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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宫略-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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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侧,溟影看得暗自好笑。

这一家子真是……和美得让人打心眼儿的嫉妒。

……

立政殿。

已是入冬的时节,沁凉的风阵阵自门窗的缝隙钻入内殿中,若有似无的扫在宁玉华的身上,与她带来一丝一缕彻骨的清醒。

犹如凌迟。

她端庄的跪坐在金碧辉煌的正殿里,臀下是象征着凰权的宝座,她如坐针毡。

头顶上价值连城的凤冠压得她透不过气,身上层层叠叠复杂精美的凤袍无比的沉重,连袖角的绣纹都像是在对她尽兴无声的讽刺!

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慕容紫打乱她封后大典的那一幕。

皇后?

母仪天下?

只要慕容紫那个贱人多活一天,她便什么都不是!

自大典礼毕,来到这里中宫,六十四名宫人就一直整齐的跪在她的面前,直至此时。

谁也不敢多言半句,连呼吸都尽量压到最低。

他们都知道,来自北狄皇后娘娘在封后的第一日便颜面无存,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默默为自个儿另谋出路。

便是寂灭无声时,忽听宁玉华平静的开了口——

“今日乃本宫的好日子,你们统统有赏。”

贵妃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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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赏,本该最让宫人们心花怒放。

可慕容紫大闹立后大典的事已然都传到了宫外去,用不了多久,定会举国皆知,沦为笑柄。

新后凤仪尽失不说,后宫里还平白多出一位世家了得的贵妃。

那是皇上早在去年南巡时候亲自下的密旨,是真正存了心思想要好好宠爱的人铩。

赏?

只怕皇后娘娘有这心情,眼皮子底下的奴才们都还得细细的计较,这‘赏’字里藏着哪些意思。

窒息的死寂——

宁玉华用了很久才平复收敛了翻涌的情绪,放赏之后,竟无谢恩的声音响起。

她抬起臻首向殿中所有的人看去,映入眸底的是一片畏畏缩缩的臣服。

惧怕和不安充斥在整个立政殿中,左右两旁的管事姑姑表似无措,实则自有定夺的寻望着她。

宁玉华看得懂。

她们在拿捏,是要帮她开声训斥底下的奴才们?还是再等等,看她要不要帮自个儿做主。

毕竟要立威,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心思微微流转,宁玉华冷静的说道,“本宫自千里外的北狄而来,身体里留着异族的血液,嫁入大楚皇族,乃为两国长久安定之策,身在楚宫不得人心,怨不得任何人。只不过,你们到立政殿当差之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老人,在这宫里,‘一荣俱荣’的道理,不用本宫详说,想来,应当是懂得的。”

话毕,已有胆大的宫人抬起头,与她投来回应般归顺的目光。

在这宫里?

奴才的命最低贱了,宫女儿还好些,熬到二十五岁,还能向主子求个外放。

可是太监就要在这座世间最昂贵的笼子里到老,到死。

故而太监们私下的争斗最惨烈,哪样儿孽事歹事恶事,统统都做得出来。

只要有利可图!

谁不想找颗大树依傍,遮风挡雨,求个安好?

于是得她这袭话的开头,已是有人将心里的算盘飞快的拨弄计较起来。

从金色的凤椅上起身,宁玉华在殿中悠然的踱起了步子,继续道,“本宫知道,本宫北狄公主的身份让你们有些许失望,所以——”

她来到跪在第一排的宫人跟前,顿足,“若你们想去其他宫里当值,抑或者有出宫归乡的心思,现下大可提出来,本宫定会成全你们。”

身后,两位管事姑姑相视了一眼,交换了眼色,齐齐向前。

其中一个道,“回禀娘娘,外放宫人,这……不合礼数。”

宁玉华回首对她会心的笑了,等的就是这一句。

“皇上可以为这次的大婚大赦天下,本宫自然能为立政殿上下尽些许心意。”

别忘了,无论楚萧离有多不待见她,无论,她在这座冠以‘楚’姓的皇宫有多么的孤立无援,再不济,她也是中宫之主!

与她一荣俱荣,总比被扔到偏远的宫殿里,守着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的娘娘要好吧?

“再者,本宫素来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立政殿不同于后宫任何妃嫔寝宫,这里的所有人,将来务必都会协佐本宫打理后宫事宜,若没有那重心思,不如早早的离宫回乡,与家人团聚,就是要去别的宫里,本宫也不会多有追究。”

话里为己,更多的是为后宫,甚至大到为国。

为何皇后的寝宫要叫做‘立政殿’,为何这座立政殿要建在东华殿的正后方?

孰轻孰重,宁玉华将决定交给听的人。

楚萧离的心在慕容紫那里,慕容家势大了得,哪怕关红翎都只有退避锋芒的份。

形势摆在眼前,都知道慕容贵妃得宠,都想往她那里贴靠,关键是人家可会待见你?

要走的人,宁玉华不留。

就是强行留下,往后她也用不上。

经过这番周折,她相信自己往后的路会顺坦一些。

至少,她的身份,不会让他们失望。

……

正午过得半刻,立政殿传膳。

宫人们开始进进出出的忙活,众人脸色比起早些时候,显而易见的明朗了许多。

都差点忘记,皇后娘娘是有了身子的人,这腹中的龙嗣一旦出生,哪怕是个公主都矜贵万分,两国血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外殿,玉慧和云佳肩并肩站在一侧,督视手下人将呈放在玉琉璃金盏的御膳送进内殿。

从今日起,她们二人便是立政殿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左膀右臂。

而实则,玉慧是萧氏的人,云佳乃关氏心腹夏嬷嬷的干女儿。

两人对彼此知根知底,入立政殿,名为辅佐皇后,暗中加以监视利用,这局面,亦是两宫默契的妥协。

宫廷膳食自眼前而过,玉慧一边用她那双早火眼金睛巨细不落的看着,一边,浑然闲适的和身旁的人儿搭话,“比我来前想的要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下这光景,你怎么看呢?”

云佳比玉慧稳重些,不似她巧舌如簧,尽说些有的没的。

只说到立政殿的光景,她便也笑了,“好与不好,这才是将将开始,定论不急在一时。”

皇后的成败里,还搀和着两宫的争斗。

宁玉华身处的位置很微妙,她自个儿也晓得。

是去利用,还是被利用,全看她造化和领悟。

玉慧闲不下嘴,抱着手笑里藏刀的说道,“云姑姑好生小心,明人不说暗话,从前看,以为这位主儿输定了,一路摸爬滚打的走来,尤其经过今日这一趟,我觉着啊,皇后娘娘越发的醒目了,实在让人期待得很呐!”

“你是明人?”云佳斜目不客气的下她的面子,往身后深殿看了一眼,语调比有了凌冽之势的风还冷,“身在天家,如若没得几分能耐,就是出身再好都不顶用。”

玉慧接道,“能耐要有,眼力见也要有。”

话语声婉婉转转,她那双生得风情无限的杏眸放肆的在云佳脸上打量着。

“云姑姑你看,中宫的心会向着哪边多一些呢?”

总得做选择。

云佳在这里,她玉慧也在这里。

一山容不得二虎,一个皇朝,不需要两位太后!

云佳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你用不着急着试探我,中宫的能耐,无需你我去做定断,要说眼下了光景?”

她冷哼了声,“最得意的人可不在这儿。”

“也是呢。”玉慧的神色微凝,耐人寻味道,“好歹此时我们同坐一条船。”

套近乎?

信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佳斜目睨去,划清界限,“莫说什么一条船,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玉慧还能反了自个儿的主子,弃暗投明不成?大家在其位,谋其职,各凭本事。”

好一个‘弃暗投明’。

她竟明目张胆的讽刺萧氏在身份上比不过关氏,非皇族正统。

玉慧随之变色,眼瞧周身火气腾腾上窜,疾言厉词都涌到嗓子眼,可就在顷刻,她变戏法似的把那些情绪全都收敛掩埋,化作云淡风轻的一笑。

“云姑姑说得没错儿,宫里面摸爬滚打,不管是主子们,还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说到底讲求的就是‘各凭本事’。”

“不过——”向着云佳靠近了些,她低声道,“我家主子乃万岁爷生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边是‘明’,哪边是‘暗’,真没个准!”

云佳被惹得蹙眉,露出不耐。

知她难缠,得寸进尺不说,还爱惹是生非。

如今同在中宫身边,那是避都避不过,厌烦得不得了!

玉慧有心招她,摆出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等她出招。

就在这时,得一长串儿的人自东华殿方向行来,打头的正是东莱!

在那行人里,人手捧抬若干玩意儿,瞧架势便晓得万岁爷封赏到了,玉慧和云佳同是两眼发光,再不相互呛声,齐齐迎了上去。

东莱早就识得她二人,晓得各自背后站的是哪位主儿。

老远见她们波澜不惊的逞着口舌之快,他暗暗好笑。

行近,懒得废话,直言道,万岁爷陪着贵妃娘娘回门去了,没说几时回宫,倒是让他亲自送来这些价值连城的赏赐,金口玉言——往后六宫重任,全权交给皇后,皇后辛苦了。

玉慧、云佳听得傻眼!

让东莱亲自送来赏赐?

他东莱只不过是东华殿的副管事,算什么东西?!

要论高低轻重,理当他的师傅,内侍监大总管宋桓亲自来这一趟才对!

还有,说万岁爷陪贵妃回门了?

真真稀奇,哪有还未成礼就先回门的?

讲不讲礼数章法?!

两个人你看我,我又再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先计较哪一桩,更不知道要跟谁计较!

等到东莱进殿中去走了过场,玉慧和云佳才反映,眼下真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忙不迭停战,去看中宫的反映。

立政殿中,刚整理好心情的宁玉华,对着一桌的奇珍佳肴,胃口全无。

……

入了冬的时节,天色阴霾沉郁,仿佛随时,一场鹅毛大雪会突然而至,为北方的皇城带来一如往年的严酷。

干燥的风缱绻着干枯败落的叶子,平添几分萧瑟的凉意。

百姓们在茶馆里煮茶驱寒,谈论立后风波。

远远儿的,从皇宫那端散出了消息:贵妃娘娘回门去了。

那阵仗,御前统领率禁军开道,铁蹄铮铮,震天动地!

那排场,饶是皇城根脚下早就养得眼光刁钻的百姓都见所未见。

光是赏赐都有几百箱,大红的队伍,喜庆得不得了,连禁军的铠甲上都绑着红绸。

还有贵妃乘的马车,那是皇上的龙驾!

当今天下,除了慕容紫,再无人有这份能耐。

于是众人们都开始叹,还以为第一世家会就此没落,孰料一个女人就揽得圣心,慕容世家要与大楚天下日月齐辉!

……

太傅府正门外。

慕容渊领着举家上下,身着盛装,整齐的静候着。

这会儿子太傅大人的心情,比着那些忧天下之忧的百姓还要复杂许多。

他半生为官,历经两朝,虽说权倾朝野,霸道成了习惯,却也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

始终臣是臣,君是君。

他心里分得很清楚。

今日的立后大典,女儿出尽风头,楚萧离给足了面子,不仅配合到底,更远远超出了他的期望。

就在那时,他已经开始不确信的怀疑起来:从前到底是他小看了女儿,还是高估了楚萧离?

把慕容家的兴衰全压在女儿的身上,儿戏吗?

自然,这天是慕容家大获全胜的好日子,大典之后,两个儿子随慕容渊一起回了府邸,难得在午膳时候满上好酒,父子三人惬意小酌,气氛好到让他暂且忘记去深究许多。

就在人才将放松的时候,宋桓亲自来传旨——贵妃回门。

回门?

这……根本不合礼数。

顾不上继续掂量着儿戏与否的问题,女儿要回门了,忙吩咐府中上下准备。

换了才脱下没多久的官服,茫茫然站到府外去等候,慕容渊依旧错愕着,耳边,是两个儿子谈笑风生的对话。

慕容徵很坚持,非要说贵妃娘娘回门,皇上铁定会陪着一道来。

慕容翊偏不信,若皇上也要来,为何时才宋桓没说?

于是兄弟两的对话晋升为宰相与吏部尚书的打赌:输的人不得参与来年科举一切事务。

没得法子,虽都姓‘慕容’,都对大楚忠心耿耿,奈何为官理念不同,想要招揽的人才自各有分歧。

慕容渊连来年科考都没心思去管了,表面上端得副老神在在的笃定,竖了耳朵听得仔细,皇上到底来不来,其实最在意的人是他。

不时,禁军开道,肃清了太傅府前后的大街。

先是肃然起敬的精兵进入眼帘,接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赏赐源源不绝,宋桓站在边上,伸长了脖子响亮的报那些明堂,中间不知换了几回气。

又过得半刻功夫,金漆龙驾才真真来到太傅府前,稳稳当当停下。

四周霎时静默——

慕容渊正欲领全家老小一齐跪迎,那宋桓笑呵呵的去到他边上将他虚扶了一把,“来前,皇上特地吩咐杂家,太傅大人劳苦功高,教女有方,慕容家举家忠义,乃大楚名门栋梁,故而,免跪。”

慕容渊闻言,将近在眼前的那辆华美威严的马车看了眼,又看宋桓笑得一团和气的老脸。

得他对自己点了点头,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遂,受宠若惊的收回身姿。

慕容翊道,“听宋大总管的话,皇上是不会来了,三弟,这回你还不甘拜下……”

那一个‘风’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众目里,一只手从龙驾金色的华帐里探了出来,无需细瞧,那分明就是男子的手!

慕容翊当场呆滞,原打算拿来奚落弟弟的话都哽在嗓子眼儿。

身着便服的楚萧离已是移了半身出来,慕容徵假装惊喜,嘴里‘哎呀呀’的叹着上前,狗腿的搬了脚凳给皇上落脚。

知圣心者,非宰相大人莫属。

来年科考的生杀大权就那么落到他一个人的手里头,连日后在朝上和二哥较劲的力气都省下。

痛快!

楚萧离先下了车,和颜悦色的喊了慕容渊一声‘岳丈’,再厚脸皮的唤宁氏‘岳母’。

罢了,他自若的转身去扶慕容紫,姑爷的身份摆得端正。

意料中的,太傅大人被震得不轻。

他的心里也挺痛快。

早知道如此就能把慕容渊这老顽固惊得哑口无言,他该早点这么做才是!

面对一个不得丝毫君威的万岁爷,想象中让人肃然起敬的贵妃回门不曾有,这般时候,宁氏昭显皇族风范,泰然处之,其他人随之以往。

无人跪拜,亦没有哪个高喊‘万岁’,仿佛这就是一对璧人新婚燕尔,寻常回门罢了。

场面一度亲和得——发指!

待到楚萧离拉着慕容紫的小手,在慕容渊的陪同下进了太傅府,大门外,还剩下一个打赌输了的慕容翊站在原地。

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是什么也没想罢……

“二哥,作何想法?”慕容徵特地留了一步,等他。

尚书大人自空冥的状态里拔回神,与弟弟一个茫然的眼色,想想,不解问道,“合着从前白忙活了?”

初初时他和父亲一样,固执的认为楚萧离不配做楚皇,后而,他怎会想到仅凭自家小妹一人之力,轻而易举的为慕容家固了宠?

如今还陪着回门,主动示好,这是纵观历朝不曾有过的……

慕容徵面上笑着,嘴上不客气,“那是二哥同父亲,我可没闲着。”

他的眼光向来精准,从未生过纰漏。

慕容翊求共鸣不成,反被下了面子,俊雅的脸皮瞬间沉黑。

慕容徵忙揽过他肩膀,安抚道,“自家兄弟,往日不和莫再提。”

自家兄弟共同迈进府中。

奸猾的宰相大人继续道,“虽如此,但科举一事……”

未说完,尚书大人高傲的冷哼,“你以为赌赢了就再没我的份?届时新官上任去留还不是我说了算?”

吏部,管的就是这个!

慕容徵一滞,面不改色的改口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见外?!说公事多煞风景,走,我们去看看妹夫。”

他们的妹夫是当今皇上啊……

大楚的慕容世家,是要和大楚国日月齐辉,长久不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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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爱,情

4

楚萧离陪慕容紫回门这事,宫里只派人去知会了两宫与中宫,对外不曾张扬。

万岁爷心心念念的为着小辣椒着想,知道她一心励志做个奸妃,往后要在后宫里为所欲为,他都能为她包着,只不过好名声又另当别论了。

百姓乃国之根本,他这个皇帝再是昏庸无能,也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出去遭人非议话柄呻。

对关氏、萧氏来说,皇帝陪宠妃回门本,听来都荒唐至极铫!

在宫里传传,已是足够令她二人气闷心堵,谁也讨不着好。

若传到了宫外,天家威仪荡然无存。

故而就在未时,慕容贵妃大张旗鼓出宫那会儿,两宫不约而同的放了话出去,谁敢对此多议论半个字,统统杖毙!

宁玉华更是心有戚戚焉,立后大典被抢了风头,后而再来这么一出,她有苦难言,心酸只能统统往肚子里吞。

亦是吃了闷头亏才晓得好歹!

兄长称霸北狄同她不得多大的关系,她人在楚国,往后只能靠自己,得不到楚萧离的感情,只要她将皇后之位牢牢坐稳,天下就有一半是她的!

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慢慢从长计议不迟。

有了深谋远略的心,眼前再多的委屈都隐忍下来。

楚萧离将这些算得精细。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战祸和天灾,百姓安居,欣欣向荣,皇家后宫之事,与别人没太多厉害关系。

如此,他这皇帝要专宠哪个都只能算做自个儿的偏向喜好,谁管得着?

……

这天说来稀奇,分明是阴郁沉沉的冬日,天光黯然无色,没精打采。

未曾想,到了下午的时候,突然没征兆的云开雾释,红澄澄的太阳整个露了出来,万丈光芒,普照大地,为灰暗的京城带来柔和的色彩,暖了人心。

层层云海漫无边际的堆叠着,宛若天神亲自耕耘的梯田,温软的填满了北方辽阔的天空,苍穹之下,一切显得卑微而渺小。

沐浴着如斯恩泽,奇景难得一见。

接着,不知从哪儿有了传言,将这景象与慕容紫联系到了一起,说,当初北狄大公主身怀有孕时,就曾偶遇一高僧,高僧曾对其所言:紫气东来,大楚之福。

这么一算,慕容紫原先生活在南方苏城,苏城临东海,如今人在北方,不正是紫气东来么?

自然了,聪明人听之便能察觉,些许传言过往从不曾有,何以在今日才有此一说,定是少不了有人有心散播。

只传言容易,天象不易。

归根结底,是慕容紫赶上了好时候。

……

夕阳西下,晚风煦暖。

太傅府的来客络绎不绝,贺礼堆成了小山,每一辆在府外停驻的马车,车身上都有显赫的纹章。

那是身份的象征,若地位不够,官阶不高,还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来攀附这一趟。

除了太傅府之外,慕容徵的相府,还有慕容翊的尚书府同样不乏送礼之人,甚至有些礼还送到了段家去。

但凡沾亲带故的,官场上有几分薄交,瞧着别个将礼数尽了,自个儿总不好失礼与人前。

十一月初八这一天,京城里的权贵都在忙着向慕容家送礼贺喜,不知道的,没准还以为被侧立做皇后的是慕容紫。

风光无限。

慕容渊高兴坏了,收礼收到手软。

身为族长,慕容家在自己的手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兴盛,就是此刻叫他寿终正寝,也能够含笑九泉,无愧于列祖列宗。

而身为人父,没有什么比看到女儿拥得帝王所爱,更加令他感到安慰的事。

无疑,天下之宠,非帝宠莫属!

由是从前父女两的冲突和心结,全都化作了了然,不值一提。

入夜时分。

慕容徵亲自对外周知,慕容家将在三天后大摆宴席,宴请八方亲朋好友,这才谢绝了不间断的来客。

禁军在太傅府外设防,将喧嚣摒除于此地。

正厅里,灯火大作,亮如白昼,家宴上,无君臣。

素日里楚萧离就没有君王的样子,陪慕容紫回门,他特地换了常服,做的是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

如玉的面皮儿,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人是弯了眸子一笑,通身的和气。

往着满桌的好酒好菜前落了座,嘴上尽是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旁边还有慕容徵作唱和。

君临天下的皇帝?

还有百官之首的宰相?

怎么看怎么不像!

起先太傅大人还不大放得开,尤其楚萧离疑似故意的用献媚的语气唤他‘岳父’,他都会很纠结。

面前的这个人,身着龙袍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眯着眼眸像是随时要睡过去的散漫尊容,实在太深刻。

慕容渊身为两朝重臣,又有亲自教导长大的楚云阳先入为主,要他接受并且甘愿臣服于这国君已为不易,更之余,这人还做了他的女婿。

可是细想来,在公在私,于楚氏天下,于慕容世家,无不是最好的结果。

楚萧离对自己的女儿真心实心到了……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地步。

如此,足矣!

酒过三巡,慕容渊舒展了紧锁的眉,冷不防用着岳丈的威严对楚萧离告诫,道:若敢负了老夫的女儿,定叫你楚家天下不得安生!

此话一出,方是让慕容翊愕然失色,慕容徵惊诧讶异。

楚萧离在愣了半瞬后,笑呵呵的连道了三个‘好’字,遂,提起酒壶给岳父满上,碰杯。

慕容紫坐在旁侧,闻言后暗自吐了吐舌头,和母亲交换了眼色,怪觉!

今儿个才晓得,原来家中最护短的人是父亲。

论威武霸道,谁也敌不过慕容世家的族长!

慕容渊心安理得的喝了皇帝女婿敬的酒,再吩咐二子,好好礼待这位难得到来的妹夫,连他们大哥那份都不能落下。

于是父命难为,正堂里行酒令,划酒拳,这一闹就到了后半夜。

……

子时夜半,夜深人静。

大醉的楚萧离在沉沉睡去前,最后一句话是——

“想不到岳丈的酒量如此惊人。”

再没了反映。

慕容紫听得好笑!

她同父亲的关系还不得这般要好,平白让他沾了光,套了近乎。

见他横倒在床铺上,满身酒气,想为他更衣,擦个身子,手刚伸出去碰到他丁点儿,就被他拂开。

让着宋桓等人进来,万岁爷做得更绝,半睁开眼望见是不太熟悉的脸孔,龙威立刻显露无遗,冷飕飕的道了个‘滚’字,吓得几个在圣驾跟前伺候小太监跪地发抖,奈何他不得。

众人失了法子,索性懒得管他了。

醉了好,醉了慕容紫才有缝隙钻。

……

府中一处别苑。

慕容徵还未搬出太傅府前,就住在这个地方。

那时他还是太子身边的伴读,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是两个兄长引以为傲的弟弟,更是大楚年轻俊杰中前途最好的人之一。

谁也没想到他暗渡陈仓,一手改变且推动了楚国的国运。

自然,也是无人知晓,楚云阳会是个女人。

如今那个女人还成为他的妻。

世事难料。

慕容紫去到别苑时,他已换了衣袍,孑然尔雅的坐在苑中亭下,面前的石桌上温着酒,久候多时。

见小妹到来,他丝毫不惊讶,提起袖袍将空杯斟满,小酌了一口,话音朗朗的对她询问道,“皇上安置了?”

慕容紫露出没辙的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醉得这样厉害。”

走到亭中,坐到兄长的对面。

望见慕容徵脸色如常,眉目间一派清明,她诧异,“没想到三哥哥酒量这样好。”

“全赖你三嫂栽培。”慕容徵淡淡言。

慕容紫好奇,“素日你们在相府也时常对饮?”

慕容徵不答了,将一只早就准备好的暖手炉推到她面前,“天凉,你们女子身骄肉贵,暂且用这个暖暖吧。”

说不出的贴心。

可又不知为何,慕容紫总觉得今夜三哥心思比往些时候还要深沉,她勘不破,只好作罢。

将那小巧的暖手炉看了看,遂抱到了怀里。

兄妹两一时无话,各有个的心事。

慕容紫原是来问萧晴子的近况,若能够,明日慕容徵为她做个掩护,让她独自去到相府就更好了。

可转念想来,仿佛不妥。

一则眼前这人自来与楚萧离是为同伙儿,他们谋算的那些个,有多深远广大,慕容紫根本无法估料。

二则,万岁爷才以行动示好慕容家,先前的饭桌上有多融洽,她看在眼里。

单说一个萧晴子,慕容紫要对她严刑拷打抑或威逼利诱,根本没有瞒着楚萧离的必要。

那萧家还是他亲母的本家,有他在场,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故此,三哥哥会不会挖心掏肺的对自己,她真有些拿不准。

片刻功夫,慕容紫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觉着自己来这一趟有些武断。

夜太深,不适合作战!

正欲找个借口离开,自斟自饮的慕容徵忽然开了口,“怎不问问你三嫂为何不曾来?”

她整个身姿刚要直起,闻言只好按捺的坐下去,老实问道,“为何没见三嫂?”

慕容徵看了小妹一眼,言简意骇,“她有了身孕。”

瞠目!

许是他这要做父亲的人太过平静,反而让慕容紫更显惊动。

“三嫂、公主她……有了身孕!这……是好事啊!”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转着,挤出这一句广义的话来。

慕容徵对她浅薄的笑了笑,话语深长,“你也觉得是好事?”

楚云晞有了身孕,不止慕容家祖上有光,关键在于,她曾女扮男装,做了十几年的太子!

慕容紫亲眼见过她的气度,听过她对国家的远见。

若单论治国之道,楚云晞不逊于她任何一个兄弟,唯独输在了自己是女儿身。

而她的丈夫,本该成为她忠心不二的臣子的慕容徵,一手改变了她生命的轨迹。

“三哥,公主她……恨你吗?”

这是很早以前,慕容紫就存有的疑惑。

慕容徵喝酒的动作稍顿,好似认真的思索了下,末了扬起嘴角,晦涩道,“应该是恨的吧。”

他又是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怎么会不恨。”

可是恨又能如何?

他一边喝酒,一边自问自答,“单单是恨我,她还能做了女皇,君临天下不成?再说,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肉。”

那个‘再说’里,藏着许多复杂的庆幸。

慕容紫听得出来。

恨的另一面,是爱。

慕容徵大可杀了楚云晞,但并没有,反而娶她做了枕边人。

她有无数机会将他杀之后快,却选择与他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让旁人看得惊心动魄,暗捏冷汗。

“无需多忧。”打断越发深陷在思绪里的小妹,慕容徵清醒的道,“如何这都只是为兄的内宅之事,说来与你听,不是为了让你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三哥哥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能够让我与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然后?”

“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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