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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如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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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泡好了。”不对。这完全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锦公主。那个永远将内心藏得好好的公主,何曾如此心思恍惚过。
  微笑着接过茶盅。
  好烫!一个错手,紫砂盅翻倒在桌,茶水洇开,渐渐洇湿那画中的梧桐、凉亭、直至浸透当空皓月。
  “天呐!我去拿烫伤药。”芷兰来不及收拾,慌忙奔出书房。
  “公主,你没事吧?”汀香边小心收拾着翻了一桌的茶水,边关切地望向书锦。
  她知道公主是被俭言偷入锦苑的消息给吓到了。自己方才看到立在书房外的人时,也是心下大骇。难道柳正显已经对她们主仆产生了怀疑?可是不应该呀,她们这样小心翼翼,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我要出去一下。”充耳未闻汀香的问话,径直站起身来。心底那个声音,催促着、逼迫着她,不得不去。
  湖边,那抹高大挺拔让她忐忑的心霎时安定下来。停下脚步,怔怔注视着他,仿佛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便已足够。
  因一路小跑而微喘的气息没有瞒过他这个高手灵敏的双耳。回首时尚冷峻的眸在触到她的瞬间,溢起一抹混合着温柔的意外,“锦公主?”
  “好巧。”她笑,为彼此的“不期而遇”,更为能在此时此刻真的遇到他。
  “是,好巧。”他木讷地点头。天知道为了这个巧合,他每个黄昏都在这里默默守候至月上树梢。
  “你……辛杨还好吧。”硬是在句子中挤入一个不相干的名字。天知道,她才不在乎那人到底好不好。自小到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能冷静掌握自己的思想过。
  “少爷……”他敛眸以阻止自己眼中的失望太过明显,回复的声音有些生硬,“少爷一切都好。”
  “那就好。”下意识地轻咬食指以缓解这尴尬,却在齿触到刺痛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被烫伤,“好痛!”
  “怎么了?”声未至人已近在咫尺。
  “没什么。”她孩子气地将烫红的手藏在身后,笑得无辜而单纯。这是俭言所陌生的朱书锦,如此纯真而真实的一面,如此让他心动不已的一面。
  “让我看看。”他说时已伸手去握她右臂。
  书锦微微一怔,没有挣扎,顺从地由那宽厚的掌牵起自己羸弱的臂膀。黑眸很快找到了食指上的红肿,粗糙的指轻触了一下那片粉红,立刻引来她一声倒抽。
  “对不起。”他抬眸,不舍与歉意根本无法掩饰。手,仍紧握着她细致的腕。掌中的温暖肆无忌惮地熨过她那片冰凉的肌肤,渐渐侵向心所在的方向。
  “只是烫伤而已。”她嗫嚅着,相对于他掌心的温度,这烫伤的炽热委实不算什么。
  指尖忽然溢出阵阵清凉。她不解地望向自己的指尖,只见俭言在为她轻抹着一种晶莹的白色膏药,动作是那样轻柔而小心,生怕会再伤到她。
  鼻尖一酸,自幼没有尝过被呵护滋味的人心间泛起异样的情愫来。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视若珍宝是那样暖心的一种感觉。
  浓眉纠结,因她眼底闪烁的光亮,“很疼?”手已停止在原地不敢再动。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冷喝如惊雷炸响。
  两人迅速地分开更是印证了来人的猜想。柳辛杨脸色不佳地立在梧桐树下,为自己先前目睹的那一幕而气结。
  “俭侍卫为我察看伤势而已。”自己那相公还真是会挑时候出现。没想到在娶了偏房后,第一次元配夫妻相见,竟然会是眼前这当场捉奸的场面,一切还真是讽刺得紧。
  “是吗?”自齿缝挤出冷哼,眼神直刺向俭言,却没有自对方眼中读到退缩与心虚。
  “公主伤到哪里了?让为夫看一下吧。”逼近书锦,等着看她从哪里变出伤来。
  微退了两步以维持彼此的距离,书锦缓缓举起右手,“没什么,只是食指有些烫伤。”
  “烫伤?”在已昏暗的天色下,根本就看不清她指上的伤,柳辛杨一把抓过她右手,却不想正抓在痛处。
  “当心!”俭言的焦急脱口而出。
  “好痛!”原本因俭言所带来的感动而差点溢出的泪借着疼痛滚出眼眶。
  鲁莽之人这才看清,掌中那只玉手的食指果真是又红又肿。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他仍紧握着她的手背上,散着烫人的温度。
  柳辛杨心下微微生出歉意,抬眸时却发现那双含泪翦瞳正望着自己身后人,心下的歉意顿时转为怒火。
  “俭言,你给我退下。”转头注视着俭言的双眸足以杀人。
  俭言顿了顿,垂下挺直的头颅,恭敬答道:“遵命。”
  即使那样不放心她与他独处,即使一点也不想离开,即使有千百万的不愿意,可他必须得走,不是吗?谁让自己是柳辛杨豢养的奴才。
  奴才!这两个字已经深深烙在背脊、穿透胸膛,灼化了他所有的自尊与骄傲。
  失神望着那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落寞身影,心下被挖空般空洞。
  第3章(2)
  “别忘了你是主子,不要与下人走得太近。”柳辛杨的声音冷得可以凝结一切。眼中的怒意掩饰不住地喷薄而出。
  恬静的眼淡淡瞟向身旁人,唇边含着浅笑,“我比你更懂怎么去做主子。”
  他似乎忘了,自己好歹也是出身皇氏的帝王之女。
  柳辛杨被她一句话给梗住,怔望着眼前人那隐隐透出的不怒自威,这与往常那个温柔贤淑的朱书锦大相径庭。
  “我先回房了。”心情低落到根本无暇去顾及她“相公”的情绪。仍耿耿于怀,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辛杨,怎么还没睡?”自睡梦中醒转的人娇慵地轻问。
  “小舞,”自窗缝洒入的月光映亮他紧锁的双眉,“你说俭言这人如何?”
  “俭侍卫?”难道这是辛杨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原因?
  “他这人,对你倒是一片忠心。可就是太过死板拘谨了。”根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真是可惜了那张令人心旌荡漾的俊颜。
  “你觉得,他比我如何?”柳辛杨撑起身来,一脸认真地问。
  “呀,辛杨,你在想什么呢。奴家心里可只有你一人。”她不过只是偶尔会偷瞄那木头两眼,谁叫他长得那样俊美。可是,不会只因为这个,就让辛杨以为自己有二心吧。
  “我当然知道。”柳辛杨宠爱地搂了搂怀中人,却仍不放弃,“若我与他一般身份、职位,让你选,你会选谁?”
  “当然是你。”辛杨怎么了?问出的问题莫名其妙。
  “为何选我?”
  “因为没有女人会为死板拘谨的男人而心动。”
  “是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来,长吁了口气,又重新躺回床榻。
  “是不是那个俭侍卫……”
  “没事,你快些睡吧,别累着我的宝贝儿子。”说罢,大掌抚向翠舞已微隆的小腹。
  朱书锦,你是在欲擒故纵吧。
  眼中笑意渐浓,这个原配公主,自己也委实是冷落太久了。
  “公主,这是……俭大人让我给你的。”芷兰递上一个紫金色小盒。
  打开盒盖,一股熟悉的淡幽香气溢入鼻尖。那盒内盛着的是半满的晶莹膏药。下意识地抚了抚右手的食指,忆起昨晚他为自己搽拭时的种种,脸颊不禁微烫。
  一旁始终沉默的汀香悄然拿起桌上的盒盖,果然,在盖内侧有着一只鹰形图腾。
  “芷兰,去将书房桌上那本未读完的书替我取来。”书锦忽然下了命令。
  这……不是刚从书房回来的吗?
  心下虽颇有微辞,但还是边应着边向书房走去。
  “汀香,有何不妥?”待芷兰走远,书锦悠然问。早就将方才汀香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公主,这图腾,还有这紫金色……”汀香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这应该是五年前被剿灭的齐山山贼的标记。”
  “什么?山贼?”俭言和山贼怎么可能会有牵扯?可若说没有牵扯,记得他曾说过,他正是五年前入的副督统府。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奴婢当初随爹去齐山剿匪时,山间便到处是这种鹰形图腾,而山贼旗帜更是多以这种紫金色为主。”虽然当时只是十多岁,她却对这鹰和那鲜明紫金色印象再为深刻不过。
  缓缓放下手中的小盒,却无法放下心间陡然生起的烦乱,“你退下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汀香福了福,识相地退下。眼中却自书锦的反应而生出不安来。一向沉着冷静的锦公主最近却越来越多地陷入不安与烦躁中,而引得公主如此反常的,正是那个从五品的小侍卫。不知该如何点醒公主却又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步步深陷而不自知。唉,若芷兰不是那样天真而毫无心机,或许自己还能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俭言停下步子,疑惑地望向径直向东面而去的柳辛杨。这与翠舞所居小筑南辕北辙。再这样走下去,所能到达的,只可能是一个地方——锦苑。浓眉微拧,为柳辛杨反常地踏上这条幽深小径,更为柳辛杨要去见书锦,这个念头在脑海挥之不去。
  锦苑渐渐浮入眼帘。那样清雅别致,像极了主人的样子。
  “俭言,你说书锦算不算是贤妻?”柳辛杨倏地停下脚步,回眸笑问。
  “锦公主端庄得体,是贤妻。”俭言面无表情地回着。
  “那你说书锦算不算是这副督统府中的贵人?”
  “锦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尊贵无比。”
  柳辛杨微点了两下头,唇边浮出一抹讥诮的笑来,“那你觉得书锦美吗?”
  问一个下人自己的妻子美不美?这让他如何回答?说美,那是对她的亵渎与不敬;说不美,那是对他的嘲笑与不敬。柳辛杨分明是在刁难自己。
  “不知该怎么回答?还是不敢回答?”柳辛杨冷哼一声,收起了唇边眼角的笑意,声音阴冷,“你最好收起那些非分之想来,这女人的贤淑、尊贵与美丽,只属于我柳辛杨一人。”
  “俭言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说时,低着眉眼,口气平淡。
  “一日为奴,便终身是奴。劝你趁早忘记那些辉煌的往昔。”再辉煌不过都已是曾经了。当初再威风,现在也不过是自己身旁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狗罢了。
  “驸……驸马爷。”汀香略带诧异的恭敬声音将书锦自那紫金盒所引出的绮思中拉回。抬眸,对上了柳辛杨早已守候的褐眸,微露一笑,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公主,这药盒让奴婢收起来吧。”汀香不着痕迹地提醒着,书锦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紧握着那紫金药盒。下意识地,眼神飞向柳辛杨身后,一触上那若有所思的幽深,被烫般连忙移开视线。
  “身子不舒服?都用些什么药了?”柳辛杨大步走上前来,未等书锦反应,大掌已探上她的额。
  “相公好生健忘,书锦是烫伤,自然用的是烫伤药了。”书锦一个轻巧转身,拉开了与柳辛杨的距离。
  “我委实对你关心太少。”柳辛杨正色道,“以后不会了。”仿佛承诺她般。
  “相公别这么说,书锦知你是劳心国事,更何况小舞妹妹又是有孕在身,你自然该多为她费心的。”她婉转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她不需要他。他有闲工夫,不如好好去照顾他的宠妾。自己这个正室,足够宽容大度了吧。
  柳辛杨闻言,怔了怔,忽然了然地一笑,凑至书锦耳边亲昵道:“别再吃醋了。再如何,她的子嗣都是庶出,你我之子才是真正长子嫡孙。”
  书锦错愕地望着他。柳辛杨自她的反应知道她是读懂了自己话中的含义。
  没错,他生出了要她的念头。他不知这想法是从何时在脑海扎根的,可自那日撞见她与俭言那样暧昧地立在后花园中,他便无法抑制地生出妒意来。这样强烈地妒忌着,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无论怎样,她都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原配,丈夫想宠幸自己的妻子,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天色不早了,书锦也就不留相公了。”他眼中那压抑的点点火光,委实出乎了她的意料。不,应该说是根本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需要时间来想权宜之计。在目前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只能生硬地下起了逐客令。
  她的急于拒绝看在柳辛杨眼中反倒成了因羞涩而生出的手足无措。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给她些时间做好准备,他不急,因为笃定她的心早就属于自己。
  “那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见柳辛杨离开,书锦才长长松了口气。
  “公主,驸马他……”汀香是何等聪明,自然已察觉了柳辛杨的用意为何。
  “看来胡御医的‘祝君安’还是得派上用场了。”
  她从头至尾都没有打算把自己交给柳辛杨,原本打算在新婚之夜招待柳辛杨的迷香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照今天的情形来看,快到用它的时候了。这些都是早在计划范围内的事,只是另外一件事……书锦一双美眸望向身旁的汀香。
  原本计划中是该芷兰去完成的任务,可她委实太过单纯而心无城府。而内心里,或许或多或少她也更为偏护同自己一起长大的芷兰吧。
  立在锦苑外的人一见柳辛杨自内而出的身影,眉宇间的紧蹙微微松下。自己曾经希望柳辛杨可以好好珍惜她,好好回报她的爱。可在今天,在他亲口宣称她只能归属于他时,胸口却如挨了闷拳般隐隐作痛。就算自己自私、就算自己卑鄙、就算自己自不量力、就算自己丧心病狂吧。他不要,他不要柳辛杨接近书锦,甚至他希望柳辛杨根本就不记得世上有朱书锦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宁可她独守着锦苑,宁可她孑然一身,他甚至愿意用一世的孤单来作陪伴,只求她能偶尔用那温柔的眸注视着自己,以那恬淡的口吻与自己聊上两句。他不妄想能拥有她,但却奢望着她永远不要被别的男人所拥有。
  第4章(1)
  或许上天真的不眷顾自己,当俭言再次随柳辛杨踏入锦苑时,他知道今天绝对不会像上次那般草草了结。
  预料到可能发生的一切,他在“锦苑”牌匾下,停住了脚步。时刻关注柳辛杨所在之处发生的一切,这是他每日的工作。曾经柳辛杨与翠舞在城西苑内偷情时,他便习惯了如石像般守在屋外。可今夜,想到自己会是立在书锦的屋外,那自屋内传出的声音不再是翠舞……老天,单是想都几乎要了他的命。
  走在前面的柳辛杨见俭言突然停了步,浓眉轻挑地扬了扬,“怎么不进来?”
  “属下的官阶太低,不能擅自进入。”原本他就没有踏入的资格。今天,这低微的官阶反倒救了他。
  “我准你进来。”柳辛杨不在意地甩了甩手,示意他跟上。
  今夜,他要俭言立在仅一墙之隔的门外。不管自己的妻子与这侍卫之间有没有半点越轨,都铁了心要亲自断绝他们所有念想。
  目送着柳辛杨举步迈入屋内。双手不自禁地紧握成拳。他迸息凝听着——书锦小心地侍候着他用膳,很温顺地频频劝酒,柳辛杨越来越来沉重的喘息声无疑在宣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不会愿意的。如果柳辛杨用强,她一定不会愿意的。他没来由生出这样的笃定来。如果她呼救……如果她呼救,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打定这样的主意,他开始期盼她的呼救。只要她呼救……
  “辛杨,不要……嗯嗯……啊……”
  屋内的人没有像屋外人预料的那般,显然,她很轻易地就屈从了。那一声声娇吟喘息都似烙铁般灼痛他的耳膜直击他内心深处。紧咬着下唇,希望借着齿的力来缓解心上的痛,谁知却只是在唇上添了一道道牙印。
  老天恰在此时,应景地下起雨来。雨势汹汹,却无法隔断那屋内越来越肆意的欢爱声。
  “俭言,你这个窝囊废!你这个连心爱的女人都可以拱手让人的窝囊废!”他发疯般地冲入雨中。冰凉的秋雨延颈滑入衣衫深处,却不足以平息心上的翻腾。
  “俭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伴着清脆悦耳的女声,一方竹骨油纸伞遮住了漫天的大雨。
  抹去脸上的雨水,也一并抹去了先前的狂乱与伤痛,“芷兰姑娘,你这是去哪里?”
  “去换汀香呀。夜都这般深了,还不见她回来,想必是锦公主那里有事要人照应着。”
  都怪自己什么事都搞不清状况,所以公主有事都只能直接交给汀香,害得汀香最近人都累瘦了不少。
  咦,奇怪了。自己说汀香而已,为什么眼前这俭大人一双原本还死鱼一样的眼睛倏地就像点燃的蜡烛般有了光亮。
  “你是说,汀香一直在锦公主的房间?”俭言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
  “是啊。”芷兰木木地点着头,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侍卫的表情让她觉得是惊喜。汀香在锦公主房里那是很正常的事,他有什么好兴奋的?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芷兰趁他还未开腔,抢先问了起来。生怕一个愣神,他又会冒出那些古怪的问题来。
  湛亮的黑眸微微一黯,“驸马在锦公主房里。”
  “什么?这么晚了,你家少爷怎么会在……”说到一半,芷兰连忙闭了嘴。自己真是笨死了,笨死了!这么晚了,驸马会在公主房里,那当然是……过夜啦。
  可是,可是不对啊。如果说驸马在公主这里过夜,那汀香怎么会留在主子的房间呢?若汀香不在主子的房间,那这么晚了,她又去了哪里?
  俭言细细留意着芷兰的每个反应,心下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这个足以让他心跳不止、几乎原地跳起的答案。方才几乎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到,现在却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确认。是的,他必须要印证自己所猜的没错。但当视线触到身旁那个仍一脸茫然的丫头时,他强忍下了立刻飞奔回去的念头。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他究竟该阻止这丫头的贸然前去,还是加一把力劝她快去呢。一方面,他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借着芷兰来一窥究竟;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芷兰会弄巧成拙,将书锦主仆的计划给搞砸。而更多的,他却是害怕所有这些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既然……既然驸马爷在公主那里,那我还是做个‘识实务’的俊杰吧。”锦公主常常对她说,识实务者为俊杰。想来,自己现在的选择就是俊杰的表现吧。
  这丫头的决定又未尝不是天意呢。虽然他恨不能立刻就知道所谓的真相,可万一事情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复杂,真相之后的无疑是更致命的伤痛。那样的话,还不如留点念想的好。
  “这个……留给你用吧。”一双温润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掌,将伞柄塞入他掌内。
  他还未来得及答复,芷兰已俏脸一红,伴着一阵铃铛般清脆的笑声消失在了雨中。
  书锦静静注视着雨中男女的一举一动,心下倏地生起从未有过的委屈感来。想到自己费尽心机与柳辛杨斗智斗勇,好不容易保下了自己的清白,可谁知才溜出房就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俭言和芷兰在锦苑的小径深处私会不算,两人还你侬我侬地互望个没完。更可恨的是,芷兰那样明白的送伞表情,他竟然这样坦然地收下了。明知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不气。一度以为俭言是个不擅言辞的沉默男人,谁知背后与人私竟然是他惯用的伎俩。
  真是好啊。一箭双雕不成,想主仆兼收吗?他到底意欲何为?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个装腔作势的滥情之人,可笑自己在推开醉倒在自己身上的柳辛杨时,满脑子想的都还是这个可恶的男人。
  原来打算在书房挑灯夜读的,如今只是托着香腮胡思乱想一番,已闻金鸡初啼了。连忙放下手中的卷轴,提着裙摆匆匆赶回自己的寝室。
  轻轻推开房门,但见散乱一地的衣服,已分不清谁是谁的。掩面挡去“迷君安”那特有的甘甜气息。床榻上,汀香正依偎着柳辛杨香甜而眠。
  书锦不禁微皱秀眉,汀香难道忘了服解药?她若也被迷香迷倒,这李代桃僵的计谋岂不是要全盘泡汤。
  “汀香,汀香,醒一醒。”轻轻摇动梦乡中人,不敢大声生怕惊醒了不该此时醒的人。
  “啊,公主。”睡眼微睁的人一触到书锦,脸颊立刻飞红。
  “快起来。”书锦做着唇语,暗示汀香该离开了。见汀香尴尬着想动又不能动的样子,书锦立刻意识到汀香在磨蹭什么了。胡乱自地上捡出她的衣服,递至床沿,随后匆匆走至门外候着。
  昨晚,汀香替自己侍候了柳辛杨。这是她欠汀香的,待事完之后,她定会加倍奉还的。
  “定要还她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书锦对自己发着誓。
  “公主。”声音显得无力而柔弱,全然没了练武之人该有的精神。
  书锦瞄了眼她敞开领口处隐约可见的点点红晕,温柔道,“你回屋去吧。沐浴一下,好好睡上一觉。”
  “不,不用。奴婢可以服侍公主和驸马。”汀香摇着头,原本已散乱的发自然地垂于肩上,别有一番动人妩媚。
  “别傻了,让芷兰来就行了。”上前一步,温柔地替她系上襟口盘扣,又理了理她那散乱的发,心下隐隐生出不确定来,只是为了这样一件事,便让汀香牺牲了自己的贞洁,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唔。”房内传出的动静让书锦无暇再细思,“快去休息吧。”一边叮嘱着一边已匆匆进入屋内。只留汀香,愣愣地立在原地,一双眼,若有所盼地注视着被红墙遮挡的房内。
  这几日副督统府内传遍了柳辛杨喜旧厌新的事。只要稍有留意的人都不难发现,柳家少爷近几个月来常常在锦苑出入,而且每回离开时都是神采飞扬的。柳老夫人自然乐得儿子开了窍,与公主能恩爱度日。还有就是翠舞的身孕,眼看就要抱上金孙,这柳家最近真是喜事不断。看来皇帝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最不济的一个竟然也能这样给家门添福沾喜。
  “芷兰姑娘,这是夫人让给你家主子送去的燕窝粥。”数月前还对公主出言不敬的丫环如今一脸的讨好谄媚。
  “那芷兰就替我家公主谢过了。”笑盈盈地伸手,正想接过汤盅,却被人一把打在手上,手背顿时火辣辣的痛,燕窝也散落了一地。
  “哎呀!好浪费哦。我这有孕的身子都不曾享用到的燕窝,竟然就这样白白糟蹋了。”伴着媚若无骨的夸张叫声,一身炫目绫罗的翠舞双手扶着隆起的小腹,立在众人面前,注视着芷兰的双眼中满是不善。
  “明明是你打翻我手中东西的,你竟然……”
  芷兰话还没说完便被翠舞反手狠狠一掌掴在脸上,“真是反了。好歹我也是个主子,竟然敢在我面前你呀地呀的自称。既然你家主子没教会你什么尊卑,我也就只当好心做善事了。”
  “哎呀,夫人可别因为这些蠢笨的下人而气坏了身子。您现在可是怀着柳家长孙的千金之体。”翠舞身旁的丫环连忙站出身来帮腔,“长孙”的招牌一抬出,立刻有效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老夫人那房的丫环原本想出口劝解也乖乖噤了声,趁着众人不备悄悄向锦苑方向跑去。
  “你……”芷兰捂着右颊,杏眼中泪水在眼眶打着转,无辜地瞪着一脸得意的翠舞主仆。
  “我家夫人让你要识尊卑,你偏出言不逊。该不是知道我家夫人有身孕,存心气她吧?你这歹毒的小蹄子,看我不治你!”狐假虎威之人说罢便扬手欲逞凶。
  “啊!啊!好痛!”伸在空中的手却如被铁钳掐住般挣扎不得。
  翠舞抬眸一见来人,脸上的得意顿时转为诧异,“俭言!快松手!”
  俭言置若罔闻,同时手上又加了一分劲道,只痛得那放肆的奴才哇哇乱叫救命。
  “俭言,你疯了不成?竟敢这样对我的人!”翠舞脸一黑,再次出声喝止。
  “翠舞,我看是你疯了吧,竟然这样对书锦的人!”冷冷的男声似乎强压着胸中的怒意。
  “辛杨?”翠舞微退了一步,才看清柳辛杨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书锦从容立于柳辛杨身后,唇角仍挂着那抹浅淡的笑容,眼神中却全无笑意。
  第4章(2)
  “我……她……是她拿话激我,小春看不过去,才替我说了两句……”翠舞食指指向一旁掩面而泣的芷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芷兰一听翠舞颠倒黑白,连连晃动双手,抽噎着出言辩解。而那原本被掩着的右颊也暴露在了空气中,原本清秀的半边脸已经红肿成得不成样子,那五条掌印还清晰可见。
  立在近处的俭言一见芷兰的面颊,不由浓眉紧蹙。当老夫人房里丫环冲到锦苑报信时,他自书锦脸上读到了明显焦虑。他从来也不曾想到,向来恬静如湖水的她竟然会为一个下人而起了情绪的波澜。在羡慕芷兰的同时,更是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公主。
  如今亲眼见着芷兰这样被人欺侮,书锦心下一定不好受吧。可照她不惹事的性格,又必定会吞下所有怨言选择委曲求全。转而望向书锦,却发现那双翦瞳早已注视着自己,其中所蕴心思委实复杂难测。
  “相公算了,我想一切都只是误会罢了。”书锦缓缓道,手亦同时温和地搭上了柳辛杨的肩。
  “翠舞,你也听到了!好生学着点书锦的大度。再有下回,我绝不饶你!”柳辛杨说罢,顺手将书锦揽入怀中,“俭言,带芷兰去看大夫吧。”
  “朱书锦!你少给我装好人!”翠舞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紧握的双手因妒恨而颤抖不止,一双眼,不死心地盯着相拥而去的两个人。
  “夫人,保重身子要紧。”丫环连忙上前提醒,同时揉着手腕的淤痕,全然没了先前的嚣张。
  “是,我要保重身子,我要靠腹中的孩子夺回辛杨的宠幸。”翠舞说着,将手递给丫环,在她的搀扶下缓步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始终隐在树阴中的人才从容立于阳光下。望了望书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翠舞主仆离去的小径,最后,选定了要跟随的一方。
  “书锦?书锦?”
  “嗯?”书锦茫然望向柳辛杨。
  “还在想刚才的事?”她回来之后的心思恍惚又如何能逃过他的双眼。
  她在想什么?芷兰的委屈?翠舞的张狂?还是……孩子?想到孩子,柳辛杨不禁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自己和书锦的孩子,必定会继承两人的聪慧和美貌。不止,还有源自书锦的至高无上的皇族血统,这才是理想中的完美子嗣。
  柳辛杨的眸色为何这般暧昧而温柔?不只是现在,从“那晚”之后,他便常常以那样的目光追随着自己。那眼神中包含的应该是爱慕吧。真是可笑。在她好不容易自一个弃妇摇身变为宠妻的今天,她所有的心思仍无法分一点一滴给自己的夫君。她在想着另一个人。那个在雨中接受了芷兰雨伞、那个见到芷兰受伤便不顾一切出手相救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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