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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会女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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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小姜习惯性走到学校下一站的公车站牌等车,避开那些在校门口等着坐私家车的有钱同学。
  她不以自己坐公车为耻,却厌倦了站在公车站牌下,还要听到背后传来阵阵讪笑声。
  每天沉重的课业和回家后繁杂的家务已经榨干了她的全部,她没有那个精神和力气再应付复杂的人与事。
  她好想快点毕业,快点长大,大到足够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人生——
  “花小姜!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在她身后响起,她吓了一大跳,立刻回头。
  见到那张自以为是的骄傲英俊面孔,花小姜面色一沉,随即别过脸去,面无表情。
  “你到底在拽什么?”赵子安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她置若罔闻,对着驶近的公车招手。,就算不是搭回家的那一班,随便什么路线,只要能够快点甩开这个讨厌鬼就好!
  赵子安从来不曾被人如此忽视过,不禁勃然大怒,索性将她一把扛上肩。
  “喂!”花小姜又惊又怒,猛烈挣扎起来。
  “闭嘴!”他气冲冲地扛着她往回走,大手毫不客气地拍了她屁股一记。“不要乱动!”
  “放开我,你这个……你这个流氓!”她死命想挣脱下来。
  “不想摔死的话就别动!”他粗声恶气地警告。
  她觉得头晕目眩,被他扛压得胃整个都快翻过来了,只得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服。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言语霸凌还不够,他还想把她拖到暗巷毒打一顿?
  花小姜又害怕又愤怒又惊慌,所有恐怖的想象全部对着她包围吞噬而来,原本血压就低又容易贫血,这下更是冷汗冉冉,整个人呼吸换气不足。
  第3章(2)
  赵子安把她扔进自家司机开来的轿车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神色恒怒地对司机命令道:“开车,回家!”
  “是,少爷。”司机见怪不怪,依言踩下油门。
  赵子安一瞥眼,这才发现她像是呼吸困难地喘着,手还紧紧捂着鼻子,鲜血自指缝间渗流而出,心里一紧。
  “喂!你怎么了?”他急急地捧起她的脸,“我撞到你鼻子了吗?嘿,说话啊,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花小姜努力吸气,颤抖冰冷的小手试图推开他,“走、走开……不要……碰我……”
  他顾不得自尊心受损,神情焦急地盯着她,“要不要去医院?我有个伯父是开医院的,我带你去挂急诊——”
  饶是阵阵晕眩虚弱发冷,她还是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离我远一点……就行了。”她闭上眼睛,拚命调整呼吸、稳定情绪,试图摆脱那该死的虚脱瘫软感。
  “你说的有事,不能再连载,就是因为生病了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她瞪着他。
  赵子安清了清喉咙,眼神心虚地乱飘。“你别自作多情,只是那个校刊主编自己大嘴巴告诉我的。”
  她有些迷惑地望着他,他在打听她的事?为什么?
  “前面星巴克停一下。”他突然对司机道。
  “是。”
  她沉默不语,一脸防备地紧缩在角落。
  待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他的手放在车门把手上,花小姜才终于开口。
  “我要下车。”
  “我没说你可以。”他口吻依旧霸道,动作迅速地推开门,不忘交代司机,“上锁!”
  “赵子安,你——”她又是一阵怒气上涌。
  可是他早甩上车门,大步往星巴克大门跑去。
  他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她心底又气又惴惴不安,看着自己掌心指间的血丝,脑子里一片茫然。
  过了一会儿,车门开启,赵子安递给她一只咖啡外带杯。“喝掉。”
  花小姜没有接过,只是警戒而抗拒地瞪着他,“我要下车。”
  “喝完就让你下车。”
  “你——”
  “我保证,只要喝完它,会让你下车的。”他轻声道。
  她迟疑了半驹,这才戒慎地接过杯子,废了一小口,随即一怔。
  热可可?
  他怎么知道她血压低,而热可哥能够补充血液里的铁质和含氧量,喝了会比较舒服点?
  从来没有人这样注意、关怀过她……
  花小姜、心情复杂地捧着那杯热可哥,就这样默默地一口一口喝完它。
  胃很暖,心,也不受管东地渐渐温暖了起来……
  曾经以为,爱情的降临,还有这样蛮不讲理就闯入她世界的他,是上天给予她最美好的礼物。
  短短五个月,赵子安照亮了她寂寥的世界,他带着她去逛夜市、到八里坐渡船,教会她不要唯读死书,也要懂得怎么让自己快乐。
  “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a dull boy,(只用功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 ……”他笑嘻嘻地对她道,伸手揉揉她的头,“要懂得享受人生,知道吗?”
  而她也为了他续写“深井”,甚至在大结局后,应他的要求,写了“深井”的前传,将那口校园传说中的古井,创造出一个残酷却凄美的由来。
  不管她写了什么样的题材,他都是她的第一个读者,看着他专注地读着自己写的东西时,她心底不禁感动得无以复加。
  谢谢老天,让她遇见他。
  在这世上,她再也不贪什么、不求什么了,因为有他在身旁,她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孤单。
  因为他真的对她很好很好,所以她不后悔那么早就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一切全部许给了他。
  “赵子安,如果你愿意……”她羞怯而真挚地在他耳畔呢喃,“我当你的新娘好吗?”
  他的回应是笑容满足而灿烂,并且将她拥得更紧。
  直到学期快结束前的那一个星期三,他俩并肩坐在校舍后头的大树底下,清风习习,六月的阳光舒服得令人醺然欲醉。
  他突然顽皮地一把抽掉了她正专心默读备考的课本。
  “喂!”她讶然抬头。
  “今天下课后在SOGO百货门口等我。”他眸光闪动着笑意,语气一贯霸道。
  她一怔。“为什么?”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她心下一阵怦然,“什么样的惊喜?”
  “秘密。”
  惊喜?秘密?难道是……他终于要带她回家,正式,向父母介绍她吗?
  花小姜双颊红晕染了开来,止不住满心喜悦。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记住,SOGO大门口,不见不散。”
  她用力点头,“嗯,不见不散。”
  “这会是你毕生最难忘的一个约会。”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她永远记得他脸上的那抹笑容,青春、单纯、灿烂而帅气。
  也永远刻骨铭心地记着,当天下午她在SOGO百货门口痴痴地等了一个黄昏、一个漫长的夜晚。
  第二天,虽然迷惘受伤却也满心担忧的她,急急地赶到学校,想确定他是不是平安无事,可才走到他们班的教室外头,就听见里头爆出的哄堂大笑,其中最熟悉、最清晰的,就是赵子安得意的声音——
  “花小姜那个笨女人可能还以为我昨天要带她回家见我爸妈吧!”
  她因震惊而僵立在原地,有一刹那不明白自己听见的是什么。
  赵子安帅气地单手转着篮球,斜坐在桌上,周围都是他的死党,正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八卦。
  “怎么样?怎么样?花小姜连谈恋爱的时候也是个怪胎吗?”
  “喂,老大,你真厉害,那种怪咖你也弄得到手!”
  “世上有我赵子安弄不到手的女生吗?”他嗤地笑了,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道:“一开始还那么拽,拜托,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是可怜她,才陪她玩玩,没想到她还当真了,说要跟我结婚,哈!你们说好不好笑?我堂堂华海集团的大少爷,校董的儿子,会娶像她那种货色吗?”
  “就是说嘛,简直笑掉人家的大牙,她既不漂亮又没身材,家里又穷,我听说她老爸早死了,妈妈又是继母,这种家庭也敢高攀你们华海集团?”一旁的死党高声凑趣讽笑道。
  “不过是玩玩罢了,真搞不懂她为什么那么认真?”赵子安轻蔑地撇了撇嘴,“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好女孩的笨蛋,她还说对我是真心的——有够好笑,有哪个女生对我不是真心的?真不知她是哪信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对我而言够特别?她以为她是谁啊?”
  她的意识渐渐麻痹,脚下的地面似裂了开来,像是咧张嘴的怪兽要将她吞噬。
  “老大,你想她会不会死缠着你不放,要你负责啊?”
  “负什么责?不懂得好紧好散的道理,还敢出来跟人家玩?”他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话说回来,我才不相信她真那么清纯,什么都不懂——”
  “那你想什么时候跟她摊牌?”死党好奇地问。
  “等这两天考完期末考吧。”赵子安将篮球往上一抛,再俐落的接住。“反正她要是还不懂知难而退的话,你们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就对了。”
  里头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她行尸走肉般转身离开,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教室,冰冷的手拿起书包,无意识地把抽屉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塞进里头。
  后来,花小姜再也没有回到德宜高中,她就像泡沫般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第4章(1)
  回忆像是堆在厨余桶里多年,早已烂臭成了一摊的稀泥,再挖掘,只有越不堪的令人作呕。
  花小姜乏力地靠坐在肮脏斑驳的墙面,胃里已经吐得空无一物,只余满口的酸腥苦涩。
  这十二年来,她拚了命工作,极力想摆脱垃圾般的阴影和过去,她曾经以为她做得很好、很成功,甚至在几年前念研究所时,再度遇见他,她也掩饰得很好,伪装的盔甲上完全没有一丝裂纹。
  再见到她,赵子安难掩惊喜与心虚的狼狈,一再追问她那些年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些年她到什么地方去了,有很重要吗?
  不,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有事搬家,转学了。”她只是淡然地回答,随即冷漠地抱着书本离开,“抱歉,教授有事找我。”
  后来,她尽量避免和他有单独碰面的机会,就算他还是用一贯包装在柔情底下的霸道,执拗地追逐在她身后,她依然冷淡疏离。
  “用得着那么旧情绵绵的吗?”最后,她冷冷的提议,“好,我们就当床伴吧!”
  他要的,一直不就是性与征服吗?
  也对,rou体上的欢快多么简单,高兴就上,不高兴就散——活了二十九年,她终于领悟出这个“真理”……
  那么,她今天为什么还要为他的“风流多情”而伤心?
  而且伤心什么?她的心不是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吗?
  “花小姜,疯了吗?就为了一个炮友要死要活的,你真是神经病啊!哈哈哈哈……”她抱着肚子笑到流泪。
  好不容易笑完了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去泪水,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强迫虚软无力的双脚争气点,带自己回家。
  招了辆计程车回到家,她打开食物柜,从里头抓出一瓶红酒。
  酒类里她最喜欢红酒,鲜艳得像血,一口一口地吞下肚去,然后热力迅速自胃底升起,麻醉了全身神经感官知觉。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椅垫,抱着红酒慢慢地喝着。
  只要喝醉了就会睡着,等睡了一觉醒来,她的人生就又恢复正常了。
  花小姜丝毫不理会灼热绞拧的胃,喝完了一整瓶红酒还嫌不够,边打酒嗝挣扎着起身,踉跄摇晃地从打开的柜子里,又找出了另外一瓶酒,抖着手开了,继续灌下肚。
  她紧紧闭上眼,任凭泪水自仰着的面庞下滑、坠落。
  赵子安坐在车子后座,正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没来由地心神不宁起来。
  这两天他总有种好像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隐约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却始终摸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关掉平板电脑,长长时了一口气。
  “总经理,中午的会议需要取消吗?”坐在司机旁边位子的司特助敏锐地询问。
  “不用了,我没事。”他抬起头,目光瞥见了熟悉的街景——车子刚刚经过德宜高中。
  自从母亲过世后,现在担任校董的是他的小舅舅,把学校经营得有声有色,依然是北部排名前三名的贵族高中。
  高中时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他的胸口也因为那些回忆而闷痛揪紧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二十九岁的赵子安绝对会狠狠痛揍十七岁的赵子安一顿,最少也要让他断上几根肋骨,流着血,好好瘫在地上反省!
  如果做得到的话,他要深深告诫那个被宠坏的、无法无天的少年,让他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罪行之一,就是伤害了曾经那么爱你的人。
  他的眼眶不知不觉地发热湿润,模糊了眼前景象,却模糊不了越发清晰的记忆。
  司特助手机响起,才接起说了两句,霎时面色微变。“总经理,花小姐被送到医院去了,是急性胃出血!”
  赵子安猛然收回目光,“你说什么?!”
  “花小姐现在——”
  “到医院!马上!”他大吼。
  “是!”
  车子以危险急速飙行,司机一路狂按喇叭,可是再快也不及赵子安惊狂失速的心……
  昏昏沉沉间,花小姜以为自己喝得烂醉如泥,所以全身上下才重得像被几百公斤的铁箍固定住一样,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可是胃和喉咙火辣辣燃烧着,她不由自主申吟出声。
  下一瞬间,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告诉我哪里痛?胃吗?还很痛吗?”
  她的喉咙像是塞满了沙子般,怎么也挤不出半个字来,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无处不痛得厉害。
  “医生!医生!她还在痛,你打的止痛针见鬼的一点用都没有!”
  那个声音在她耳边打雷般吵得不得了,既熟悉……厌恶……却又想念……
  灼热的泪水白眼角滑落,她紧闭的眼帘微微颤抖,沉重得睁不开,也不敢睁开。
  不去看,就可以假装在身边大呼小叫的男人并不是他。不是他,她才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刻久违的、被珍爱着的幸福感。
  略微粗糙的手指轻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泪水,当她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仿佛力道重一些就会碰碎了她。
  赵子安凝视着她,一颗心深深绞拧,连呼吸都痛。
  她的脸惨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才几日不见,小小的脸蛋又瘦了许多,像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懂照顾自己?”他喑哑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花小姜闭着眼,宁愿自己还没醒来。
  醒了,就得恨他可如果不恨他,她又会恨透了自己。
  “你放心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都不去。”他低声道。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拳,指尖陷入掌心里,屏住呼吸直到胸口传来阵阵剧痛。
  哪都不去?那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到哪里去了?
  事过境迁,现在才在她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走……”她耗尽力气,才自干涩疼痛的喉头挤出了这两个字。
  “小姜。”他面色苍白地看着她。
  “走!”她挣扎着睁开眼,忿忿道。
  “等你好了,我就走。”他忧伤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固执。
  “我不想看到你……”她每说一个字都是推心的折腾,却半步也不退让。“你滚……听见没有?”
  “等你有力气了,再亲自拿扫帚把我打出去吧。”他语声温和却坚持地道。
  “你——”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瞪着他。
  “你安心养病,至于电视台那边我会处理的。医生说你的胃病很严重,一定得好好休养,否则下次再发作,就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我不在乎。”她冷冷道。
  “可我在乎。”他轻轻地道。
  花小姜身体一僵,眼眶不争气地发热,随即又愤怒地压抑了回去,叛逆地别开头。
  赵子安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明显松了口气。“睡吧。”
  她紧咬着下唇,目光直直地瞪着点滴管,就是不愿看他。
  听说她被送来的时候正大口大口吐血,听说是导演刚好打电话给她,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剧烈呕吐申吟的声音,所以赶紧打一一九叫救护车,听说她被送过来的时候,血压低到濒临休克的地步,听说她被紧急输了一千CC的血,听说连在备战状态中的剧组,也抢时间在第一天轮流来看过她了……
  可是关于这一切,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花小姜只问了一个在她心里打转多时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被送到医院的?”
  赵子安拿着棉花棒沾水的动作一顿,迟疑了三秒才轻描淡写回答:“我也是听说的。”
  白痴才相信他的鬼话!
  “你派人盯我梢?”她眼角微微抽擂。
  “是保护,不是盯梢。”他更正。
  “赵子安,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叫人跟踪我?我要告你侵犯他人隐私权!”怒火狂燃,她忍不住朝他吼道。
  赵子安对她笑了笑,脸上有欣慰之色。“声音挺有元气的,看样子你复原状况不错。”
  她一时气结。
  “来,嘴唇都干裂了,医生交代要沾点水帮你润湿一下。”他动作轻缓小心,像怕弄痛了她,叮咛道:“现在还不能喝水进食,不过明天应该就可以喝点流质的东西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她一点也不领情。
  “现在吗?”他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随即微笑摇头,“嗯,没有。”
  花小姜抑不住心里的挫败感,咬牙道:“赵子安,我很讨厌你在我身边晃,你可不可以滚远一点?”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他起身,伸展了下疲劳的筋骨,修长的身形在阳光下更显魅力摄人。“想不想晒晒太阳?我推你去中庭走走。”
  “不要。”她只想赶紧打完点滴,赶快恢复体力,然后出院走人,离得他远远的!
  就在此时,赵子安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歉然地瞥了她一眼,边取出手机边大步走出病房接听。
  “我是赵子安……”他的身影和声音消失在门外。
  望着紧闭的房门,花小姜的眼神掠过一抹落寞黯然。
  能不能不要再对她好?只要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感到痛苦不堪。
  她不禁焦躁烦乱起来,突然间再也躺不住,挣扎着坐起身,探手越过点滴架,在矮柜里翻找自己的手机。
  “喂!小苏,你现在在棚里拍戏吗?没有?那我可不可以麻烦你到××医院五0二病房来一趟?”
  赵子安本来在走廊接电话,后来被护士提醒,只得离开室内,走到中庭的咖啡座坐下。
  公事多如牛毛,但是他现在全部丢给司特助发落,只有最重要的部分才用电话联络处理。
  “三点的会议叫刘副总主持。嗯,美国那边的资料你汇总好后E…mail过来,晚点我再看……”就这样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后,赵子安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好,我知道。还有什么事吗?”
  “路小姐来电,想问总经理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司特助一本正经地道。
  “谁?”他微蹙眉头,心不在焉地问。
  “甜心主播路薇娜小姐。”司特助的语气里有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说我出国了。这点小事也要问过我吗?”他没好气地道。
  “对不起。”司特助顿了顿,不怀好意地道:“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上次总经理『故意』邀路小姐到您习惯和花小姐碰面的那间饭店里,是因为路小姐对您而言,有那么一点点『特别』,所以您并不介意再跟她接触……”
  “你在说什么鬼话?!”
  下一瞬间,赵子安的错愕被震惊与懊恼取代。
  要命!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是大错特错了!
  小姜一定以为他是存心带路薇娜到他们的“老地方”去,以为他是蓄意羞辱她,以证明她和他之间的“密会”,在他心里根本微不足道。
  她一直在等着他重复过去的错误,而他竟笨到亲手制造了这个证据确凿的“犯罪事实”!
  完了,小姜再也不会相信他,也再没可能原谅他了。
  他有些头晕目眩,心脏拉扯着胃直直地向下坠去。
  “总经理,你还好吗?”
  他勉强定了定神,然后忍不住咆哮起来:“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总经理,有些事早晚得面对,有时候快刀才斩得断乱麻。”
  “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摔断你的脖子!”他一个字一个字自齿缝中道出。
  司特助叹了一口气。“真可惜,那样就没人能提醒总经理,花小姐其实喜欢红豆汤圆胜过西点蛋糕,爱吃麦当劳的汉堡、肯德基的炸鸡,还有……嗯,我看一下还有刚刚『线民』通知,两分钟前有个年轻男子带花小姐去护理站办了临时请假离院,所以——喂?喂?”
  赵子安已经气到结束通话,十万火急又怒气冲冲地冲回医院。
  三分钟后,砰地一声巨响!
  他用力拍着护理站的柜台,吓得值班护士差点尖叫出来。
  “赵、赵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人呢?”他狂怒的开口,“我问你花小姜人呢?!”
  “花小姐请了三小时的假,她等一下就回来了,真的。”护士长见状况不对,赶紧过来解释。“赵先生,您不用担心,我们有评估过她身体的状况才准假的。”
  赵子安仿佛可以听见脑中某根神经啪地断掉的声音。
  第4章(2)
  医院一条街外的星巴克。
  “我想要的约会不是这种的。”苏原玺单手支着下巴,有些哀怨地道。
  “这不是约会。”花小姜目光垂诞地盯着他面前那杯热拿铁,贪婪地嗅闻着醇厚的咖啡香气。
  真惨,搞到连咖啡都不能喝了,下次她会在灌两瓶红酒前好好提醒自己这一点。
  “当然不是,我觉得我像看护……”苏原玺拉低头上的毛帽,警觉地四处张望,“或是保镖。你到底在逃避谁?”
  “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她顿了顿,故作无事道:“身为尽责的编剧,我只是想打听一下,你们现在拍到哪里了?我住院这几天,节目没开天窗吧?”
  “说也奇怪,本来是很危险的,不过这两天听说广告部门接到很多厂商的电话,插广告插得厉害,所以两个小时的戏指头去尾,只要播出一小时又二十五分钟就行,给了大家不少缓冲的时间。”苏原玺倾身向前,兴匆匆地问:“看来我的戏分一变多,带来的广告效益很强喔!”
  “嘿啊,你是最大功臣。”她喃喃,想起那天赵子安说过的话。
  你安心养病,至于电视台那边我会处理的。
  “咳咳咳咳……”她登时被口水呛到。
  “你还好吧?”苏原玺赶紧帮她拍背,关切地问:“你真的不要紧吗?我觉得你脸色看起来像鬼一样,会不会等一下坐坐就晕倒了?”
  “我是九命怪猫,死不了的。”饶是咳得喉咙疼痛,花小姜还是不忘给他一个大白眼。“而且我打给你是希望坐你的车出去散散心,离医院越远越好,早知道你只肯带我到这家星巴克来,我刚刚就自己打电话叫计程车了。”
  “病人还是乖一点好。”苏原玺老气横秋地训斥道。
  “烦耶。”她伸手揪着短短的发丝,脾气暴躁烦乱地低吼,“当病人比当犯人还不自由,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难道想安安静静躲在一个地方混吃等死也不行吗?早八百年前闲杂人等都干什么去了?现在天下太平才一个个冒出来管我这个、管我那个的……”
  “小姜,原来你也会碎碎念?”苏原玺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希罕地道,“我还以为你一直那么酷。”
  “小苏,谢谢你今天愿意出来。”花小姜望着他,叹了一口气。“难得有空档休息,你回家睡吧,不是半夜还有外景的戏要拍吗?。”
  “你突然用这么礼貌的方式赶人,害我好不习惯。”他噗地笑了出来。
  “对不起。”她揉操疲倦苍白的脸庞,声音低了下去,“我想我真的累了。”
  苏原玺关怀地看着她,“那我送你回医院吧。”
  “不用了,我想在这里坐坐,闻一下咖啡香也好。”她勉强牵动嘴角,犹带病容的脸蛋掩不住憔悴,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神情萧索的样子,不禁把话全吞了回去。
  “那么,你要多保重,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他尊重她想静一静的心情。
  “你也是。”
  苏原玺在推开玻璃门前,仍有些不放心地频频回头,她对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的身影离去。
  花小姜疲乏无力地往后靠在深色绒布沙发椅里,脑子里思绪纷乱如麻。
  不是告诉过自己,人在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吗?
  她曾发过誓,她要率性的活着,好好地为自己活着,不再战战兢兢地想博得谁的欢心,不再因谁的一句话就快乐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更不再因谁的无情,就心痛得仿佛连多喘一口气的力气都没有,那么,为什么她还会被这样的关怀打动?
  为什么,她还会害怕被“他”打动?
  等花小姜终于慢慢蹭回医院,还没踏进大门,就猛然被拉进一个强壮有力的怀抱里。
  “你到哪里去了?”
  怒吼在她耳畔响起,她不禁瑟缩了下,却找不出半点力气挣扎推拒,只得被迫靠在他胸前,倔强地保持沉默。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为什么没说一声就告假外出?还有,那个男人是谁?他凭什么带你出去?难道他不知道你身体还没好,要是不小心出了意外怎么办?”
  赵子安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喘急促,丝毫不计形象地大吼大叫。
  “会痛。”她低喃。
  “痛?”他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怒气发得不是时候,紧环着她的双臂连忙松开一些,紧张的问:“哪里痛?胃又痛了吗?所以说谁准你告假外出的?万一又出血或是感染怎么办?”
  听出他语气里明显的担心,花小姜喉头有些硬塞,但随即恶声恶气地道:“你到底让不让我回病房?”
  “当然要回病房!”他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赵子安——”她吃了一惊,紧紧揪住他的衣衫,“你在干什么?放我下来,你以为你在演偶像剧啊?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放我下来,我就——”
  “随便你要怎样,我都无所谓。”他抱着她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就算引来众人的注目和议论也不在乎。
  “你想被认出来吗?。”她压低声音,依然难掩愤慨。
  “我已经被认出来了。”他浓眉一挑,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所以呢?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你、你……”她气到胃又开始阵阵抽痛,一只手紧紧压着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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