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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风云-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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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达不知醇王是讥讽自己,还是连自己也拿问,吓得浑身栗战,趴到地上直磕响头:“王爷开恩!我是奉命才伺候肃顺的,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起来,起来。本王不是说了吗?没你的事。不过……”醇王说到这儿,突然变得异常严峻起来,“你也要立功,帮助本王捉拿肃顺,不准有任何私心。倘若胆敢暗助肃顺,可小心你的脑袋!”“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起来吧!”“是。”海达站起身来,一个劲地哆嗦。
  醇王道:“你手下有多少人?”“回王爷,共二百八十七名。”“都驻在什么地方?”“都在项家大院。”“肃顺住在什么地方?”“住在后院春熙楼上。”“他身边还有保镖没有?”“楼下有四个坐更,再没有了。”“这都是实情?”“回王爷,如有半字虚假,唯我是问。”“嗯!”醇王又安慰他几句,问道:“依你看,怎么下手合适?”“回王爷的话,事关重大,小人不敢妄议。不过,叫我干什么都行。”“这样吧,你领我叫开门,先把二百多人的兵器缴了,再帮助我们把那四个坐更的拿住,就没你的事了。”“小人遵命。”
  醇王安排就绪,即刻起身。霎时间,几百条黑影,把项家大院团团围住。醇王身后是四额驸、伯颜贝勒和陆荣廷。
  海达走上台阶,“啪啪”敲了几下。“谁?”“我。”“你是谁?”“可恶!连我都听不出来吗?”“噢,头儿回来了。”角门开了,海达领着人冲进门房。亲兵们都睡了,只有几个坐更的。一看势头不对,都有点儿毛了。海达道:“都别动!去,睡觉去!”“这……”坐更的说道,“我们有公事,能睡觉吗?”“我叫你睡就睡,少啰嗦!”“是!”坐更的不敢抬杠,钻进被窝去了。
  四额驸领人,把他们的兵器都缴了。又把门窗堵住,用火枪和弓弩看着他们。这个活儿干得相当漂亮,一点也没引起慌乱。醇王一推海达:“走,奔春熙楼。”
  海达在前边领着,拐弯抹角来到后院,穿过一道游廊,来到春熙楼下。坐更的听见脚步声,提着灯笼走出来,低声问:“谁?”“我。”坐更的一看,原来是亲兵头目,也就不问了。海达道:“你们哥儿们都出来,有事儿。”坐更的不敢不听,四个人都出来了。海达一伸手,把他们肩上的火枪缴了,腰刀也没收了。四个人不解地问:“头儿,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黑影一闪,把四个人的嘴堵上,架到前院去了。海达用手往楼上一指:“他就住在那儿!”醇王喝喊道:“走,上楼!”众人以狸猫扑鼠的速度,几步就上去了。这才要一起动手,捉拿肃顺。
  第九十三回 王公议罪权臣死 垂帘听政野心达
  人见利而不见害,
  鱼见食而不见钩。
  煞费苦心空努力,
  终究殒命丢了头。
  醇郡王奕譞领人冲上春熙楼,催海达叫门。海达暗中想道:肃中堂啊,卑职对不起你。他硬着头皮,大声叫道:“中堂!中堂!”肃顺没好气儿地问:“谁?”“我,海达。”“混帐的东西!有什么事,明天办不了,偏在这时候叫门?”“回中堂的话,有件急事,您快开门吧!”“不管什么急事,等明天再说。”醇王等不及了。高声喝斥道:“肃顺,快开门吧,本王接你来了。”说着,往后招手。陆荣廷飞起一脚,把门踢开。众侍卫“呼啦”一声,闯进房中。
  肃顺还在被窝里趴着呢!他见势不妙,刚要伸手掏枪,被陆荣廷一脚踩住,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肃顺破口骂道:“妈的,你们要造反吗?”四个捕快不容分说,把肃顺五花大绑,摁跪在楼板上。
  醇王道:“肃顺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肃顺悖逆,擅职越权。种种不轨,何止一端。着开除顾命之职,逮捕问罪。钦此。”肃顺吼叫道:“胡说!我是赞襄政务大臣,我不拟旨,哪里来的圣旨?”醇王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这么放肆!来呀,把他的臭嘴封上。”陆荣廷从怀里取出一块栗木,约有鸭蛋大小,把肃顺的嘴撬开,塞在里边。
  醇王往床上看了看,说道:“把这两名堂客也带走!”侍卫们答应一声,连捏带扭,把肃顺的两个爱妾弄得“嗷嗷”直叫,醇王领着众人,又把屋子搜查了一遍,这才下楼。
  这时,天已大亮,醇王命人把肃顺塞到一辆骡车上,四处用东西挡好。又拨给陆荣廷御林兵五十名,让他押着肃顺先走。陆荣廷向醇王讨了回文,押着车辆,一直回到刑部衙门,向赵光交了差。赵光按恭亲王的指示,又把肃顺押到宗人府。
  宗人府是管理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远在明朝的时候,就有这个机构。清沿明制,仍在原地设立了这个衙门。长官有宗令、左右宗正、左右宗人,全由宗室王公担任。次有府丞,由汉人担任,处理日常事务。原来的宗令,是由怡亲王载垣兼任。现在载垣犯了罪,暂由府丞周能掌管。赵光向周能办了接交手续,就找恭亲王禀报去了。
  再说周能。他命人把骡车赶到院里,先在周围布置了人,又往车内观看:但见肃顺五花大绑,面色铁青,嘴角流血,显得十分狼狈。他叫人把捆绳解开,又从他嘴里掏出栗木,然后笑着说:“请中堂下车。”肃顺往四处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回中堂,这就是宗人府哇!”肃顺又问:“除我之外,还有谁在这里?”“怡、郑两位王爷都在。”肃顺哀求他说,“能不能允许我们住在一起?”“当然可以,您随我来吧!”
  肃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一座院落。但见这座院落:坐西朝东,一溜十几间房子,高高的窗子,厚厚的木门,带锈的大锁,潮湿阴暗的院子,杂草丛生,墙皮脱落,给人以恐怖的感觉。府丞周能站到一处门外,拱手道:“中堂请吧!”肃顺无奈,只好进了屋。他凝神一看:空荡荡的屋子,黑紫色的房檩,到处是蛛网,脚下是潮湿的方砖地,靠墙根长了一层绿苔,载垣和端华正坐在地铺上。再仔细观瞅:两个人瘦多了,发辫散乱,眼窝深陷。看到此处,肃顺的心更缩紧了。
  载垣见着肃顺,又惊又喜,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叫了声:“六叔!”肃顺暴跳如雷地怒吼道:“什么叔也完了!当初要听我的话,哪会有今天!坏事就坏到你们身上!”
  载垣万没想到,在这种环境下,还挨了他一顿埋怨。心里说:哼!要说倒霉,我载垣比你们谁都倒霉。我是世袭的铁帽子王爷,只要大清的江山存在,我儿子、孙子,重孙子都是怡亲王。结果,都毁了!都怪我受了你肃六的蛊惑,才落到这步田地。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对我发开疯了。他越想越气,手指着肃顺说:“你不是人,纯粹是白脸曹操!你……”端华一看不好,赶紧过来解围:“老六,你太不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尽说上句儿?”肃顺还想吵吵,回头一看:门外都是人,连府丞周能也没远走。他强压怒火,一屁股坐到草堆上,不言语了。
  府丞在门外笑着说:“中堂大人,你就在这儿委屈几天吧!缺什么东西,只管吩咐,卑职一定尽力。不过,这儿可是宗人府,请您按规矩办事。倘若中堂不给我留面子,那可就不方便了。”
  肃顺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府丞命人把大木门锁上,这才带人走去。
  这阵儿,屋子里死一般寂静。三个人谁也不理谁,各想各的心事。过了好长时间,肃顺突然冲着砖地击了一拳:“想置我们于死地,没门儿!”怡、郑俩王吓了一哆嗦,凑过来问道:“你说该怎么办?”“当然有办法。”怡、郑俩王的眼里,露出了求生的光亮:“决说呀,快说!”肃顺很机警地往窗户那儿看了看,见四外无人,便悄声说道:“我在密云就听说,十月初九,小皇帝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十月初十,又是西边的寿诞之日。两件大喜事加在一起,一定要大赦天下!”载垣说:“大赦也赦不到咱们头上。他们说咱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这不在赦条之内!”肃顺道:“我也没说求他赦咱们。不过,大喜的日子是不能杀人的,起码能多拖几天。咱就利用这段时间,打点咱们的官司。”端华说:“满朝文武之中,谁还能替咱们说话?”“用不着他们,他们说话也不管用。”肃顺掐着手指头说:“曾、曾、骆、左、官、严、彭、李、劳。”
  两个人一听,清楚了。他指的是:两江总督、节制大江军务的曾国藩,九帅曾国荃,川督骆秉章,安徽巡抚左宗棠,湖广总督官文,河南巡抚严树霖,代理福建巡抚彭玉麟,江苏巡抚李鸿章,两广总督劳崇光。这些人为封疆大吏,手握着兵权。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肃顺得意地说:“以上九位,哪个不是我肃六提拔起来的?只要他们听见咱的消息,准能上书力保。”“嗯,有理,有理。”端华说:“他们说话是大有分量了,吓死西边的也不敢不听。不过,万水千山,怎能联络上呢?”“是啊!”载垣也焦急地说,“西边的能把我们留到那个时候吗?”肃顺说:“所以,我说拖的目的就在于此,能多拖一天就拖一天。关键在于谁能把信送出去?”
  “来人了!”端华小声地惊叫了一声。三个人赶紧散开,谁也不敢看谁。接着,牢门开了。外边走进一人,手里托着盘子,还提着一把铜水壶,笑着说:“二位王爷、中堂大人,开饭了。”说着,把盘子和水壶放在地上。
  肃顺一看,是三碗肉卤面。还有花生米、酱黄瓜、海米等几样小菜。这要在平日,他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则不然,他们感到食欲大开,香得不得了。三个人端起碗来,真好像风卷残云,几口就吃光了。这个人又取过三只杯子,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撤去盘碗,说道:“三位休息吧!”说罢,把门关上,扬长而去。
  肃顺问:“他是谁?”载垣道:“他叫小满城,原是咱旗下的司员。现在派到这儿,是专门伺候咱们吃喝的。”肃顺道:“此人可靠不?”载垣的心一动,明白了肃顺的用意:“你想叫他送信?”“对!”肃顺道,“现在就缺这么个人。倘若小满城能给咱们通风报信,可就有希望了。”载垣道:“过去我对他不错,谁知他敢不敢?”端华道:“张嘴三分利,问一问呗!”
  三个人打定主意,决定由肃顺执笔,给九个封疆大吏写信。眼下,困难的是没有纸笔。正在这时候,小满城又送水来了。载垣道:“满城,求你件事行吗?”满城道:“请王爷吩咐。”“你能不能给我准备一套文房四宝,多拿点信纸和封套?”小满城道:“王爷,宗人府是不准通信的。谁要是违背了,就得掉脑袋呀!”三个人一听,顿时就傻了。肃顺急中生智,又说道:“满城,写信不行,捎个口信儿总可以吧?”“不知中堂给谁捎信儿?”肃顺试探着说:“求你到我的府里送个信儿,叫家里给我送几套衣服行吗?”小满城道:“依小人看,您甭捎信儿了。”“为什么?”肃顺焦急地说。小满城往外看了几眼,压低声音说:“中堂还不知道?您的府被抄了!”“啊?”肃顺闻听,真好似五雷轰顶,“什么时候抄的?”小满城说:“今儿早上。”“你是听说,还是眼见?”“中堂,是小人亲眼看见的。您儿子和你的两位夫人,都被抓走了。”“唉哟!”肃顺两眼一翻,背过气去了。
  小满城深感失言,拎着壶就跑了。端华抱起肃顺,一边摇晃,一边呼唤:“老六,老六,醒醒。”载垣忙端起一杯水,给肃顺灌下去,过了半天,才苏醒过来。他看看载垣,又看看端华,顿足捶胸地说:“完了,完了,咱们算彻底完了!”
  肃顺为什么这样绝望?原来,他府里有只保险箱,里边保存着肃顺的往来信件。其中,有几件是要命的。如:他和兵部侍郎陈半恩,策划杀掉懿贵妃,还有干掉恭亲王。白纸黑字,想推脱也推不下去。尤其严重的是,有人想拥戴肃顺做皇帝。并且,还写了不少颂扬他的诗文。肃顺舍不得毁掉,都锁在保险柜里。这些东西要落到西太后手里,后果是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小满城没有说谎,肃顺的家果然被抄了。不但没收了他的全部财产,还抄走了他最担心的密信。恭亲王把这些东西上呈两宫太后,西太后得意地说:“好一个‘忠臣’!闹了半天,是个早想谋权篡位的逆贼,这回,我看他还有什么说的!”东太后也吃惊他说:“从前,我总是袒护他;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野心。”西太后指着恭亲王说:“你现在就召集军机、内阁、六部、九卿,议他们的罪。议好后,速报我知。力争在九月初九以前,把他们都给我打发了!”“遵旨。”
  九月初五,恭亲王把在京的四品以上的满汉官员,都召在内阁大堂。他首先宣读了圣旨和两宫太后的懿旨。接着,又列举了顾命大臣的罪状。最后,便要求大家议罪。
  在这种场合,人们都是见风使舵,随风扯旗。几位大学士先表了个态,都主张严办。众人马上随声附和:“严办,严办!”
  最后拟定的是:肃顺凌迟,载垣、端华斩立决,杜翰永远监禁,匡源、焦佑瀛、穆荫刺配伊犁,景寿革职为民。
  议罢,恭亲王进宫,将结果奏了一遍。西太后道:“很好,很好,这就算便宜他们了。”东太后一听,不住地摇头:“不好,不好,我看太过分了吧!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小皇帝还没正式视朝,就这样处置人,显着咱们太狠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同意。”西太后不悦地说:“依你之见,难道都把他们放了?”东太后一听,实在是吃不消了。她柳眉倒竖,两腮绯红,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乃是一朝的人王帝主,对任何事都要宽仁忍让。再说,新君登基也要图个吉利。干吗杀呀剐呀的,叫人听着肉麻!”恭亲王赶紧说:“两位太后说得都有道理。按他们的所作所为,真是十恶不赦。尤其是肃顺,剐了也不算重。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本朝向以孝治天下,以德服人。对他们的宽免,也是给天下人看的。因此,臣同意母后皇太后的意思。”
  西太后听了,大大不悦,真想训斥恭亲王几句。可她是个十分乖滑的女人,决不愿引起东太后和恭亲王的反感,更不愿因为这点事情,迫使东太后和恭亲王站在一处。她想到这里,笑着说:“可不是吗,还是我姐姐说得对。经六爷这么一说,可比我高多了。我看也不必再找外人,咱仨就商量着怎么减刑吧!”恭亲王拱手道:“太后圣明。”东太后也说:“这就对了!”西太后问她:“姐姐,你看怎样往下减合适?”这一句话,把东太后问住了。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你跟六爷商量吧,反正越轻越好。”
  西太后和恭亲王再三琢磨,最后决定:肃顺斩立决;载垣、端华赐令自尽;杜翰、焦佑瀛、匡源削职为民,穆荫发配充军,景寿开除公职,保留额驸及其封号,东太后虽不满意,但又找不到说词,只好点头同意了。恭亲王马上叫军机章京朱学勤,动笔起草。
  次日,便将圣谕发出。
  圣旨颁下后,两宫又传懿旨,着肃亲王华丰、刑部满族尚书绵森,前往宗人府,逼令载垣、端华自尽,又派惠亲王绵喻、刑部汉族尚书赵光、刑部右侍郎载龄,监斩肃顺。
  肃亲王华丰和刑部尚书绵森,捧旨来到宗人府,向府丞周能交代了一番。周能领人来到后院,把监禁载垣、端华的牢门打开,说道:“二位王爷,请出来一趟。”载垣和端华不由一愣。载垣问:“到……到……到哪里去?”周能道:“有点小事,核对一下。”两人无奈,颤颤抖抖走出牢房。
  肃顺呢?从前天就被押到另一处去了。
  且说怡、郑两王,被周能领到宗人府的跨院。这所院子,十分宽大。载垣一看肃亲王和绵森都在这里,周围还有不少笔贴士和番役,就预感不妙。正在这个时候,就见肃亲王往前大跨一步,高举圣旨念道:“载垣、端华接旨!”两人不敢怠慢,赶紧整理衣服,跪在地上,高呼道:“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肃亲王念到“赐令自尽”的时候,两个人全瘫痪了,趴到地上放声痛哭。载垣道:“冤枉啊!顾命大臣乃是大行皇帝亲口加封的,满朝公卿都听得清楚,看得明白。怎能说是我们编造的呢?圣谕上多是不实之词,我不能服哇。我要你们重审,重审!”“大胆!”肃亲王喝斥道,“到了现在,你还敢抗旨吗?此事已定,不能更改,赶快谢恩吧!”端华跳起来说:“什么?这么害我们,还要我们谢恩?”肃亲王怕他们再说出难听的话来,便冲两边使了个眼色。众番役往上一闯,把他俩分别架到屋里去了。
  怡、郑两王骂不绝声,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时间不长,就先后毙命了。肃亲王进屋看了看吊死的载垣,又看了看被闷死的端华,验明正身,回宫交差去了。
  再说惠亲王绵喻、刑部尚书赵光和右侍郎载龄。他们奉旨来到宗人府,做好了一切准备。知道肃顺棘手,便想出一条稳军之计。
  载龄领着人们来到肃顺被押的跨院,叫周能把牢门打开。载龄一哈腰,走进房中。此时,肃顺正靠着墙打盹儿。听见响动,赶紧把眼睁开。载龄紧走几步,说道:“六叔可好。”
  原来,他和肃顺是当家子,比肃顺小一辈,管他叫六叔。肃顺拉着载龄问:“你怎么来了,这是要干什么?”载龄温顺地说:“六叔,您别担心,您的官司有头了。”“是吗?”载龄道:“我朝以孝治天下。对任何人,都要加恩的。现在,恭亲王正领着人议事,派我接您来了。”“好好好!”肃顺大喜道,“只要允许我讲话就行。没定罪就抄家捕人,哪有这个理儿?陷害顾命大臣就是抗旨,就是大逆不道!”载龄道:“对,那您就跟我走吧!”说罢,转身就走。
  肃顺兴冲冲来到前院,抬头一看:但见满院都是军兵,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雄赳赳,气昂昂,军兵旁边,还停着一辆老牛车。肃顺做过刑部尚书,对这套程序是明白的:上车就是菜市口,上菜市口就是掉脑袋,或者凌迟处死。
  “肃顺接旨!”刑部尚书大吼上声,把肃顺吓了一跳。番役们往上一闯,将他五花大捆起来。到了现在,肃顺把什么都豁出去了,不住地跳脚大骂。
  惠亲王连圣旨都没法念了。最后一赌气,也不念了。吩咐一声:“架上车去!”众人像抬猪一般把他架到车上。老板儿一晃鞭子,直奔了菜市口。
  第九十四回 西太后饱暖生事 安行海乐极生悲
  小人得志将脸扬,
  敲诈勒索任猖狂。
  狗仗人势啥都千,
  恶贯满盈刀下亡。
  肃顺被众番役架到牛车上,直奔菜市口。
  出斩肃顺的消息不翼而飞,震动了京城。人们怀着不同的心理,涌上街头,赶奔刑场。恭亲王怕出事,便和九城兵马司、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打了招呼,出动三四千官兵和衙役,维持秩序。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如临大敌。从宗人府到菜市口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押送肃顺的牛车,只好缓缓而行。午时三刻,这位显赫一时的庞然大物,终于掉了脑袋。
  顾命大臣被彻底打倒了。历史上,称这次事变为“祺祥政变”。因为事情发生在辛酉年,所以又通称“辛酉政变”。十月初九,小皇帝载淳驾坐太和殿,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典礼,改年号为同治。又颁旨加两太后的徽号:东太后为慈安太后,西太后为慈禧太后。
  十月初十,是慈禧太后的寿诞之日,免不了又是一场祝贺。十月十五日,两宫太后正式垂帘听政。加封恭亲王为议政王,总理全国大事。又改组了军机处和内阁。凡辛酉政变的“有功人员”,都擢升重用。凡肃顺一党,皆受沙淘。大赦天下,嘉奖官兵,直忙了一个多月。
  慈禧太后是个极聪明能干的女子。自从她垂帘听政以来,明察秋毫,赏罚分明。把咸丰帝留下的这个乱摊子,治理得井井有条。因此,满朝文武无不敬畏,慈安太后一向不爱过问政事,大权皆操在慈禧之手。日久天长,人们几乎把东太后淡忘了。
  同治三年,天京失陷,太平天国崩溃。对清朝统治者来说,没有比这件事更值得祝贺的了。慈禧命议政王奕䜣传旨,嘉奖湘、淮军,恩封曾国藩为一等侯爵,余者都晋升一级至三级。并且,奖给银牌四百两,黄马褂十领,朝珠五十副,白银十万两。
  同治五年,捻军回民起义,先后被清政府剿杀。慈禧更是喜出望外,传旨“普天同庆”,并且,加曾国藩大学士衔、直隶总督,左宗棠为川陕总督,李鸿章为协办大学士、总督两江,余者,各有升迁。于是,文武百官联衔上奏,颂扬慈禧之德。尤其是才子聚集的翰林院,更是大书特书、大捧特捧。把个那拉氏乐得然飘飘,飘飘然,连北都找不着了。
  新任的总管太监安得海,在慈禧面前说一不二,满朝公卿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有一次,恭亲王奕䜣有急事,向慈禧禀奏。因为没有运动他,这小子恨在心头,借口说太后正睡觉,把奕䜣蹲了两个多小时。同治皇帝喜欢踢球,有一次,把球踢进西暖阁院里。小安子硬说皇上惊了太后的驾,竟假传懿旨,罚皇上站了半个时辰。诸位请想,他连恭亲王和皇上都不摆在眼里,何况他人?至于打骂宫监,勒索百官的事,更是家常便饭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除慈禧之外,没有不恨他的。
  到了同治七年。有一天,他给慈禧太后按摩。一边伺候着,一边讲九城的新闻和民间的丑事。慈禧听了,乐得眉飞色舞。讲来讲去,就讲到同治皇帝身上了。他说皇帝虽小,却经常与宫女厮混,若不加管束,非闹出笑话不可。慈禧说:“你看该怎么办呢?”小安子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早点给万岁爷成了亲,太后不就省心了吗!”“嗯,说得不错。你看有合适的吗?”“回太后的话,奴才发现员外郎凤秀的女儿不错。”“多大了?”“可能比皇上小一两岁。”慈禧道:“现在还小着点,过两年再说吧!”小安子道:“太后说得对。不过,依奴才看,早一点准备还是应该的。一般的小民,还要经过提媒、相亲、定亲、娶亲这几道手续,何况是堂堂的皇室?等事情到了眼皮底下,不但太后着急,下边的人也抓瞎。”慈禧想了想说:“都准备什么呢?”小安子道:“自然是大婚的服装。皇后的、万岁爷的、妃嫔的,里里外外还不得几百套?”“那你就通知内务府和礼部衙门,及早准备吧!””“嗻!”小安子嘴里答应着,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慈禧问:“怎么,我说得不对?”小安子赶紧磕头道:“太后哪有不对的地方?奴才是想……这个……”“有话你就直说吧,少在我面前兜圈子。”“是!”小安子又磕了个头,摇头晃脑地说:“奴才怕内务府办不了这种差事。必须派个精细的人,亲自到江南选定衣料和样式。”“用得着吗?”“太用得着了。这次派人,一方面是给万岁、皇后制龙衣,主要是给太后您制几套好服装。”
  慈禧一听就乐了。小安子投其所好,又说道:“太后垂帘听政,把咱们大清的江山治理得这么好。您虽省吃俭用,奴才可不能不替主子张罗。”慈禧笑着说:“猴崽子,就是你能说。”小安子受宠若惊,更加馅媚地说:“这是奴才心底的话,如有半字虚假,天打五雷轰。”慈禧道:“嗯,是应该派人到江南去一趟。派别人吧?我不放心;派你去吧?按照祖训,太监是不准离开都门的。”小安子听罢,尖笑一声。慈禧问道:“你笑什么?”小安子正色道:“什么叫祖训?祖训还不是人说的?您现在说句话,也叫祖训,他们谁敢不听!”
  慈禧暗中想道:小安子说得不是不对。什么叫祖训?祖训还没有垂帘听政这一条呢,我不也这么做了吗?就凭我要派个太监出京办事,他们谁敢反对?想罢,说道:“小安子,那我就派你到江南去一趟,替我和皇上采办龙衣。”“您真是奴才的老祖宗,奴才接旨。”说着,趴到地上直磕响头。
  慈禧停了片刻,把脸一沉,又说道:“不过,你可要检点着点,别大放肆了。要捅了大娄子,连我也庇护不了。”“嗻,奴才都记到心里了,我再请示一下,太后让奴才几时动身?”“你自己安排吧,哪天都行。”“谢太后,万岁,万万岁!”小安子又磕了顿头,才哈腰退去。
  闲言少叙。小安子回到家里,他的两个老婆康氏和马氏,赶紧到眼前服侍,那位说,太监怎么还娶老婆?在历史上,太监娶媳妇,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到明、清两代,更为普及。小安子娶上老婆,为的是讲究排场,贪图享受。康氏才十九岁,马氏二十一岁,都是极贫困的北京人。但凡家中有一点生活之路,谁愿嫁给他守一辈子活寡?别看小安子在慈禧面前像只哈巴狗,回到家里可就变了样。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吆五喝六,比谁都会摆谱。小安子的叔叔兼管家安邦太,手捧账本,向他禀告了最近一个时期的开销。接着,又哈着腰问:“听说你最近有个好差事?”“什么?”安邦太道:“黄石奎、李平安二位公公说,你奉了慈禧太后的懿旨,要下江南承办龙衣。”“嗯,是这么回事。”安邦太一听,乐得脸上都开了花啦:“得海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真的当上钦差大人,不就登上天了?”小安子摇头晃脑地说:“谁不知道我安二爷,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大清的江山,我当一半的家!”
  正在这时,忽然门上人禀报:“黄石奎、李平安来访。”“叫他们进来。”
  黄石奎是个大块头,体重超过二百,李平安瘦小枯干,比烧鸡胖不了多少。一前一后,来到正厅,拱手说:“参见安二爷。”“起来,起来,我正想找你们呢!”小安子他又吩咐道:“摆酒。”
  老妈、丫环里里外外一阵忙碌,把酒菜摆好。安得海居中,黄、李二人左右相陪,安邦太坐了横头。酒过三巡,黄石奎道:“听说您奉旨下江甫,承办龙衣,可有此事?”小安子说:“嗯,有这么回事。你是听谁说的?”黄石奎道:“宫里都传开了,谁不知道?”李平安尖着嗓子说:“二爷何时起驾?”小安子道:“三五天之内,你们得替我张罗张罗。”“是啊,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小安子说:“我想走水路。你们负责雇几只阔气点的太平船,再准备一下路上应用的东西。一会儿我开个单子,你们照单子办事。”“是,是。”黄石奎停杯在手,问小安子:“二爷,出京的事情可请示了万岁爷?”安得海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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