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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与许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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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楚骏


题记

 在历史的长河中,他算不得什么。用他的话来说,他不过是历史海洋中的一滴水而已。那个古老的传说也绝非有意去诟病他,而他知道后也许仍是轻轻微笑。对他的禅心来说,那只是世人对他的看法,不是他的自我。然而他在自我的寻求中,却历经了苦行僧的艰辛和思想者的迷茫——这就是法海。

在生命的成长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在他的生命中,他拼命地保护着那颗心,甚至不惜与旧道德、责任绝裂。那个美丽的故事也许把他写得太过懦弱,甚至近乎愚笨。但他知道,他心中有一团仍在燃烧的火,在天地间闪烁,虽比不上明月和星光,但那是他的火,他的光,他生命的光华——这就是许仙。

多少尘烟往事已过,云也罢,水也罢,循环往复的命运依然那么鲜活,那么生动。拂去旧道德体系笨拙的凿痕,让我们掀开尘封历史的轻纱……

引子

 他叫裴文德。可人们已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记得在历史的长河里写着“法海”二字。

他有着显赫的身世,却留下了“狼籍”的声名。

他父亲笃信佛教,畅通佛理,又是当朝宰相。了悟人世沉浮的父亲不愿意看到年纪轻轻就被点中翰林的文德轻浮骄傲,如长安城中纨绔浪子般堕落。于是放弃了让他入朝为官的做法,把他送到了京城外的寺院做了小沙弥。还做了一诗相赠:

江南江北鹧鸪啼,送子忙忙出虎溪,

行到水穷山尽处,自然得个转身时。

唐宋之际,禅风日盛,犹以江西和湖南禅僧修为最高,欲得禅宗法要者,必往来学习于江西与湖南之间,是以后人有“江湖”之说,后又借为武林之代称。官场不是托身场,由来多少公侯将相不管当时多么荣耀,临到末了,却是山穷水尽。深谙禅理的裴休了然世态炎凉,又身处唐朝末世,怕是早就想到了水穷山尽之时了——他怎么还会让儿子在这浊地浸染,泥涂自陷呢!

'第一章'第一节

 '回目名:'无德僧一试斐文德,小沙弥初识许小乙

文德随父亲进入相国寺,住持无德禅师正在禅房打坐。

等了许久,茶也吃了一盏,无德仍未答理。

文德有些坐不住了。但碍于父亲在旁边,只得又走到房中,合什道:“弟子裴文德前来拜见禅师。”

无德慢慢张开眼,“你有何文德?”

文德答道:“弟子今年十六岁,得皇恩胜眷,得中状元,乃吾皇亲点翰林。”语气中不无傲岸。

无德冷冷一笑,“即是翰林,那为何来见我。”

“父亲说您是国中一等大禅师,有无上智慧,弟子是来向老禅师学道的。”

“老衲无德,何来智慧?”

从小到大,文德还从没受人这样冷落,便说,“国中谁不知道您是一等的禅师。如果老师嫌弃文德,文德只请求在相国寺藏经阁学习一年,想我堂堂翰林,不敢说能超过老师,也做得起一方住持的。”

“哦”,无德轻轻一笑,“智慧从何而来?”

“当然是书里。”文德不服气地说。

“既然在书里,那你为何不拜贩书印字之人为师?”

文德灵机一动,“不,在心里,这里——”他赶忙一指胸口。

“智慧既然在那里,你还向我求什么?”文德也是聪明人,早听说过“心外无法”、“求法向内”之说,一时语塞。当即跪伏地上,“弟子知错了,请老师开示。”

无德与裴休默然相笑。

无德说道,“你在本寺先做个俗家弟子,若吃得苦来,再与你剃度,若吃不得苦,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这样文德便在寺中做了俗家弟子,但却是个担水打柴的僧人。无德既不开示于他,也不指点他阅读经书。他一介侯门子弟,哪里经得日晒雨淋,烟薰火燎。但父亲执意要让他在此,他也无法。

这日,正在山间打柴,便听有笛声传来。悠扬轻快,让本来心情就烦闷的他徒生了好些快意。

四下寻找,只见山中一开阔处,有十几头牛正在悠然吃草,一少年正坐在一头大牛的背上吹笛。文德自从进了寺院,遇到的都是些蠢笨的和尚,听到的不是阿弥陀佛声,就是呆板单调的木鱼和钟磬声。见着这自在少年和悠扬笛声,便扔下了柴刀,向他走去。

走到近处,少年也看见了他,停下笛声。文德见他一身佣工打扮,却清秀俊俏,便是在长安城中纨绔子弟中也难得这样的美少年。少年也看见了他,这个透着斯文气却穿着粗布僧衣的同龄人。

“我是相国寺的俗家弟子,你呢?”毕竟是大家之子,文德很大方地打着招呼。

那少年忙从牛背上跳下来,作了个揖,“你好,我是后山的放牛郎。”

“你的笛子吹得真好,可以教我吗?”文德走过去位住了他的手。

少年很高兴,“当然可以,你叫什么?”

文德告知了名姓。那少年便说,“我叫许仙,你可以教我念经吗?”

文德很为难?但还是如实告知,“师父还没有传我经文,不过我可以教你读书写字。”

“好,好,你是私塾先生的儿子吧。不过等你会念经了要教我念,好吗?”许仙很认真地说。

“干嘛要念经呢?又不能做官。”文德说。

许仙有些伤感,但还是说,“我父母都早早去世了,家里穷也没有为他们超度,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

文德一听,觉得这少年好重孝道,顿生了许多亲切感。“好,等我会念了,我给你父母做个大大的道场。”

许仙点点头。把笛子递过来。

'第一章'第二节

 '回目名:'严法清单打怄气人,慧老衲二显玲珑机

许仙教他吹笛,他也便把诗句教了许仙几首。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忙告辞,两人约好明天再见。

再往林中,天色已晚了,要寻那柴刀却是不易,便空身而返。到了寺里,已是晚饭时间,大师兄法清拦在膳房外,问他何处去了,打了多少柴。文德不知如何说,只说没有打得柴。

法清道:“停你一餐饭食,你自在饭堂外思过吧。”

文德心想什么了不起,站在饭堂外,却想着下午的事,想那笛声,那牛群。但毕竟人不是铁打的,何况他从小娇生惯养的,饿这一餐怎生受得起。文德偏是那种傲气的人,任凭肚中咕咕直叫,也要争这口气。一个平日要好的做饭小沙弥偷偷塞与他一个馒头,文德却不接,与小沙弥推拉再三。却被用罢斋饭出来的无德看见。

“他既不食,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无德斥着小沙弥。小沙弥忙退去。无德又道,“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出家人受人供养,当知一瓢一饭不易。”文德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遇着这样的委屈,见无德如此说,分明是奚落他,反抬起了头,偏着头只做不理。嘴上道,“我父亲也不知供奉了大禅师多少铜钱柴米,却来说我。”

法清正跟着出来,手上捧着大木棒。僧人吃饭不能说话,那棒是为惩戒饭中喧哗不守规矩的僧人的。法清见文德不但不听教诲,反对住持生出不敬。大棒立时敲在文德头上。

文德被这一敲,无名火起,横眉怒对法清,“凭什么打我?我却说错了?”

“你不听教诲,心有忤逆!”法清喝道。

文德顿了一下,愤愤地说,“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心有忤逆?”

法清道,“你那模样儿那话语分明就是对住持不敬。”

文德冷笑道,“何为敬的模样儿?何为不敬的话语?”

法清一听,自知无理。禅宗重的是心,并不重行。做的怎么样并不重要,关键是心要诚,要真。所以到了后来,有些禅师却开了酒肉戒,叫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敬与不敬不在模样|Qī+shū+ωǎng|,而在心。法清原以为文德是个初来者,又不曾学禅修道,却没想到他悟性了得。只急得叫师父。

无德许久不说话,文德正得意间,无德大喝一声“文德”。文德被这一猛喝着实吓了一跳,扑通跪在当地。

无德缓缓说,“这便是不敬的模样儿。”边说边扶他起来,又道,“这便是敬的模样儿。”说完走了。文德傻愣愣地看着无德的背影。

'第一章'第三节

 '回目名:'禅房客担柴逞机锋。住持僧三警迷途人

第二日,文德到林中找到了柴刀。无心砍柴,便往山中草地去。许仙正在那儿。

两人刚找好地方坐下,文德便道,“便是和你一样的放牛,也强过我在寺中为僧。”

许仙问缘故,文德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他以前怎么样,怎样来的寺中,昨日又怎么样的被打被斥。

许仙看着他满手的血泡,很是同情。两人便商议,文德练笛时,许仙便去山中砍柴。砍完后,便随文德习字。

许仙本是穷苦出身,不多时,便砍好了一担柴。文德把池塘里的烂泥掏到岸边,摊平了,在上面划字教许仙。

古人一般都是一日两餐,眼见得又到日西,许仙忙催文德回寺。文德挑着一大担柴,也不管力气是否胜任,只想着法缘看着这担柴时会是怎么样的目瞪口呆。

才进寺门,无德正从大殿出来。众人停下让无德先行,文德也立在一旁。看着无德庸容大方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心里很是不舒服。便道,“翰林担柴汗淋腰,和尚吃了怎能消?”

无德听了回过头来,文德以为他又要来那大喝,心下早做好了准备,没想无德微微一笑,“老僧一炷香,能消万劫粮。”

文德也是聪明人,一听自然会意。那些旁边的蠢笨僧人只道是佛陀救济苍生,普度万方,自然能受十方供养,消万载钱粮。却不知无德话中有话——禅者心横八方,思接千载,不需一炷香时间,便能游历万劫,通达古今。

文德木在那里,等无德和众人走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放下柴草,望无德走去的方向慢慢跪拜下去。

从此后,文德不敢再摆他翰林的架子,一心一意做工。便连那笛也不学了,只是每日教许仙一个时辰,便让他自己去练习。自己亲自砍柴,早早回寺,担水劈柴,不敢怠惰。

'第一章'第四节

 '回目名:'苦磨砺佛门纳细流,勤研习百川归大海

不觉过去一年。

繁重的劳动给了文德结实的身体,如今的文德已不再是那个文弱书生。被风雨吹打的肌肤换成了健康的油黑色,被扁担压磨的肩膀宽阔而肥厚。

这日文德正在劈柴,不觉有人站在身边,回头一看,却是无德禅师。文德忙披上僧衣,退后几步跪下。

“你来寺中多少时日了。”无德说。

文德忙答,“弟子来寺中已一年有余。”

无德道,“一年有余,算来就是三百多个日夜。可想你的父母,繁华的长安城,还有你那翰林的头衔?”

文德略思索一会说,“弟子愿追随禅师,修习佛法。”

“佛门净地,不能容傲气、妒气、杀气、暴戾之气,现在你能摆脱重重不良习气,也算是与佛门有缘。”无德看了看文德,又说,“端阳之日与你剃度可好?”

文德伏首在地,答道,“遵师命。”

“佛法无边,如浩浩大海,能容万物,就赐你僧名法海吧。”

文德再拜称谢。

端阳正午,相国寺内钟鼓齐鸣,法音朗朗。

斐休和家人也来了。斐夫人早哭成了泪人儿,却仍不时曳着斐休的衣裾,斐休自做不理。斐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望殿上叫了一声“文德”。文德听得母亲叫唤,冲无德看了一眼。

无德手一挥,示意他过去。文德行到母亲身边,跪了下去。斐夫人也跪了下去,抱住文德,却拍着斐休的腿,大恸,“老爷,你好狠心呀。让他受些苦也便罢了,却要他出家,这是为何?他也是你的亲骨肉呀!”

斐休一把拉起夫人,一边又去拉文德。“人在六道之中轮回,不增不减,不生不灭,原不过是托你腹生,受你我的血气,来此世中磨砺,你与他有何亲?”

斐夫人却不听,更抱紧了文德,“老爷,你常说出家在家不过在于一心,有此心,在家也是出家,无此心,出家不如在家吗?文德在家也同样可以修习佛法,又何必出家呢?”

斐休道,“既有此心,就当断除一切杂念,放弃一切尘世诱惑,一心一念修行。”说着,拉开二人,挥手示意文德,“去吧!”

文德对母亲双手合什,唱了一句佛号,“爹娘,今日起,文德便是尘外之人。孩儿自会勤加修练,祝祷爹娘福寿安康。后山有一牛郎唤作许仙,为人老实,聪敏勤快,与孩儿很相投缘,若是想孩儿了,便把他当作你们的孩儿吧!”

却听板响钟鸣,吉时已到,文德忙跪立佛前,无德手持剃刀,念念有词,众僧唱诺大悲之咒。斐夫人在众人搀扶下,大恸失声,哀甚。其中也有文德姐妹亲戚哭泣者,一切声响俱淹没在梵音法声之中。

文德正式受戒,法号法海。

'第二章'第一节

 '回目名:'俏师徒妄论马牛风,忘机友初生断袖情

法海受戒后,开始研习佛法。早上担水劈柴后,便是早课,之后便是参修。参修时,他教习许仙一些诗句文章,便在山中大石上坐禅,许仙在泥地上划字背句。

许仙虽学习较晚,却聪敏好学。更兼有法海这样的翰林相授,自然是学业精进。

那斐夫人在受戒之时听法海说起许仙。大凡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慈爱,听得许仙父母早亡,穷困无所依托,又兼与法海相善,虽不能以亲生儿子般相待,却也没少关心。因法海已是出家之人,斐休早就告诫过她,不得再往寺里去搅乱法海的心性,破坏他的清修。她历来是很听丈夫话的,但凡想法海时,便与许仙送衣添被,济粮备炊,以做慰籍。听得许仙好学,又资助他纸笔,更把法海当日读的书都叫下人们搬去送他。

这日,许仙正在翻看诸子文集,却从中滑出一个小册,看时,却是本春宫图集。不由得翻看,只看得心驰神移,不能自己。许仙知道这必是法海以前看过的,不觉好笑,便兴冲冲拿着去找法海。

法海正在大石上坐禅,已有几个时辰。但见他舒眉和颜,法眼轻闭,双手合什,两腿迦跌而坐,犹如雕像。许仙找了根松针,蹑手蹑脚走过去,在他鼻孔里轻轻拂。法海正在深禅之中,神游太虚,哪里能感觉痛痒。许仙弄了好一会儿,只觉无趣。再看法海,根本没有些许反应。

许仙便盯着法海看,他可从没这么近这么认真地看过法海。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那春宫图上画得美多了。他想象着那粗布僧衣里的肌肤会是怎么样的柔滑,不由得伸手去摸法海的手。

法海缓缓睁开了眼,倒把许仙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手,道,你终于醒了。法海笑笑,“我正在西天听佛祖说法,只听得如痴如醉,却见观音的善财童子掷来一个仙桃,正打中我的手,便回来了。”

许仙不好意思道,“可见又是瞎诌,和尚不打妄语,你也不怕下阿鼻地狱。”

法海从石上下来,“我又不是和尚,我是僧人。”说着笑了。和尚是对住持和大法师的尊称,不像今天用得这么滥。

许仙从身上拿出那春宫图来,往法海面前一摆,“这可是你的?你这个僧人,一下就犯了两戒,看你有什么话说。”

法海接过翻了几下,笑了。许仙不依不饶,“你还看,真是色胆包天。”

法海把书还给许仙,“打开时是看了,而关上时就不看了。不像你,打开时也看,关上时还看。”许仙愣了一会,“你又拿禅机来绕我,看了就是看了。”却拉了法海在草地上坐下,“我且问你,你做公子那会,可有与女人那个?是个什么滋味?”

法海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很是可爱——这个比他只小两岁的少年。只道,“色是刮骨钢刀,无堪滋味。”

“既无滋味,那为何世人皆要行夫妻之事呢?不单人,连牛马也做那事。”许仙问。

“因为他们做便做,不做便不做,拿得起,放得下。”

“那你和尚难道拿不起,放不下——何必要戒呢?”许仙调皮地问。

“和尚吃素,拿不起;和尚心存专一,放不下。所以不碰为好。”法海说着,笑了。

许仙逗趣道,“我看和尚是嫁与了佛,只与佛做那事。”法海忙唱了个佛号。许仙又说,“要不,怎么有‘青灯伴佛眠’的诗句?不就是跟佛睡觉嘛。”法海见他穿凿附会,会心地笑了。

许仙道,“那我也要伴你这个佛眠。”说着,把法海拉倒在草地上,两人仰面躺下。

天上两朵白云停在空中,似乎也在看着他们。

'第二章'第二节

 '回目名:'法海放蛇辨佛性,许仙作画释痴情

法海的母亲怕儿子参禅日晒雨淋,在后山的大石边捐了一座草亭。许仙得了裴夫人的资助,在草亭里放上桌子,摆上笔墨,便伴着法海修行。

许仙心性灵敏,自那日见了那春宫图,便喜欢起画画来,每日里温过课业,便摹写那山水牛羊、兰竹松菊。

练习已久,长进也不少,那牛羊兰草虽比不得名家的气韵,也有八九分架势。这日,许仙忽来兴趣,比划着法海的模样画了他的头,却配了个牛的身子,又附上打油诗一首于旁:

法海小和尚,出家不守戒。

一朝落地府,投胎做牛马。

作完自鸣得意,却等法海参修完了奚落他。猛一回头,却见法海坐在大石上,不知什么时候一条白蛇溜上了他的肩头,足有小孩手臂般粗,对着法海的脸吐着信子。许仙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不敢大叫,怕惊了蛇,忙去找了根长棍。慢慢插到法海头和蛇之间,用力把那白蛇横扫出去,落在草地上。待要打时,法海却睁开了眼,“休伤它命。”许仙回头看了一眼法海,那蛇已开始窜走了,忙要追打过去,却被法海拦住。

法海唱了个佛号,“让它去吧。”

“它差点就要咬死你!”许仙把那长棍朝蛇游走的方向狠狠掷去。“见蛇不打三分罪。”

“它要咬我,只是你的想法,不是它的想法。也许它只是把僧人当作了菩提树,在此沐浴智慧的光辉呢?”

“它是蛇,你以为是牛马兔子呀!”许仙争道。

“一草一木皆有佛性,何况它呢?”

许仙知道他又说禅了,何况自己救了他,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说他的不是,老鼻子不高兴,便扯了一把草,道,“那你把它的佛性剔出来看看。”

法海接过那把草,走到池塘边,用小棍扒开软泥,把草根部埋进去,又把土培好,并从池塘里捧出一捧水淋在草上。许仙本看着诧异,却见法海笑着说,这就是它的佛性。又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它的佛性在这里。”

许仙不懂,只说,“你少跟我玩那些禅机,我只问你,如果你命都没了,那佛性在哪里?”

法海指着许仙的胸口说,在这里。

许仙仍说,那要是我不小心也被它咬死,那佛性又在哪?

那就在它那里。法海一指蛇逃去的方向。

许仙不奈烦了,“根本就是胡扯,胡搅蛮缠。”

法海只说,“有心处便有佛性。佛心在你心中,你心中有佛性时,万物皆是佛陀弥勒。心中若无佛时,圣人也是魔头。”

许仙听得如此说,便不再作声,但仍不服气。突然想起自己作的画,便拿来与他看。

法海看看画,又看了那打油诗,不仅不恼,反笑了。

许仙故意严肃起来,“你只是嘴上说得好,不守戒律,强词夺理,又犯了色戒,下世就罚你变成牛。”

法海却提起笔,醮了墨,在画上题了一偈:

原是臭皮囊,不比牛身强。

牛马不作孽,自在上天堂。

许仙一看,把画团成一团,背过脸去,“我不跟你说了,说不过你,你坏的都能说成好的。”

“何来好与坏,好与坏不过是你的心在分别。有分别之心,就会有好坏,有善恶。”

许仙一回头,脸正碰着法海的鼻子,望见法海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心上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那——”

“那什么?”法海问。

许仙不知怎么说。一丝凉风从山谷里吹来,许仙迎着风的方向望去,两只牛犊肩并肩在草地上吃草,驱赶牛蝇的尾巴左右拍打,不时打在对方的身上。

'第二章'第三节

 '回目名:'长厮磨终蹈孽情海,辨因果怎拆合和仙

这日,许仙正在画牛,却见一只公牛骑上了一只母牛的背,要干那事。许仙看得性起,想起正在山涧里洗浴的法海,不禁放了笔墨,往山涧奔去。

二人原来经常在山涧中洗澡,法海见他脱了衣服下来,也没在意。却被许仙从后面抱住,那根家什硬梆梆地顶在后面。

法海正诧异间,许仙却道,“哥哥,救救小弟则个,我受不了了。”还未待法海明白过来,许仙手死死地抱住法海,将那物狠顶了进来。法海从未行过房事,更未做过这样的事。只觉一阵巨痛,几乎叫出声来。

“你这是干什么?”法海挣扎,却被许仙死死搂住。

许仙只求道,“好哥哥,我受不了了,就这一回,就这一回。”

法海唱着佛号,用力扳开他的手,脱开身来,往岸上走。许仙忙追过来。

“好哥哥,不要生气。”许仙说,“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喜欢你,你比那春宫图上的都好看。”

法海已上了岸,草草披上僧衣,闭目坐禅收心,刚才一惊一痛着实受惊不小,只把那心经在心中默念。

许仙却不穿衣,坐在旁边,“哥哥,我是真心地喜欢你的,不是想那个——”

法海心稍稍平静下来,“诸法皆是空相,纵然是沉鱼落雁之貌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眼即逝。”

“好哥哥,我是喜欢你,不管你是美是丑。”许仙道,“我只愿天天陪着你修道,就是像韦陀一样和观音做个对面夫妻也愿意。”

“阿弥陀佛,不要说了,这怎么可以比。罪过罪过,南无观世音菩萨。”

“怎么不可以比,观音菩萨是男的,韦陀也是男的。”许仙道,“更何况你常说,男女本无差别,俱是一样的。男女之别不过是因色相所迷而形成的分别之心。”

法海已没了主意,许仙也觉察到了,撩开他的僧衣,……(此处删去一段,约150字。)两人依着春宫图上的做法,极尽夫妻之道,只做得两人恨不能粘作一块,融为一体。

完事后两人洗浴罢,便在大石上晒日头,法海想穿上衣服,却被许仙拦住,“还怕谁看了去不成?”

法海便把僧衣盖在身上,“举头三尺有神明,怕神明看见。”

“难道你和尚还怕神明?”许仙道,“神明若要看你,你裹上棉被也能看见你。”许仙边说边拂摸着法海的身体,好似今生初见一般,又好似看护着一件至宝。

“和尚不怕神明,只怕因果。”

许仙停下来,问,“有何果?”

“无果。”

许仙继续拂摸着这他曾经多少次在梦中觊觎的身体。“即无果,那还怕什么因果?”

“小民畏果,菩萨畏因。”见许仙没有答话,知道他不懂,法海便又说,“平常人不做某事是因害怕那件事的后果严重,他们行事,只从后果出发,只要后果不严重就去做;而有修行的不做某事并不是害怕它的后果,而是知道这种事不是善事,不能为,既便是没有严重的后果,他们也不会做的。”

许仙抬起头来看着法海,“你是说我们这样做不是善因?”

法海摇摇头,“不知道。”

“不是说善恶皆在人心吗?”许仙问。

“是的,所以说不知道。”

山涧里静静的,只有泉水在叮咚地流淌,似乎在轻轻地诉说,似乎在轻轻地吟唱。

'第二章'第四节

 '回目名:'迷法海长游祗园舍,智无德短喝断妄念

自此,许仙竟与法海对坐参起禅来。隔三差五,两人便于背人处做那事。

法海不知此事可好,只道是拿得起,放得下,却不想并非那么容易,想是修行不够,或是定力不足,根本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几日来,终日苦参不透,便往寺中去寻方丈。

两人对坐下来。

法海道,“昨日弟子禅定时,到了祗园精舍。弟子在菩提树下见到一少年王子,愁眉不展。问他,他道是为情所困。他爱上了一名女子,却不知道那女子是否爱他。他不知道那女子是爱他的地位?钱财?还是身体?于是苦恼不堪。他向弟子求教,弟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无德略思索一会,“很多人都问过类似的问题。这是分不清自我和外我。自我是心,外我是附加在自我之上的东西——地位、金钱甚至肉体。外我是会变化的,地位会变,金钱会增减,身体也会丰盈和衰朽,唯有心是不变的,如舍利子,不增不减,不生不灭。”

法海认真地听着,“那少年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说如果那女子爱的是他本人,而非地位钱财和身体,他就准备娶她。可他不知道该如何知道女子心中的想法。”

无德默想了好一会,“从宝座上下来,换上平民的衣服,可以测她是否在乎地位。穿上乞丐的服装,可以测她是否在乎金钱。”无德顿了顿,“穿戴女人的服饰,可以测她是否在乎他的身体。如果她都能接受,那她爱的就是他本人了。”

法海念了声佛号,“如果王子真的变成了女人,而不是穿戴上女人的服饰,那女子还真的会爱他吗?”

无德轻轻地笑了,“这个问题要问她和你,而不是问我。”

“问她和我?”法海不解地重复着。

无德大喝一声,“是她爱王子还是我爱王子,不问她问谁?什么是男,什么是女,是你起了分别之心在先,不问你问谁?”

法海点头称是。

坐许久,法海又说,“在祗园精舍弟子还看到一个忏悔的人。他形容憔悴,苦不堪言。弟子问他,他说有一朋友被人欺骗,觉得生无所恋,于是找来了锋利的匕首藏在枕头下,想在夜深人静时割脉自尽。他知道了这事,但又不便明劝,于是就偷偷拿走了匕首。朋友半夜里找不到匕首,没有死成,却仔细想了半夜,便不再轻生了。”

无德附和道,“善哉善哉!”

“虽然是件好事,可那人却为自己的偷窃行为而深感不安。”

无德唱了声佛号。

“弟子劝他说,偷窃虽不是好事,但救了人的性命,这就是无上功德。他却说,难道我要用牺牲品行来换取功德吗?这样的功德佛祖能赞同吗?”

无德默不做声,法海又说,“那人又说,现在有人想要加害于你,我先一刀了结了他,这岂不是用杀人来换取救人的功德——”

无德又是一声大喝,如雷震于当前,惊得法海几乎跌下坐来。“我这是什么功德?”

“弟子不知。”

“我一声喝,断了你的邪念妄想,这是什么功德?”

“弟子愿闻其详。”法海说。

无德指了指中堂香案上的香炉,“你看那香炉有功德吗?”

“为敬佛之人承香,有功德。”

“有多少功德?”

法海不知怎么回答,无德道,“若装功德,不过能装一香炉大小而已。若不装功德,他的功德又岂是一寺一院能装下的。”

法海听得,拜伏在蒲团之上。

无德又说,“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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