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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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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仔细上上下下瞧妥自己,很确定没露出任何破绽,安心说道:
  “大少爷,你这般别说求取功名,恐怕连个秀才都考不取。”
  “谁想考秀才了?”如此小瞧他。他仅是笑,也不愠恼了。
  “要不,好好的大晴天,你关在这书房里做什么?”
  “读经啊。”真真不懂他的心!
  他不过藉个名目,与她两人独处,不让任何人打扰罢了。
  “读经?”里里外外却看不到一本经。“我瞧你在读『无字天经』吧!”忍不住笑。
  他愉快起来,爱瞧她笑起的娇媚。
  “实在说,”他老实承认,“我不好这些。可秦家向有好儒之风,老太爷们总希望我能考取个功名。后来约是明白无望了,不得不放弃。”
  说罢,竟微笑起来。
  可倒老实,这等事也说与她。江喜多瞧他笑得那般自得,亦不禁勾勾唇角。
  “其实,若真想步入仕途,捐个官也是可以。”不觉替他出起主意。
  “这不好。”秦游方连忙摇头。
  他哪有心思为官!说到底,他们从商之人“贾而好儒”,不过为更便于为商经营罢了。
  江喜多出身商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想想,说道:“不求个一官半职,求个好名望还是必要的。”
  “哦?”
  “秦府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为地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何况,又能添得好名声。”
  “有道理。可你说,该怎么办?”
  “这简单。大少爷你不爱读经,就让好学之士多读几本经。”她朝他投去一瞥,掩不住眸里半说笑的意味。
  “好呀!你是在取笑我懒读经是吗?!”他佯装发怒。
  “岂敢!”她收不住眸里的笑意。“少爷你既无意捐官,那就捐资兴学,资助办学堂,并延邀文士讲学,刻书藏书,出资修方志。如何?”
  “好主意!”秦游方兴奋的击拍臀腿一下,近乎忘形。“我怎么没想到这主意!还是你聪明!喜多。”
  他已不耻“甘拜下风”了。
  不吝赞她的聪明多智。
  “这么说,你是赞成了?”
  “当然!”
  “那好,”她指指纸砚。“这该可抵销一个月卖身期。”
  “你——”
  “我怎么了?”她望着他,笑盈盈的。
  她哪儿不对了?居然替秦游方出主意,为秦府树立好名望?
  可瞧着他那似恼似不平的模样,她竟觉得那般甘心——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
  “喏!”秦游方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写载抵消卖身期一个月的文约递给她。
  “多谢了。”
  她接过墨迹尚未干的文约,瞧了一眼,朝外走去。
  “我去去就来。”
  “你上哪?”秦游方蓦地跳起来。
  他都没准她离开,她倒自动自发!
  用文契绑住她,这法子,愈推敲其实愈禁不起推敲。他细思过,倘若她真悄悄溜个无影无踪,他真上江府去讨人,即使有文契,如何指认恢复女儿身的她?
  就算有她亲笔划押,如何将江府二小姐与来历不明的“文士江喜多”相提并论?
  之前,他心存报复,不惧将事情公开闹大,使她名声扫地。可如今,他万万干千无法如此下作。她要真一走,一切便难,他再难如此强留她在身旁。
  “茅房。”她随便丢下一句。
  “等等!我也去!”
  “我上茅房,你也跟?”她诧异回头。
  秦游方窘起来,站在哪儿,十分尴尬,硬着头皮道:“有何不可?我也正打算上茅房。”
  江喜多不可置信的摇头。
  “大少爷,我跑不远的,去去就来,你还是去办事正经。”
  “你得随我一起才行。”
  哎哎!“随身小厮”也得“随身”到寸步不离才成吗?
  “好吧。”她妥协。“你在这里等,我马上就回来。”
  想也知道她哪真是上茅房。秦游方下放心,末了还是只得随她。
  江喜多偷空草写了张简笺,找着小丫鬟小翠,请她照上回送到茶铺去。
  尽管替秦游方出了那么些主意,可她终究是江家女儿,而且还是秦府的对头商之一。
  唉唉!
  她的心说不出的矛盾。
  听说“碎月楼”新近从京城有名的“太白居”挖了一位名厨,秦游方立刻拉了江喜多前去捧场。
  “来,尝尝这道『碎花鸡』,这可是掌厨的拿手好菜,远近驰名。”
  殷勤的夹了一块切雕如花的鸡肉,送到江喜多嘴边,也不怕人侧目。
  “主仆”俩同据一张桌台,凭窗而坐,不仅“同茶而茗”,“同饭而食”,甚至“同壶而饮”,只差没“同杯而干”了。
  “我自己来!”江喜多连忙阻挡他的殷勤,举筷夹了块肉。
  “唉!一番盛情付沟渠。”秦游方装模作样慨叹起来。
  这多日,进进出出,里里外外,他都紧带着江喜多。编藉出各种名目,就望与佳人两人独处。
  或试探,或旁敲侧击,他存心纠缠不清。或回避,或装聋作哑,她有意疏离关系。
  他便真真假假;她就虚虚实实。
  “好歹你称呼我一声『少爷』,合该敬我一杯是也不是?”
  哟,端起大少的派头了。
  “是,是。”江喜多睇他一眼,唇一抿,似笑又非笑。
  她温顺的替他斟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举起酒杯送到唇边,红唇轻含着杯沿,轻啜一口。
  “就这样?”他不满意。
  可也不为难她,唇角一勾,一点不怀好意,取过她喝过的酒杯,就她唇齿沾过之处,将剩下的酒一仰而尽。
  “你——”江喜多惊住。
  如此不避讳!
  他是故意的吧?
  存心叫她难为情!
  “这才叫『同杯而饮』!”秦游方咧嘴一笑。“喜多,你该晓得,我没真将你当作仆从看待。怎么会呢,你是不一样的。”
  有时江喜多或有疑惑,她是否泄露了什么,引得秦游方这等怪异举动。可听他这些话,又不像真看穿了什么,倒像惜才的原因多些。
  “来,”秦游方将自己那杯酒喝了半杯,然后递给江喜多。“轮到你了!”
  他笑嘻嘻的,不像有什么算计。
  江喜多迟疑片刻,正寻思该如何推辞,秦游方道:
  “你可别寻什么借口推辞,我们『主仆』俩,如此同杯而饮,同桌而食,甚至同室而居,才亲热——不,不,我说错了,不是『主仆』是『兄弟』俩才是。”
  “这我怎么敢当。”她怀疑秦游方是否醉酒,胡言乱语一通。
  “敢不敢,你都当一当。把酒喝了吧,嗯?”一声暧味低问,将酒送得更近,到她唇边,像是要喂她。
  “我自己来!”她被逼得只好接过酒,硬着头皮将秦游方喝剩的酒一仰而尽。
  酒甜微辛,滋味扑鼻。
  她忍不住转开脸,揩拭唇角,不意撞到两道晶亮的眸光。隔着两三张桌台,江来喜妙目圆睁,似笑非笑睇着她。
  江喜多大吃一惊,蓦地脸红起来。
  “我去醒醒睑!”不由分说丢下秦游方。
  “等等!喜——”
  “这不是游方兄吗?”秦游方要追,被一位熟识绊住。
  江来喜不动声色跟了出去。
  “喜多。”追上江喜多。
  江喜多心虚的止住脚步,半晌才回过身。
  “干么见了我就跑?心虚什么?”来喜故意激她。
  “少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喜多白白她。
  “我才要问你呢。你怎么会与秦大少在一起?”
  “你忘了我在秦府『当差』?”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喜多,你与秦大少究竟有什么『纠葛』?”
  “别胡说,我跟他能有什么纠葛!”
  “是吗?”来喜平静的望她两眼。“要是没纠葛,你怎竟与他同饮一杯酒?别告诉我我瞧差错了。”
  “这——”江喜多语塞,脸色羞红起来。“这是意外!”她无力的辩解,毫无说服力。
  来喜摇摇头。那情景多暧昧,多少半推半就的情愿。
  “你是不是喜欢上秦大少了?喜多。”这阵子,城里百姓津津乐道秦府大少的“足智多谋”。来喜心里有数,没喜多这个“师爷”出主意,凭他二世能成什么气候。
  “算你有良心,帮秦大少出主意时,还记得通知家里一声。我已经说服爹捐资兴学,出钱修方志……”来喜笑睇着喜多。
  江喜多李透红如熟柿,辩道:“你别胡说,来喜,我怎么可能喜——喜——”她顿一下,咽了咽口水。“我是不得已的。”
  将签下卖身契的事一一说明。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来喜摇摇头。“可若真要脱身,也不难。难不成他秦大少真能上我们府里搜人不可?就算如此,他要搜出你,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是没错。
  开始或没能想得仔细,还有理由道是被逼就范,可想深些,若她真想脱身,怎可能想不出任何办法?
  道是有顾虑,恐怕八成八是她心甘情愿的被束缚吧?
  “喜多,”来喜正色道:“莫怪我多嘴,可女子首重名节,你这般再待在秦府有弊无利。听我一句劝,夜长梦多,若是有个万一,到底麻烦。娘一直盼着你回去,你还是尽早脱身,别再眷恋。”
  淡淡一句“眷恋”,说得江喜多脸又是一阵羞红。
  “倘若你真的喜欢秦少爷,让爹找人说媒——”
  “这怎么行!”江喜多立刻反对。羞煞人!
  “这又有什么可羞?我与天俊哥,还不是我先主动向爹开口。”
  “这情况不同。你千万别乱出主意,来喜。”江喜多郑重叮咛。
  “你不要我管,我就不管。不过,喜多,以你现在身分继续留在秦府多尴尬,风险也多,还是听我的话,尽早脱身。明白吗?”
  “我明白。你转告爹娘,请他们别担忧,我一切都好。”
  “我省得。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说到这里,秦游方急急追出酒楼来,东张西望寻视江喜多身影。
  “别忘了我说的。”江喜多又叮咛一声,才若无其事往前走去。
  “喜多!”秦游方终于搜着江喜多,急步赶上前。
  他怀疑的盯盯江来喜离去的背影,问道:“那位姑娘是谁?”
  “哪位?”江喜多一脸茫茫然。
  算了!追上她就好。他没心思深究。
  “你怎么说走就走!下次不许你再丢下我先走!”惊了他一身冷汗,偏又被相交绊住。
  “我只是出来醒醒酒。”
  “不到三杯酒就醉了?”
  “我本不擅饮酒。”
  秦游方仔细瞧瞧她。她脸色酡红,两腮生艳,眸子益发的水汪,似真有几分醉态。
  虽然她一身男子装束,此时却处处流露出女儿媚与娇。
  想起“紫云斋”程老板说她一身窈窕婀娜身姿,他还险险将她出让给程老板。
  好险!
  他拍拍心口,忍不住一阵惊悸。
  “走,跟我来。”他忙挽住江喜多。
  “去哪?”动手动脚的,让人瞧见了,多怪异。
  她不动声色挣开手。
  “找个地方『醒酒』,老待在城里头多没意思。”
  处处需碍着别人的目光、防着他人的侧目,让他想牵牵她的柔荑都阻碍重重。
  他合该有些行动。
  事情不能顺其自然光等下去。
  “无为而治”到底不是个好法子。
  第八章
  “欸,你听说了没?”
  “什么?”
  “秦府二世爷呀。”
  “秦二世?怎么了?”
  “他捐资兴学堂,又出钱刻书藏书、修方志,还延聘文士讲学呢。”
  “原来是这回事!秦大爷在世时,十分好儒道,到了二世,我还以为他不学无术,空有其表,真没想到,真教人意外。”
  “是呀!还听说『棚民』出乱子、与朱府的纠纷,都是二世爷想法子解决的。”
  “听说朱大爷付了整整多出一倍的银钱买下刘大一家呢,没想到二世爷手段这么厉害,过去太小瞧他了。”
  “没错。不过,我听说这些原来都是有高人指点。最近二世身边冒出了个『师爷』,可说是形影不离,听说他们同室而居,还同饮一杯酒呢。”
  说到最后,嗓音带了几分暧昧,神秘兮兮的。
  茶档人来人往,一堆人七嘴八舌,脸上挂着暧昧的表情,东府长西府短的,兴味十足的说论秦府大事小事。
  “可我听说秦府夫人看中了姚府千金,派人说了亲,还合了八字。”
  “就是呀。秦、姚两府门当户对,男才女貌,说不成哪日就下聘了。”
  “不会吧?酒楼里有人亲眼所见,秦二世爷与那随从可说是如胶似漆,还喂他吃饭呢。”
  “是啊,我也听说那名公子在酒楼外与一名姑娘说了两句话,二世爷就追了出去,妒火上身,将那名姑娘赶走。”
  “哎,你们懂什么!这跟二世爷成亲有啥关系?!夫人照娶,『红粉』照宠嘛!”
  还故意挤眉弄眼的,茶档一伙人哄笑起来。
  “说真的,我原以为秦二世爷可比阿斗,没想到他足智多谋,可真教人刮目相看。”
  “嗯,没错。”一伙人点头同意。
  “老板,再来碗凉茶,”有人高声喊道。
  大街人潮熙熙攘攘,不时有人停下来在茶档喝碗茶。人来人往,不断有新消息可说嘴,嘻嘻闹闹的,好不热闹。
  秦、姚两人八字合的结果,合得不得了,是“天赐良缘”,是“天作之合”。姚千金“荫宅旺夫”又“宜室宜家”。
  秦夫人高兴十分,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通知老太爷们。
  “二太爷,三太爷,五太爷,您们瞧,姚小姐与游方的八字那么合,命里荫宅旺夫,各方条件与我们秦府都十分匹配!是不是让媒婆去说定个日子?”
  “嗯……的确是非常合适。”二太爷点点头。
  门当户对,八字又十分合契,再适合不过。
  “不过,”还是五太爷谨慎,“这事得先告诉游方一声。”
  “这么合适理想的对象,他还想有什么意见?”三太爷不以为然。
  秦夫人笑道:“姚小姐聪慧又温柔娴淑,长得端庄秀丽,没得挑剔。这桩亲事,游方一定十分满意的。”
  “话是不错。可我想还是先和游方说说比较妥当。”五太爷仍是觉得不妥。
  几件事下来,秦游方的表现出乎他们意料,多少让太爷们另眼相看。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五太爷觉得还是先听听他的意见比较妥当。
  二太爷想想,点头道:“也对。毕竟事关他的终身大事。”转头吩咐丫鬟:“去请少爷过来。”
  一会儿,丫鬟回报,秦游方不在府里。
  “有说上哪儿了吗?”二太爷问。
  “少爷没交代,只说是有事,与江公子一起,二、三日内才会回府。”
  三太爷皱眉,追问:“江公子?哪位江公子?”
  丫鬟胆小的缩一下,像自己惹了麻烦似,嗫嚅道:
  “就是跟着少爷的陪读小厮江喜多。少爷不许我们对他不敬,所以……”
  “这成什么体统!”三太爷瞪瞪眼,连连以杖击打地上,显得几分气急败坏。“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分,跟个小厮胡闹厮混!”
  市井流言捕风捉影,胡传乱窜,自然尽不可信,可到底对秦府家声有所影响,现下听得丫鬟这么说,三太爷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主仆不分,上下无序,成什么体统!
  “这江喜多是什么来历?莫要带坏游方才好!”佞仆引得主子走上歪邪之道,自古屡见不鲜,秦夫人不无几分担忧。
  “据游方说,他无亲无故,在山场佣工,可倒也识得一些文墨。”
  二太爷摇头道:“原以为有他陪侍伴读,游方或多或少能有心于学,却没料到……唉!”
  主仆之间自有规范。游方不顾身分,与个下仆过于亲近,礼法皆不允。
  “跟个下人厮混一块,成什么体统!可我怕是这个江喜多不安本分,引诱游方。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只恐怕对游方有不良影响。”
  “如此下去,恐怕会遭人说闲话,这个江喜多不可留!”
  “三太爷说的极是。”秦夫人道:“游方素来守分自持,近日却做了一些胡涂事。想想,建立新山场一事,一定是游方一时胡涂受了这个佞仆蛊惑的缘故。”
  有道理!想想许多风波都是从游方带江喜多回秦府后才发生。
  三位太爷深觉有理。游方自作主张,独断独行,险险破坏秦家风水,恐怕都是受了江喜多蛊惑的缘故。
  “不能再让他待在府里,立刻将他撵出去!”
  “来人啊!”秦夫人立刻吩咐底下人道:“把那个江喜多的行李收拾收拾,全给我丢了!”
  找找找!秦游方一找就找到黄山去“醒酒”。
  离城够远了,风光亦够旖旎。林茂草盛,云雾袅绕,立山巅俯望,滚云如江又似海。
  “走这么远,腿酸疲累,但见此景,一切都值得了。”
  初始还算悠闲的漫步,到了半途,只能乘轿让人抬上山。
  “不知这比起真正的沧海又如何?”
  烟云变化无常,这刻缓缓,那刻奔腾,秀美中显恬静,险峻里示温柔。
  “总得见了才知。”
  “没错,总得见了才知。”秦游方脸一侧,望向江喜多。“你眸子里映了一整汪沧海呢。”
  没提防他忽然说出此言,江喜多心头一悸,禁不住羞,嗔他一眼。
  那一嗔视,有意无意问泄出女儿的娇,女儿的媚,女儿的几许蛮横。
  秦游方心头一酥,忍不住,握起她柔冷的柔荑。
  “喜多!”张口轻唤。
  唤得柔情婉转,甜甜蜜蜜关不住,溢了满腔。
  “有话直说便罢。”她低下头,避了开去。
  掩饰什么似,匆匆收回手。
  “我要说了,惹你不高兴呢?”他试探着。
  “我怎敢!跟老天借胆?”江喜多假装悻悻,岔开话,说道:“说到老天,听说这偶有五彩『佛光』出现,不知我们是否有幸碰见。”
  秦游方笑道:“何止『佛光』,听说珍禽异兽藏山,蛇虫也不少。”
  “蛇?”江喜多不安起来。
  “你怕?”
  “谁怕!”她不肯示弱。
  “那好。”他噙着笑,“如果有虫蛇出现,你可要保护我。”
  话说完,朝山下走几步,他忽然跳起来,一把抱住江喜多,叫道:“有蛇!”
  “蛇?在哪里?”江喜多煞时刷白了脸。
  “别动!”秦游方死命抱住她。“说好你得保护我的。”
  江喜多勉强探头察看。
  山径旁,杂草堆边,一条小青花蛇缩成一团。
  江喜多心头怦怦跳,也不知是因为那条小青花蛇,还是被秦游方那么搂抱住的缘故。
  人蛇对峙不到一炷香头的时刻,那条小青花蛇便悠忽的游进草丛。
  江喜多松口气,心口却仍咚咚跳不休。
  “大少爷,蛇溜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她一动都不敢动。
  秦游方作态的回头望一下,这才吁口气,松开紧抱江喜多的双臂。
  “幸好这在荒山野外,要不,让人瞧见了,少爷一世英名岂不扫地?”心口仍怦跳不停,江喜多按按胸口,故意取笑秦游方。
  秦游方唇一抿,也不恼,竟笑了。
  “是啊,幸好是在荒山野外,要不,我那样抱着你,教人瞧见了不知又要说些什么——”
  刻意顿了顿,觑了江喜多一眼,大了胆说道:
  “只可惜,此『喜多』非彼『喜多』。”
  什么意思?
  江喜多飞快抬眼,狐疑的望着他。
  秦游方攫住她目光,紧紧盯着,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事说来也巧,那江府有两位小姐,那位二小姐的闺名居然也叫『喜多』,你说巧是不巧?”
  啊?!
  江喜多心头一震,睁着大眼,唇齿半张,一时脑袋空白一片,说不出一句话。
  “这……呃,也太巧了……”半晌,她才僵硬的挤出个薄笑,回避的移开目光。
  “就是呀!”秦游方偏凑向她。“得知时,我也惊讶得不得了。我这个人对名节最为重视,一旦坏了人家的名声,一定负责到底——”
  又是一顿。江喜多不敢抬眼,只感觉到他的呼息更近,抵到了她耳鬓。
  “像方才我害怕蛇而抱住了你,就觉得好像抱住了江府二小姐似——喜多儿,你说,我上江府提亲可好?”
  “啊?!”江喜多大吃一惊,猛然抬头,却不防秦游方贴得那么近,两个人脸额几乎贴住脸额,鼻尖险险相撞。
  “你别开玩笑了!”她低喊。
  “我怎么开玩笑?”秦游方一本正经。“女子名节可贵,我秦游方一定会负责到底。”
  “可你要对我——呃,我是说,对江二小姐负什么责任?”险险脱口说错话。
  “你说呢?”
  他反瞅她。那目光,那神态,那唇边隐笑,那欲语未语,那心照不宣——
  啊!
  他知道了!
  他早就看穿了!
  “你——”她指着他,大眼圆睁,唇张了又闭,千般滋味,万种情绪,却全哑了口。
  “我怎么了?”他大掌含握住她指他的手。
  他不肯说穿。
  如泼墨留白,留个心照不宣的余地。
  “你什么时候——”江喜多喘着气,胸口起伏,却问不下去。
  “什么什么时候?”他佯装胡涂。“喜多儿,我在问你,你只要回答我,我上江府提亲可好是不好?”
  她蓦地红脸,不禁羞恼。
  “你问我,我怎么晓得!”
  “那么,”他探近她。“你不反对吧?”
  “我——”她抬起头,忽而发现他居然俯贴得那么近,又羞红脸。
  “怎么?你同意了是吧?”
  “我——”想反驳,偏偏被他注视得无力回驳。
  “太好了!”秦游方忘形的将她抱起旋了一旋。
  “啊!快放下我!”
  这太羞人,江喜多恼他一眼。
  想想这多日来他一些奇怪的举动——原来,他早就识破她的乔装。
  亏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自诩多聪明!
  不禁有丝赧然。
  “你这人!”不知说什么,只是又恼嗔他一眼。
  多半,他设计她签卖身契也是“阴谋”喽?
  “原来,从头到尾你一直在算计我!”
  “冤枉啊,我哪有那等能耐。”秦游方叫冤,可不敢老实承认他原本心存报复的恶念。
  “倒是你,”他苦着脸,埋怨道:“骗得我好苦!”
  “我——”一下子就变成她理亏,哑了口。
  “不过,”他又再探近她,几乎挨着她额鼻,咬低嗓音道:“骗得好!骗得妙,骗得我甘心情愿。”
  看她脸又羞红,大了胆搂住她。
  “喜多儿啊喜多儿!”唤心肝叫宝贝似。“想想菩萨待我不薄,我还埋怨菩萨——真是不识好歹,回去后得给菩萨赔罪去。”
  江喜多想起签诗上说的,不禁埋低了脸。
  “菩萨说的没错,喜从天降。你从树上一栽栽到我身上,当真是喜从天降。”
  佳人有才,智谋更胜于他,得到她江喜多,正应验签诗上说的“喜从天降万事亨”。
  所以,这罪是非赔不可了。
  照江喜多的意思,能尽早赶回秦府就尽早回府,不宜在外多逗留。可难得远离众人眼,又得到佳人芳心,秦游方乐不思蜀,不愿过早回笼。
  “景致如此秀丽,急急赶路回去,何苦!”
  山郊野处,行人稀少,他不时捏捏她小手、搂搂她柳腰,快乐得不得了,哪舍得便如此放手。
  “你……让人瞧见了怎好!”
  “这里除出你我,还有谁会来偷瞧?”秦游方抿唇一笑,又去捏她的小手。
  说着,一只野兔忽然从草丛中冒出来,下意撞见他们,显然受惊吓一大跳,一溜烟又钻回树丛中。
  江喜多不防愣一下,轻脆笑起来,指着躲进草丛的野兔道:“喏,那不就是了。”
  “欸,你没瞧牠有自知之名,又赶紧蒙着眼退下去了?”
  “你哟!”听得她又好笑又好气。
  拗他不过,也就由他了。
  秦游方索性便牵握住她的手,一牵握住,便不再放了。
  走近山脚处一个小村镇,往来人渐多,怕江喜多脸薄腼眺,秦游方知趣的放开手。
  江喜多望他一眼,眸子盈满笑意。
  接近村头,生人更多,人来人往,居然很有几分热闹。
  “这山野小村,居然也如此热闹!”秦游方奇了。
  走进了林镇,一路尽见各武各样的小摊。问了,才知道竟恰巧赶上这邻近村落一年一度的市集。
  “看来我们俩运气不错!”秦游方喜孜孜的。
  从邻近村庄来赶集的村夫村妇担来了各式真各样的货品,从吃食到穿戴的,无一不足。
  琳琅满目的,江喜多简直看花了眼。
  有的把鸡挑篓了来卖:有的将扫帚摆出来;还有叫卖大饼、卖山果的;甚至狐皮狸毛都兜上台。
  “简直应有尽有!”江喜多惊叹不已。
  她几曾见过这般活生的光景,只觉新鲜有趣。
  经过一处卖山药的,她被一旁铁笼里惊窜乱跳的獐子吸引过去。
  “咦!”秦游方却讶呼一声,将她拉了过去。
  那是一摊卖衣饰的。看摊的是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女,肤色黝黑,与一旁山居村妇并无两样,手脚都显得粗厚。
  摊上摆的,都是些朱青布缝制的襦褂及短袄,看起来相当粗糙,可对这些山民村妇来说,已经十分体面。
  虽然多是些朱青粗布裳,却有几分巧思,有盘领、元宝领;大襟、如意襟、斜襟等式样。引得姑娘们的摊子前围了一堆挑挑拣拣的村妇,以及几名打算为家里婆娘买件新裳的汉子。
  秦游方一眼看中吊挂在姑娘背后竹杆上的大红短袄,拉着江喜多挤了过去。
  江喜多从未如此处在混杂的人堆中,顿时围困在一群老少的婆娘当中,心中说不出的不适应。
  “这儿是卖姑娘的衣饰,你拉我过来做什么?”两人装束与左近村夫汉子明显有异,多少引起一些侧目。
  “瞧瞧那件红短袄!”秦游方示意江喜多注意。
  那件短袄仿后妃“百子衣”缝制,但为着避讳,“百子”改为“百花”。
  大红底,对开襟,罗地上绣出了双龙戏珠,当中嵌了个“福”字,周身且用金绒绣上如意边,另有松竹梅石与各种花草鸟,并且绣出百花,有含苞、有盛开、有招蝶、有引蜂,各具姿态,彷佛还可以闻得到花香。
  “绣工是粗糙了些,但不失趣味。在这等荒山野岭小村落,竟有如此手艺,倒也十分难得了。”秦游方“评头论足”一番。
  他大少爷富家子,看尽穿遍绫罗绸缎,这件“仿百子衣”难免“粗糙”了点。
  可这种地方,能绣出这等精致,其实十分不容易了。
  那些村姑村妇没有不问问那件红短袄的,可要价足可抵庄稼汉一年半载的营生,没人买得起。多半,看摊的姑娘也只是用它来招揽。
  “喜欢吗?”秦游方低声问。
  “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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