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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英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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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谢谢各位的支持捧场。”她谦虚地挥舞著小手示意回礼。“这没什么,小意思。”
“了不起,女中豪杰啊!”众人吹口哨,疯狂叫好。
“大哥,兄弟帮你报仇!”京城二龙又惊又恐,可是如果逃走那还怎么混下去?“咬牙,硬著头皮街上前去,拳头正要挥出去,却不知怎地身子一轻,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啊……“
砰地一声,不偏不倚地摔进一旁的大粪桶里,臭气四溅。
“相公?!”她睁大杏眼,不敢置信地大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身白衣胜雪,清峻优雅的梅十二拍了拍手,对著她大皱眉头。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他眼底闪过怜惜和喜悦,但浓眉还是纠成一团。“怎么又跟人动手了?”
“是他们欺负老婆婆,我只是替天行道。”她理直气壮地道,指头用力地戳戳他的胸膛,梅十二微微瑟缩。“相公!你这样太坏罗,怎么可以破坏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乐趣呢?我刚刚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痛扁他们一顿的,结果你看,这样我还有什么好动手的?”
一个觑空捂著鼻子跌跌撞撞逃走了,一个摔进大粪桶里满身臭气熏天……
讨厌,害她憋足了一肚子的力气没处发泄。
“噗!”一个悦耳热情的笑声逸出,又马上忍住。“对不起。”
“唉。”另一个冷冷的叹息隐约漾起又消失。
“闭嘴。”梅十二恶狠狠地瞪了背后那两个大男人一眼,回过头来关心地看著小妻子。“你不是说过不再随便打人了吗?就算他们俩不对,你也用不著弄脏自己的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青儿呢?少纸呢?护卫呢?怎么一个都没带?”
“等一等,我待会儿再回答你的问题。”她做了个暂停的动作,转头对背后看得目眩神迷的老婆婆嫣然一笑。“婆婆,你这些瓜果是自己种的对吧?”
“是……是的,女英雄。”老婆婆满眼感激和崇拜。
“我不是女英雄,我是恶婆娘。”她笑嘻嘻,亲切地对老婆婆道:“我最喜欢田里自种的瓜果了,里面满满都是爱心,吃起来格外爽口好吃。这样吧,这些我统统买了,以后你田里种的也全卖给我,好不好?”
“姑娘啊,你真是天大善心人,可是这些瓜果都烂了,而且我田里种的你……你真吃得完吗?”老婆婆简直作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讷讷问道。
“我们有一大家子呢,记得送到梅花庄。”她想了想,摇摇头,“这样不行,你拉车送瓜果太辛苦了,以后我让家里人直接去你那儿摘,银子一个月一个月给你,行吗?”
“当然行!”老婆婆热泪交纵,紧紧握著她的手不放。“姑娘,谢谢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好心人?”
“老婆婆,别这么说。”她微笑,想了想,取下头上的一根金钗递给老婆婆。“这根金钗你先拿去吧,老爷爷不是还卧病在床吗?寻个好大夫再买些滋补的,我想老爷爷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谢谢你,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老婆婆泣不成声。
“别客气,我还要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揍人呢,呵呵呵。”她笑声如银铃。
众人感动地看著这一幕,有的悄悄拭泪,有的则是惭愧地低下头。
梅十二深情款款凝望著小妻子,引以为荣的骄傲感胀满了胸口。
而静立在他身边的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孤傲淡漠的脸庞也不禁掠过一抹笑意。
站在黑衣男子旁的是个金光灿烂、宝气流转的英俊贵公子,但见他从头到尾笑容满面,满眼激赏。
“好了,相公,咱们喝茶去吧,我请客。”她笑吟吟地挽著梅十二的手臂,这才注意到他身边两位出色卓绝的男人。“咦?你朋友呀?”
“不——是。”谁知他们三人异口同声,还不忘瞪了对方一眼。
“耶?”她纳罕地眨眨眼。
“我们要走了。”梅十二对他们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道。
“我们也要回去了。”宝里宝气的贵公子对著璞娘笑咪咪地道:“这位女侠,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情不自禁回以一笑。“不过我不是女侠,我是梅十二少奶奶。”
这个头衔她可是越当越过瘾哩。
“是的,梅十二少奶奶。”贵公子放声大笑,愉悦地摇动著扇子优雅离去。
黑衣男子对著她微微一点头,随即消失在人群中。
不知怎地,虽然他们三个人都同时否认是朋友,可是璞娘本能感觉到他们几个人好像交情挺不错的。
那种默契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别跟他们打招呼,这两个都是不怀好意的坏家伙。”他咕哝,长臂将她揽得好紧好紧。
“不会吧?看起来不像。”
“总之,你不准看我以外的男人。”他低吼。
她愣了一愣,随即恍然,甜甜笑了。“哈,相公,你在吃醋。”
“我没有。”他双颊莫名绯红了起来。
“有——”
“没有!”
“有啦,别不好意思承认,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啊!”
“回家、回家。”他尴尬地打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对了,娘子,你刚刚那一记拳头打得真漂亮。”
“真的吗?”她兴高采烈的反问。
“当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飘逸俊秀又效果惊人的一拳——”
春天来了。
小鸟吱吱喳喳,灵巧地在枝头跳动,朵朵红梅办落结子,由青色渐渐转为娇艳欲滴的红。
璞娘大剌剌地躺在草地上,对著满树红梅果子傻笑。
“相公,那些梅子看起来真好吃,你想我们可不可以再摘……”
慵懒深情地躺在她身畔,微微撑起了身子笑望著她的梅十二蓦然一惊,浮起苦笑。
“不准。”他余悸犹存地低喊。“我已经连续吃了六天的梅子鸡、梅子鱼、酸梅汤、青梅玫瑰羹、梅子炒山菜……就算我的心脏受得了,我的胃也抵受不住的。”
她满脸失望。“你不喜欢吃那些菜吗?”
一看见她小脸微微黯然,他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我很爱吃,非常爱——但是就算爱吃、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你说是不是?”
“噢。”她翻坐起身,忽然捧著脑袋望著他发愣。
“怎么了?”他轻柔地为她拨去缠在青丝上的一小枝枯草根,“不开心吗?”
“不是,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在这个家里好像可有可无。”她叹了一口气。
他睁大双眼,心疼地马上抚慰道:“傻瓜,你在这个家里当然很重要了,地位绝对无人能比。”
“可是我又不会煮菜。”她开始扳著手指头数算起来。
“我们家有煮饭大娘了。”他立刻笑道。
“也不会洗衣裳。”
“衣裳有一整队的丫头轮流洗呢。”他笑了。
“我也不会帮你做鞋子纳鞋底缝鞋面。”她偏著头望著他。
男人家不是都很以自家老婆女红精湛为荣吗?梅总管就是这样,天天兴高采烈地穿著梅大嫂帮他做的彩色鞋子走过来走过去,一点也不怕人取笑。
“反正我也不爱穿鞋。”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会,在家里闲闲没事吃饭睡觉玩乐的,这样好像不太好,不像个做人家老婆的。”她双手捂著脸颊,亮晶晶的眼睛无力地眨呀眨。“你会不会有一天嫌弃我什么都不会?”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他疼宠地笑著,轻轻将她揽入了怀里,在她耳畔吐露著温热怜爱的呼息,璞壤刹那间半边身子酥麻掉了。“你逗我笑,惹我开心,在我心情沉重的时候鼓励我、安慰我,用你的真心爱护眷顾著我……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像你待我这般好,又教我如何能不深深喜欢著你呢?”
“相公——”她心儿被全然甜美的幸福感塞得满满的,小手紧紧地握著他的手掌,心满意足地低叹一声。“我永远:水远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他英俊的脸庞深深地埋入她幽香柔软的肩窝,低沉沙哑、郑重深情地道:“永远、永远都要在一起。”
有谁能预料得到,他在刹那间选中她成为计画中的一枚棋子之际,也直接地扭转了他自己的人生,在阴错阳差间,竟然有幸觅得了此生的挚爱和幸福?
对此,他衷心诚意地感谢著上苍!
“十二少,有消息!”梅少砚快步地走进书房,神色严肃紧绷地低道。
坐在红木椅内的梅十二黑眸一凛,疾声道:“快说。”
“是。”梅少砚面色凝重地道:“有人在‘含秀楼’看到她出现。”
“她真的进京了。”他眯起双眸,眼神如鹰隼锐利无匹。
“十二少,看来你的计策奏效,果然将她逼了出来。”梅少砚迟疑了一下,神情复杂地道:“你……现在要去见她吗?”
他微微一震,低下头思索。“不,先派人盯紧她,确定身分无误。”
“是。”
“还有,”他眼神戒慎。“绝对不能让少奶奶知道这件事。”
梅少砚有些犹豫。“可是这样好吗?”
“她会胡思乱想。”他冷冷地道,努力不因想到了璞娘而紊乱了心意。“而且我布局三年之久,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但是她们俩都以为你才是真正的……”梅少砚欲言又止。
“我心里有数。”他沉静地道。
梅少砚望著主子,最后还是忍不住低低喟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主子忍受了多少的压力,背负了多沉重的责任在肩上,而好不容易十二少奶奶唤醒了他的活力和感情,给下他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甜蜜——
梅少砚真不希望看见主子再度受伤,更不希望他伤害了纯真热情的十二少奶奶。
这个局现在已成了一团纠缠难清的乱麻,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已经是他们再难预料掌控的了。
“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拍了拍满面担忧的梅少砚的肩头,低声安慰道:
“不会有事的。如果上天垂怜,这一切纠葛会在最好的安排之下结束,我们终究可以回归到平静祥和的日子。”
梅少砚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就在梅少砚要退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心念一动,又扬声唤住。
“等等。”他改变了心意,镇定从容地道:“备快马,我们到含秀楼。”
“可是十二少你不是说……”
“我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她’。”他起身,大步走向门口,神色严竣。“快刀斩乱麻吧。三年的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我的耐性有限,青春也有限。”
梅少砚松了口气,情不自禁的笑了,精神振奋地道:“是!”
第八章
璞娘刚刚离开娘家,边舔著香甜好吃的麦芽糖,眯著眼仰头感受著春天的气息轻轻地扑面而来的清新滋味。
坐在设计飘逸,全以剔透轻纱掩住的马车上,她忍不住笑呵呵。
坐在马车上还能边看风景边吹风,这种滋味真美妙。
相公家真是什么都有,连马车都比人家的特别。
“十二少奶奶,亲家老爷真客气,还给了我这么多糖吃。”青儿真是觉得幸运极了,她抱著满怀的松子糖、玫瑰糖、核桃酥……糖香四溢又甜进了心坎。
“我爹要谢谢你平日那么照顾我呀。”她笑嘻嘻,吃著麦芽糖,咋舌道:“今天咱们没有告诉相公就偷跑出来,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十二少爷哪舍得生少奶奶的气呢?”青儿咧嘴一笑。
“呵呵呵,别消遣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她害羞地用肘撞了撞青儿,却没想到青儿险些飞出去。“青……青儿——”
“少奶奶,就算婢子说错了,也用不著下这么重的手啊!”青儿边捡著落在脚边的糖,边揶揄。
“对不起,你没受伤吧?”她担心地问,急忙地拉过青儿来检查手呀脚的。
“少奶奶,我跟你说笑的,没事啦。”青儿哈哈笑。
就在这时,疾奔如滚雷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如一阵旋风涌卷而来,与她们俩擦身而遇。
璞娘警觉地一回头,望著那快马和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
“咦?”马夫首先眨眨眼。
“青儿,你觉得那个像不像……”她也注意到了。
“十二少爷!”青儿低呼,和她面面相觑。“他要去哪里啊?”
“对啊,他到底要去哪里咧?”她认真地盯著他远去的背影,忽然一把抓住青儿,对著马夫大叫:“我们追!”
“可是十二少奶奶……哎呀,我的糖又全撒了……”
马车很快地追赶了起来,可是终究不及前头两匹马的脚力,等到马夫驱车进了一条出名的花街柳巷时,已经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少奶奶,怎么办?”
“认马!”她咬牙切齿,狠狠瞪著一家家金碧辉煌却粉气十足的勾栏院。
还有不少妓女涂脂抹粉地在那儿勾引客人呢!
马夫慢慢驱车,终于眼尖看到那两匹烙了梅花庄印记的马儿。
“在这里!含秀楼。”
她看见那两匹马,再看了看门口妖妖娇娇的女子们,勃然大怒。
“相公怎么可以这样?他又骗我,又跑进勾栏院里风流了!”她胸口阵阵刺痛,眼眶湿热起来。
她的心和胃像是被塞满了棉絮般又胀又痛又酸,怒气和伤心不知道哪个比较严重,可是她的鬓角抽疼,害她疯狂地想要槌烂什么,或是狂吼一顿才能稍稍舒解心底的愤恨。
他不是说从今以后会好好疼惜她,爱护她吗?为什么现在又把自己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璞娘的肩头颤抖著,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抛下在那儿跺脚喷气的马儿,杀气腾腾地就要踏进那垂著粉红色诱人帘幕的画楼。
“十二少奶奶,你冷静点,我相信十二少爷到这里一定是有他的理由。”青儿死命拉住她。
“还有什么理由?亏我还说我相信他,相信个鬼,他成亲不到两个月就跑来寻花问柳了。”她哽咽著,忿忿然地一抹眼泪,怒火中烧地街了进去。
“嗳,姑娘,你哪位啊?你……你找谁……哎哟!”
里头出来追问的老鸨和龟公被她一拳一个打飞了出去,乒乒乓乓的压砸了一堆东西,骚动声使得里头的客人和姑娘们好奇的涌出来探看。
“什么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女的好眼熟……”
她危险地眯起双眼,大步一迈,双手擦腰。
“我要找梅十二少,叫他出来!”
“你这个疯女人,到这儿吵闹什么?”有客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扰了爷们的兴致,还不快走,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你们闭嘴啊!”她怒瞪著全场好奇或议论纷纷的男男女女,鬓边突突狂跳。“给我滚到一边去,再罗唆,我统统都打!”
“她……她是恶婆娘,鄂家的恶婆娘啊!”不知谁认出了她,惊声大叫。
“什么?是恶婆娘来了……”所有的人你推我挤,争相逃命。
她无动于衷地看著这一切鸡飞狗跳,眯起的美眸想找寻的只有一个——
他到底在哪里?
“梅十二,你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她开始大步走了进去,浑身散发著熊熊怒火狂焰。
她想哭,想仰天狂啸,但是她更想狠狠地砸烂这整个地方。
“少奶奶、少奶奶,你等等我呀——”青儿著急担忧地追在后头。
她疯狂地搜寻著他的踪影,踹开一间又一间的门。
而在里头雅室里的梅十二心思莫名地紊乱了起来,他倏地起身,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门砰地一声应声裂开,梅少砚还来不及反应,就赫然发现清丽可人的少奶奶站在门槛上,脸色铁青,衣服脏了,头发也乱了,一双逼人的美目恶狠狠地瞪著这一切。
他脸色一变,莫名地慌乱心虚了起来。
“璞壤?”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像看到了猎物的母老虎,伺机而动地瞪著梅十二,顺便还不忘环顾四周,最后凌厉的眼神落在一名怀抱琵琶,婷婷娜娜自里间缓缓走出来的红衣姑娘身上。
她的心脏瞬间冻结了!
“她是谁?”她冲向前,老鹰捉小鸡似地一把将琵琶女拎了起来,凶神恶煞般地大吼:“为什么会跟你单独坐在这里?你来寻花问柳的对不对?”
“不,你误会了,我……我只是来听听曲子。”他极力安抚她,缓缓走近她,轻柔地劝道:“你先把人放开,你抓得太紧,她快不能喘气了。”
“你关心她?你竟然当著我的面关心这个唱曲儿的?”她又气又心痛,胃也痛得乱七八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他的声音沙哑了。
“就算只是来听曲子的,可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听曲子?你想听曲子,我也可以弹给你听、唱给你听啊!”她强忍著泪水,狠狠地揉了揉发热湿润的眼眶,“为什么还要背著我找乐子?难道有了我还不够吗?你说只爱我一个,统统都是骗我的吗?”
她一连串强抑住难过和愤怒的发问,问得他哑口无言,心脏不住绞拧疼楚著,可是他不能解释,也无法在此刻向她据实以告。
他不能让三年来的精心计画毁于一旦,在最后开头功亏一篑,虽然今天出现在含秀楼的并非是他寻觅已久的那人,但是他有预感,真正的“琵琶女”即将出现。
现在,他更不能让生性冲动的璞娘坏了大事,最重要的是,他目前没有多余的心力精神向她好好解释这策划长达三年的一个局。
目前,全力找出“琵琶女”才是首要目的。
“璞娘。”他叹气,注意到含秀楼里上上下下都偷偷摸摸挤在外头看热闹,在这个时候更是什么话也不好解释。“你先回去,我会好好对你解释的。”
“有话在这里说,除非你做了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事,心虚!”她咬牙切齿,热泪不住在眼底打著转,拚了命也不愿哭泣。
遇事就逃不是她鄂璞娘的个性,就算今天闹得全城皆知,她也要亲耳听见他说个清楚、讲个明白!
为什么成亲不到半个月,他就捺不住风流本性了?
难道……她真有那么差劲,逼得相公忍不住出外偷吃吗?
难道他真的不能只要爱一个女人就好了吗?
“璞娘,别再使性子了,”他迫于无奈,只好脸色一沉,低喝道:“这样难不难看?别让人家以为我教妻无方,连个老婆也赶不回去。”
“你……你说什么?”她脑里瞬间一片空白,双脚发软无力。
“放我下来,求求你,放过我吧!”那个红衣女子剧烈发抖,拚命哭叫求饶。“我……我和十二少没有做什么,真的……我发誓。”
“你闭嘴。”她大吼一声,泪水终于再也抑不住地掉落,愤怒痛楚地瞪著他。“梅十二,你……你是个大混蛋!”
她扔下红衣女子,呜咽痛苦地转身街出雅室。
“少奶奶、少奶奶,你又要去哪里?你等等我啊!”青儿气喘如牛地好不容易赶上,又只能眼睁睁看著少奶奶疯了一般地跑掉。“少奶奶……十二少爷,少砚,你们……你
们到底在搞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少奶奶这么生气伤心……“
“你快去追少奶奶,顾好她,别让她做什么傻事。”他急促心痛地吩咐著,回头对那名抖成一团的红衣女子道:“你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十……十二少,饶了我吧,尊夫人很恐怖的。”红衣女子牙齿打颤。
“我只是问一句话。”他双眼绽放出危险的光芒,低沉地道:“这把琵琶你是从何处购来的?”
王八蛋!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统统都是王八蛋、臭鸡蛋、臭鸭蛋……
璞娘边走边哭,小脸哭得红通通,也不顾路上行人惊疑好奇的目光。
她没坐马车,因为她现在完全不想看到跟梅花庄有关系的人!
“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哭啊?”她抹掉的泪水又瞬间涌出,发现有人张大了嘴望著自己,不禁暴躁地吼了过去。
吼得那人立刻拔腿狂逃。
若是平常,她可能会笑出来,但是她现在怎么也笑不出,脑袋疼得就像要裂开来了,她现在只想哭,只想掐死梅十二。
“少奶奶,少奶奶……”青儿觉得自己的脚一定快断了,等到她终于赶到璞娘身边时,她已经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双脚抖得不停。“等……等……呼……等等我。”
璞娘泪痕斑斑地回头看著她,爆发过后的怒气和痛苦已经榨干了她,现在她只觉得筋疲力竭,一颗心空荡荡的,只有隐约的揪刺疼楚感不时闪现出没。
“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惨?”她吸了吸气,苍白无力地笑了笑。
“少奶奶。”青儿总算慢慢恢复力气,紧攀著她央求道:“你别生气,十二少爷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他是最爱你的。”
“是啊,最爱,但是他的最爱也不只有我一个。”她鼻头又酸楚了,勉强咽下泪意。“你别再替他说话了,我现在头好痛,好混乱。”
“可是少奶奶……”
“再说,我就回娘家。”她小脸变色,气恼地道:“青儿,我现在已经够烦的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听见任何跟他有关的话。”
“好吧。”青儿轻轻地挽著她,满面关怀地道:“我不说了,回去以后我帮你写一张‘生气中,狗与相公不准进入’的牌子可好?”
纵然愁肠百转、悲愤难解,璞娘还是被她逗出了一朵小小的、脆弱的笑。
虽然一闪而逝,看在青儿眼里已经是大松口气了。
还好,少奶奶还会笑,那么十二少爷就还有机会!
回到家,她把房门锁了起来,趴在床褥上边生闷气边掉泪。
相公怎么能这样待她?
就算他现在马上滚回来向她解释,她也不会听的,一个字也不会听!
讨厌……混蛋……风流鬼……不要脸的东西……
她手指紧掐住棉被,猛然坐了起来,吹开落在脸上的一绺发丝。
“该死的家伙!居然真的没有追回来向我解释!”她气苦地槌了床一记。真不知道该恨他的寻芳问柳,还是该恨他居然没有心急如焚地回来安慰她多一些引
结实的红木床板喀喀两声,显然不太承受得了她的铁拳。
“好,很好,你有种就不要给我回来!”她忍不住对著门口用尽力气大叫。“去听你那见鬼的曲子到耳朵聋掉吧!”
外头静悄悄,连半只鬼影子或是个丫头的身形都不见,显然是大家都接受到青儿的警告,现在绝对不可以再过来惹少奶奶生气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十二少奶奶的伤心除了十二少爷之外,是没有人能够抚平得了。
而且有些事实真相,的确也不该由他们仆人奴婢来告知澄清的。
“梅十二,有你的!”她倏地站了起来,焦躁抑郁地在原地踱步。“好,你说话不算话,又瞒著我去找女人,又这么半天都不回来同我讲清楚。我……我……我去找梅家祖先告状去!叫他们晚上托梦好好臭骂你一顿。”
她说做就做,怒冲冲地推开房门,朝西厢方向街去。
西厢的落霞梅苑在全庄园最僻静幽雅的一处,平时璞娘很少会经过这儿,就算经过也只会拚命在嘴里念阿弥陀佛,请祖爷爷祖奶奶公公婆婆们好好安息,不需要特地跟她问候打招呼。
因为相公说过,这是个禁地,所以连带的她也敬畏得不得了。
可是今天她满腹委屈心酸,已经顾不得那许多,大剌剌地踏进了落霞梅苑的拱门。
这个院子格外的幽静,花儿树儿和小草们像是随著时间静止了,风儿轻轻拂过,隐约夹带著一缕缕若有似无的叹息。
“谁?”她毛骨悚然,本能地抚了抚手臂,疑神疑鬼地看著左右。
果然像是禁地,她忽然觉得这儿的气氛不太对劲,满腹想哭诉告状的心思全不知被吓到哪里去了,她吞了口口水。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更不会动不动就劳烦长辈来操心自己的事。”她硬著头皮喃喃,其实已经做好脚底抹油的准备。
“是谁?”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妈呀……我不是故意打扰列祖列宗祖爷爷祖奶奶的……你们不用现身,真的,完全不用,我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的,真的!”她抱头,惊慌地大喊。“孙孙孙媳妇在这儿跟你们请安了,但是请你们真的不用出来,我……我今天没带香,也没带三牲素果来……”
“姑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一个平静中带著一丝丝好奇的男声继续响起。
咦?
她抬头,勉强睁开害怕而紧闭的双眼,随即呆了呆。
一个苍白、瘦削却俊美的白衣男子坐在木轮椅上,微带笑意与浓浓的疑惑打量著她。
“你是谁啊?”她眨了眨眼。“你有影子,那你不是列祖列宗了?”
“我虽然这些年来活得人不像人,但也不至于到像鬼的地步。”他叹了一口气,眼神微微和气温暖地望著她。“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我哥哥的新娘子。”
她傻眼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你说我是你哥哥的新娘子,那你是我相公的弟弟罗?啊,难怪我觉得你有点眼熟,长得跟我相公好相像,只不过你比较脂粉味,有气无力的,我相公比较豪迈潇洒又有男子气概,而且他说话沉著冷静的好有架式,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时候又故意装出慢吞吞懒洋洋的模样……”
璞娘已经完全忘记半盏茶前嫉妒和委屈愤怒的火气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相公的优点好处。
他再叹了一口气,眼底却已明显浮现了欣慰的笑意。
“我哥哥能够娶到你,真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幸福。”
“呃,不好意思啦。”她笑呵呵,得意地道:“但是你这人讲话真老实,的确我家相公能够娶到我是他三生有幸,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只有我,愿意为我改掉风流的习惯,结果统统都是骗人的,哼!我已经决定不要再相信他了。”
他张口欲为责任感超强的兄长解释,可是一脸阴沉的梅十二已经出现在他俩面前,英挺的浓眉可怕地蹙拧起来。
“璞娘,你怎么会来这儿?”他一个箭步向前,铁臂猛地将她抓回自己怀里,紧紧箍锁著她柔软的小身子,怒目瞪视著白衣男子。“你想对我妻子做什么?”
“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
“难道你害得自己、害得……‘她’不够,现在又要来招惹璞娘了吗?”他浑身散发著强烈的保护和占有欲,霸道地将璞娘拥揽在怀中,面无表情,但是长久以来的深郁忍耐负重痕迹已深深刻划在他眉宇间。
他眼底眉间散放出一股浓浓的倦意,黑色深邃的瞳眸蓄满了风暴和无以言喻的疲惫。
“大哥,对不起,都是为了我,累你受苦了。”白衣男子心情沉重而忏悔地低低道。
“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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