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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袖春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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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妞儿?!”二毛子一抬头,顿时像见着了救命菩萨般,大喜过望,急急磕头恳求道:“妞儿,你快帮小人说句话,请嬷嬷消消气吧!”
  “不准代他求情!”曹媚娘重重哼了一声,“我已经作主撵他去了,谁来说话都一样!”
  “我没打算帮二毛子求情呀。”她只是刚巧路过的说。
  二毛子一呆。
  曹媚娘也一愣,随即满脸胜利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听见没有?现下可是连妞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是死了那条心,早早给老娘滚去吧!”
  “曹嬷嬷——”二毛子脸一白,颤抖着嘴,又要哭了。
  “唉,二毛子,认命吧!”曹绿袖两手一摊,无奈地耸耸肩。“谁教你不能像对街‘丽春院’里那个龟公花哥那样,既能巴结客人,又会笼络姑娘,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全包揽到自个儿身上去,半点都不劳嬷嬷过问操心,所以被撵也是应该的啊!”
  一提到对街丽春院那号人物,曹媚娘脸色微微一变,神情突然有些踌躇不决了起来。
  那个龟公花哥可是出了名的哄死人不偿命,手腕好,嘴皮子耍得伶俐,可是就因为聪明过了头,结果干出那等子欺上瞒下的下三滥事来,非但偷挖了不少银子走,还把丽春院主事的张嬷嬷给活活气了个贼死。
  曹媚娘眯起眼,上下审视打量起二毛子——
  嗯哼,看来笨人也有笨人的好处嘛……
  “罢了罢了,老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后照子给我放亮一点,要是再出错,你就准备被我劈成八瓣当柴烧,听见没有?”她语气严峻地重重一哼。
  “嗄?”二毛子呆住。
  “欸,老娘真是自找麻烦——还嗄什么嗄?还不给我滚去找回帐房先生,让他再重写一张新花牌?”
  二毛子这才惊醒过来,顿时乐歪了。“是、是……小人马上去、马上去!”
  待他连滚带爬离去之后,曹媚娘忍不住揉了揉隐隐作疼的鬓边,不无埋怨地瞪了女儿一眼。
  “笑什么笑?嫌牙太白啊?”
  “我牙是挺白的,不过这不是我笑的原因。”曹绿袖嘻皮笑脸的开口,“我笑,是为娘高兴呀。”
  “高兴个屁?气都气饱了。”曹媚娘故作不悦。
  “娘为人处事这么大器又大方,就连对个底下人都这么佛心来着,这般广结善缘,厚积福德,将来想必定是财源滚滚而来,挡都挡不住,所以女儿才说是为娘高兴啊!”
  “呵呵呵,看不出你这丫头认真哄起人来,嘴倒挺甜的嘛!”曹媚娘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捏了捏她的俏鼻尖。“明知从你口里说出的话得七折八扣,可有时候听了还挺爽的呢!”
  “还有更爽的喔!”曹绿袖一张小脸兴奋得红绯绯的,“今晚您老就歇一会儿,换我上场,且看女儿怎么好好痛宰这些上门的大肥羊吧!哈哈哈……”
  说毕,她便朝娘亲抛去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色,笑吟吟地转身就去了。
  什什什……什么?!
  “曹——绿——袖——你给我回来!”曹媚娘大大跳脚。
  但见遍烧红烛、丝竹盈耳的热闹堂里,那道葱绿绣花衫子的娇小身影已然穿梭在宾客里,长袖善舞,笑语嫣然。
  一堆急色鬼几时见过这样集少女腼腆和艳女芳姿的小美人儿?刹那间全着魔了似地挤蹭了过去,争相要同她攀谈说话。
  “真是气死老娘了!”曹媚娘眼前一阵晕眩。
  史上只听过有女儿抢着代父从军,还没听过女儿争着代母从妓的……这、这像话吗?
  第2章(2)
  “原来你就是曹嬷嬷的心肝宝贝爱女呀?”
  曹绿袖轻轻绞扭着衣带,脸儿红红地点头。
  海员外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搓着手,口水直流。“以前我怎么都没瞧见过你呢?哎呀!想不到曹嬷嬷的千金竟是出落得这般清丽动人,平时怎么都藏着不肯教人见着?”
  “您就是我娘嘴边常常念叨着,那个个性爽朗又出手大方的大好人海员外吗?”她眸儿羞人答答地低垂,轻咬着樱桃唇儿,双颊娇若桃花。“海员外好,绿儿在这儿给您请安了。”
  “安、安……只要能常常见到姑娘,我什么都安了……”海员外被她这么一请安问好,登时色授魂销,都快飞天了。“呵呵呵……来来来,我临时出门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锭元宝请你就勉勉强强先收下来,下回我一定给你带更好的见面礼,哦?”
  “这怎么好意思呢?”曹绿袖“被迫”收下那锭足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笑得好不娇羞。“绿儿怎么能收这么重的礼呢?”
  “不不不,这一点都不贵重,你就收着、收着。”海员外忙道,色迷迷看着她粉嫩得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强忍住偷摸一把的冲动。
  其他员外和富家公子不甘被晾在一边,赶紧你挤我、我挤你地蹭了过去,争相你一言我一句地讨好起来。
  “小生这方冰种翡翠是家传之宝,好玉赠佳人,请曹小姐笑纳。”
  “别理他那块破石头,我这里有串上好的极品红珊瑚串子,曹小姐的肌肤赛雪,玉腕戴上这个最适合不过了,不如就让我帮你套上——”
  她满面羞涩地伸出了小手。“那怎么行呢?”
  戴吧戴吧,有什么好的贵的稀罕的,统统戴到小娘我身上来吧,哈哈哈……
  “慢着!”
  是哪个白目的居然敢阻挡她的抢钱大计?
  她杀气腾腾地回头怒视来人。
  咦?耶?
  “这位大人好面熟……”她上下打量,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像是哪里见过的?”
  面貌英俊,身形颀长的沈随风身着天青色官袍,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
  “曹小姐口条好,记性差。”他一挑眉,脸上似笑非笑。“没想到事隔三日,就将本官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位大人真是爱开玩笑,像您这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大人,我怎么会——”她脸上笑容霎时凝结。
  完了……怎么会是他?
  曹绿袖尴尬地望着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现在落跑还来得及吗?还是装死?不不不,干脆假装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好了……
  “曹小姐想说不认识本官吗?”沈随风微笑开口,“但是你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是‘不认识’本官喔?”
  啧,被识破了。
  “原来是那天那位‘好为人师’的公子大人哪,小女子当然记得您了。”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大人今天来,是来捧场还是来砸场的?”
  “你放心,本官向来公私分明。”他笑笑,意有所指地道:“像那种挟怨报复的事,本官是不屑为之的。”
  “那就好、那就好……”曹绿袖心下一喜,暗暗吁了口气,随即巧笑倩兮道:“小女子就知道大人是个有德有品之人,上次小女子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请大人见谅。”
  从这位大人上次傻乎乎被她耍着玩的经验看来,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只懂死读书的书呆子,所以自己只要姿态摆低一点,嘴巴甜一点,应该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将那场“误会”当屁一样,轻轻松松给放了吧?
  “好说好说。”
  “那不知大人今日到来,所为何事呢?”她甜甜地笑问。
  “自然是正事。”沈随风闲闲地笑着,无视于那些交头接耳惊疑不定的寻芳客,大手朝后方一挥。“来人,贴上!”
  “是!”后头雄纠纠气昂昂的执金吾们轰然应道。
  “贴什么?”她一愣。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几项由朝廷研拟、礼部颁布的小小规则。”他笑得斯文尔雅不带半点敌意。“简单易懂,不算什么的。”
  “敢问这位大人,那到底是什么规则?”曹媚娘好不容易挤过重重人墙,抹着一头热汗,满面堆欢地陪笑问,“怎么事先都没有差爷来通知呢?”
  “在下沈随风,忝任礼部新任尚书一职。未请教夫人是哪位?”他温文有礼地问。
  “夫人?”曹媚娘被唤得心花怒放,不由得眉开眼笑、风骚尽露。“呵呵呵……大人真是客气了,民妇哪配大人您称一声夫人呢?民妇曹媚娘正是这挽翠楼的老鸨,见过大人,奴家这厢有礼了。”
  曹绿袖愕然地瞪着娘亲。哇,娘都这把年纪了,还耍什么花痴啊?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原来是挽翠楼的曹嬷嬷。”沈随风点点头,温和地道:“那么还请曹嬷嬷能够充分配合朝廷新颁的制度,让官民两便,如何?”
  “奴家一切都听大人的。”曹媚娘若不是被女儿死死拉住,早就黏到他身上去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呵呵呵。”
  “多谢曹嬷嬷合作。”他尔雅一笑,不着痕迹地瞥了史翔一眼,“既然新令布告完毕,那么本官就不扰众位雅兴了。来人,回礼部。”
  “是。”
  眼见威风凛凛的执金吾护卫军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沈随风去了,挽翠楼再度恢复了歌舞笙乐的热闹景况,虽然揽妓的揽妓,喝酒的喝酒,但是人人仍对方才那俊朗大官的容貌和气度津津乐道不已。
  曹绿袖却是眯起眼,无比怀疑地望着沈随风离去的方向,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到底来干嘛的?”她猛然醒悟过来,回头冲向贴了告示的柱子,随即一声惨叫。
  我的娘呀……
  原来,那张告示是这么写的——
  奉天承运
  礼部颁令
  为贯彻实行吾皇以礼仪治国安邦之中心思想,及端正、恢复民间善良风气,故自下九流行业“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为首要第一波导正对象。
  自即日起,由挽翠楼开始施行。
  举凡勾栏院坊,新规一:可饮酒不可劝酒。新规二:可接客不可拉客。新规三:多卖笑少卖身。新规四:若要卖身,单日可,双日停。新规五:不论多寡,三更即得逐客。新规六:每夜,全楼上下人等须先背诵“礼运大同篇”,方可开门迎客。新规七:娱乐不忘文化,每月全楼上下人等皆须交五百字读书心得。
  “有没有搞错?我们这里是妓院,不是书院,他真当自己是老夫子,考较功课来了?”
  “什么可饮酒不可劝酒,那咱们怎么销酒啊?可接客不可拉客,那还不全被附近妓院给拉光光了?多卖笑少卖身,卖你个死人头,光靠卖笑能赚几文钱哪?”
  “还卖身单日可,双日停……辣块嬷嬷的!他要不要干脆规定大家以后初一十五全吃素算了?”
  “那个王八蛋臭鸡蛋咸鸭蛋,还说不会挟怨报复?他老师的……还不都是统统冲着我来的?!”
  “嘴里讲的那么好听,原来这些读书人干起坏事来,一点也不输给那种下三滥的贱胚子,亏他还长了一副看似温文儒雅的好皮相,根本就是只披了人皮的死妖怪!”
  曹绿袖已经从昨天晚上破口大骂,连续骂骂骂……到今天早上,澡也没洗,宵夜也没吃,人也没睡,气到浑身发抖,却是越骂精神越是亢奋。
  不过除了她,整座挽翠楼里除开必须去睡美容觉的花魁如柳外,其他人全部都被忧心忡忡的曹媚娘给叫来大厅“共商对策”。
  曹媚娘听着听着,垂头丧气的灰败脸色突然渐渐涨红,猛然站了起来。
  “你给我等一下!”她瞪大双眼,一手指着女儿的鼻头。“搞了半天,原来咱们楼里这场弥天大祸全是你给招惹来的?”
  曹绿袖怒冲冲的脸色瞬间一僵,下巴掉了下来。“呃……”
  “好哇,我说这京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大小官员有哪个老娘没打点过的?怎么礼部会突然想找咱们挽翠楼的麻烦——原来就是你?!”曹媚娘猛然拧住她的耳朵。
  “嗳嗳嗳……娘轻点,痛啊!”她连连惨叫。
  “说!你到底是去哪儿得罪了礼部的大官?今天你要是没给老娘一个交代,我就剥了你的皮送给大人当被盖!”
  “娘,那个家伙人高马大的,我的皮给他当袜子穿还不够呢!”她忍不住抗议。“而且我好歹也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忍心这样欺负自己的女儿?”
  曹媚娘被她气到七窍生烟,几乎说不出话来。
  曹绿袖觑着机会,赶紧装可爱地猛陪笑脸。“娘,你生气完全是应该的,但是就当给女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你帮我把我的开苞竞标会办得风光盛大一点,我一定能帮你赚进大把大把银子……”
  “妞儿不要——”众人倒抽凉气,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曹媚娘登时铁青着一张脸,勒住女儿的颈子就往屋里拖去——
  “香蕉你个麻辣锅!我就让你将功赎罪!”
  “娘!不要哇——”曹绿袖终于意识到大祸临头,一路惨叫消失。
  一个时辰后。
  曹绿袖揉着火辣辣剧痛的小屁股,忿忿不平地怒视着柱子上那张害死人告示里的“礼部尚书沈随风”七字,恨不得当场把它撕下来踩烂!
  搞了半天,原来咱们楼里这场弥天大祸全是他给招惹来的,要是她雪白细嫩小屁股上的淤青消不褪,她一定非叫他负责到底不可!
  “姓沈的,你别以为我曹绿袖是好吃的果子,”她对着告示愤然比着中指,小脸上满满凶狠之色。“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竟敢砸我们挽翠楼的生意,小娘我绝对要拆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随着她话声落下,天空轰隆隆劈过一道闪电。
  “哼哼,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就准备受死吧——啊啊啊——”抬头一望,她得意的小脸瞬间变色,“下大雨啦——”
  豆大般狂雨哗啦啦倾盆而下,吓得曹绿袖慌忙抱头鼠窜回屋,哪里还有半点方才惊人的气势?
  第3章(1)
  下雨了……
  沈随风手上的狼毫小楷停顿下来,抬眼瞥了一眼窗外淅沥沥雨打芭蕉的诗情画意景致。
  “好一场气势磅礴的春雨,可惜近来公务繁多,案牍劳形,倒是磨去了不少凭景作诗的雅兴。”
  不过蒙皇上圣眷,将礼部尚书的重大职位交托予他,所以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亦属文官分所当为,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尽心尽力、求善求美,拚死不负朝廷和万民期许。
  礼部是固守国家根基之门户,他若能在这位置上大展长才,立足京城、推及天下,薰陶官情民风条条有“礼”,那么以他二十八岁之龄,往后还能为皇上为百姓们做上几十年的事,更不用说往后的平步青云,锦绣前程,更加指日可待。
  但前提是,他首先得好好整治这京师里泛滥成灾的色情文化不可!
  他突然忍俊不住,低声笑了。
  “不知道当她看清楚了告示上头的新规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口气闲闲,笑容深深。
  真希望他人就在现场,亲眼见到她的表情……一定很精采吧?
  果不其然,新规一颁布下去,第二天,客人活生生减了三分之二,其他的三分之一跨进楼来都满脸提心吊胆,深怕会被礼部或官府的人瞧见有什么不符合规定的举动,当场活逮。
  “哎呀!大爷,您紧张什么?我们挽翠楼还是一样的挽翠楼,既没被贴封条又不是换老板,您担什么心呢?”曹媚娘妆化得更浓更艳了,只不过笑得有点尴尬。
  “话不是这样说的,曹嬷嬷,你们家挽翠楼可是被礼部的大头亲自点名做记号了,我们不多个心眼,行吗?”客人也是一脸无奈。“再说了,嫖妓就是为了放松,放松就是为了开心,谁喜欢喝花酒嫖女人搞得这么心惊肉跳的?”
  “可是大爷——”
  “我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特地冒着生命危险来光顾。”客人突然凑近曹媚娘耳边,神秘兮兮地道:“所以嬷嬷,冲着我这么赏脸的份上,今晚我可以跟如柳喝个茶吗?”
  “呵呵呵,如柳吗?喝茶吗?”曹媚娘面上笑容灿烂依旧,嘴角却微微抽搐。“不、行!”
  “为什么?”
  “大爷,不是嬷嬷我给脸不要脸,实在是如柳姑娘的身分,等闲不轻易见人的,刚刚十九王爷家的小王爷都吃了闭门羹,更何况是大爷您呢?”曹媚娘笑咪咪地给软钉子碰。
  “哇塞,这么跩?”客人瞪大眼睛。
  “没法子,如柳姑娘可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就是这么跩,连我这个嬷嬷也得顺从她的意思啊!”曹媚娘婉言相劝,“不过大爷您也别生气,这证明我们家花魁可不是寻常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这,就是她对专业的坚持啊!”
  “那倒是。”客人只得望花兴叹,可也不忘塞了一锭五两银元宝给曹媚娘。“那还是劳烦嬷嬷帮我多多在如柳姑娘面前说说嘴求求情,给小生一个机会得见姑娘的绝代芳姿吧?”
  “一定一定,我一定会帮您多说几句好话的。”客人上道,曹媚娘自然乐得合不拢嘴。“我说小粉蝶、小春兰,还不快来款待咱们这位贵客呀?快快快,好酒好菜好风情,统统送上来呀!”
  待客人被莺莺燕燕拥着去了,曹媚娘脸上还挂着大大笑容,总算不无小补啊!
  “娘,这样也行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幽幽怨怨地响起。
  曹媚娘吓了一大跳,惊魂甫定地瞪着女儿。“干嘛站在后面吓人哪?”
  “娘,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比条件,我不输如柳姐;比年纪,她十八我今年才十六,为什么她能当花魁,我就不行呢?”曹绿袖忿忿不平。
  “你?咄!牙签跟人家比鸡腿,比得过吗你?”曹媚娘嗤之以鼻。
  “我有绝对的自信,一定能赢得了。”她满脸不服气。
  “你先想办法摆平自己惹出的这堆祸乱再说吧!”曹媚娘冷冷地给了她一记杀气腾腾的白眼。
  “我早就想好办法了。”曹绿袖弯弯眉儿一扬,自信满满地笑了。
  她这十几年来暗地里的观摩和学习可不是假的,举凡成功名妓们的姿态、身段、手腕、伎俩……她无不了如指掌,成竹在胸。
  现在,能让她扬眉吐气、一展长才的时机终于到了!
  曹媚娘愕然地看着她,“你真有办法?”
  “就看我的吧,哇哈哈哈……”曹绿袖嚣张地仰天长笑。
  曹媚娘却是一脸狐疑。
  连着几日雨,今天天空总算放晴了,偶有檐上水珠轻轻掉落,滴得园里花儿微微颤抖。
  挽着一只新柳编就的翠绿提篮,篮里还插着朵朵娇艳红蔷薇,曹绿袖今儿穿着葱绿绣花薄衫,鹅黄罗裙,不盈一握的纤腰玉带轻系,乌黑发丝绾成两条长辫子,发间缀以朵朵粉嫩小花,更显得云鬓绰约,芳姿清新可人。
  “看你怎么抵挡我纯情小花蕊的魅力?”她眯起眼,笑得好不阴险。
  正式的礼部大堂是在内皇城里,而这座典雅恢弘的大宅乃是礼部在京城的办事处,听说早朝过后,礼部的诸位大小官员都会回到这办事处,就连他们的头头礼部尚书也不例外。
  走近那朱红高墙巍巍大门,悬挂着皇上亲书“礼仪天下”的牌匾底下,威风凛凛地站着两名剽悍的执金吾,凶神恶煞的表情非但能吓退一干闲杂人等,恐怕还能充作避邪驱魔之用。
  “两位大人早。”曹绿袖脸上带着天真傻气笑容,笑吟吟地开口。
  两名执金吾眼前一眩,不假思索就想笑应,总算理智及时回笼。
  “小姑娘,这里是官方重地,没事的话速速离去。”
  “小女子是奉礼部尚书沈大人之命,”她扬了扬手上的绿柳提篮,“送东西来的。”
  他俩惊诧地相觑一眼,有些迟疑。
  “可是沈大人并没有交代下来,我们还是不能放你进去。”左执金吾皱眉道。
  “那么可否劳烦哪位大人帮小女子通报一下?”她欠身为礼,嘴角笑意温柔可人。“就请向沈大人说一声,曹绿袖求见。”
  她相信那个自认高人一等的家伙绝不会拒绝自己求见的。
  “这……”
  “如果大人前去通报,沈大人还是不欲接见小女子,小女子自会乖乖离开,不会给两位大人添麻烦的。”
  也不知是她说的话有道理,抑或是她天真无害的笑容发挥了效用,右执金吾沉吟了一下,对同伴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在这里等着。”左执金吾忍不住偷瞄了她清丽婉约的笑靥一眼,这才入内禀报。
  右执金吾则是极力控制住脸部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曹绿袖抿着唇轻轻笑了,拎着绿柳篮子,模样纯洁可爱得像个初春踏青方采花回来的小女孩。
  可是眼角眉梢不自禁流露的妩媚娇俏气息,却又恁般蛊惑,教人不自觉怦然心动。
  右执金吾额际的汗悄悄滑落。
  曹绿袖当没瞧见,只是时不时浅笑着低头拨弄篮里的花朵,泰然自若。
  终于,左执金吾小跑步奔了出来,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姑娘,尚书大人请你进去。”
  她微笑敛身盈盈作礼,“谢二位大人。”
  曹绿袖款步轻移,清楚地察觉到自己背后有四道爱慕的目光,她强抑下内心兴奋无比的强烈成就感,努力憋住得意洋洋的笑容,继续温婉地一步步走进去。
  曹绿袖走在青翠的前庭花园,瞄了瞄四下无人,再也忍不住叉腰仰天狂笑三声。
  “哈!哈!哈!”
  那两名雄纠纠气昂昂的执金吾可不是挽翠楼里那些好色的寻欢客,可居然也忍不住被她的“美色”所迷惑,真是岂一个爽字了得啦!
  “曹姑娘心情不错?”
  她警觉地望向缓缓行来的沈随风,迅速定下神来,嫣然一笑。
  “沈大人好,小女子绿袖跟大人请安,恭祝大人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位极人臣。”她眼波流转,笑容可亲,语气里却带着不着痕迹的反讽。
  沈随风眸光一闪,沉静的开口:“谢曹姑娘贵言。但不知姑娘今日不在挽翠楼中招待客人,怎么反倒有空到礼部来了?”
  不是明知故问吗?
  被他这么一搞,哪还有几只苍蝇蚊子好让她招待的?
  她强捺狠狠白他一眼的冲动,面上笑容可掬。“当然是来向沈大人请安问好兼道歉的。”
  “曹姑娘客气了。”他不动声色地微笑。
  她缓缓走近他,直到接近他面前才站住,女子若有似无的清甜幽香气息袭来,沈随风下意识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可是她已经抬起头来,眼眶红红地望着他,泫然欲泣。
  他一震。“曹姑娘——”
  “对不起。”她眸底泪雾隐隐,无措地咬着下唇。“那天……我真不该那样待你的。”
  他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好。
  她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我仔细的想过了,”她粉颈低垂,想掩饰眸底点点泪光。“其实你真是为了我好,否则也犯不着苦口婆心的跟我说那么多大道理,可是……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懂事,非但顶撞你,还故意陷害你,当场教你难堪,真的很对不起。”
  “曹姑娘?”沈随风万万没料想到她竟然是来道歉,而且态度如此谦卑自责悔愧。
  霎时间,他心底不禁浮起一丝内疚之情。平心而论,他上任礼部尚书一职以来,本就将端正礼仪大节列为施政重点方针和主要政绩表现,但是新令颁布,头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挽翠楼,他确实也存着“杀鸡儆猴且公私两便”的心思。
  但是再名正言顺、理直气壮,此时此刻看到她小脸苍白,泪蒙蒙地睁着祈谅和稚气犹存的大眼睛仰望着他,他忽然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心虚和愧疚感。
  “沈大人,你可以不用原谅我……”曹绿袖吸了吸鼻子,泪汪汪地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可眼泪好似越抹越多,小巧鼻头越发泛红。“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伤害我的人……尤其您又是这么大的官,您生气绝对是应该的。”
  “曹姑娘……”沈随风见她可怜兮兮,像只脆弱的小兔子般,纤小肩头还一抽一抽的,心不由得放软了下来。“不能全怪你,那天的确是我出言太冒昧直接,伤了你的自尊心,沈某是个大男人,不懂得顾全女孩儿家的心思,确实有错。我很抱歉。”
  听着他轻缓温和的嗓音,曹绿袖突然心下怦然,双颊莫名发热了。
  他……原来也可以这么温柔地同她说话?
  不带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慢,不带任何说教的气息,没有成见和敌意,而是带着一抹温暖抚慰着她的心情。
  她抬眼望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荡漾着一丝隐约的柔软怜惜,她微微屏息,忽然有一瞬间的迷惘,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沈随风凝视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她,心里有一丝迷惑。“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曹绿袖轻轻一震,眨了眨眼睛,心慌地退后了两步。“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么了?
  她怎么会心脏跳得出奇的快,脸颊烫得慌,脑袋里一片空白?
  “曹姑娘?”
  “我、我是太高兴了!”她胡乱搪塞了一个理由,极力镇定恢复心神,挤出一朵甜甜笑容。“大人,那么你是愿意原谅我了?”
  “谈什么原不原谅,”他微微一笑,“那些事都过去了,往后你也不必再记挂心上。”
  “那么大人会收回成命了?”曹绿袖一喜,没料想他这么容易就摆平。
  “你指的成命是礼部新规一事吗?”他眸光一闪。
  “对啊。”她脸上难掩兴奋,眼儿亮晶晶的。“既然大人已经不怪我了,那些颁布来整我们的乱七八糟条例,都可以撕了吧?你都不知道最近几天我们楼里生意多差呀,简直就要——”
  沈随风恍然大悟,脸色一沉。“所以你来道歉,就是为了要我收回那‘乱七八糟’的条例?”
  “那当然——”她本想点头,可伶俐的眼色总算瞄见了他突然铁青的脸色,当下迅速摇头。“不是!”
  第3章(2)
  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可是眼神已不复方才的信任,而是闪动着精明怀疑的光芒。
  “曹姑娘,”他双手抱臂,冷冷地打量着她。“请回吧。”
  “什么?”她呆住了。
  “那一日之事,我接受你的道歉。”他语气淡淡地开口,“但是礼部新规颁布施行乃是朝廷政策,一体推行于天下,现在不过是由挽翠楼开始罢了,所以没什么收不收回成命的。”
  “你——”她先是一房,随即觉得自己被恶整了。“刚刚不就是在耍我?”
  “方才究竟是谁耍谁?”他英俊脸庞上毫无表情。“很清楚,不是吗?”
  曹绿袖脸上浮起两朵心虚的酡红,却仍是怒气难消。“可是你不都说过去的事就算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对我们挽翠楼赶尽杀绝?”
  “曹姑娘言重了,朝廷新政,人人从之,我沈随风也不过是为国家做事,为百姓尽心罢了。”他挑眉看着她,“又何来赶尽杀绝一说?”
  好哇!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绝顶聪明的读书人干起歹事来,比目不识丁的强盗要杀千刀得多了”!
  真要玩这么大?
  好!本姑娘就陪你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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