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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金瓶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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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鹫岭云深,曹溪路险,是处故人缈。冰崖千丈,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那时节,识透源流,才见龙王三宝。
  这首词单说禅宗易误,佛理难参。休说这些失迷的凡夫、贪淫的死汉没处下手,就是那夙学的善知识、传宗的老和尚,饶你百灵透过,一窍少迷,就是念完了四十八万卷全藏,只当做老鼠偷佛灯的香油,盲禅瞎棒,与成佛作祖,总是望风捕影。到了上得讲堂,说两句禅宗的语录,度世的口头禅,你参我应,打两个冷哈哈,好似隔靴挠痒,丈母心疼去灸那女婿的腿。看那参禅熟套一场好笑,到不如鲁智深吃狗肉,鸠摩什生儿,实实受用,不碍他坐化成佛。今日因师师府改做禅林,正是火池变作莲池,欲海翻为香海。宗语上说“百花丛里过,一叶不沾身”,又说“淫房酒寺寻弥勒,满目青黄知是谁”,看官细参。
  单表这孔寡妇、黎指挥娘子领着两家女儿梅玉、金桂二人,因在汴河桥住着福清庵上几间净室,时常往来,甚是亲热。尼姑们喜他寡妇子女替他做鞋脚、缝衣服,这两个寡妇喜这尼姑们要茶要水方便些。住有半年之外,忽然尼姑福清奉了王爷令旨,搬在师师府造寺修佛,一时热闹起来,把这小庵子撇下,另招了一个老聋姑子看守香火。
  这两个寡妇和女儿领着一个痴哥,甚是孤凄,又没个男子,把酒店本钱都被人赊骗下去。虽是一个院子住着,依旧两家过活,时常包揽些鞋面花朵,将针指来度日。听得福清新修起大觉寺来,要去随喜。两家商议,不好空手去得,等了半月,凑起钱来,买了一盒挂面、一盒京枣、一盒白糖素饼、一盒油炸的蜜糕,使痴哥担了。又借了邻舍家几件衣服,把两个女儿打扮齐整。母子四人锁上房门,痴哥引路,和这些烧香妇女,走过汴河桥来。
  不上二三里路,望见河沿一带翠馆青楼,儿条小巷穿过去,却是师师府了。正值福清请了白衣庵里有道行的师姑说法,宣卷的吕师父法名如济,来宣一卷花灯佛法公案。大门首挂起高幡来,这些各庵的尼姑、吃斋的妇女,把一个大觉寺通挤不开,木鱼经声,百十众尼僧和着佛号,好不热闹。
  孔千户娘子、黎指挥娘子都是老成打扮,只有两个女儿却是艳妆脂粉堆满。金桂姐是大红绉纱衫儿,蓝织金比肩儿,白绫拖地锦裙子,梅玉姐是银红宋锦斗绫衫儿,白绫比肩,月下白衣水纹绫裙子,俱是红玉一勾,金莲三寸,鞋尖上嵌着豆粒大两颗珠子,底高尖小,十分好看,一步步挪进庵里。
  那些游人妇女看的人,涌将上来,真是天仙并佩凌波出,魔女拈花送供来。到了大殿上,先拜了佛像。早迎着谈能和知客引至方丈,与福清问讯了,才叫痴哥挑着四付盒子进去,揭开看了。福清道了生受,使谈能收了,摆斋在斋堂里。
  母子四人吃毕茶食点心,到方丈来听讲,在长凳上坐。众女僧打起钟鼓法器,才请升座。
  却说这吕姑子年将六十余岁,生得黄面长眉,挂一串金刚子数珠,穿着袈裟,手执九环锡杖。两个小小尼姑打出一对黄绫幡来,引上法座,离地有三四尺高,中间焚香,供着一尊掺金观音,香炉金磐,烧着擅香不断。两边小桌坐下八个尼姑,俱是白面缁衣,僧鞋僧帽,在旁管着打磐和佛。只见法师上座一毕,这些尼姑女众俱来问讯参拜。那法师只将掺金佛观音略一举手,便稳坐不动,把双眼闭着,搭下眉毛来,做出那坐禅的气象,得道的威仪,大声说道:“今日堂头和尚要讲甚么佛法,听老僧粗讲西来大意。”便道。
  人身易失,佛法难逢。夫妻恩爱,一似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儿女情肠,好似烧瓦窑,一水和成随处去。石火光中,翻不尽没底触斗,海沤波里,留不住浪荡形海披毛戴角,转眼不认爷娘;吃饭穿衣,忘却本来面目。无明火里,生出贪淫妒狡四大轮回;无常梦中,历遍生老病死七情孽债。因此阎罗老子伤心,无法救地狱中饿鬼;释迹牟尼出世,愿度尽阎浮上众生。三藏八乘,火池处处见莲花,十地六尘,昔海沉沉流贝叶。黄氏女看经,宝盖金桥迎善女;目莲僧救母,铜蛇铁树报冤魂,持斋念佛,袁盎超几世沉冤;礼忏斋僧,郗后证三生正果。一失脚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人。
  因说偈日:
  如是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意。
  又问:“堂头和尚,今日从何处问起,老僧放参!”只见首座有一尼僧上前问讯,说道:“佛法参禅,先讲过行住坐卧。
  请问和尚如何是行?“答日:行不与人同行,出关两足云生。
  为看千峰吐翠,踏翻古渡月明。
  义问:“如何是住?”答日:住不与人同住,茅屋青山自去。
  庭前老鹤吟风,门外落花无数。
  又间:“如何是坐,”答日:坐不与人同坐,婆姿影儿两个。
  雪花扑面飞来,笑我北窗纸破。
  又问,“如何是卧?”答曰:卧不与人同卧,葛被和云包裹。
  孤峰独宿无聊。明月梅花与我。
  又问:“如何是色中人?”答日:嫫母西施共一身,可怜老少隔千春。
  今朝鹤发鸡皮媪,当年玉颜花貌人。
  又问:“如何是人中色?”答日:花开花落两悲欢,花与人同总一般。
  开在枝头防客折,落来地下有谁看?
  又问:“如何是人中境,”答日:沧海尽教枯到底,青山直待碾成尘。
  又问,“如何是境中人?”答日:翠竹黄花非外境,白云明月露全身。
  又问:“如何空即是色?”答日:莺啭千林花满地,客游三月草连天。、又问:“如何色即是空?”答日:万象全归古镜中,秋蟾影落千江里。
  法师参放一毕,便大叫:“堂头和尚,我今放参,并无注脚。
  你那善男信女、优婆塞、优婆夷等,有善问法参禅的,我今大发慈悲,任凭提问,老僧信心指授!“问了半日,讲堂上坐的妇女挨肩挤背,没人敢言语。八个尼僧,齐齐合掌,下得公座来,朝上问讯,禀法师说:”众生初学佛道,不识堂头和尚深微佛法,请宣法卷,略破愚迷。“齐声和起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堂上堂下一齐接着念佛。
  众女僧把法鼓咚咚打起,金磬一声,法器齐动,云锣饶合笙管横笛,也有敲木鱼的,击合子的。满讲堂香烟云绕,梵音潮动,真叫人骨冷魂消、尘心一洗,那法师方才开眼而说公案。众妇女僧尼又问讯,五体投地请师宣卷,一面送上茶食香果,各人面前俱有香茶。这些听讲的人涌将上来,又是听讲,又是看这些小姑子和美色妇女,何止有一二千众。于是,法师高声演说,先念诸佛名号: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阿弥陀佛!
  南无金刚不坏佛!
  南无宝光佛!
  南无龙尊王佛!
  南无精进军佛!
  南无宝火佛!
  南无宝月光佛!
  南无现无愚佛!
  南无无垢佛!
  南无勇施佛!
  南无要留那佛!
  南无水天佛!
  南无旅檀功德佛!
  南无功德华佛!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南无冥阳救苦地藏王菩萨!
  南无虚空藏菩萨!
  南无普贤菩萨!
  南无金刚首菩萨!
  南无除盖障菩萨!
  魔佛相争不在多,起心作佛即成魔。
  若是见处能忘见,三界纵横奈尔何。
  和佛一毕,梵音止响,那法师高坐禅床而诵偈言:六万余言七宝装,无边妙义广含藏。
  白玉齿边流舍利,红莲舌上放毫光。
  喉中甘露涓涓润,灌顶醍醐滴滴凉。
  假饶造罪如山岳,只念菩提仟法王。
  今日宣的卷是一部花灯轿莲女成佛公案。单说大宋朝仁宗皇帝年间,出在湖广襄阳府善乐村,有一善人姓张字元善,娶妻王氏,两口儿一生持斋念佛,重道斋僧。
  年过四十余岁,并无一男半女。家传的手艺做些花朵灯笼生理度日,挣得钱财,算足两口儿一日费用的,略有宽余,就修桥补路、布施贫人。因此人都叫他做花灯张善人。
  法当赞诵,大众宣扬。
  首座敲赵磬子来,念日:有宋朝襄阳府善人张士,同安人王妈妈在家修行。
  两口儿安本分持斋把素,开着个生意铺花朵灯笼。
  到春来妆牡丹桃红杏紫,到夏来妆荷花万紫千红。
  到秋来妆丹桂芙蓉秋菊,到冬来妆梅花枝于玲戏。
  荷叶灯倒垂莲披红挂绿,鳖鱼灯戏螃蟹鳞甲峥嵘。
  狮子灯披绿毛张着大口,绣球灯泊地滚满路光生。
  供佛前百种花飞金布彩,半空里长明灯三界光明。
  终日里念弥陀口讲因果,虽然是不思议无字真经。
  张善人夫妻两口,无儿无女,吃了长斋,每日口念弥陀,要去出家,只因夫妻二人年老,不忍分离。忽一日,惊动了西方我佛释迦牟尼世尊,佛眼一观,说他夫妻行善,该生一佛子出世,度他二人生天。遣了案下散花天女,化成一白发婆婆,来下阎浮世界,把《妙法莲花经》传与他夫妻二人,以成其道,果然天女变了一个婆婆,双目失明,头自如雪,年有七旬之上,手持瓦钵竹篮,来张善人门前乞化一斋,手拿木鱼,口中高声诵《妙法莲华经》如流水相似。大众宣扬。
  敲磬一声,又念:有世尊在西方睁开法眼,见善人宅门外瑞气千重。
  只因他不识字难传佛法,差天女化婆婆口授莲经。
  有婆婆隐真身化成幻相,年七十失双目白发蓬松。
  手持着木鱼子沿街乞化,念莲经随口转字字堪听。
  有善人在门前十分慈念,唤安人备茶饭接待高人。
  张善人在门首见圣母婆婆,见他口念莲经,手持竹杖,心中思想:“我夫妻二人不得真经,吃的是迷斋,何日得通佛法!我如今留下婆婆传此莲经,情愿替他养身送老,与我母亲一样。”即时叫安人备了斋饭,请婆婆吃毕,夫妻二人合掌问讯,说:“老婆婆!你是那里人氏?因何失目乞化,想是没有儿女,我夫妻二人也没有儿女,正好作伴修行。不知你可依得我一件事,也免去乞化为生,可以度其日月。”婆婆便问张善人夫妻:“有何话说,你且说来。”
  首座敲磐一声,又念:婆婆便问张善人,如何搭救我当身。
  我家王舍城中住,无阴树下是家门。
  也无儿来也无女,心里明来眼里昏。
  背记妙法莲花经,不知春来不知冬。
  一声念动灵霄殿,一声叫开地狱门。
  你今留我不中用,经典不是金和银。
  不中穿来不中吃,口里嚼得乱纷纷。
  当下张善人说道:“婆婆若肯住下,我夫妻二人情愿与你为儿为女,晨昏供养,只求你把这妙法莲经,口口相传,也不在我持斋一世。倘或生下一男半女,也是我张元善的后代,日后有人上坟拜土。我夫妻二人报你的恩德,花棺彩木与你送老!”婆婆欢喜不荆首座敲磬一声,又念:婆婆当下动欢心,世上那有你行善人。
  捧茶捧饭养着我,只求一卷莲花经。
  随缘度日住几载,不知谁是我的亲。
  善人夫妻忙不住,疾忙接着请进门。
  厨下烧水先洗浴,换了新布衣和裙。
  一间净室忙打扫,佛堂原有佛一尊。
  香花蜡烛摆在上,夫妻同念金字文。
  早晨送粥午时饭,一家茶水尽殷勤。
  初时念经舌头涩,后来念得十分真。
  半夜念经把香跪,天明念到未时辰。
  不消半年三个月,莲经口里往外喷。
  舌底莲花生光彩,动了金刚揭谛神。
  开口闻得旌檀气,合眼就见佛世尊。
  一住三年无怠慢,婆婆开口辞善人。
  当下张善人夫妻二人,不消一年,学的莲花经十分烂熟,如水流相似。一住三年,捧茶捧水,全没一点慢意。婆婆一日看着王氏道:“我今打搅你夫妇三年,经已念熟。
  今晚要辞你还家。“王氏便说:”妈妈!你今传经三载;我夫妻受其大恩,不曾报效。原说替你养老送终,因何舍我便去!你家今在何处,甚么地名?我夫妻好送你回去,时时看望你。“婆婆便道:”张善人夫妻近前来,听我细说。“
  击磬一声,又念。
  张善人你夫妻休要挂牵,我本来无定住身在空门。
  要回去那里定东西南北,、说声去就要走不论行程。
  无始来谁是我家乡住坐?
  撒手去谁是我着急亲人。
  一行说取水来浑身沐浴,盘着膝打着坐合掌归阴,当下婆婆即时坐化而去。张善人两口儿不敢啼哭,念经三日,起了一个龛子,化了,供养在西山寺后。不消半月,。王氏年四十以上,忽然有孕。到了十月,腹中疼痛起来,王氏卧在内室,张善人念经未毕,眼看见那白发婆婆笑将进来。张善人大惊,才待追寻,只见王氏房中哇的一声,产下一个女儿,生的眉端目正,面如满月一般。因念经得来,取名莲女。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莲女长到七岁,生得乖觉伶俐,一见便会。又有一件奇事,口里背记《莲花经》,顺念顺流,倒念倒流。请了一卷《莲花经》来,字字行行一似念过的一般。天生胎素,口不尝荤。每日在家做些花朵,略有闲时,即看经拜佛。只有一件不守女儿规矩,见了僧人就与他参论佛法,缠个不了。听得寺里钟声挠钹,法器一响,就要出门去看。有一个能仁寺惠光和尚登座开讲,莲女疾忙走人寺中,便高声问道:“龙女八岁,献宝成佛。我今七岁,没有宝珠,何时得道?”把个惠光长老惊得一句答应不来。
  张善人听说女儿走进寺去参禅,甚是惶恐,疾忙抱了回来。过了三五个月,依旧进寺去问长老,还将前言提问。父亲张善人又抱回去了,分付王氏好生看守女儿,叫他张头露面,惹街邻嗤笑。因此,莲女日逐做些花朵,不得出门。
  到了年方二八,生得柳眉星眼,杏脸桃腮,天生不施脂粉,自然有天女的庄严,金仙的美貌。因元宵能仁寺上灯,众檀越约了灯会,悬起千百盏灯来。妇女们烧香的、看灯的,人山人海,都去随喜。莲女要去,父母拦挡不住,王氏叫道:“孩儿年已长成,不比你七八岁时,去混他的讲堂,也惹人议论。同几个邻舍老婆婆去能仁寺看灯,早去早回。”
  首座击馨,又念:有莲女能仁寺把灯观看,密层层佛塔上万盏明灯。
  又遇着老禅师登堂说法,引动了红莲女去问禅宗。
  向法堂讲座下高声大叫,问和尚满寺灯何处先明?
  和尚答佛殿上灯光先照,莲女说佛灯外谁是心灯?
  老和尚答不来莲女大怒,走上去打一棒要问机锋,当下莲女问道:“佛灯今在殿上,心灯却在何处?”长老一应答不来,莲女夺过长老禅杖,当头就打。慌得这些看灯妇女,一涌上来,把禅杖夺了,推拥莲女回家。张善人夫妻十分惶恐,埋怨女儿不守闺门,使人嗤笑,连忙叫个媒婆与莲女提亲。有一个李员外儿子,和莲女同庚,也是一十六岁,且是聪明俊秀。常见莲女门首卖花,看在眼里,使人来说媒。张善人两口儿只拣择女婿,不争财礼,遂结了亲。看了吉日良时,把莲女打扮得如花似玉。三络梳头,两截穿衣,上了花藤彩轿。各处花店,将花朵添箱,点起花灯,前后有百十余对,都来看莲女成亲。
  敲磬一声,又念:李家男张家女门当户对,许了亲下了礼酒果羊红。
  红鸾星择就了七月十五,众亲邻来助喜俱送花灯,有莲女打扮的天仙玉女,插金钗戴缨络一似观音。
  穿一套大红纱麒麟通袖,系一条遍地锦裙带金铃。
  李小官在轿前骑着大马,有爷娘送上轿两泪交零。
  叫莲女我的儿养得娇惯,到人家守规矩休要讲经。
  撇得俺老夫妻没有下落,养了你多半世没个后成。
  从今去休要出三门四户,避是非守札法少要斋僧。
  说着话上了轿佯长就走,有莲女全不答高诵莲经。
  走大街穿小巷没有半里,一卷经刚念毕不听人声。
  到门前放下轿拜门行礼,有公婆接新喜捧着花瓶。
  掀轿帘忙来请新人下轿,似木雕如泥塑全不答应。
  半空中忽闻得竺萧仙乐,放金光天花落香满虚空。
  当下莲女在花灯轿里,一卷莲经诵毕,左脚盘着右脚,小小弓鞋搭在膝上,坐化而去。李家慌忙去请张善人夫妻,只见半空中笙萧仙乐,一道金光,天花乱坠,见莲女站在空中而说偈日:我本西方座上人,偶将两脚踏红尘。
  众生要问莲经义,看取灯花不坏身。
  后来张善人夫妻升天,不在话下。
  法师宣卷一毕,大众高声和佛,打起法器,送法师下座。这些妇女们听到好处,也有笑的,也有哭的。只有这金桂、梅玉二人嗑瓜子,吃茶食,不住的乱笑,也不管甚么经典佛法。两个寡妇要辞了福清,和二女回家去。只见有两个喇嘛女僧进来,传百花姑的师命,要来寺里同大众讲西番经,教明日打扫一座禅堂,在这里过夜。封了五十两银子,叫福清早早安排斋供。慌得这福清满口答应,那敢推辞,这金桂、梅玉二人要等着看西番讲教,就不肯起身。福清留个,在后禅堂法炕上歇去了。不知西番演教如何,有分教:外道邪魔,安下修罗排欲网;迷人淫教,移将阿鼻闹经堂。
  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演邪教女郎迷性 闹斋堂贫子逢妻
  诗曰:
  我本禅宗不会禅,甘休林下度余年。
  万缘歇尽非除遣,一性圆明本自然。
  山色溪光明祖意,鸟啼花笑语真诠。
  开窗自看云生灭,惊起鸳鸯水上眠。
  又:
  道高一尺魔高丈,魔道相因有是非。
  山鬼自能生伎俩,野狐原不碍禅机。
  珠投赤水传心密,火种青莲喻法微。
  洗脏吞针能学否?牧儿骑得铁牛归。
  这两首诗,偶因色界参入禅宗,必借色魔方明本性。从来三教中仙凡圣果先从魔障里打得出来,才成得个大道。如不遇魔头,即是那不炼之铁,入不得洪炉,怎做得重宝。《华严经》上说那善财童子,为修菩萨行,遍参五十三位善知识,然后得证菩提。这三教中,邪魔外道原是和正教相参的。当日如来佛在西域时,有一个外道名日申日,因佛道大行,动了嗔恨,几次害佛不得,假请吃斋,要害如来。这些外道们都在中门外凿下几个大陷坑,暗将火池烧起炭来,使一层虚土覆盖上面,引佛人来堕坑烧死,以破佛教。又将毒药散在斋供之中,要毒死五百大众,以散佛党。当时我佛世尊,悯其狂愚,许来赴斋,申日大喜。佛用天眼一观,知他如此毒狠,大放威神,召天龙八部一时俱到,将火坑化为七宝莲池,八珠俱足,遍地五色莲花。申日见法不能行,即将毒食供养,散给诸僧五百大众。但见饮食香美,食者人人充足。外道诸邪,惊得一时逃窜。申日稽首皈依,如来摩顶,后来得了罗汉正果。又有一个徒弟,法名提婆达多,佛法已成,只有妒心嗔恨不化,因自己门徒不比佛的大众盛多,便怀嗔心破败佛教,夺去弟子三百余众。目莲设法,弟子复归。提婆大怒,学得魔法,善能遣山,即推山压佛,佛遣金刚用宝杵掷去,击山粉碎。又生恶心,将毒药暗藏袖内,假称礼佛,欲伤佛足。彼时揭地神得知,提婆正行,忽然地裂成坑,现出火车,烧提婆而死。我佛遍游西域,历得恶趣,才证金身。原是佛教的魔,如来且不能免,那仙家的魔更多。吕纯阳未成道时,入山苦练,钟离祖以十样魔试其道力,见色不迷,见金不取,见外侮殴辱不与之较,见强贼劫杀不以为怒。直到十试,得了紫竹真君神剑,断却淫嗔,才授真丹。就如吾家儒教,即孔子圣人被桓魈伐木、厄于陈蔡,匡人接浙而行,微眼过宋,也只为外魔相困,无损我的大道。可见这外魔与我正道,相为表里,如敌国外患一般,正好借他修省,那里除灭得他。即如李师师府,以淫房改为佛寺,岂不是污泥变作莲池,那讨得一个西番百花姑来,忽然又变成邪地。此乃佛道大处,秽中原有净根,净中原有垢种,生生灭灭,随因现果的道理。
  那一日,使喇嘛女僧送了五十两银子来,使福清姑子预备斋供,安立道常原是夜里演教,白日止念番经,又不肯在方丈讲堂上。福清无可奈何,只得把师师东书房取开,原是翟员外住的一带厢房,上下二十余间,原有床帐桌椅在内,周围安下帐幔、经桌、香烛之类。不消一日,俱已完备。使小尼姑谈富去请番姑登座。次日,先有一群喇嘛和尚三四十众,来寺里大殿上上香。但见:一个家,头缠番帽,高突起黄锦周围,一个家,腰裹长衣,斜披着红锦挡裹。光焰焰,烈火袈裟覆到脚面;黄烘烘,掺金锡杖高过眉头。多罗绒织就上下祥衣,伽楠香磨成百八串子。铜鼓手摇,口中鸟语音难解,金环耳挂,心内蛇行色是宗。
  又有那中国的淫僧、无籍的光棍,把头也照样缠起来,一样披着红布一口钟,骑着大马,混在番僧队里,替他诈人钱财,引这些妇女人教,昏夜在一个单上行淫演法。吃的是牛肉火酒,说他这个教门原是不算荤的,因此,这些番僧们中间,倒有一半假喇嘛在内,动不动称是王爷供养的活佛。就是官府衙门,也奈何他不得,任他胡乱罢了。
  到了天将过午,那百花姑一顶大轿,一对黄旗,一对红棍,后面骑马的女僧有百十余众,簇拥大轿,左右俱是黄布缠头,红棉披肩,一样僧鞋,男女不辨,只看嘴上没有胡子查的使道是女喇嘛了。那知道女喇嘛里又有假的,或是中国无耻的尼姑,吃斋的邪妇,也都投做徒弟,打扮起来,随众混乱,那里去辨去。到了大觉寺门,下了轿,这些女喇嘛一涌而入。那先到的喇嘛和尚迎出殿来,打起番鼓,吹着海螺,随百花姑上殿拜佛。然后走到东边新安的方丈,早已安下讲座蒲团,两边听经的长凳坐了满满的一屋。先是福清来参拜问讯,遍送了茶,茶罢,摆斋,番姑在法座上独自吃斋,糖食异果都是高簇朱盘。摆上饭来,又是二十大碗,无非香菇蘑菇、燕窝天花各种贵菜,油炸面筋、糖灌鲜藕等物,吃了几箸,取下去,给众喇嘛用了,分了两席。那喇嘛和尚却是一张长桌,另摆素斋,各人面前一盘糖卷,一体蒸饭,各样素莱,十分丰足。那喇嘛打起磐子,不知念了几句甚么番经,一齐把斋饭吃饱。取了家器,各人下堂洗手吃茶。
  日落天晚,番姑才安排坛常这些看的妇女,和这烧香的闲汉,都立住了脚观看,有说是请下活菩萨来的,有说是试他法术要拆剥活人的,门里门外,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这百花姑演教;连这福清姑子也不知演甚么法,讲甚么经。到了掌起灯烛来,大殿上击鼓念晚功课,这百花姑还不见上座。但见:悬几盏琉璃彩花灯,画的是男女搂抱,盘膝打坐,中通二窍阴阳,挂几行西番神图像,总是些鬼怪凶淫,扳臂偎胸,傍立着三天待从。菩萨合眼,便道是极乐世界,修罗努力,全要逞战胜机锋。分明是二十四解春官,却道是五十三参法相。也有那执刀伏剑,手取人头,青脸红发,号作助兵的神将,也有那骑狮跨象,顶开天眼,三头六臂,称为护国的天师。番经几卷,蚯蚓横念真文,法鼓两行,人皮张成底面,但开坛,呜螺击鼓,先要吐火吞刀;一登床,借坎填离,说是和泥运水。演谍法门称外道,醍醐灌顶说西方。
  大殿晚功课一毕,只见喇嘛吹起四支海螺来,呜呜之声如狮鸣虎吼相似,待不多时,把二十四面大鼓一齐打起,闹成一块。但见喇嘛和尚们也不拜佛,也不打坐,抬出一尊乌斯藏渗金的佛来,有二尺余高,却是男佛女佛合眼相抱,赤身裸体,把那个阳具直贯入牝中,寸缝不留,止有二卵在外,用一乌木螺甸九重宝塔龛内安坐,使黄绫幔帐遮盖,不许外人窥看。这就是大喜乐禅定佛祖了。两僧将佛供在中间,百花姑才下了法座,绕佛三匝,把手中铜鼓摇起,如今货郎鼓一般。口里念着番咒,拜了九拜,却自己先取了一柄大鼓,下坠铜环,和女巫、端公一样,把屁股摇着打起,唱的曲儿娇色浪气,极是好听。这些女喇嘛,一人一面鼓,齐齐打起,和着番曲,聒得地动山摇,言语全听不出来。打了一回,只见四个男喇嘛对舞,左跳右跳,下去了。又是四个女喇嘛对舞,左跳右跳,下去了。又是男女齐跳,女搭着男肩,男搭着女背,前合后仰,侧脑歪头,备极那戏狎的丑状。这看的妇女们挨肩挤背,着实动火。又见那灯上画的春容挂的神像和这龛里金佛,俱是男女交媾。这些喇嘛们不分男女,颠倒风狂。方丈门外看的年长老成的香客、吃斋识羞的妇女,也有散去的。
  落下这些淫女邪妇,见这男女相调的光景,也就恨不得混入一伙,贴身交颈,只有这孔、黎二寡妇和金桂、梅玉二女看到迷处,在那众尼姑香客中险不把个裤裆儿湿透了,热一回,痒一回,正自没有着处,福清送上斋来吃了。只见百花姑上得法座,两眼朦胧,盘膝打坐。早有一个大喇嘛和尚,四十余岁,生得黑面钩鼻,一嘴连腮拳胡的毛查,在佛前手持番鼓,舞得团团转起来。众喇嘛一齐和佛,随着乱转,满屋里转的风车相似,好不中看,这叫是“胡旋舞”,连供桌上灯烛都舞得昏暗了。“胡旋舞”已毕,这和尚跳上法座,把百花姑搂在胸前,捏鼻子,捏耳朵,搂得紧紧的,用两腿盘在膝上,入定去了。这些女喇嘛,一个三十岁年纪,生得眼大腮宽,面如赤枣的,缠着红西洋布,露出胸前锦抹胸来,也手执大鼓,向佛前一左一右、一跳一滚。又一个女喇嘛,生得二十余岁,白净面皮,柳眉星眼,唇若涂朱,戴着锦姑姑帽儿,手里拿起两面铜拔,各带红绳,撇有一丈余高,一上一下,一东一西,对着这击鼓的并舞不祝真如飞凤游龙,看的眼花撩乱。这叫是“天魔舞”。这等轮流乱舞,到了三更,佛堂上灯烛将尽,昏暗不明,这些男喇嘛与女喇嘛,一人一对,俱上了禅床,放下黄绫帐幔,一个个面壁盘膝,搂臂贴胸,坐喜乐禅定去了。这百花姑合眼人定,把几个喇嘛和尚,不知入定了多少,才完了他的大喜乐禅。直闹到五鼓,这喇嘛也有下床的、出定的,却是大盘牛肉烧酒,每人一盘,是大喜乐斋饭。把这大觉寺里尼僧们弄得半颠半倒,恨不得也学这演谍法儿,好不快活,却去冷清清看经念佛,怎如得他们这等禅定。这里喇嘛们收拾了坛常以此为常,把个大觉寺开一旁门,做他的喜乐禅林。按下不题。
  且说这来看喇嘛的妇女们,俱是汴梁城久惯串寺烧香、养和尚、认徒弟、吃邪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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