你漏掉了我喝药的一个步骤。”
两抹瑰丽红晕迅速在冰湖脸上泛了开来。
“你……你的手明明已经可以动了。”
他受重伤以来,她一直在床边照料他,连吃饭喝药也都是冰湖喂他,但现在他的手已经完全可以动了,居然还不肯自己动手!
这样的亲昵让不喜欢与人太过接近的她适应不良,加速心的沦陷,已经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完整……
风琅邪笑着,“谁说的?”
“你刚刚不是还精神百倍地在批公文吗?”动不了,骗谁啊?
“我把力气都用来批公文了,吃饭喝药当然动不了。”他舒舒服服地往床头一靠,“算了,你不喂也没关系,就让我痛死算了。”
他摆明了自己不会动手,吃定她了。
冰湖暗暗咬牙切齿。谁能想得到这样近乎耍赖的口气会出自一个邪魅深沉的男人?她只好妥协,一手端着药,一手拿起汤匙,一勺勺的喂他。
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绝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无论身心她都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再怎么逃都无济于事,她也认命了。
喝完药,风琅吩咐倚红拿出棋盘。
“陪我下棋。”
他的棋艺极佳,而事实上,风琅在任何方面的才华都相当卓越,都有值得骄傲的理由。
棋盘上黑白两方剧烈角逐厮杀,黑棋已渐渐占了上风。
冰湖本身的棋艺相当高,按理不应该这么快就面临输棋的境地,只能归咎于她的注意力实在不怎么集中。
每见风琅一次,她的心就失落一分。
她……还能逃得出吗?她和他,无论于公于私,都应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他是西齐的太子,随时可能灭了她的国家;他甚至不顾她的意愿,强夺了她的清白。
以后,她还能带着这样残缺的心和身子,回到东陵吗?
面前的风琅,脸色仍微微苍白着,笑容却非常愉悦。他注视着她神游天外的恍惚表情,淡然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她诧异地看他,“你知道?”
风琅修长的手指举起黑棋,“你现在在想,『我眼前这个家伙为什么没有被射死?害我忙碌服侍了那么久。』。”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风琅总是有办法如此,只要他愿意,只要他不暴露出他邪肆放荡的本性,他可以风趣爽朗、妙语如珠,令和他作伴的人如沐春风。
温柔时的风琅、不骄横时的风琅,宛如敛起光华的暖玉,一点一滴地吸引了她,令她难以抵抗,如果再主动迎合他,她只怕最后的结果,是会彻底心碎、尸骨无存。
她只希望有一日能完整地回到东陵,而不是仅仅带着一具无心的空壳。
望着她的笑容,风琅继续逗她,“你知道吗?有个国家的猪非常与众不同,是自己买吃的。”
冰湖忍不住笑了,“骗人。”
旁边服侍的倚红偎翠听见这么稀奇的事,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风琅正色道:“真的。早些年,有一个农民养了一头猪,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专管畜牧的小官吏,他问他平时给猪吃什么,农民回答说吃菜叶、剩食,那个官员便说,大王刚刚发下一道圣旨,要好好发展农牧之业,你怎么可以这样虐待牲畜,给牠们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你违抗圣旨,罚你十两银子。”
倚红在一边咯咯的笑,“这个官吏的借口未免牵强了,我看他的目的只是想敲诈点银子罢了。”
风琅不答,继续说:“又有一天,农民家又来一位官吏,也问同样的问题,鉴于上次的教训,他回答说,他给猪吃的都是燕窝、鱼翅、白米饭。”
冰湖听得入神,“后来呢?”
“那个官吏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地说,我国年前刚闹过旱灾,闹灾的地方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你居然给猪吃燕窝、鱼翅?罚你二十两银子!”
冰湖不再笑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风琅又执起棋子,“这个农民吓坏了。于是第三次,又有个官吏上门查问,他就回答说,禀大老爷,我每天给猪十文钱,让牠自己上街买食吃。”
只听“哎哟”几声,旁边服侍的倚红偎翠已经笑得跌倒在地上,连声叫道:“太子殿下,您编的故事可真有趣,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冰湖也微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东陵,可曾有这样的笑话呢?也许有,但她不知道。
风琅淡淡一笑,“这个故事可不是编的,据说是前朝真人真事。”
冰湖道:“那西齐的这个前朝,国家想必是强盛不了。”
“当然,苛捐杂税,巧立名目,民贫国又怎能强大?就如那个农民,养一只猪能卖多少钱?被罚的三十两银子,买一百头猪都绰绰有余了。以后他还怎敢养猪?不过近几年来,这些情况收敛许多。”
冰湖深深地望着他,无法移开眼。她早知道……风琅绝不是那种只会轻薄女人的登徒子,他也是满腹经纶、能力极强的治国之才。
冰湖忍不住说道:“东陵如今的税目,比西齐多得多了,吏治也相当腐败,我屡次向父王进言,父王总是迟疑不决,难怪东陵远远不及西齐强盛了。”
想到自己的国家,她的神情又黯了下去。她的目光盯着他,却缥缈地透过他,彷佛看到了东陵。
风琅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流连不去。他注视着她嫣红的唇瓣,良久,他突然低声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
冰湖的心猛地狂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一直对着他。
换上女装后的冰湖,冰雪如画,美若谪仙。
他勾魂的眼直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刚才平等畅谈的氛围已经过去,
他又恢复了以往那邪恶放荡的个性。
到底哪个是他的本性,她无法确定。
当他突然推开棋盘,将她拉进怀里时,倚红偎翠立刻识趣地退下。
“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冰湖连忙阻止。
他大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的伤虽然不能做我最想做的,但其他事情我还是能做的。”
那邪气的笑容、吹在耳边的鼻息,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在她明白过来之前,他的唇已经堵住她的。
唇舌长久的缠绵,让她的神智又一次陷入了迷乱……只是,这感觉太甜美,让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迷茫中,她听见他缠绵的低语:“湖儿,不要回去,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
彷佛一阵冷风刮进她正温柔绵软的内心,暧昧缠绵的迷雾霎时被拨开。她猛地推开他。
“冰湖!”他想把她拉回来,却只看见她冷漠的面容,她彷佛是一只刺猬,又竖起了尖锐的刺,不让任何人靠近。
“你该休息了。”她冷淡地说,站起身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却不肯放过她,抓着她的肩膀质问。这该死的女人,总是扫他的兴。
“难道你要我留在这里,看你攻打东陵,看你屠杀我的子民吗?”她冷冷地回答,她已经泥足深陷,对他无法自拔,但他能明白她的苦衷吗?
风琅沉默,双手却还是抱着她不肯放开。
她任由他抱着自己,目光茫然地望着远方,喃喃说道:“为什么世上一定要有战争?为什么国与国之间一定要互相仇恨,互相屠杀?征服别的国家,又能得到什么?百年之后,无论帝王将相,还不是一坏黄土?两国交战,血流成河,受苦的还是百姓。我只是希望其他人也和我们现在一样的幸福。”
久久的沉默。
他抱紧了她,开口承诺:“湖儿,在我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出兵攻打东陵。”
冰湖抱紧了他,抱紧那温暖的幸福。
入夜——
冰湖脸色潮红,蜷缩在被子里发抖。前阵子为了照顾风琅的伤势,忽略了照顾自己,一不小心得了风寒,现在即使盖着被子,她还是觉得冷。
她感觉到风琅高大健硕的身子钻进了锦被里,紧紧的贴着她,这时才发觉他竟然是完全赤裸的,她甚至感觉他的手不客气地解开她的衣服。
虽然两人裸裎相对早已不是第一次,可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你做什么?御医说得了风寒的人应该多多休息,不宜……”她红着脸说不下去。
“不宜什么?”他故意逗她,双手不客气地继续脱掉她所有的贴身衣物,紧接着他高大的身子就挤了过来。
他的脸贴着她耳边的鬓发,热热的呼吸吐在耳边,双手抚过她全身完美的曲线,带给她一波波的战栗,低笑道:“现在好点了吗?”
蔓延全身的热潮使她不再寒冷,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小时候也曾听见多识广的太傅说起,某些寒冷地带的人,倘若御寒衣物不够,便会赤裸着身子互相依偎,用对方的体温取暖,非常有效。
今天他的作法也同样的有效,但倘若他的手不是那么不规矩的话……
她抓住他的手,脸色酡红,“这样就够了,你不要乱动。”
她的力气对他根本毫无作用,他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身子还很需要我多加强……”
“嗯……不用了,我现在很热。”她呼吸浅促。
“真的吗?”他脸上又浮现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迷人的眼微微上挑,那俊魅的模样令她心跳乱了序。
她索性背过身子,蜷起身体;但他的唇却在后面吮吻着她白皙圆润的肩。
她轻颤着,努力不去受他的影响,“风琅,我要睡觉了,不要打扰我休息。”她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他。
耳边听见他微微的叹息,他真的不再挑逗打搅她,只是抱紧了她,用他的体温温暖了她一整夜。
在他的怀里,她得到了一夜好眠。
不再针锋相对的日子里,风琅是迷人的;脱去冷酷放荡的外表,他是个能让女人轻易爱上的男子。
她和风琅的关系很微妙,两人彷佛有默契似的,尽量不提起国事。这段时间他带着她四处游玩,游遍了西齐京城所有的名胜,他是如此见闻广博,连她都不能不佩服。她喜欢看着他,喜欢和他一起下棋、看书,喜欢陪他射箭、练剑,喜欢和他在一起时做的所有事情。
冬去春来,转眼即将入夏,不知不觉中,她已在西齐待了大半年。
那曾经令她魂牵梦萦的祖国彷佛已经远离,她的脑中早没有逃走的打算,虽然关于两国交战的忧虑还是常常萦绕在心头,却不再像以往那样时时刻刻注意了。
银白的月光洒在花园小径上,她沿着月下的小路慢慢走向书房,今夜风琅没有马上回栖凤楼,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去书房了。
走近书房,门里传来说话声。
今天的书房里似乎并不仅仅是风琅一人,还有风奇;两人正在讨论些什么。
她心中一动,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旁的阴影下,悄悄地贴紧墙壁,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大王坚持要这么做吗?”是风奇的声音。
“不错,父王认为机不可失,也许这是吞并东陵的大好时机,可是……”风琅一向坚定冷酷的声音,此刻竟带着微微的犹豫。
“太子殿下是担心公主吧!依属下看来,攻打东陵的计画,只要小心保守秘密,公主绝不可能知道。”
吞并?攻打?
冰湖浑身的血液霎时变得冰凉,她宛如木雕般的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但两人的声音还是不断地飘过来,飘进她的耳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是风琅的声音。
“太子殿下,一切当以大局为重,美人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恕属下直言,您对公主的宠爱已经有点过头了,不应该……”
风琅冷冷地道:“风奇,你是在教训我吗?”
“不敢,属下说话卤莽,请太子殿下恕罪。只是再这样下去,大王可能会对太子殿下您有所不满。”风奇慌忙回道。
风琅的声音带着烦躁的说:“你怎知我对她如何?我当然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国家大计,父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他……”
冰湖的身子又是猛然一震,眼前彷佛变得模糊一片,看不清方向。
好可笑!无论她怎么逃,她还是逃不掉命运的陷阱。
的确,对风琅这种男人而言,有什么比得上建功立业来得重要,他是西齐太子,是日后的西齐大王,她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被吞并的弱国女子,牺牲了她,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那些浓情蜜意的话还言犹在耳——湖儿,在我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出兵攻打东陵……
尖锐的痛楚宛如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划过心脏,将柔软的心割得血肉模糊。
世上本就没有亘久不变的爱情,她对他而言,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物,如此而已。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风琅立刻警觉,大喝一声:“什么人?”紧接着窜了出去。
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不想看见这个占有她的身子,还骗了她的心的男人……
她猛然向外冲去,却刚好一头撞进动作迅捷的风琅怀里。
他抓住她狂乱挣扎的身子,怒喝道:“冰湖,你要去哪里?”
冰湖冷笑着,脸上的泪痕衬着眼底的寒意,一直冷到他心里去。
“如你所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被你的虚情假意欺骗着,乖乖做你的床上玩物吗?告诉你,我们的关系结束了,我要回东陵。”
就在几天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他一定不会让西齐攻打东陵,可是一转身,他就已经在与人密商攻打东陵的具体方案。
受骗的感觉撕扯着她的心,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风琅!这种痛苦远胜过其他人的背叛。
风琅脸色惨白,“你听见了多少?”
“不多,不过关键的事情我都听见了。你们正在准备攻打东陵不是吗?那是不是得赶快杀了我,以免泄露机密?”她冷笑着。
她冰冷的模样让他惊恐,他抓住她的肩,焦急地解释:“冰湖,你不明白,虽然我已经尽量劝阻父王出兵攻打,但是父王一意孤行,认定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坚持要出兵,任何人都劝阻不了。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对我非常不满了。”
“大好的机会?”冰湖敏锐地抓到这句颇含深意的话,一个可怕的猜测涌入她的脑中,她紧抓住风琅,“难道是东陵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你们大王才会想乘机吞并?”
按常理来说,就算西齐与东陵的和约非常不牢靠,且西齐的野心也并不会那么容易满足,但东陵已经献上一大批金银财宝,而西齐也因长年战争急需休整,不应该这么快就动兵的,除非……
她一向很聪明,风琅回答她这症结所在;毕竟,这也是她为人子女应该知道的,他不想再隐瞒她了。
“东陵王突然重病,卧床不起,朝中群龙无首,一些王亲国戚乘机把揽大权,朝政非常混乱。”这个消息是来自埋伏在东陵的采子,非常准确可靠。
冰湖的身子震了震,突然感到天旋地转。
同一时间得知两个可怕的消息,令她几乎难以承受。她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
凰琅忧心地抱住她出身子不让她逃开,她的挣扎渐渐停止,在他的怀抱里安静下来,清丽的小脸上惨白中透着青色,睫毛如蝶翼般煽动,嫣红的唇在室外的寒风中冻成淡紫色,那憔悴的模样令人心惊。
许久,她终于又开口:“让我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东陵。”
她苍白脆弱的模样彷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风琅恐慌地将她抱得死紧,“不!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他绝不可能放开她的。
第九章
那天的事情之后,冰湖常常无法入睡,即使睡着,有时从半夜惊醒,便会看见风琅睁大眼睛凝视着她,彷佛怕一闭上眼,她就会消失。
今夜的月光特别的美,将外面的世界都镀上了美丽的银白,诱惑着她。
她看看身边的风琅,他已经睡着,白天的公务已经将他累惨了。于是她悄悄起身,披上衣服,走到外面,来到栖凤楼前的小湖边。
扑面而来的凉风,带着湿润的水气,那轮半月倒映在水中,在那微风漾起的水波中,被撕成一块块碎片,光影迷离。
小湖边有一块平整的大石,以前风琅常常抱着她坐在那里,听风赏月,她走到那块大石上,望着月儿在水中的倒影。
她的爱情是否也是如此,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没有实体可触摸?
“你真的爱我吗?”望着水中的月亮,她喃喃自语。
如果爱她,怎能这样随意攻打她的国家,屠杀她的人民?如果不爱,又为什么要把她牢牢抓住,留在身边不肯放手?
“冰湖!”凄厉的喊声瞬间划破了栖凤楼四周的沉寂。
她转过头,看见风琅只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不远处面色惨白地盯着她,他的拳头握得死紧,那惊恐心碎的表情彷佛末日来临。
她站在那块石头上,想做什么?
“冰湖,你在干什么?快点下来!”风琅满脸惶恐地向她冲过来。
她乖乖地跳下石头,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拥进怀里。
风琅抱住她,刚才他从睡梦中突然惊醒,发现身边床位是空的,她不在他的身旁。
这几天她冷漠的神情已经让他万分惊恐,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接触到她的内心,而在发现她失踪之后,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奔出来外面找她。
在看见她高高地站在水边的石头上,望着水面时,他以为她要投水自尽,那胸中骤然被掏空的感觉令他以为自己死了一回。
他惊恐的表情让她的心泛起了酸楚的感动,心中恨意不再,只剩下满腔浓浓的悲凉。
“你以为我会自杀?”她有点失笑,“我像是会自杀的人吗?”即便要自杀,也是在国灭之后吧!现在的她,还要为东陵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风琅无语,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
自从上次发现她站在水边后,风琅看她看得更紧了,随身的侍卫从三人增加到五人,栖凤楼前的守卫也增加了。
但无论如何,她必须马上逃走。
她已经旁敲侧击地从侍卫和风琅口中套得一些情况,得知西齐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打算偷袭东陵边境。
不能再拖延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能逃走呢?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却一筹莫展。
“冰湖姐姐、冰湖……”
娇柔的呼唤声唤醒了她,冰湖转过头,望着眼前的轻彤。
轻彤发现她是女子以后,难过了一阵,但很快就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又像以前那样常常来找她玩。
她勉强堆起笑容,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忧虑,“彤儿,是你。”
但她的笑容实在太勉强,勉强到连天真的轻彤都看出来了,她上前一步问:
“冰湖姐姐,你好像很不开心。”
冰湖苦笑,“你父王已经下令攻打东陵了。”
轻彤吓了一跳,急声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冰湖虚弱地笑着,“听说父王病重,我想回东陵,但你王兄不肯。”
轻彤恨恨地跺脚,咬牙切齿地道:“王兄真坏,他怎么可以这样?要是我能帮得上忙就好啦,可是我很笨,想不出好法子,这里的看守又紧,该怎么办呢?”
冰湖的眼睛一亮,“你如果肯帮我,我倒是有办法。”
“那你快说啊!”她第一次见到冰湖就喜欢她,即使后来知道她是女人,但那喜欢还是改变不了。父王和王兄都那么坏,她才不会帮他们呢!
冰湖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就这样……”
轻彤不住地点头答应,不禁赞叹道:“冰湖姐姐,你好聪明哦。”
她就知道冰湖比她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数日后——
轻彤带着一群侍女再次来到太子府。
栖凤楼前的侍卫陪笑道:“彤公主,您这次带的人可真是不少哪,好像有一二三……有十个呢!”他瞄了一眼那十个女人,只觉得那些舞姬个个浓妆艳抹、妖艳逼人,衣服也穿得花花绿绿,让人眼花撩乱。
轻彤仰高了头,傲气十足地道:“这些都是我宫里的舞姬,听说王兄府里的舞姬歌舞俱佳,我想带她们来学习一下。怎么,有意见吗?”
那侍卫连忙说:“没有、没有,小的怎敢对公主有任何意见?”
轻彤带着十名舞姬进入栖凤楼,冰湖早已等在那里。
“冰湖姐姐,王兄上朝去,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吧。”她心里还是很担忧。
冰湖点头,不与她多言,从那些舞姬里挑了一名与她面貌身材相似的舞姬,换上衣服,再画上浓妆。
轻彤在一边叫:“哇,冰湖姐姐,你画这么浓的妆好难看。”
等冰湖打扮妥当,往那群舞姬中间一站,一眼看去,分不清谁是谁,更没有人想得到这名妖艳俗丽的舞姬,就是那清丽绝美的冰湖。
再往镜中看了一眼,冰湖确定混在这群舞姬中,没有人能分辨得出她。
留下那名与她换了衣服的舞姬躺在床上,冰湖和其他舞姬随着轻彤出门。
栖凤楼前的侍卫虽然精明,但见轻彤出来,也都只能一一躬身行礼,其中一名侍卫仔细点的往那群舞姬中看了一眼,但人数众多,而且一个个都画了浓妆,妖娆俗丽,要一下子记住谁是谁根本不可能。
一出门,上了马车,其他人返回王宫,轻彤与冰湖共乘一辆马车,直奔城外。
城外早已为冰湖准备好一匹骏马和许多干粮,轻彤与她在此地告别。
“冰湖姐姐,你还会回西齐来看我吗?”
“如果我活着的话,一定会。”冰湖微笑的看着轻彤纯真可爱的小脸,“你要小心,你放了我,你父王肯定会大发雷霆。”
“不要紧啦,我对他还有用,他还要拿我去跟北堤联姻呢!再说,他怎会知道是我放了你。”她不在乎地笑笑,知道自己嫁到北堤的命运无法改变,她也只有认了。“只是,冰湖姐姐,你……会想念王兄吗?”
冰湖神色一黯。
忘得了吗?
无论是否忘得掉,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深深的刻上他的烙印,永远无法磨灭。
但那又如何?再见面,他们就是敌人。
也许根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她的选择,是与国共存亡;国亡之日,就是她命尽之时。
她和他,毕竟是情深缘浅。
一贯冷漠的脸上浮起哀淡的笑,“我与他,此生无缘。但我一定会想念你。”
拍拍轻彤的肩,冰湖跨上马,疾驰而去。
此时的风琅正与西齐王商议政务,但心中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终于耐不住这奇异的感觉,他借口有事,提早回家。
他一回到府,就直奔栖凤楼。
在看见床上躺着的窈窕身影时,他松了一口气,急遽的心跳平缓下来。
他走上前,抚摸她的身子,她却一动也不动,似乎正在沉睡。
他不想打扰她,但心中的不安却在稍稍平息后又涌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仔细望着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的女人,他的身子猛然一震,他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猛然上前,粗鲁地将背对他的身子反转,看清了她的脸。
她不是冰湖!
他眼中如水般的温柔立刻转为狂怒,紧抓住女人的肩膀凶狠地将她拖到地上,厉声问道:“冰湖公主呢?”
四目相对中,风琅开了口:“你不能回东陵。”
他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身边,更何况,父王在得知西齐王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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