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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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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权利的最大对立面是现代的民族理论。由于在理论上把民族和国家处于相等的地位,实际上却是把国境内所能有的其他民族降到从属地位。……各个不同的民族结合在一个国家之内,正如人们在社会内的结合一样,是文明生活所必不可少的条件。
东欧根据凡尔赛解决方案对少数民族的压迫,正是民族主义向自己的对立面迅速转化的部分过程。因为牺牲各少数民族的权利以维护多数民族的权利,必然会导致为维护一国最大民族的权利而牺牲所有一切其他民族的权利,使东欧各族人民都屈从于八千万德意志人的意志。希特勒在慕尼黑会议之前宣称他连一个捷克人也不想统治,接着他却吞并了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因为它们握德意志民族的生存空间,这两者相隔才不过六个月,他就是这样在这条盘旋形的道路上最突然地拐过弯来的。
凡尔赛解决方案尽管是以民族原则为基础,但出于战略和经济考虑,在细节方面却出现了许多修改。因为解决方案不仅是按照民族原则重新划定边界,而且还是作为一场大战的结果而以战胜者的决定强加于战败国。所以对民族原则所作的修改,完全是有利于战胜者的。分割大匈牙利这个地理和历史单位,便是践踏了民族原则。保留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这个地理和历史单位,便是蔑视民族原则,尽管所持的理由是一个纯粹的捷克国家在经济上或战略上都是难以生存的。1938年9月的慕尼黑协定便推翻了凡尔赛解决方案而建立了一个纯粹是捷克人的国家,六个月以后这个国家果然便解体并消逝了,这也许可以证明凡尔赛和会的明智吧。
战胜国的国境扩大了,一般说来,凡相近的同民族的地区都被包括在内。此种最适合条件的扩张,只有吞并外国少数民族才能达到。战败国则相应地被夺去了大量的国民,至于德国,尽管有些集团基于民族自决原则希望加入德国,但并未获准。此种强迫分离更有理由施行于并不邻近的集团。东普鲁士和德国分开了,但其主权仍属于德国;德意志人的波希米亚飞地和奥地利分开了,主权改属捷克斯洛伐克;马扎尔人在特兰西瓦尼亚的飞地和匈牙利分开了,主权改属罗马尼亚。对邻近的集团当然也实行强迫分离。不准奥地利和波希米亚的德意志人加入德国;但泽和美美尔脱离东普鲁士;在斯洛伐克和伏伊伏丁那的马扎尔人占多数的地区都脱离匈牙利。被剪裁和宰割得最痛苦的国家是匈牙利,最非自然膨胀的国家则是波兰。
东普鲁士与德国分离首先是以民族为根据,因为介入其中的波兹南尼亚和波莫瑞两省以波兰人占多数,其次是出于经挤上的理由,要给波兰一个出海口。大家称之谓“走廊”这一个词又加强了此种安排的人为意味,因为是从德国的躯体上割去了一个省。大陆强国的传统和习惯,不可能使德国或世界其他国家会把东普鲁士这块德国殖民地看成是一个岛屿,它和德国的分离并不比为自然条件所隔离的意大利和西西里或波罗的海对岸的瑞典和哥得兰岛的隔离更为不便。统一领土的要求一向是普鲁士历史上最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必然要持续不息,可以预料,当均势发生变化时,波兰走廊终将成为难以抵御来自两边洪涛的最无效的防波堤。当希特勒在1939年3月23日兼并美美尔时,他并不穿过波兰走廊,而是另走海路,在施维讷谬德登上“德意志”号,率领一支德国舰队启航,登陆时是在一艘鱼雷艇中。“据说在航途中他深感晕船之苦,因此加强了他决心要从波兰人手中夺取同东普鲁士衔接的陆上纽带。”
东普鲁士自身就有两个邻近的同民族地区。但泽在它的西端,位于维斯杜拉河河口,它是一个古老的德国商业城镇,又是波兰历史上的出海口。美美尔在东普鲁士的东北角,位于涅曼河河口,它是普鲁士的一个小海港,但可以作为新国家立陶宛的唯一出海口。这两个城市,为了要在其德国的民族性和波兰与立陶宛各自对它们的经济要求之间取得妥协,所以都被给予一定程度的自治。但泽规定为国际联盟保护下的自由市,因此成为一个真正的缓冲国,保持但泽的此种地位就成了波兰政策的生命攸关之事。美美尔在立陶宛主权下取得一定程度的地方自治地位,此种地位同样也成了立陶宛的生命攸关之事,只是更不可能保持,因为立陶宛比波兰更小、更弱。
捷克斯洛伐克是战胜国中唯一的内陆国家,它没有任何直接的出海通道,不过在德国恢复了对波罗的海的控制权后,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在战略上也被迫处于类似的地位,正如波兰只有在假定德国和俄国不会联合起来反对它的情况下才能保卫自己一样,捷克斯洛伐克也只有在假定它不致孤立无援地遭到德国、波兰和匈牙利联合攻击的情况下才能保卫自己,可是这些假定最后都未能实现。波兰由于它按凡尔赛和约获得了土地而招致德国的敌视,又由于它在1920年占领土地而招致俄国的敌视。捷克斯洛伐克由于并吞了波希米亚的德意志人而招致了德国的敌视,因为那些人在哈布斯堡王朝瓦解时曾投票赞成与第三帝国合并,愿意继续成为“德意志…奥地利”的一部分;由于它在1919…1920年间从波兰手中夺取了切欣而招致波兰的敌视,又由于划定它的南部边界线时严重损害了匈牙利的利益而招致匈牙利的敌视。波兰因有波莫瑞介于德国的两个部分之间,所以主要容易遭到来自德国的攻击,只有进行全面战争才能进行防御。捷克斯洛伐克主要也是容易受到来自德国的攻击。按照德国当时宣传的忧虑是,在捷克斯洛伐克坚强时,它的地位可以比作布尔什维克进行侵略的跳板,也可以比作法国轰炸机的基地;可是在它弱小时,它的波希米亚突出部分就被德国的奥地利和亚里西亚两翼紧紧地钳制住。
所以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的政策的重要部分,便是通过与友好国家建立领土连接以打破此种包围。捷克斯洛伐克曾希望有一条隔开奥地利和匈牙利的走廊,以便与南斯拉夫建立共同边界线,但巴黎和会否决了这个以民族原则服从战略原则的要求。捷克斯洛伐克原来也想和俄国建立共同边界。这一愿望因波兰占领东加里西亚而落空,代之以里加条约所建立的波兰和罗马尼亚的共同边界。然而捷克斯洛伐克还是得到了喀尔巴阡…卢西尼亚,它最初的目的虽未实现,但它仍然是战略体系的核心。通过喀尔巴阡两侧的乌克兰领土,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可以把触角一直延伸到罗马尼亚。
'贝奈斯在1933年说'促使我们产生与波兰、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合作的整个外交政策概念的是斯洛伐克和卢西尼亚,这种合作使我们在法国和西欧各国看来已成为整个中欧政策中的一支力量。所以我们决不会允许我们与罗马尼亚的领土联系被切断。
卢西尼亚是东欧的战略转盘。它作为小协约国的陆上桥梁,使捷克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连接起来,这是它从1919年到1938年之间所起的作用;或者它可以使共产主义的匈牙利和苏俄连接起来,这就是贝拉·库恩1919年企图占领它的原因;它也可以使保守的匈牙利和保守的波兰连接起来,这在1939年3月已实现了。如果它的乌克兰民族性导致它与苏维埃乌克兰联合起来的活,它就会使苏联的领土能够通过波兰和罗马尼亚之间的广大通道与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连接起来,这条通道就是越过喀尔巴阡山通往多瑙河大平原的桥头堡。
东欧新体制是由凡尔赛解决方案确认并规定的,它几乎是以实验室的形式形象地说明了一种狭隘的地方观念的政治,一簇小国的活动,但它们的命运最后却是由外面的大国而不是由它们自己决定的。
大战一旦粉碎了东欧各帝国,新国家便通过各自国民的意志和努力而成立了。但是它们又立即成为大国政策的对象,派定在比它们自己所能掌握的更大的计划中充当一名角色。最初的想法是要把它们作为扼制德国向东扩张的壁垒,以防止德国对俄国的占领和渗透,就象德国以1917年3月的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约所完成的那样,而且还想以这些国家来抗衡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德意志人。
东欧领土重新安排后要取得稳定的条件'H·J·麦金德对于1918年的圣诞节写道',就是应该分成三个国家体系而不是两个。在德国体系和俄国体系之间还非有一个独立国家的阶梯不可。
这些新国家自己的代表在战争期间寻求协约国的支持和承认时也提出过此种考虑。但是西方国家疑惧的主要对象已经从被降伏的德国转移到革命的俄国,于是作为“防疫线”的东欧国家防护层的新作用也就改为保卫中欧和西欧,以遏制来自东方的布尔什维克危险了。在1920年的波兰…俄国战争中(这场战争虽然是波兰挑起的),据信波兰是履行了这一任务的,当时法国派魏刚去搭救波兰,使它不致在华沙被击败。法国是关于新东欧双重性这一概念的主要设计者。法国有着在敌对的哈布斯堡或德国的后方寻求盟国的传统,这回已是最后阶段了。一度它曾以包围那一个单独的敌人为目的,因而它和其他大国结盟,如华洛瓦家族和路易十四同土耳其联盟,黎塞留同瑞典联盟,第三共和国同尼古拉二世联盟。现在它只能降格以求不稳定的卫星国来作为它的盟国了,其中波兰是主要盟国,与此同时,这些盟国的作用也具有双重性了,它们不再是包围一个大国,而是要把两个大国隔离开来,这两个大国历来又都是那些卫星国的主人,其中任何一个大国的潜在力量都比法国更强大。东欧的此种体制只有在德俄两国的力量衰萎时才得存在。随着德国和俄国的复兴,到了法国非常需要这些继承国家,这些国家的政治价值却下降了,法国就将被迫去寻求更实际的盟国,因而欧洲的均势又要回到大国的手中去了。
东欧政治所念念不忘的是:渴望在国际事务中的集体独立,憧憬在政治上的自我满足。小协约国的概念就是“由它们取得了自由的国家自己当家作主的一个中欧组织,不要任何大国的支配势力或控制”。这也是巴尔干和波罗的海协议的目标。人们总是幻想在东欧建立一支自主的第三势力,一个具有同大国相等的自卫力量的中立集团,但这个幻想从未实现。波兰的政策曾在接连几个阶段以建立这样一个集团为目标,或是一个波罗的海的国家集团,或是一个扩展到多瑙河流域以波兰和罗马尼亚联盟为基础的集团。法国在东欧的政策实在是错误的,因为它所要求于它的盟国的作用到头来只有大国才能有此力量。然而一些小国合在一起的政治力量怎样也抵不上一个大国。所设想的那种紧张压力东欧集团是经受不住的。大国产生的离心力又太强大了,以致总有这个或那个小国把它与大国的关系放在它与它所想象的盟国的关系之上。东欧国家表现集体独立的精神在历史上只有一次,那是在1912年,巴尔干联盟为了瓜分奥斯曼帝国的欧洲部分公然对抗列强的一致行动。但是那一次的大胆的行动是由强有力的和侵略性的目的所推动的。凡尔赛体系在东欧的历史是一个缩影,国际联盟在世界范围内则是普遍的,都说明了主权国家不能长期为维护静止的国际秩序而进行有纪律的合作。
对东欧国家来说,它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取得实际的独立。它们不仅在政治上而且也在法律上是在一种监护的状态下存在的。因为所有这些国家在对待其少数民族问题上都被迫承担了国际义务,受国际联盟的监督。此种国际奴役制度只限于东欧各国。这就引起了强烈的反感,部分原因是它侵犯了新赢得的独立主权,特别是因为大国都不承担此种义务。这种少数民族制度被认为是各民族同化的阻力,而且怂恿各少数民族不忠诚,削弱了国家的统一,使干涉合法化。所以有关少数民族的条约不断遭到东欧各国政府的破坏,国联行政院对少数民族的保护也就与国联权威的表现每况愈下而一同丧失。代表少数民族进行干预于是便成了德国的专利,而东欧国家所受到的专横与压迫之苦较之在国际联盟监督下所遭受的任何情况更甚。
东欧不团结的主要原因是大国的吸引力和影响。在东欧内部,按民族原则组成的国家有一时期是颇有稳定希望的,因为大部分国家是满意的,其力量也足以抑制那些不满意的。所以要求修改和约的问题就不象战胜国之间的分歧那样重要了。因此,在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内,波兰的胜利的帝国主义一直起着比匈牙利被挫败的帝国主义更大的干扰作用,而在1939年3月达于顶点时便沿着喀尔巴阡山脊实现了领土衔接。但是这些分歧只是在大国利用下才发展成为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小协约国和巴尔干协议都不是因内部原因而是由于外来影响才瓦解的。值得注意的是,匈牙利和保加利亚这两个要求修改凡尔赛和约的国家并未彼此结成同盟,却充当了大国的盟国。匈牙利的和约修正论者同德国的和约修正论者结合在一起了,马扎尔人于是又恢复了他们在奥匈帝国时期所扮演的“柏林的忠顺前卫”那一类角色,但是保加利亚的和约修正论者却没有照样同匈牙利的结合在一起。就保加利亚而言,它先不受意大利的庇护,后又不愿当德国的随从,所以它的政策和结盟都只是限于对它的近邻。
东欧的制度说明了一种实力均势的全部特点。芬兰、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组成了一道自然的缓冲地带。它们背靠俄国,面对大海,这就使它们既与德国为邻又与英国隔海相望。不过芬兰同时也是斯堪的纳维亚中立集团的前沿地区,由于它保留了瑞典的阿兰群岛,它在战略上就与斯堪的纳维亚集团联在一起了,又由于它取得了通往北冰洋的佩萨莫走廊,它把这个集团和俄国隔开了。但自拉脱维亚以下的缓冲地带在政冶上变得复杂起来了,因为这一地带由双层国家组成,以后更扩大为三层国家,奥地利、匈牙利、罗马尼亚三个国家位于多瑙河在德国的源头和它在黑海的出口之间。这个缓冲地带的另一端也是一个内海,在那里希腊和土耳其象波罗的海国家一样,也有英国作为其邻国。但与波罗的海国家相比,它们的有利条件是它们不是大陆国家而是在半岛上的国家,它们与德国和俄国之间隔着整个巴尔干半岛和多瑙河流域,土耳其与俄国的共同边界是以黑海和亚美尼亚山脉的自然屏障为标志的;而且英国在地中海是占优势的国家,在波罗的海却不是。
因此,构成东欧国际政治的因素是谋求或害怕领土的毗连,深恐自己被包围,希望同在可能成为敌人的邻国后方的大国结成联盟。但上述的这些特征对每一种均势都是共同的。东欧政治的特点是由少数民族提供的。少数民族有三种,第一种是边境的少数民族,他们愿意属于他们所喜欢的毗邻国家,这些人就造成了他们要脱离他们目前所属国家的最大危险。捷克斯洛伐克便是个极罕见的例子,在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的边界线上排列着一队又一队的德意志少数民族。第二种是散处在离他们精神上效忠的国家还有距离的各个飞地上的少数民族,他们是每一次国际危机中的潜在的第五纵队;在这类德意志少数民族的人数方面以及利用他们的力量方面都是对德国有利的。第三种是各民族混居的地区,通常是在边境地区,他们的忠诚是有问题的。典型的例子是马其顿,但还有许多其他地区,例如南斯拉夫和匈牙利之间的伏伊伏丁那,匈牙利和罗马尼亚之间的特兰西瓦尼亚,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之间的多布罗加,罗马尼亚和俄国之间的比萨拉比亚。这些少数民族的存在造成了东欧国际关系的紧张和凶暴,这种情况在西欧是没有的,除非是爱尔兰自由邦和北爱尔兰之间的关系。
少数民族的存在还决定了东欧战争的特点。东欧的战争既是横的战争又是纵的战争,既是国家之间的战争又是国家内部的战争。由游击战升级成为内战可以延续很长时间,而两国政府之间并不宣战,因为国家可以不承认那些为其利益进行战争的非正规军和恐怖分子集团。随着奥斯曼帝国统治下民族运动的兴起,这种战争已成为东欧特有的战争。“委员会”一词是西方议会制国家的政治活动特有的形式,这个词很奇怪地移植到了东欧,成了代表东欧特有的政治活动的非正规军的名称“科米塔吉”(Comitadji)。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东欧各帝国解体,这种战争形式也扩展了,成了激进民族主义和有少数民族问题的国家的自然斗争形式,也是西欧所谓“中欧巴尔干化”的最具体的表现。在1919年和1920年的大部分时间内,整个东欧都陷入这种非正规战争的痛苦中。在慕尼黑会议到1939年3月之间,正处在瓦解中的捷克斯洛伐克境内又出现了此种情况。在那个时期,正是德国人在自己东部边境那面的大好原野上利用这种斗争形式进行侵略而大获成功的时候,他们何曾想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正是这种游击战方式变成了粉碎东欧帝国的主要手段,并使其支离破碎的部分转而效忠于敌对的东欧大国。
力量均势有其专门的平衡规律。洞悉此种平衡规律的本质就能提供预见,正如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间经常作为马克思主义对社会冲突的分析所提出和展示的那种预见一样。早在1925年2月,在英国外交部的历史顾问所写的一个备忘录中就叙述了东欧力量均势的不断失调,如不阻止,势必导致另一次英德战争。
'J·W·黑德勒姆…英利写道:'为了我国的真正利益,必须防止德国与俄国重新结成同盟,德俄同盟无疑要靠进攻波兰来巩固。如果德国向东方突破,从那边开始取得新的领土和力量,将来就一定会向莱茵河流域施加压力,所以目前我们决不能无动于衷。……是否有人还想知道,如果波兰再度被瓜分,如果捷克斯洛伐克国家被削弱,被支解以至实际上在欧洲地图上消失,其后果将是怎样?整个欧洲就会立即陷于混乱。欧洲大陆的领土安排就不再会有任何原则、意义或意识了。试想,例如在某种未必会有的情况下,奥地利加入德国了;德国利用波希米亚的心怀不满的少数民族,要求远在高山那一边的新边界,把卡尔斯巴德和比尔森全囊括在内,与此同时,和德国结盟的匈牙利人则收复了喀尔巴阡山的南坡,那时的情况又将全怎样呢?那简直是一场灾难,即便我们忽视这种情况而不去及时干预,将来我们也总会被迫去干预的,不过为时也许太晚了。
本章其余部分的目的是想追溯东欧凡尔赛体制固有的弱点是怎样造成的,这种弱点是早就被认识到的,却并未受到外来影响的支持或遏制。关于德国占领捷克斯洛伐克,以及关于苏台德区问题、慕尼黑会议、维也纳议定书和最后夺取布拉格的详细叙述,请参阅1938年的《国际事务概览》第二卷和第三卷。这里所要说的只是作为本卷主题的1939年3月的欧洲总危机,它如何从东欧的一套不稳定的权力结构中逐步产生,现在回顾起来,其中具有不可避免的虚假特征,还要说明那一套权力结构怎样受它自身的规律的支配,受领土收复主义和政治联盟的原则的支配,受少数民族问题和共同边界的重要性的支配,还要说明东欧国家各种结合的企图,从小协约国到波兰…罗马尼亚的中立集团计划,又怎样是注定要失败的,还有便是一些距离较远的西欧大国放弃其责任,于是东欧的命运就取决于其邻近的大国了,尤其是取决于德国和俄国。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时,东欧政治的主要内部主题是争取民族自决的斗争。但是这个斗争的重要意义被外部的主题掩盖了,这个外部主题就是为东欧划定一条东部边界以防范俄国。当时认为布尔什维克的俄国对欧洲的威胁要超过战败的德国;而且,从俄罗斯帝国正在解体的形势来看,布尔什维克俄国给邻近的国家提供了上好的攫取领土的机会,给西方各大国提供了上好的扩张势力的机会。
在继承国中最强大的国家,也是协约国(特别是法国)反布尔什维克政策的主要工具就是波兰。在1918…1919年间,波兰征服了东加里西亚,推翻了那里的乌克兰当局。当时和会最高会议批准它占领这块领土,条件是要给当地以自治权,然后又给予它二十五年的委任统治权,当波兰人拒绝了这两项想把他们置于国际义务之下的建议后,最高理事会终于在1923年将东加里西亚的全部主权交给了波兰。1920年,波兰违反了协约国安排绐它的防御性任务,侵入了苏维埃乌克兰。在随之而起的战争中,波兰人先占领基辅,然后俄国人进行反击,几乎占领华沙,最后以签订1921年的里加条约告终,根据此项条约,波兰取得了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大片领土,远远越出了寇松线,即1919年协约国在巴黎为它规定的临时东部边界线。
罗马尼亚已经由于俄罗斯帝国的瓦解获取了领土上的利益。当同盟国于1918年5月将布加勒斯特条约强加于它时,它们容许罗马尼亚自由并吞比萨拉比亚,“这是一个极其独特的例子,一个在战争中遭到惨败的国家居然能以牺牲它的一个盟国为代价而扩张其领土”。罗马尼亚对比萨拉比亚提出的民族主张是有根据的,不过由于它的残暴无能的治理,就居民的意愿而言,这种主张很快就失去其效力了。兼并比萨拉比亚是经过巴黎和会最高会议承认的,这成为阻碍罗马尼亚与苏联建立正常关系的障碍,直到苏联于1934年加入国际联盟为止。波兰于1919年占领东加里西亚的原因之一就是要与罗马尼亚建立共同边界,1921年波兰和罗马尼亚组成了针对俄国的防卫联盟,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为止,这个联盟仍然是东欧外交方面的唯一持久未变的因素。这两个国家,一个是波罗的海国家,另一个是多瑙河流域和黑海国家,两国联合起来扼住欧洲的咽喉以防范来自东方的布尔什维克威胁。
罗马尼亚以南的东欧分界线的划定主要不在于东欧国家自身,而在于西方大国,西方大国的海上权力使它们同俄国形成了某种性质的共同边界。多瑙河三角洲和黑海海峡代表了它们在十九世纪扼制俄国向南发展的界线。多瑙河问题和黑海海峡问题不仅在历史上面且在地理上也是互相关联的,因为东欧最大的河流多瑙河最终的出口并不在苏利纳而在达达尼尔。多瑙河可能成为多瑙河地区两个大国争夺的对象,这两个大国一个是德国(从前是奥匈帝国),另一个是俄国,与此最密切有关的小国是罗马尼亚,它在北面从俄国手中恢复了比萨拉比亚,在南面从保加利亚那里收回了多布罗加,此后它就拥有整个多瑙河三角洲的主权。黑海海峡可能成为俄国和英国争夺的对象,俄国是黑海的主要强国,英国则是地中海的主要强国;与此最密切有关的小国是土耳其,它在全部近代史上拥有海峡两岸的主权。
奥匈帝国、沙俄和奥斯曼帝国于1918年的同时崩溃扩大了西方列强在多瑙河和黑海海峡的势力,如果用西方国家的话来说,就是使这些地区有实现空前高度国际化的可能。多瑙河流域的国际化最初是在1856年的巴黎会议上确定的,巴黎会议建立了一个由各大国和土耳其(1878年以后加上罗马尼亚)管理多瑙河口的欧洲委员会,另外又建立了一个河岸国委员会,监督河口以上的整个河流。河岸国委员会遭到奥匈帝国的反对,不久就解散了;欧洲委员会证明是国际合作最成功的实验之一,它是一个随着罗马尼亚国家的独立而在俄罗斯、奥地利、奥斯曼三个帝国的夹缝中成长起来的欧洲组织。1919年的凡尔赛和约又确认了欧洲委员会,那时它的权力已扩展至多瑙河下游的布勒伊拉,委员会由英国、法国、意大利和罗马尼亚组成。有迹象显示还要建立一个从布勒伊拉到乌尔姆这一段多瑙河的新国际委员会,由英国、法国、意大利和沿岸国家组成,可是分配给“德意志沿岸国”两个代表,因为法国当时希望德国会分裂。这些条款都体现并制定在1922年的“多瑙河最后规定”内。非多瑙河沿岸的大国就这样在多瑙河流域的统治中占了优势,此种情况遭到罗马尼亚日益增强的反对;几年后俄国和德国都要求参加欧洲委员会了。
黑海海峡的控制权自1840年的伦敦协约以来就以国际协定为基础,它是力量均势的另一个标志。俄国在海峡的利害关系比其他国家更重要,而且因为俄国的海军实力总不如英国和法国,所以它平常的政策就是阻止外国舰队驶入黑海,而不是为自己的舰队谋求驶出黑海。而且黑海海峡的控制权涉及到土耳其的安全,其影响程度远在多瑙河控制权对多瑙河任何小国的影响之上。在1918年俄国和土耳其崩溃时,黑海海峡的控制权落入英国和法国之手,它们利用此种权力,通过支持俄国南部的邓尼金和弗兰格尔,对苏维埃政府进行直接干涉,又通过支持希腊的扩张主义目的,对土耳其进行间接干涉。威尔逊十四点的第十二点曾经声明:“达达尼尔海峡应在国际保证下对所有国家的船只和贸易开放”,但在美国拒绝对黑海海峡实行委任统治时,海峡即由英国,法国和意大利共同占领,这就意味着英国作为最大的海军国家占有优势和其他两个国家对它产生日益增长的猜忌。根据协约国1920年强加于土耳其的塞夫勒条约,东色雷斯(包括加利波利和马尔马拉海北岸的大部分)划归希腊,于是前土耳其欧洲部分拥有主权的土地只剩下君士坦丁堡及其腹地了。通过海峡完全自由的航道第一次确立了,一个相当于多瑙河欧洲委员会的管理海峡的海峡委员会也成立了,海峡两岸,不论是希腊所属或土耳其所属,都成为非军事区,在该区内只有英国、法国和意大利才得驻军。
塞夫勒条约从未获得批准,随着土耳其的基马尔复兴,这个条约就立即作废了。西方国家在海峡的优势所产生的反应便是民族主义的土耳其与苏维埃俄国于1921年在莫斯科签订盟约,盟约宣称海峡的自由,应由海峡和黑海沿岸国的会议制定的法规给予保证,也就是说要排除西方国家,而让土耳其和俄国有主要发言权。土耳其人于1922年赶走了安纳托利亚的希腊入侵者,并把自己的军队推进到海峡非军事区并直达查纳克,这时法国和意大利都背弃了英国,塞夫勒解决方案的基础从此不复存在。1922年的穆达尼亚停战协定所体现的是一种妥协,协约国承认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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