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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光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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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么问?”
  “你忘了?”他以指拧着她的鼻尖,“我可是黑道界有史以来,最斯文最崇尚以德服人的书生型大哥,而这位大哥,还刚好很会洞察你的心事。”
  悦耳的笑音迥荡在无人的小公园里,杜宽雅甚是怀念地轻抚着她有些冰冷的脸庞。“好久没见你这么笑了。”
  听他这么说后,笑意不自觉地在伍嫣的面上散去,她伸手搂住他的颈子,随后将脸埋进他的胸前。
  “这次……你什么时候要走?”会不会又像以往一样,只是露个面后他就又得离开了?
  他也没瞒她,“办好外婆的百日就走。”艾伦还在美国等着他呢,他总不能放下艾伦太久。
  他就不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吗?他知不知道,在她的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库存量,本就已经不多也不够很久了,再这样下去,她好怕他除了已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外,还会渐渐地也消失在她的记忆里。
  “小嫣?”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过来,再抬起她的小脸。
  她心慌意乱地看着路灯下的他,“我很不安……”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你的不安?”强行压下长久以来与她相同的不安后,杜宽雅使劲地搂住她,力道大得就像是想将彼此揉进对方的身体里。沉醉在这份短暂的温暖里,靠在她的胸口聆听着心跳的节拍,伍嫣赫然发现,那一声声的心跳,正敲击出她以往从未察觉的爱的真义。
  爱是一种令人恐惧的贪婪。
  她贪婪得想要他所有的一切,想要他的每一分每一寸,再不让任何人事物与她一同分享,哪怕是光阴或是岁月……她一心只想着,若是她能够彻彻底底的拥有他就好了。
  “我需要一个保证,一个不会变质的承诺,或是一个抵押品。”
  “我明白了。”沉默了许久后,杜宽雅拉着她离开这座公园,遗忘了天上所有等待着他们一起前来探望的星星。
  一路上,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踩着有些快的步伐回到了伍嫣的家门前,在看出她并无意要进去时,他不给她反悔余地拉着她来到隔壁冷清清的杜宅里,在不开灯的状况下,一路走上他的阁楼。
  扭亮了床头小灯后,杜宽雅替她脱去了厚重的大衣,而后蹲跪在床畔,拉着她的手按向自己的心房。“我把我的心抵押给你,你认为可以吗?”坐在床上的伍嫣,毫不考虑地摇首,“不够。”
  “那么,给你,全都给你好了。”他在坐至她的身旁时,慎重其事地敞开了他的怀抱,“我所有的一切,全都只给你。”
  “这才象话。”她款款绽出了迷人的笑靥,两手主动地攀上他的肩膀拉过他。
  二十五岁那年,当杜宅满园的花儿齐在盛夏时节绽放时,已在自家料理店上班的伍嫣,在难得能够放假的日子里,一手拿着水管站在已成了她的花园里,朝满园都已渴了的花儿洒水解渴。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她看花看得出神之际,忽地自她的面前俯罩了下来,一瞬间她还以为,那个总是没消没息的杜宽雅,是不是又逮着了什么借口偷偷溜回来了,但当她抬首看清来者时,难以言喻的失望,很快地便熄灭了她的小小期待。
  “小嫣,你有客人。”富四海板着一张脸踏进门里,再不客气地一手扭着不速之客的耳朵往外头走,“喂,她家是在隔壁,你少随便进来这里。”
  “客人?”她搁下了手中的水管,在关上水龙头后,好奇地跟在他们的身后问。
  “你过来道场一下就是了。”富四海动作快速地将他不情不愿带来的客人给踢进隔壁的道场里。
  匆忙回到自家道场接待客人的伍嫣,在换好衣服进入道场与来客面对面地坐下后,她先是看看闷不吭声的富四海,接着再看向一直用种诡异的眼神紧盯着她瞧的来客。
  “那个……”伍嫣不太自在地闪躲着他那过于热情的目光,“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身为来客的陆一正,晕陶陶地注视着近在眼前的她。
  “在我进入今天来这里的主题前,能不能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为什么他要那么用力看人,看到几乎都快成了斗鸡眼?
  “我听说你有个交往很多年的男朋友。”
  “嗯。”她顿了顿,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愈坐愈靠近她的举动。他的语气里很明显可以听得出兴奋,“听说他人在国外,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真的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伍嫣微蹙起秀眉,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直接探她隐私。
  “因为我想要追求你,如果你在短期内没有打算要跟他结婚,或是他抛弃你的话,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陆一正动作飞快地来到她的面前,满心期待地紧握她的手问。
  哪壶不开他偏要提哪壶?
  难得生气的伍嫣,当下将脸一板,半蹲着身子拉开他紧握着不放的手,一转身就把体型快大上她两倍的他给摔出去。
  她忿忿地站直了身子问向身后,“四海,这只没礼貌的猴子是从哪来的?”
  “从你老妈那。”富四海掏掏耳,“他是你妈在大学里新收的一号门徒,目前正在大学里当你妈的助教。”
  “他来这做什么?”
  “他想来应征你家的客座指导,但伍妈说他得先经过你的同意。”他早对伍妈说过,小嫣绝对会把这家伙摔出去,她就是不信。
  伍嫣扳扳两掌,将十指按得咯咯作响,“在我把他打包好后,你就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回去给我老妈!”
  “没问题。”他点点头,转身走向距离道场最近的电话。
  自见过她的照片后就对她一见钟情的陆一正,在伍嫣走向道场大门准备送客时,连忙追在她的身后想要挽回一线希望。
  “等一下,我还没有向你自我介绍……”
  “免。”伍嫣一手扣住自身后搭上她肩膀的手,不留情地再赏给他一记地道的过肩摔。
  自恃皮厚肉粗且摔不疼的陆一正,自地上坐起后,陶醉地一手抚着微带着薄薄红晕的面颊,顶着一副被摔得通体舒畅的模样,瞬也不瞬地盯着伍嫣。
  “我……我喜欢。”这力道、这狠劲,啊,这实在是太教人回味了…………这家伙疯了?
  “四海,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伍嫣连忙抖去一身莫名其妙的寒颤,扭头瞪看向就只会躲在旁边打电话,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出手帮忙的他。
  “我可不像你这个单纯的武斗派,本少爷可是脑力至上主义者。”挂上电话的富四海,随意朝她挥挥手后就往门外走去,“我去对面一下,马上就回来帮你解决他。”
  连连被摔了两次,仍旧是不屈不挠的陆一正,站在原地与伍嫣对峙了许久后,不怕摔地再次往前跨出了一步。
  “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伍嫣扬起两掌,防备性地往后退了两步,“抱歉,名花有主了。”
  “我不介意,我愿意当后补!”他说着说着,便掩不住兴奋之情直朝伍嫣扑过去,可是在这时,却有人在后头踹了他的屁股一脚。
  “谁有空管你介不介意啊?就凭你也想跟那个不在家的王子殿下抢?”匆匆自外头赶回事发现场的富四海,在他回过头来时,立即举高了手中刚刚自对面借来的大黄猫凑至他的面前。
  音调拔高到显得有点凄厉的尖叫声,霎时充满了整座道场,刺耳得令伍嫣忍不住掩住了两耳,而当叫声过后,她愕然地扬高了一边的柳眉,试图搞清楚眼前急转直下的情况。
  慌张地四下张望了老半天,却在道场里找不到半个可以躲藏地点的陆一正,在一脸不怀好意的富四海抱着他最惧怕的天敌,一步步朝躲到墙角去的他进逼时,他怯怯地挥扬着手,完全掩不住语气里的颤抖。
  “走……走开……”
  事前打电话去问过伍贺兰对方弱点是什么后,懂得充分掌握情资的富四海,一脸拽样地对看呆了的伍嫣扬高了下巴。“学着点,这叫攻心为上。”为免这只来路不明的野猴子会不死心,他刚才已经跟对面的大婶说好,他们要借养这只黄猫一阵子了。
  伍嫣吶吶地应着,“是……”果然是头脑派。
  “快、快叫牠走开……”一心只想夺门而出的陆一正,在富四海来到他的面,正正地对着他的脸前全面堵住他的退路时,被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怎么样,怕不怕?怕不怕?”富四海举高了手中的猫咪,仍然没什么同情心地继续折磨着他。
  “怕怕怕……”连连被赏了几记猫拳后,点头如捣蒜的陆一正,整个身子紧贴在墙面上,看上去的样子,就像恨不能如同壁虎爬上墙一样。已经忍了很久的富四海,忍不住想乘机抱怨一下。“会怕以后就不要再来找她的麻烦,你知不知道我帮某人保管她保管得很辛苦啊?”他们以为一直以来伍嫣身边都没有什么苍蝇蚊子,全都得归功于谁呀?
  “知道了知道了……你、你快点叫牠走开啦……”眼中已是泪花乱窜的陆一正,面色苍白得就像块豆腐似的。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不用找零了。”抱猫抱得两手有点酸的富四海,干脆将这只爱黏人撒娇的猫咪直接贴在他的脸上。
  “救命啊……”
  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情景,深深埋藏在伍嫣记忆中另一张泣然欲泣的脸庞,当下不由分说地即自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一再地在她眼前放大,那清晰得就像是昨日的过去,让她彷佛又再次看见了当年紧抱着电线杆向她求救的杜宽雅。
  没来由地,一股拦也斓不住的笑意,令她忍不住再次像从前那般仰首放声大笑。
  然而在笑声中,她却不小心掉出几颗思念的眼泪来。已经好多年没听她这么大笑的富四海,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子,不语地看着她那不小心遗落在地板上的泪迹,和她面上笑得半点也不由衷的模样。过了许久后,当有着虎斑条纹的大黄猫咪,踩着无声的脚步悄悄走出道场外,而陆一正也不知是在何时识趣地悄声离开后,站在原地的富四海,难忍地深吸了口气,而后将右手伸进口袋中,悄悄地握紧了那封今早伍嫣请他帮忙寄去国外的信。
  你曾说过,猎户座距离地球最近的星星在两百四十光年外,最远的,则在一千五百光年外。虽然在地球上看起来,那些在宇宙裹流浪的星星们,它们是这么的接近,但实际上却相隔了如此遥远,就如同我们一样。
  你觉得,是两百四十光年,还是一千五百光年?
  我们之间的距离,还剩下几光年?
  第7章(1)
  有没有搞错……究竟是哪个没公德心的人在半夜按门铃?忙到午夜才休息的杜宽雅,才躺上床沾枕没多久,即被扰人清梦的电铃声给吵醒心眼看那一声按过一声,似是有耐性可按到天荒地老的铃声持续地吵死人不偿命,迫使早已累到极点的杜宽雅,不得不囤积着满满的怨气下床开门。
  然而自家的公寓大门一开后,那张出现在他眼前的熟面孔,却又让他不得不怀疑起他是不是还在做梦。
  “四海?”他没事大半夜跑来芝加哥按门铃做什么?
  拖着一大堆行李跑来这里找人的富四海,不客气地推开公寓的主人往里头走进去时,不忘将那些大大小小的行李都扔给还穿着睡衣呆站在门口的杜宽雅。
  “我是来应征经纪人的。”他边说边把身上的外套也顺手扔给他。
  “经纪人?”
  “你就当我有颗佛心吧。”来到客厅踢掉了脚上的皮鞋后,富四海大刺剌地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与其看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拖拖拉拉了好几年,也不知得瞎忙到何时才能回家,还不如就由我出手来帮帮你,好让你早点结束我们三个的苦难。”
  深谙待客之道的杜宽雅,自厨房出来递给他一杯他爱喝的红茶,静看着他面上不像在开玩笑的神情好一会儿后,他不得不先问清楚。
  “你说正格的?”在来美国前他真下过决心要拿命来赌赌看了?
  “我先声明,我的年终一定要有四个月,而且不准议价。”不请自来的经纪人轻啜了口红茶,顺便打量起这间杜宽雅去年才买下的公寓。
  “什么?”敲诈呀?就算是贼船,这船票也贵得太夸张了。
  富四海朝他哼了哼,“看在死党又是邻居的份上,我已经算是很便宜的卖给你了。”
  “等等!”愈想愈觉得不对劲的杜宽雅,忙不迭地举起一手喊停。
  在他的记忆里,富四海的正业、副业多得有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而富大少却肯放弃赚取大量金钱的机会,反而来这里参与他的不赚钱行业?这实在是太可疑了,还是先确定一下比较妥当。
  “你有什么不满?”他这位大少爷肯拉下身段来这帮忙,杜老兄就得感谢祖宗有保佑了,他还想挑三捡四不成?
  “你不玩六合彩了吗?”杜宽雅可没忘记以前伍嫣曾说过的那些关于他的种种事迹。
  富四海直接翻了个白眼,“那是我高中时的事了好吗?”当年在赚进了人生的第一个五百万后,他早就不玩那玩意儿了。
  “也不玩赛马了?”杜宽雅记得那好像是富四海人生里的第一个一千万。
  “那是大二时的事了。”
  “也不炒房地产了?”他不是说过他立志要炒掉他老爸富大海名下所有的地产吗?才短短几年时间,他就全盘接受他老爸的江山了?
  他耸耸肩,“前年就不炒了。”太没挑战性啦。
  “股票呢?”
  “去年赚饱那一票我就收手了。”赶在股市崩盘之前全面出清所有持股的他,当时还跌破了一堆股市专家的眼镜呢。不愧是姓富的……上至他老爸富大海下至他,全都是打滚在金钱堆中无往不利的大富商。
  “你真要当我的经纪人?”他到底明不明白黑帮世界里的人,并不是什么合法经营的企业,或是什么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他以为他往常在商场上的那套真能在这边吃得开吗?
  富四海很乐意接受挑战,“就当我在经营新事业吧,我一直都很向往能有个老板。”当了个体户太过多年后,他实在是很想拿拿看那些唯有正职员工才有的基本薪资和福利。
  杜宽雅淡淡地瞟他一眼,“其实你只是单纯向往年终奖金而已吧?”
  “好说。”他也不掩其志,“一句话,要不要我入伙?”
  “四海……”杜宽雅头痛地抚着额,很清楚富大少一旦下定决心,就铁定会硬拚到底的死个性到底有多么难缠。
  “你不会是真想一辈子都当个钢琴家兼地下黑道吧?”富四海搁下手中精美的瓷杯,长脚一跨,大步地来到他的面前,但在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甚大后,他又往后退了几步以壮声势。
  “当然不想,我想回家。”这还用说吗?
  富四海一把揪住他的睡衣,“回哪里?”
  “回那个曾经有你们的家。”一直以来他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持续地在努力着吗?
  “你还记得就好。”富四海咧大了开怀的笑脸,兴匆匆地一手勾过他的肩头,“来来来,隔壁家的王子,你说,这些年来你在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坏事?”
  杜宽雅朝他挑了挑朗眉,“很多。”
  “我可以偷偷在私底下参与你的秘密黑道事业吗?”等不及要接受新行业的他,摩拳擦掌地问。
  “不怕死吗?”
  “会怕就不会专程为我家那个爱哭的邻居而来了。”富四海一把自口袋里掏出伍嫣前天才写好尚未寄出的信,一把用力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哭了?杜宽雅错愣地按着胸口的信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使得向来开朗乐观的她掉下泪来。但,反复在心头思索了半晌后,他这才忆起,这世上能让伍嫣掉泪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不想要她伤心,你最好是赶快录取我。”富四海拽得二五八万地抬高了下颔,摆明了就是打死不退非要入伙。
  “你就洗好脖子等着开工吧。”刚刚升格为老板的杜宽雅也没跟他客气,准备在替他收拾好行李后,就将他给踢进这间公寓里的秘密账房让他忙到天昏地暗去。
  “遵命。”
  当富四海拖着一大堆行李往客房的方向移动时,杜宽雅慢条斯理地拆开手中刚送达的信件,并在看完后,再一次地将它贴回他的胸坎上。
  今天,有个人告诉我,感情,是一座岁月用寂寞筑成的监牢。对我来说,其实能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并不重要。
  我只想知道,我给你的爱,究竟够不够温暖你?能不能让你独自一人时,不流泪的看着冬日的夜空?是否能让你在想起我时,会愉快地忆起柱日的美好?也许我们目前所能够拥有的,就只有过去,就只有回忆。
  可是,那是很珍贵的吧?
  当我们瑟缩的看着冬夜夜空时、当我们手牵手走过路旁的电线秆,回头看着我们交缠的影子时,或是在我们夜半过复独自掩着脸痛哭时、在我们寂寞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那一段曾经共有的过去,也就更显得珍贵,你说是不是?
  高朋满座的日式家庭料理店里,两年前就成为正式二厨的伍嫣,在新一波用餐的人潮涌进来时,手脚利落地处理好手里的花寿司端上柜台,再转身将油锅里刚炸好的炸猪排给捞上来。
  连连上了好几道菜后,她一手接过新的点菜单,正想要照着上头的点单准备材料时,突然间,店门遭人用力打开,接着便刮进了一阵旋风。不声不响就跑去美国两年的富四海,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三步作两步地跑进店里,边往她所在的方向前进,边对她大声宣布。“从现在起你放假三天!”
  “啊?”她一头雾水地看他冲进柜台里抢走她手中的菜刀。
  “我已经跟伍爸说过我会代替你打工了。”他边说边挤走她所站的位子,伸出两掌用力地将她往外推,“还有,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就放在阁楼里,快点回家去领。”
  她眨了眨眼,当下随即听明他话中的礼物指的是谁,这让难掩兴奋之情的她急忙脱下身上的围裙,急急地往店门口跑去,但就在她绕过了一室的客人快抵达门口时,她忽地停下脚步,坏坏地看向难得让杜宽雅放假的魔鬼经纪人。
  “既然你都好人做到底了,那你有没有在他的脖子上打个红色的蝴蝶结等我回去拆?”谁教他们两个老是不回来?
  “你少得寸进尺了!”富四海差点把手上洗碗专用的海绵朝她扔过去。
  边笑边跑出店外的伍嫣,在跑回家的路上,沿途都没有丝毫的休息,就像是怕会因此而浪费一分一秒般。当她回到已成了她家的杜宅大门口时,她抬首往上一望,果然看见了阁楼里莹莹闪烁的烛光。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一路爬上了阁楼后,她自没关好的房门探首看向里头,只见房间四处摆满了蜡烛,布置得有如生日会场般,而杜宽雅,则正好把刚替她烤好的蛋糕给摆上小桌。
  她将身子倚在房门口,对还在里头忙着的男人轻唤。
  “嗨。”
  “嗨。”杜宽雅回头一见是她,随即也学起她的姿势,倚在床边以懒洋洋的语调对她打起招呼。
  “黑帮也有放寒假吗?”她嗅着空气中甜甜的蛋糕香味,走至房里的小桌旁,伸手偷挖了一口蛋糕试吃。
  “偶尔还有暑假呢。”前提是那个对金钱有强烈执着的经纪人允许的话。
  脱去了脚上的鞋后,她赤着脚踩上由他铺在床畔地板上的白色长毛地毯,在与他面对面坐下时,注意到在床脚旁还堆了一座礼物小山,依她想,这八成是那个花钱从来都不懂得节制的富四海所买来的。
  “你和四海在进行什么复仇大计吗?”好歹她都装聋作哑完全不过问两年了,他们总可以透露一点点他们现在在美国所做的事吧?
  为她切来一块蛋糕的杜宽雅,还是一贯地装傻,“怎么可能?”
  “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她飞快地吃完那碟蛋糕,再抱过那一大堆礼物,坐在地毯上一一将它们拆开来。
  “我们只是不希望你会担心。”他以指轻梳着她愈留愈长的秀发,并将一缯发丝拉来唇边亲了一下。
  连连拆了几个都送得莫名其妙的礼物后,伍嫣忽地拿起其中一个礼物盒。
  第7章(2)
  “啊,这个礼物选得好。”
  “你喜欢这个?”杜宽雅凑到她身旁,不懂里头的那个立可拍相机,究竟是哪里这么得她所好。
  她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后,先是去把放在地毯上的礼物盒和其它的小东西都收到角落去,再拉来床上的白色被单放在杜宽雅的膝上,接着她拿起相机做出指示。
  “把衣服脱掉。”
  看在她是寿星的份上,杜宽雅虽不知她想做什么,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
  “再脱。”见他只脱了件毛衣,伍嫣不满地摇摇头。
  他紧拉着身上的衬衫故作害怕地问:“哇,你连裸照都要拍?”
  “这是宣告主权的战利品,我要告诉你那些你在美国的钢琴迷,她们心中的钢琴王子已经被我给独占了!”每次看到杂志里刊登着有多少他的琴迷四处追着他跑,她就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挂个名草有主的警示牌。
  “是是是,我脱就是……”他连忙按照摄影大师的指示,在明亮的烛光下秀出他结实的胸膛。
  “顺便把裤子也给脱了。”连拍了几张他的上空照后,她还是觉得有点无法满足。
  杜宽雅颇期待地扬高了两眉,“你想拍恐吓色情艳照?”
  “没错,我要恐吓你。”伍嫣拿着手中的相机近距离地连拍了几张,然后满心不快地坐至他的大腿上与他面对面。
  “你想恐吓我什么?”
  她愈想愈没好气,“下次你要是敢再隔这么久才回来的话,我就满街到处散发你香艳火辣的裸照,到时我看你还敢不敢久久都不回来探亲!”“别拍我了,我给你看个上等货。”他安抚地将她给搂进怀里,取走她手中的相机,再自一旁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帧照片。
  “有比你还优质吗?”自从被他的水平给养刁后,她的后遗症就是无论看哪个帅哥就是都看不上眼。
  杜宽雅开奖式地将照片摆在她面前。
  “当琅,要拍也该拍这种的。”不是他要自夸,他养孩子的功力可是一流的。
  “美少女!”闪闪生辉的金发、湛蓝无比的眼眸,加上完美精致的娃娃脸和一身无瑕细白的皮肤……他是从哪里弄到这种天使照的?
  “是美少年……”杜宽雅沮丧地垂下头,“他是我弟,艾伦。”
  她好奇地轻抚着照片,“他就是艾伦?”
  感觉房里的气温似乎随外头的天气下降了一点,杜宽雅索性抱着她一块儿移师至床上,再将她给塞进厚被里。
  “你不会是迷上他了吧?”他边问边睡至她的身旁,挪好姿势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
  “迷上了。”
  他连忙抢过照片,阻止她继续沉沦,“不行,你只能蹂躏我,不准你把魔掌伸向无辜的青少年!”
  躺在他怀里笑个不停的伍嫣,自口中逸出他记忆中银铃般的轻快笑声,杜宽雅珍惜看着笑得两颊都漾着淡淡排色的她,在她笑音稍歇时,倾身以吻留住那抹即将消失的笑颜。
  过了一会儿后,他在她唇上喃喃地问:“我答应过艾伦我会保护他,我会等他长大。你会谅解的,是不是?”
  “那当然,因为日后我要把美少年纳入我的后宫啊。”伍嫣伸出双臂搂住他的颈项,一下又一下地,与他慵懒地接着吻。
  房里的烛光闪闪烁烁,预告着烛火最后的灿烂已然来临就要熄灭。享受着他体温的伍嫣趴在他的身上,在烛火的残辉下,以指轻轻画过他面上的轮廓。
  “我啊,很想重新再认识你一次。”
  “重新认识?”两手枕在脑后的杜宽雅,微笑地看着她思考时,总是会歪着头的模样。
  “就假装我们是家世很普通的男女,假装我们跟平常人一样,在高中时谈恋爱,大学时同居……”
  他现实地问:“如果中途分手了怎么办?”
  “不要打断我。”她在他唇上制造出一个大大的响吻以此作为惩罚。
  “是。”
  “等大学一毕业后,我们就结婚生孩子。”如果她照正常人的步骤来走,如果她从没有遇见过他的话,说不定她就能像他人般在现在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
  杜宽雅故作严肃地问:“然后等我们的孩子年满十八岁时,就给他们看老爸的香艳裸照?”
  笑虫霎时驱逐了那些从没有机会发生在伍嫣身上的幻想,她抗议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却遭他反身压下,坏心眼地啃咬着她的颈间,不过多久,那些带着笑闹的吻已离开了他们两人之间时,所留下来的,就只剩下再次重逢以来,那些终于能够释放出来的渴望。
  绵密的吻势一路自她的唇边蔓延而下,走过了光滑的颈间,来到她的胸口,再停留在她的心房外。
  伍嫣在他将脸颊靠在她的心房上动也不动时,忍不住地伸手掩住了脸。
  “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会尽快。”伴随着他无奈的低语,一室燃至尽头的烛火,转瞬间一一熄灭。
  二十七岁生日过后不久的某天晚上,当伍嫣打扫完了店面,走出店外关门上锁后,她转过身,就着马路对面的路灯光影,看见了一道靠在车门边的熟悉身影。
  “上车。”杜宽雅朝她勾勾指向她示意,而后便先坐进了车里,为她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去哪里?”满心意外的伍嫣,在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在车内过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笑了笑,“秘密。”
  然而他口中的这个秘密,在伍嫣坐上了他的车来到另一个县市的市区,来到了某家百货公司的楼顶、与他一块儿坐上了闪耀着七彩霓虹的摩天轮时,仍旧没有人来为她解开。靠坐在他怀里的伍嫣,在摩天轮绕着固定的轨道缓缓上升,将整个都市灯火辉煌的夜景送到她的眼前时,感觉到了他环在她腰际上的十指似乎是扣紧了些,而一径闭着眼休息的他,似乎也无心看向窗外灯火流丽宛如星河的夜景,他只是无言地与她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坐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打烊时分,他才带着她离开了百货公司回到了车上。
  “小嫣,你相信我吗?”灵巧地操纵着房车开上高速公路后,在返家的路上,杜宽雅终于打破了一整晚以来的沉默。
  伍嫣才在想着他之所以会不通知一声就突然回来的原因,以及他那诡异的欲言又止的德行是为了哪桩,他就主动告解?也好,正好省下她一番力气。
  她清清嗓子,“这还用问吗?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以及你所做的任何事。”
  “谢谢你。”
  “下文呢?”她侧首看着神情明显放松下来的他,“大老远的坐飞机回来,我才不相信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嗯……我要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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