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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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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祠堂门外的管家和下人们见方家一老一小两位主子好好的却忽然从祠堂里窜出,在祠堂外上演了一出追杀好戏,众人不由感到莫名其妙,方家有后,这是大喜事,好好在里面祭祖,这父子俩又怎么啦?

祠堂外,方铮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护着脑袋,正在上窜下跳,惨叫连连。

“啊——爹,别打了,把孩儿打坏了,列祖列宗会怪罪您的,那样多不好……”

“放屁!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只会拍手称快!孽子,看棍!”

“啊——”

皇上寝宫内,十几盏宫灯高高挂起,将寝宫照得通亮。

太监和宫女们静静的肃立宫门之外,大气都不敢出,站着一动不动。一队队巡弋的禁军士兵沿着宫外狭长光滑的回廊,小心而警惕的次第踏步而过。

皇上面色苍白,不住的捂嘴咳嗽,他强撑着病体,正躺在病榻上,胖子手捧着奏折,一份一份的念给他听,然后提出自己的见解,由皇上评价他处理方法的对错优劣。

望着白发苍苍,已然老态龙钟的父皇,像寒风中一盏摇曳晃摆的孤灯,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胖子心头愈加心酸黯然,强忍着眼泪,念奏折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皇上扭过头,挤出一丝微笑,沙哑开口道:“无病,莫要伤怀,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朕若死了,这江山可就全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无病,不要辜负朕的期望,记住你答应朕的话,将来,你要做一个有所作为的明君,仁君……”

目光深沉的注视着胖子,皇上喟叹道:“……你性子太弱,朕最担心的,是怕将来会出现君弱臣强的局面,那时,朝堂动荡,天下不安,百姓又会遭难,无病艾你要记着,身为帝王,切不可存妇人之仁,该狠下心时,便需狠得下心,甚至牵连一些无辜的人也不打紧,为了天下安宁,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胖子含泪点头。

皇上瞧着胖子,欣慰的笑了笑:“趁着朕还能喘口气,能为你做的,都尽量为你做好,将来你登基后,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实施你的主张和政见,朝堂之上不会有人掣肘,朝堂之外不会有人夺位,整个天下在你面前就是一张白纸,由你任意挥毫,妙笔生花……”

胖子的眼泪终于落下,感动的望着皇上,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脸色沉了沉,浑浊的双目定定望着宫门之外,语气平淡道:“前几日,方铮密奏,说寿王心怀不轨,而且拿到了证据。朕亲自审理了此案,发现方铮所言属实,寿王确实想趁朕平太子之乱的时机,西进兴庆府,杀将夺兵,然后挥师进攻京城。幸好那晚方铮及时拦下了寿王的车驾,否则……等待着你的,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事,无数百姓又要遭难。”

胖子擦了擦眼泪,破涕笑道:“方铮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运气却是一等一的好……”

皇上也笑了笑,随即淡然道:“朕已将寿王削去王爵,贬为庶民,发配岭南,终生不得入京,而英王,朕亦将他的藩地改封在极南之地琼州,并严令他限期离京就藩,以后未奉诏不得私自入京,否则以谋反论处……”

胖子吃了一惊,寿王有谋反之心,将他贬为庶民这没什么好说的。可英王却没犯什么过错,为何父皇也对他如此严厉?

似乎看出了胖子的疑惑,皇上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朕的亲生儿子,朕这样做难道不心疼吗?可是,若对他们太过恩重,反而会滋长他们的不臣之心,朕不希望在死后,你们兄弟间为争皇位而手足相残,朕思来想去,唯有如此处置,才能避免那样的惨剧发生,至于将来他们的命运如何,就完全看你的意思了。无病,你明白了么?”

胖子想了想,若有所悟的点头:“父皇,儿臣有点明白了。父皇施之以威,儿臣将来再对他们示之以恩,那时他们根基尽失,没了谋反的能力,又感念儿臣的恩德,他们便不会再行谋反之事了。”

皇上欣慰点了点头:“朕还有件事要交代你,这一年来朝堂上下发生太多大事,以至于此事拖拖拉拉近一年也没能腾出手去办,如今朕老了,眼看没几天好活,朕把这件事交给你,这也是你登基后要办的第一件大事。你要尽心办好。”

“父皇请吩咐。”

“去年七月,嘉兴知府李怀德密奏,江南七府,除嘉兴之外,其余六府知府互相串联勾兑,私改帐簿和户籍,谎报虚报实收税款,私下倾吞贪墨,数目非常巨大,此案据说与京中某些重臣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父皇,此案如今可有头绪?”

“没有,去年朕忙着处理潘文远谋反一事,根本腾不出手来办理此案,潘文远伏诛之后,朕本打算令方铮下江南追查,可是方铮又被人劫持出城,旬月不归,等方铮回京后,太子和寿王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些事一桩连着一桩,朕无暇它顾,所以一直拖到今日。”

“既然父皇属意方铮追查此事,儿臣过些日子便让他去查便是。”

皇上思索了一阵,忽然笑了:“如今太子叛乱已除,天下安宁无事,方铮想必打起了享清福的主意,弄不好他也许还想辞官归隐,从此了无牵绊的吃喝玩乐,若他知道我们父子俩此刻又在打他的主意,破坏他苦心构思的享福美梦,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胖子闻言一楞,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寝宫内烛光摇晃,一对无良父子相视而笑,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皇宫上方的夜空回荡飘扬……

方府内。方铮正趴在床上享受小绿的全身按摩,忽然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阿啾——”方铮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接着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来,警觉的四下张望。

“少爷,你怎么了?”小绿不解的问道。

“我感觉到一股猥琐邪门儿的妖气,正铺天盖地向我席卷而来……”方铮凝神四顾,咬着牙恶声道:“妈的!老子最近几日必会犯小人……”

第二百八十九章 皇帝大行

江南扬州府城外。

庭院依旧如往常般破败。院外的垂柳沿着蜿蜒的运河,整齐的排列在河边,嫩绿的新枝悄悄垂入水中,随着波光摇摆轻拂,如同情人温柔的手抚过面颊。

庭院后堂,杨成老老实实跪在白玉地板上,正在向珠帘后的主人禀报近来京中的情势。

“太子果然败了。”珠帘后的主人长长叹息。

“是的,主上,神烈山一战,太子私军八万余人全军覆没,皇帝下旨,所有叛军尽皆屠戮,拒不受降。另外,太子勾结的幽州柴梦山所部边军五万余人,亦在长江北岸被夏州边军包围,柴梦山率部突围,剩余二万余人,往北逃入了突厥草原。”

“哼!好手段!好狠毒!太子城府心计够深,可比起皇帝来,还是差了火候啊……”

“主上……”杨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据属下打探。此次太子谋反,皇帝固守神烈山顶,可真正调集夏州边军,夺京城城防兵权,甚至调兵驰援皇帝的,乃是……方铮!”

“是他?”珠帘后,主人的语气显得有些吃惊:“怎会是他?那个不学无术,只会偷鸡摸狗的泼皮无赖?”

“是的,主上,属下不敢有任何隐瞒。据说这次针对太子谋反,皇帝事前便已布置妥当,方铮此人在其中出力颇多。”

怔怔半晌,珠帘后,主人若有所思:“一介商贾贱民,形貌跳脱轻浮,太子兵败竟是因为此人……看来,我得重新看待他了,幸好此次京城之乱,我没有参与其中,当初决定谋而后动是对的……”

顿了顿,主人淡淡道:“京城还有何消息?”

“平叛之后,朝堂内太子一党的大臣们尽皆被清洗,或贬或斩,皇帝已正式下旨,册封福王为太子,即日监国,同时查实寿王欲谋不轨。皇帝已将寿王削去王爵,贬为庶民,发配岭南。英王藩地改封在琼州,并限期离京就藩……”

“将诸皇子和大臣们贬的贬,驱的驱,他这是为福王登基铺路啊……”主人叹了口气:“皇帝病重,是否大限将至?”

“是的,这几日的早朝已停,听说皇帝在寝宫卧床不起,神智几度昏迷,宫中尚礼监和朝中礼部都已开始着手准备大丧之礼了。”

“他……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珠帘后,主人的语气有些复杂:“……只可惜,时运不济,徒劳一生亦无所作为,令人扼腕叹息……”

杨成垂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发一语。

“袅袅呢?”

“袅袅已顺利的潜伏在福王身边,只是袅袅回报说,福王似乎对她起了疑心,防备颇重。”

“那就让她继续潜伏,争取到福王的信任,关键之时。我有大用。”

“是,主上。”

“看来,我得动身回京城一趟了。”主人轻轻叹了口气。

“啊……夫君,帮我递一下桌边的茶水,我要……不,我肚子里的宝宝要喝水了……”长平懒懒的斜倚在躺椅上,两名丫鬟一个给她捶腿,一个给她捏肩,像只寄生虫般幸福的享受着身旁下人们的侍侯。

方铮正在拨着算盘珠子,计算太子的家产,皇上命他将抄太子府时所得的脏银全数上缴国库,可方铮是何等人物?你要我上缴我就上缴,那我不是白忙活了?于是,在这个晴朗的春日里,夫妻二人坐在院内,长平倚在躺椅上舒服的晒着懒洋洋的太阳,而方铮则拨着算盘珠子,凝神思考上缴哪些,截留哪些,最后莫名其妙失踪不见的又会是哪些,夫妻二人一静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铮算得满头大汗,抬起头,瞟了一眼长平:“你的那杯茶,离你不过半尺距离,伸手就能端到,不用劳累本夫君亲自端给你吧?”

长平撒娇般嘟起小嘴:“可是,我肚里的宝宝说了,他想喝他爹端给他的茶水……”

方铮面孔抽搐了一下。终于站起身,将案几上的茶盏递给长平,长平高兴的接过,笑得眼睛眯成一弯新月,很是可爱。

方铮瞄了瞄长平依旧平瘪的肚子,不怀好意的笑道:“跟你肚子里的宝宝说一声,若想出生后少挨老爹的打,现在就给我安份点儿,少出幺蛾子,否则老子把他的小鸡鸡弹肿……”

“去你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长平又气又恨的捶了他一拳:“咱们的儿子将来必定出将入相,比你有出息多了。”

方铮眨眼笑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儿子?”

长平仰起小脸,非常有自信的哼道:“女人的直觉,我说他是儿子,他就肯定是儿子!”

瞧瞧这公主多霸道,连小孩的性别都定死了,老天爷上哪儿说理去?

方铮有点担心,为全京城的妇女同胞们担心,若长平真生了个儿子,他老爹是权势熏天的二品大臣兼世袭忠勇侯爷,他老娘更是华朝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而他的爷爷则是华朝最有钱的商人,他的外公……唉,他的外公赫然是个皇帝。他的胖子舅舅也马上快当皇帝,将来他长大了如何得了?出生在如此富贵之极,集财富和权势于顶峰的超级梦幻家庭,妈的!这小畜生还不翻了天去?将来一个个无知而又可怜的少女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要他负责,我是该夸他泡妞有方,还是把他朝死里打?

啧啧,蛋疼……

长平自从怀上孩子后,变得比以前更跋扈了。身为正妻,怀上了方家的第一个孩子,从此方家大妇的地位愈发牢固不可动摇,而且也去了她长久以来的心病。女子出嫁从夫,若没给夫家生个一男半女,不管她的身份多么尊贵,背地里总是要被人耻笑的。

如今长平可算是扬眉吐气,半年多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小小的俏脸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万分坦然的享受着下人们殷勤的侍侯。

站起身,长平轻轻扭了扭腰肢,舒服的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貌似阑珊,实则得意的道:“躺得真累呀,夫君,陪我四下走动走动,可好?”

方铮恨得暗暗咬牙,她这哪是走动呀,分明是满方府的转悠,炫耀自己是方家的功臣,享受方家下人们的赞誉和羡慕的目光,然后再陶醉的晃悠到爹娘的身边,继续接受爹娘赞不绝口的称颂和感激,最后在赞美和感激声中,带着一脸满足的神情,飘回自己的小院……

反正这几日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不可理喻的古代女人!

“哎哎,宓儿,我说你消停点儿行吗?”方铮苦着脸,望着长平还没出门便已换上的得意表情,有种想把她按到床上,扒掉她的裤子抽屁股的冲动……

“不行,你常说的,要经常走动,将来宝宝生下来才健康……”长平执拗的皱了皱鼻子。

摊上这么个老娘,想必肚里的孩子若有知,也会羞得无地自容吧?

“就算走动,你也不必这副模样吧?才两个月而已,你干嘛一定要把肚子挺得那么明显?不怕把腰折了?”方铮对这个冒牌大肚婆很不以为然。

“就要!不挺肚子别人怎么知道我怀孩子了?”

“……”

方铮沉沉叹息。

怀了孕的女人是妖孽。还有八个月,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方铮小心的扶着长平,方府的下人和侍卫一部分在前开道,一部分在后面殿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始满方府的瞎转悠,知道的这是方家少夫人散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出行,排场大得离谱。

刚走到花园边的小廊子上,却见前面孙管家领着宫里的曹公公急匆匆的朝他们走来,曹公公满面惶急,走得跌跌撞撞,方铮和长平见状,夫妻互视一眼,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公主殿下,方侯爷,快,快!皇上宣二位进宫……”曹公公人还未到,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曹公公,发生什么事了?可是皇上……皇上他……”方铮心头升起不祥的感觉。

曹公公叹了口气,摇头不语,神色间悲伤无比。

“父皇……”长平悲呼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身子站立不稳,微微摇晃。

方铮赶紧探手扶住了她,回头吩咐道:“快!备车!”

马车飞快驶出方府,朝皇宫奔去,禁军验过腰牌,方铮和长平命马车径直往内宫驶去,车至金銮殿前的广场,方铮扶着长平下了马车,二人便急匆匆往皇上寝宫跑。

今晚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之下,禁军的戒备比以前森严了许多,无数禁军士兵手执长矛利剑来回巡弋,警惕的注视着周遭一丝一毫的动静,肃杀瑟然,如临大敌。

方铮拉着长平的手,望着皇宫内比平常森严得多的戒备,他的心头越来越沉,一面急着去见皇上,一面又担心长平有身孕,跑快了会对肚里的孩子有影响,一时为难不已。

二人赶到寝宫门前,见朝中文武大臣皆已到齐,众大臣不管心中是否真的悲痛,他们的表情都是一副痛切悲伤之色。众人聚在殿门外,三五成群,正在小声的议论。

见方铮和长平赶到,众大臣纷纷行礼,方铮顾不得回礼,一把扯着一位大臣,急声问道:“皇上呢?他情况怎样了?”

大臣摇头叹息:“入夜后,皇上忽然吐血不止,随即昏迷,御医诊治后,刚才醒转,御医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方铮和长平如遭雷击,楞了一会儿,随即方铮跺了跺脚,抓着长平便往寝宫内闯去。

大臣在他身后急忙喊道:“方大人,皇上现正召见太子,您先别进去呀……”

方铮理也不理,奔到寝宫前,却见禁军士兵已将寝宫围得水泄不通,两名副将执剑守在殿门口,见方铮和长平不顾仪态的冲来,两名副将举剑相拦,冷声道:“未奉诏,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斩!”

方铮指着副将大骂道:“看清楚,连老子都不认识吗?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我和公主?不要命了?”

副将板着脸,冷声重复:“未奉诏,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斩!”

长平大哭,扯着方铮的袖子悲声道:“夫君,我一定要见父皇最后一面。”

方铮心头怒火一冒,恶少脾气顿时抬头,冷声道:“老子今儿就从这门口跨进去,敢拦我你试试,老子杀你全家!宓儿,跟着我!”

说着方铮拔腿便欲往里闯。

副将浓眉一拧,大喝道:“禁军,戒备!”

“唰!”无数支长矛整齐平放,对准了方铮和长平。

方铮眉毛一竖,长笑几声,正待开口,却见寝宫殿门从内打开,胖子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瞪着禁军副将,冷声道:“喧哗什么!”

守在殿外的大臣们见胖子出来,纷纷行礼,面色惊疑的不住往寝宫里面瞄去。

方铮见到胖子,不由大喜,胖子走到二人身边,叹了口气,对长平道:“宓儿,父皇召见你,你进去吧。”

长平急忙擦了擦眼泪,拔腿便往里面跑去。

方铮正待跟着长平进去,胖子拦下了他:“方兄,你陪我在外面等一下,待会儿父皇会召见你的。”

方铮默然点了点头。皇上驾崩在即,他此刻思绪很乱,心情很沉痛,以往与皇上相处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来回浮现,皇上对他笑,对他怒,对他的纵容,甚至对他的防范,一一在脑海闪过。在方铮心里,皇帝的身份早已渐渐淡化,他只是个时而慈祥,时而严厉的长辈,他有着平常人的喜怒和偏好,也有着普通人的倔强和固执,如今,这位长辈就快逝世,方铮感觉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受得说不话来。

胖子眼眶有些红肿,看来刚才在寝宫内也哭得很厉害,他站在方铮身边,抬起头,望着夜空的繁星,默默出神。良久,胖子轻轻道:“小时候,父皇告诉我,说每一位皇帝,都是天上的紫微星宿下凡,是天庭派往人间的使者,代替天庭管理人间的芸芸众生,老皇帝死后,他的魂魄将会被天庭接上天去,回到紫微星宫,然后由新的星君下凡,来接替老皇帝的位置,继续管理百姓……”

胖子越说声音越哽咽:“那时我年纪还小,不懂父皇在说什么,后来长大了,父皇也越来越不苟言笑,我敬他,怕他,不敢接近他,却从未想过,原来父皇也只是一位老人,一位孤独的老人,他需要子女们的陪伴,侍奉,当我明白过来时,一切都已晚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父皇他……他……”

胖子说着,眼泪止不住落下,最后泣不成声。

方铮拍了拍他的肩,张嘴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此刻他的心情之悲痛,并不亚于胖子。

这时,寝宫的殿门又一次打开,长平满面泪痕的走出来,扑在方铮怀里痛哭失声。哭了一会儿,长平离开方铮的怀抱,擦了擦眼泪,悲声道:“夫君,父皇召你进去说话,你……你快点去。”

方铮神色一凝,忙朝胖子点了点头,急步走进寝宫。

寝宫内,烛光昏暗,皇上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明黄锦簇绣被,花白的头发略显凌乱的散开,露出苍老虚弱的容颜,正朝着方铮艰难的微笑。

一旁侍立着几名御医和太监,长平的生母李贵妃坐在床沿,垂着头默默拭泪。

望着皇上苍白的笑容,方铮心头愈加难受,强自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朝皇上笑了笑。

皇上的呼吸已有些急促,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见方铮进来,他无力拍了拍李贵妃的手,李贵妃看了方铮一眼,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起身,退出了殿门。

“皇上,您……不会有事的。”方铮望着皇上笑,笑容刚露出,眼中的热泪便再也止不住,滚滚流过脸庞。

皇上也笑了,笑容显得很虚弱:“见惯了你嬉皮笑脸的模样,朕……朕倒是头一次见你哭,把眼泪擦擦,别惹人笑话。”

方铮擦了擦泪,坐到了皇上的床沿,不顾君臣礼仪,紧紧握住了皇上瘦弱干枯的手。

皇上望着他,眼中露出温暖的笑意,道:“方铮,朕要死了。”

皇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一般,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

方铮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又落下。

皇上抬眼看着方铮,喘息道:“朕叫你进来,是想与你告个别,顺便再好好看看你。”

方铮泪流满面,却强自堆起笑容,道:“皇上,您再坚持几天吧,知道吗?宓儿怀了孩子,您要做外公了,您难道不想看看您外孙长得啥模样吗?”

皇上笑了笑,目光中露出惋惜之色:“朕已听说了,可惜,时不我予,朕等不到外孙出生的那一日了……”

抬眼看着方铮,皇上面色渐渐严肃,喘息也愈见剧烈:“方铮……该叮嘱你的,朕以前就跟你说了不少,朕亦不再多言,朕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皇上您说。”

皇上脸色忽然泛出几分红润,连精神气色都好了许多。

“你为我皇家冒过不少险,立过不少功劳,我皇家不会亏待于你,必会给你无上的荣耀和地位,但是……方铮,朕希望这天下永远是我周家的天下,你答应朕,不要做那祸国的权臣,否则……天不容你!”

皇上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目光似烈火般,灼灼盯着方铮。

方铮心头一凉,随即点了点头,泣道:“皇上,您放心,我必会尽心辅佐无病,他日功成名就,我自会辞官,我与无病既是一生的君臣,也是一生的朋友,不离不弃,有始有终。”

听到方铮的保证,皇上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下来,长长叹息道:“那就好,方铮,无病性子懦弱,朝堂之内,便靠你尽心辅佐了,希望你们百年之后,能在史书上留下君臣相得一生的佳话。”

仿佛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一般,皇上缓缓闭上了眼,呼吸愈见急促,胸膛起伏不定,痰音在喉间嘶嘶作响,脸上红润之色渐渐褪去,面色又重新变得苍白。

方铮见状心头一沉,再也忍不住,抓着皇上的手哭了起来。

“方……方铮……别哭……你以前经常……逗得朕发笑,朕……朕命你现在讲个笑话给朕听,要好笑的,要朕从未听过的……”

弥留之际,皇上握着方铮的手,虚弱的笑道。

方铮忍住心头悲痛,擦了擦眼泪,弯下身子,凑在皇上耳边,用非常低的声音道:“皇上,微臣有件事告诉你,这件事微臣对谁都没讲过,您就当笑话听吧……”

“快……快讲来。”

“其实……微臣是穿越来的,微臣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千年之后,世界变化很大,在那个世界里,飞机满天飞,汽车满地跑,比咱们骑马快多啦,楼房也比现在高,几百层的都有,相隔千里的人,只要拨几个号码,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还有……那个世界满大街的美女都只穿着超短裙,露出白皙嫩滑的大腿,稍微弯弯腰,就能看到她们的屁股蛋子……”

皇上忽然睁开眼,有些惊讶的望着方铮,随即放声大笑,好象方铮说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两行浑浊的眼泪悄悄滑落眼角,笑声愈来愈弱,最后皇上闭上眼,声息全无。

方铮泪流满面,站起身,在床榻前朝皇上默默跪拜下去。寝宫内,昏暗的烛光摇晃了几下,宫内侍立着的御医,太监和宫女皆默默跪下。

皇宫的钟楼响起了钟声,一下又一下,悠扬回荡在皇宫上空,经久不息。

皇宫内,巡弋的禁军士兵,来回走动的太监宫女,还有站在寝宫外的文武大臣,听到悠扬的钟声,尽皆一楞,随即所有人都明白过来,默默朝寝宫方向跪下,匍匐于地,叩拜不起。

华朝建武皇帝,于建武十三年春,驾崩。

第二百九十章 泰王回京

近一月来,皇上沉疴愈重。所以对于皇上的驾崩,朝堂礼部和宫里的司礼监,内官监都已有所准备,皇上驾崩后,礼部的官员和宫里的太监们便有条不紊的开始行动起来。

在宫里搭设灵堂,布置宫闱,为皇上净身,给朝臣准备丧服等等。

方铮刚走出寝宫殿门,便见温森红着眼眶,捧着一件白色丧服,一言不发的替他穿戴起来,最后在腰间为他扎好了孝带白绫。

方铮深吸了口气,逝者已矣,现在所做的这些只不过走个过场,演给活人看的,唯一令他稍稍心安的是,皇上毕竟走得很安详,算是了无遗憾了吧。

“太子呢?”方铮左右四顾,没发现胖子的身影,只有一群大臣穿着丧服,跪在寝宫前的回廊下。哭得抢天呼地,悲伤欲绝。

“皇上驾崩之时,太子便哭得晕了过去,御医诊治后醒过来了,接着就被一群礼部官员接到景阳宫,安排部署大丧之礼。”温森恭声回道。

“长平呢?”

“公主殿下悲痛无比,太子担心她伤着肚里的孩子,便强令宫里的太监把她送回大人府上了。”

方铮点点头,这样也好,生前尽了孝道,就不必在皇上死后去凑合那劳什子大丧之礼,折腾得活人难受,死人也不安宁。

宫内的禁军士兵甲胄之外也披了一层白纱,宫闱的灯笼,花草,树丛,甚至包括宫殿的屋顶,皆以白纱覆盖其上,整个皇宫大内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愁云惨雾之中。

所有的大臣跪在寝宫前大哭特哭,内官监的太监们进进出出,忙着为皇上洁体更衣,抬入灵柩。不多时,一群和尚道士打扮的人,从北宫门次第入宫,在寝宫前的广场上,开始搭建法坛灵台,为皇上超度。

方铮叹了口气。古人对礼仪尤为看重,特别是皇帝驾崩,更是操办得隆重豪奢,只是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皇上活着的时候你们没让他省过心,死了还搅得他不得安宁,瞧着那些大臣们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方铮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涌出一种可笑的感觉。

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方铮回头,却见长乐小公主正抱着她那件无敌的法宝募捐箱,仰着胖乎乎的小脸,正眼泪巴巴的瞧着自己。

方铮心中一疼,弯下腰抱起了小公主,左右环顾,怒道:“哪个奴才照看的小公主?怎么让她到这里来了?”

方铮乃先皇重臣,又与新皇相交莫逆,而且还是公主的驸马,世袭的侯爵,可以想象得到,新皇登基,他必将成为新朝的辅国之臣。权柄愈重。

所以方铮一发怒,跟在小公主身后的太监宫女皆吓得战战兢兢跪了下来,讷讷不敢发一语。

“姐夫,姐夫……父皇他,他怎么了?”小公主胖嘟嘟的小手抹着眼泪,小脸布满了伤心。

方铮望着她,心中满是疼惜,从长平的口中,他知道,长乐是后宫丽妃所出,丽妃在生她的时候难产,生下她之后便死了,所以皇上对她一直非常宠溺,连满朝文武大臣都很喜欢这个才五岁大的小公主,以至于当初小公主抱着募捐箱在庄严肃穆的金銮殿朝方铮讨钱,满朝的大臣和言官们也都不予计较,反而一脸宠溺的由着她在金銮殿胡闹。

如今皇上也驾崩了,小小的孩子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虽说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地位的尊贵又怎能弥补亲情的缺失?

“小公主,你父皇他……他很累,所以他想睡个长长的觉,也许会睡很多年……”方铮强忍着悲痛,轻声道。

“父皇是因为没钱才累得想睡觉的吗?”长乐再精灵古怪,也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对生与死的概念很模糊,直觉的认为父皇可能因为缺钱才累坏了。

咬着嘴唇想了一下,长乐拍了拍手中的募捐箱,大方的道:“我把钱都送给父皇。父皇就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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