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奸妃宫略-第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人为人正直,前途大好,与表姐也能做天成佳偶,玉华真的怕极了才会如此做,姑母,求您为玉华说句话,在这楚宫里,玉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殿中只剩下宁玉华一个人哭啸的声音,什么都招认了,可是真假,还需自己分辨。

宁珮烟端坐在椅子上,望住侄女的平静眼色里有些许垂怜。

虽那抹情绪不多,可也算是有的!

她轻叹了声,探手为宁玉华擦去眼泪,惆怅道,“身为北狄公主,来到邻国,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安分守己,这是你的责任,更是你来到此处的缘由。你可知,行差踏错一步,不止会为自己招致灾祸,更甚折损两国交好,引起战祸,你怎能如此轻率,只想着争宠的事?”

宁珮烟在楚国生活了几十年,与慕容渊的感情早就淡了,若没有四个子女做个寄托,怕是连她都不知何去何从。

对宁玉华的顾虑和害怕,自然有所了然触动。

她再语重心长道,“你这番所为,实在叫我心痛难当,假使让你得逞,往后你可会抱着侥幸的心思,算计其他娘娘?可是,你乃我北狄公主,我又怎忍心看你初初来到楚宫,就落到这般田地……”

起身,宁珮烟提起裙摆跪下,低首恳求,“玉华尚且年幼,不知两国邦交紧要,涉世不深,又是初入皇宫,臣妇恳求两宫太后念在她尚未铸成大错,对她从轻发落。”

说实在的,关氏和萧氏又怎可能拿捏着这件事就把北狄送来没多久的人置于死地?

就是宁玉华自己都不相信!

之所以她会孤注一掷,往小处看,她算计的是慕容紫,对两宫利益不得多大影响,其实关怡和萧忆芝是乐意看着她们斗的。

往了大处着想,楚皇根基不稳,她北狄的兵马却雄厚,她一死,正好成为开战的理由,故而……谁敢动她?!

定了心,她抬首低声道,“一念成祸,臣妾有负父皇当日所托,有负姑母与两宫太后的厚爱,臣妾……愿意承担一切罪责,恳请太后赏罚!”

言罢亦跟随宁珮烟深深的跪了下去。

“好啦……”萧氏拿着丝帕压了压眼角,又看看站在那端的关氏,动容道,“我们这楚宫又非修罗炼狱,德妃终究是离家不久的孩子,胜在心不坏,也确实未铸成大错,姐姐如何看?”

话都被宁珮烟说到这个地步,萧忆芝又将决定都推给关怡,关怡自然只能顺了大势所趋。

不过她向来铁血,即便真的心有所动,面上也不会太过显露。

何况,这只是一场戏。

她冷道,“既然如此,就罚德妃闭门思过两个月,抄送经文,静养心性吧。但是——”

话锋一转,她表情忽的变得肃杀冷冽,“德妃初入我楚宫,若非一干奴才私下非议,岂会以此为局设计?传哀家懿旨,春裕宫各人赏八十刑杖,以儆效尤!”

八十刑杖,那是实打实都杖责在腰杆儿上,莫说八十,就是二十都能轻易要去一条人命。

可这已经是从轻的发落,没人敢有异议。

宁玉华眼泪婆娑的谢了恩典,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郁郁退出仁寿殿。

下次想要再见到她,需得两个月后了。

未等众人暗自喘一口气,关怡满是无情的形容,直径向霍雪臣问,“想好了吗?”

宁玉华是罪魁祸首不假,那些自南巡伊始就莫名传流的谣言未必不是真!

霍雪臣不避不躲,迎上她犀利的眼眸反问,“太后娘娘想要臣下说什么?”

关怡举步走近,轻扫了一眼旁侧的慕容紫,凤目里萦转着刀光剑影,“难道哀家时才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霍雪臣掷地有声的再问,“可是臣下有所求,太后就会成全?”

“哀家向来说一不二!”

此话一出,关怡期待的事却并没有发生,相反,竟是在她的眼皮底下,霍雪臣转首专注而复杂的向殿中另一个女子望去——

前一刻,关红翎还在焦心宁玉华被处置罢了,就该慕容紫遭殃了。

可此时,当霍雪臣炙烈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对自己看来,如斯心情当怎样形容?

惊惧?不可思议?措手不及?

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她暗中晓得如此多的内情,应该早些料到这情景的。

霍雪臣能为慕容紫入宫,为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只是联合起来诬陷了自己,她不会有事,只姑母那边……

“你——放肆!!”

察觉霍雪臣的意图,关怡恼羞成怒,身形一晃,差点就要气得晕厥过去。

他怎么敢?!!

登时,关怡恶狠狠的将视线钉在慕容紫身上!

好,好……

都是有本事的!!!

慕容渊教出来的好女儿!

这下霍雪臣占尽道理,昂首挺胸的说道,“臣下本无心,更无但求成全之意,只期望能在宫中守护心爱的人,太后何必苦苦相逼,妄自轻信于流言蜚语?臣下若心属慕容大人,早就向皇上请求赐婚,何苦拘于繁文缛节?”

他乃血性男儿,纵使能屈能伸,也不是哪个都能搓圆捏扁的。

直视关怡,他现下就要求个说法!

“是太后允诺臣下在先,莫非太后要食言?”

关怡到底不是宁玉华那等小角色。

她千帆过尽,后宫里比这大了去的风浪都能穿梭自如。

“很好。”屏息之后,她幽转的笑了笑,“那哀家也只问你一句,哀家愿意成全你,那后果,你敢是不敢承担?!”

死寂的静——

霍雪臣不过才显露出极难察觉的犹豫,半瞬间,那个‘敢’字脱口而出时,已然缺少了一丝底气。

零星迟疑的反映都已足够!

关怡满意的抒怀而笑,神情轻蔑的看他。

要与她斗,她们都还不够资格!

在这时,始终稳坐如山的萧氏扬起毫不遮掩的愉悦笑声,“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青出于蓝啊……

后宫虽就这么大点,只要你来了,永远都不会让你过得乏味。

相反,某些时候,那异样的度日如年,叫你恨不得掘地三尺,先将自己入土为安,免遭祸害。

“妹妹何以笑得这般痛快?”

关怡回首去,天家威严汇于她一人身上。

她自己也没料到,会被逼得只差大开杀戒。

萧忆芝捧着茶碗,揭起茶盖来动作优美的将浮在表面上的茶叶吹开,缓缓饮下两口,才眉眼带笑的说道,“姐姐莫要多想,妹妹也是才回宫不久,还未适应这说起就起的风风雨雨,今儿个嘛……”

她欣赏的看着慕容紫,夸赞道,“委实叫哀家大开眼界。”

推给她的人情,不是她不想用,而是她不愿意在此时落了这小丫头的圈套。

事关各自背后的利益牵扯,事关大楚兴衰,两宫若要真的斗起来,先前的那些只能算小打小闹。

再说关怡有多少年没被逼得红过眼了?

她看个痛快就好!

“时辰差不多啦,哀家先去看看贤妃吧。”

撂下茶盏,萧忆芝恍如无事发生,领着自己宫的人,一派神清气爽的行出仁寿殿去。

她一走,身后的戏便难唱下去。

关怡当然也知道慕容紫的打算,只当人一旦去到那高位,手握生杀大权,难免不愿再吃任何亏,做半步退让。

倘若萧忆芝不走不避,今日与她斗个你死我活都不无可能。

冷静下来后,她亦扫兴的挥挥手,就此散了。

临了时,来到跪了许久的慕容紫身侧,她顿步,对其寒慎一笑,“从前真是哀家太小看你了。”

慕容紫抬起头颅,回以她恭敬有加的神色,“奴婢不敢在太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

“你不敢么?”关怡淡声反问,没有外溢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不能表露出来。

她怎可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跟前乱了方寸?

慕容紫还是那般有度,温温和和的说道,“由始至终,奴婢所求都很简单,太后娘娘应当晓得奴婢心意的。”

关怡牙咬露出狠劲,“非要五年不可?哀家此时就放你出宫难道不好?”

她比她更加肯定,“时机未到,太后不怕奴婢还有回宫的可能?”

到那时,她可就不单单只是一个六局的女官了。

就算给她赐婚,是许给前途大好的文官,还是配与功绩赫赫的武将?

还嫌她慕容家不够势大么?

闻慕容紫这番所言,关怡果真犹豫了。

……

傍晚,落日余辉洒满整个禁宫,血红的一片,不自觉的引得人心惶惶,难以心安。

慕容紫亲自送了宁氏出宫,母女两并没有说太多仁寿殿发生的事。

宁氏自有她的担心,可都已经这样做了,那些利弊无需她多言,女儿应当都晓得清楚。

想来,如此也好罢……

后宫吃人,逞凶斗狠,你厉害一些,那些欺软怕硬的总不会敢踩到你的头上来。

……

天将黑尽,慕容紫去了东边的角楼,霍雪臣早已久候多时。

他背身站在厚厚的城墙边缘,暖暖的热风将他的发丝吹拂得几分凌乱,模糊了分明的五官。

在他举目远眺的尽头,只残留一抹几乎快要消失殆尽的红光,暗蓝的天愈发的黑,仿佛要将所有都吞噬。

见到他的一刹,慕容紫不仅顿了半步,心头也跟着滞顿一刹。

再走到他身后时,语气略显得轻松,“今日的事,多谢霍大人了。”

霍雪臣转脸来看了她一眼,俊朗出尘的脸孔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还与我这么客气?四娘,莫非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刚正之人,连陪你撒个谎,将后宫这些人设计一回,转身之后需要愧疚许么?”

慕容紫眼中闪过一诧,半开玩笑的问,“难道不是?”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无可奈何的摇头,“当然不是。”

他是霍家唯一的子孙,又是在京城长大,那些争斗,自小看得太多。

‘善良’这一说,其实无非图个心里好过。

你认为一件事做能过得了心头的那关,或者做了之后自己能够得利,便做了。

人都是自私的。

“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把我想得这样善良。”

留下的理由,要多少都有

落日的暖风散去了喧嚣,随着白昼被点滴被吞噬,那风也降下了温度,多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沁凉,人心是道不尽的怅然。

站在角楼上注视夜晚来临,眼底错落有致的宫殿上还依稀覆有一层淡淡微光。

暗夜来临时,那光将宫殿和黑夜区分开来,无数高低起伏的轮廓巍然在视线之中,谁也无法撼动。

慕容紫心中一片清明。

只要入了这座皇宫,不使出浑身解数,怎可能轻易得到好活罘。

不管宁玉华来时多么的野心勃勃,然而当她来到这里,完成了联姻的使命,她也不过与其他女人一样是为帝妃,被困在四面高墙里,想要再出去……难比登天。

潜藏在她身边的高手是北皇赠予她最后的嫁妆,往后她是成仁,还是真正成凰,唯有靠她自己。

慕容紫只是让宁玉华看清了形势,感到恐慌,不得不主动出击殳。

今日一切的结果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算全胜,也从未想过靠着一次布局就将大局牢牢在握。

故而如斯时候,她并未感到任何欣喜。

也是了,存着心去算计哪个不是她的本意,只她不那么做,别人会先下手为强的。

站在角楼上沉默的望着视线中再无陌生之感的景致,她由心而发,生出感慨,“每次我登上这些角楼,心境都会不同。”

初一回,她刚去过一趟阎王殿,命被侥幸捡回来,楚萧离带她看日出。

那时她满心都是出宫,才不管在这宫里看晨曦美景是不是当世第一,她不稀罕。

可是后来……

心有余嫣的扬了扬弯弯的黛眉,她自嘲笑道,“我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厌恶这里,到老到死都不会改变,不知哪时开始,这里与我而言,竟然都变得习以为常了。”

闻言,霍雪臣转过头去,望住身旁女子玲珑静好的侧脸。

慕容紫有属于自己的动人之处。

她身在世家,骨子里却强迫隐忍着叛逆。

她看似规矩,内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挣扎。

瞧着她举止从容,连走一行路,每个步子都是良好自持的约束。

然而她每走出那一步,或许脑子里都在权衡着该向哪里走,还需要再这样走多少步,就能够无拘无束,重获新生。

她的不动声色恰到好处,不难让人察觉,又毫无威胁可言。

从旁的人看了,就会好奇的继续抱手看下去,想知道最后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又想看她摔了跟头,会退缩,还是无怨无悔的勇往直前?

初初时,霍雪臣便是如此。

察觉了她步步为营的小心思,因为不讨厌才没有拒绝。

想看她能做到怎样的程度,想看她能不能说服了他。

不觉深陷其中。

当日的他又怎会料到,有一天会心甘情愿为她入宫,陪她设下圈套,对抗两宫太后。

“讨厌自己了?”冲她温柔的笑了笑,霍雪臣故意洒脱说道,“那随我出宫吧,远离京城,不管这些是非,我们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你看如何?”

如何?

话才说到一半,慕容紫已然换了张侧目的脸孔,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瞳眸里都是揣测和不信。

继而,霍雪臣摆正了脸色,认认真真的与她肯定的说,“我不是同你说笑的。”

她立马奄儿了,连小嘴都撇起来,讪讪地,“我若说‘不愿意’,你可会怨怪我没心没肺?”

“不会。”他依然大度得很,调转了视线,向对面远处看去,话语悠长,“倘若这世上所有的事是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那么谁也不会有烦恼了。”

愿意去成就的人是他,与她没有太多的关系。

轻垂的眉目间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自私的狡黠,他寻思道,“至少我知道,在你的眼中我算得上一个值得信赖的正人君子,若因为你欠下我的人情,我就要你跟我走,我反倒成了卑鄙小人。”

他对她坦然做结论,“如此不划算。”

要她心甘情愿的随他走,那才是划算。

慕容紫埋首低笑,用着余光斜了他一眼。

天都黑尽了,她望也只望得一个威武挺拔的轮廓,单手扶剑,微微昂首的姿态,看不清的脸貌更容人轻易生出美好的遐想。

他可是她最先看上的人,有家世,有才学,有风度,能文善武,脾气还好得不得了,如何都不会输给那个谁。

只要想到这里,慕容紫也委实纳闷得很,何以心思就不能放到他的身上?

强迫收回怪异的念头,她善意的打趣道,“正人君子……难道你不是?”

霍雪臣略作一思,还是那副坦坦然的模样,说,“那要看对谁了。”

慕容紫何德何能?

借了浑浊的夜色,她把随之生出的局促藏得完好,又再问,“值得吗?”

她的计上心头,是在春裕宫第一次见了宁玉华过后。

如何利用两宫太后的矛盾让她们相互争斗,在算计这一切时,她连眼皮都不曾眨过半下。

独独在霍雪臣这里,迟疑了许久才硬着头皮将他拉入战局,为自己经营酝酿许久的好戏。

分明清楚除了苍白无力的‘多谢’二字,她对他无以回报。

“莫问我值不值得。”合拢十指悠闲的置于城墙上,霍雪臣轻松的说,“我不过是随心而为,并非任何人能够强求,且是南巡的流言在宫里越演越烈,借着这一回,关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视而不见,不是很好么?”

单说这一件,他也是得了利的。

正逢到酉时中,脚下有一队人自御膳房那方向来,恭恭敬敬的往东华殿行去。

角楼上的两个人便也暂且收了声,静静注视下方的动静。

那行人前后都有禁卫军护送,每隔十步还有两两成双的宫婢提着灯笼照亮。

在队伍的中间,每个宫人的手里均捧着精美又具有保温之效的食盒,盒子上贴了封条,到东华殿外后,需由试毒的小太监亲自揭开,逐一试过才会送到里面,给坐拥这天下的那个男人享用。

纵观前后,无一处不是规矩,连脚步声都出奇的一致。

当队伍渐行渐远,慕容紫和霍雪臣默然相视,心有戚戚焉。

今日在仁寿殿里费尽心机的闹这一出,到底是为谁呢……

幽幽深宫,红颜冢。

此处是她的归途,抑或者是……她的坟墓?

抽离了所有的烦恼和思绪,慕容紫喟然道,“或许有一天我真的愿意随你一走了之,只是到了那时——”

抬首对他复杂一笑,她蹙眉,“就算你不嫌弃我,我也会厌极了自己。”

“四娘。”霍雪臣低声唤她,沉厚的嗓音唯有宽慰之意,“帮你便也是帮我霍家,你又怎知道我没有利用你?”

还能说他是正人君子吗?

与其把他入宫此举算成顺应心意所为,不如说阴错阳差,因此归顺了楚萧离,做了他不得不承认的……最好的选择。

这天下是武德皇帝的天下,他是臣子,朝中的大臣要站队,身为御前统领的他也需要。

事到如今,早就与他当初的心意再不相同。

霍雪臣道,“原先我就对你说过,入宫担任御前统领一职,不是为你,至少不全是。带你远走高飞固然是我心之所愿,可人心那么贪,我之所愿并非只有这一个。你不会舍下他,所以便不会有那一天,你又如何对我的话分辨真假?”

他带不走她,她的心已经为了一个人在这座皇城生根发芽。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下来,那么他为她,便是为自己,为霍家,为九五至尊的大楚皇帝。

他能因此立于不败之地,为何不为?

他更清楚,若只将他和楚萧离仅仅作为男人来看待,在慕容紫的心里,他定能略胜一筹,可难就难在这世上总有权利地位的悬殊之分。

他是臣,楚萧离是君。

哪怕是论个剑术高低,他也是不如他的。

他早就输了。

输了他想放在心里好好珍惜的慕容紫,连同他这个人也一败涂地,永无出头之日。

他说要带她走,只是不甘的说说而已。

正因为他晓得慕容紫走不了,不愿走,他才会将其当作借口,信誓旦旦的做着承诺,而在这同时,借助她一臂之力为由,成就了自己。

他们所做的每件事,看似迫不得已,各自怀着身不由己的苦衷,其实,都是自私的。

身在世俗中,成为世俗人,谁也无法幸免。

……

离开东角楼,慕容紫慢慢踱回华庭。

说不上恶战一场,心神俱惫是一定的。

进到自己的小院子时,天早就黑尽了,四下无声,连左右隔壁都听不到半点声响。

仁寿殿里的风雨早都传遍六宫,哪怕没有相干的都晓得要夹着尾巴埋首做人,不想死就少说话。

她顿感无趣,开了门连灯都不点,摸着黑往寝房走,随手摘了脑袋上的珠钗首饰,放下挽起的发。

站在妆台前,光滑的铜镜里是她的黑成一团的影子。

耳边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脑中回荡的是霍雪臣那番‘自私’的说话。

宽解衣袍的动作滞顿停下,她将两手撑放在妆台上,垂首沉息,后知后觉的被从前的自信刺伤得体无完肤。

怨吗?

无论是霍雪臣所言还是所为,都没有错。

她怨从何来?

真要细细计较,还是她先招惹了人家,何以他对她说了真心的话,反倒成了她的委屈?

再者嚷嚷着说要远走高飞,她能走得了吗?!

冷不防,身后某处传来个吊儿郎当的问话声,“怎的这会儿才回来?”

慕容紫惊得全身紧绷,差点窒过去!

虽然这声音她熟识,那人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可偏在这时候出来,是连她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恨得要命。

回头去,勉强见到人是横躺在摆放在窗下边的软榻上。

那窗关得密不透风,隐约有淡薄的光渗了进来,将榻上之人的形容照得像件摆设,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都不晓得在这里守株待兔多久了。

慕容紫被吓得心狂跳,半响不执一言,因为惊恐得睁大的眼睛钉在那处,大口大口的呼吸,久久无法平复。

楚萧离已起身,自如的迈步向她走近,随意道,“用过膳了吗?今儿在仁寿殿玩得可开心?”

事情没得多久万岁爷就都听说了。

德妃满肚子的坏水儿,一来就先逮着在六局当差的表亲姊妹慕容紫对付,幸亏她奸计没有得逞,不然的话,下回还不知谁要遭罪呐!

两宫震怒,春裕宫的奴才统是挨了一顿板子,就这一关,死了大半的人。

太傅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为德妃求情,屈了膝才换来静思两个月。

深宫里莫说妃子,哪怕皇后两个月不出门,也要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明面上发生的。

暗地里的说法就更精彩了。

萧太后用药控制贤妃,以至她心神恍惚,言语举止异于常人,关太后想借机发难慕容家,不曾想那霍雪臣心系的是淑妃娘娘,差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是了,不想想慕容紫和霍雪臣才识得几天?

关红翎和霍大人自小相识,单论个脸熟也该是他们二人有私情才对。

敢情慕容紫委屈了将快一年,没准人家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人言可畏啊……

莫问这些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事关脑袋性命的话,除了主子示下,谁敢乱说?

风波表面是平息了,可两宫都抓住了对方的错处,先放风声,再觅其疏漏,对症下药,全是屡试不爽的老手段。

楚萧离听乐和,心想小辣椒越来越厉害,两位只消站在一起就能让他头疼得厉害的太后,到了她那里就只顾着自相残杀了。

今日万岁爷特地来此有两个目的:一则为恭贺,二则为虚心求教。

她若是不愿意教,分享下心得也是能够的。

谁想都还没走近,慕容紫蓦地厉声呵斥,“你站住!不准过来!”

楚萧离被她吼得一僵,当真顿了步,连开口都失了几分底气,“为何……不能过来?”

算算日子,他有好几天没得与她见面,今日难得她首战告捷,借此良机,他来与她普天同庆,很合时机不是?

哪会想到一来就被凶……

屋子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气氛怪异,楚萧离察觉喘着粗气的慕容紫不太对劲。

“四娘,你怎么了?”

说着出自真心关切的话,他试着往前挪了半步。

才半步,慕容紫顺手抓起妆台上的物件冲他砸去,“叫你别动你没听见不是!”

银质的粉盒正中楚萧离的胸口,接着‘哐啷’落地,香粉洒得到处都是,连带他身上也沾了一层白面儿似得灰。

“好好,我不动!”老实巴交的举起两手,他行怀柔政策,“有话好好说,我怎么你了,你又哪处不痛快?”

“我哪处都不痛快!”吸了吸鼻子,她冲他愤愤然的嚷,“没得你算计人的心里痛快!”

还需要她说么?

楚萧离何其精明的人,立刻了然她因何发作。

看来今日邀功没得他的份了,坦白点认错才是紧要。

保持着五步不到的距离,两个人僵持相对。

慕容紫一手牢牢抓着另一只粉盒,一手撑在妆台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在刚才砸他那一记上头了。

但只要他还敢动,她就继续砸!

楚萧离暗自将局势审度了下,遂,很识时务的转身,走会先前的榻上规矩坐好,两手放在膝盖上,坦白道,“朕什么都没做,是玄成去找霍雪臣吃了一回酒,好像是在……宁玉华来得没多久的那几天。”

他一颗真心,苍天可鉴!

人都是他的了,何必去动那些歪脑筋?

慕容紫半信半疑,默了一会儿才问他,“然后呢?”

他摊手,“然后你也命着你身旁那个小丫鬟,叫霜什么来着?去找他密谋。朕心里吃味也没得办法,后宫有两位太后,一位还是朕的亲娘,怎好插手?朕见着你有心设局,滴水不漏,难不成朕给你把局搅了?”

所以楚萧离就看着,小辣椒不受气就好,他觉着如此没错啊!

想想,他还摆着‘大家好好讲道理’的形容,大方的说,“朕都已经拟了旨,打算下个月把霍雪臣调派到南边去,早同你说了朕只要看见他就火冒三丈,没斩他是看在鄂国公的脸面上,怎会拿你与他亲近?”

他这个皇帝,自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真的要斩哪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连借口都不用着。

骂他暴君又如何?他又不惧打仗。

只一想到若真那样做了,或许要讨着眼前这厉害家伙的恨,得不偿失的事他才不做。

“你才觉出他利用你做登天梯,有意无意都好,当日朕不过随口一说,他权衡再三才应下御前统领的职位,霍家独他一人,他不得不为此考虑,是时局所致。依朕看,这样岂不更好?从今往后你和他无亏无欠,他乃朝臣之后,你早晚是要与朕一起为尊,受他臣服的。”

慕容紫咬唇不语,暗色里那双睁大的双眸尤为发亮,楚萧离经不住她这样望着,再说道,“与其说你不痛快,不如说是你借此发难与我,你认为今日的做为不值得,那没关系,最多我说到你顺畅就是了,来日方长,莫非你还想真的同霍雪臣远走高飞?既然不走,朕给你留下来的理由,你要多少都有。”

她心里想的他都明白,他什么也没有做,这结果却因他而成。

可是她逃不了了。

楚萧离对她连遮掩都懒得做,坦白得残忍。

爱还不够,恨已入骨

借宁玉华来算计两宫太后,对于慕容紫而言利弊皆有。

利之,自北狄远道而来的德妃自食恶果,被禁足自省,好歹有两个月不能出来兴风作浪,而她也正好借此机会彻底平息了南巡延续至今的那些传言。

至于说到弊端,虽她以此暗示了关氏和萧氏,她们对方才是彼此真正的敌人,可这当中的风险不言而明。

以慕容紫此时的情形来看,她自个儿那些真正的心思半点都不能透露给两宫。

否则不论关、萧二人联合起来,抑或者单独行事,总能绕过楚萧离,变了法的让她生不如死罘。

故而表面上,她端着‘坐得直行得正’的姿态,父兄的想法和做法与自己无关,哪个爱猜便猜去,可若真怪罪到她头上,她定会睚眦必报,以牙还牙,让人晓得她慕容紫不好欺!

她放出这些烟幕遮掩真实的心意,只为求得少许时日为长远绸缪。

深宫不易,人心险恶殳。

要在这个地方存活,还要活得万人臣服,唯有一条出路——比她们凶狠千万倍!

慕容紫打心底讨厌这样的自己!

半年前,她只需远离此地就能求得一生逍遥,随心洒脱。

可是半年后,她为了留下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是为谁呢?

就算不出宫,她也可以缩在六局关上门,不闻不问的过日子。

霍雪臣的一番话字句如箭,箭箭穿心,并非是被他利用了才心痛,那么……又是为谁?

因为此就对着楚萧离气急败坏的吼叫,不用哪个多言,她已晓得理亏极了。

可是除了他,她心头的憋闷和负气还能对谁发作宣泄去?

偏在此时,向来最会察言观色、洞悉人心的武德皇帝像是全然没有觉出她在气恼什么,反而轻松笑言,“莫怪我不插手,我若插手,怕是你又要怪我多管闲事,碍着你施展。这后宫早晚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立威需自己来,慢慢来,你不是也做了如此想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