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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见红尘应识我 by:雏微-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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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自若却仍然端坐马上,稳然不动。随身的陵国士兵扑过来,替他拦了这一剑,那人撞倒马下口溢鲜血,被射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重剑直直的插入手无寸铁的萧无声胸中,鲜血四溢。
他五指格格直响,抓住胸前的剑身,死死的仰盯着凤自若,却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缓缓的笑了一下。
尽管那张脸已经布满汗水血污,并且惨烈的扭曲,但那仍是个笑。
温文雅的手有些冰冷,我恍过神来,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低声道:“师父。”
要绝对的不在乎,怎么可能?
而萧国左支已乘机杀出包围圈,直奔出镇南关去,所余千人不到。
陵国此时基本就等着收拾战果了,满地的杀戮渐渐止息。凤自若稳在马上,轻轻的把剑拨了出来,看着对手倒下去。
突然惊变!
凤自若身后一道血光溅起,破碎的铠甲和头盔落在地上,一道人影飞起,落在他身后马上,一把长剑横了过来!
是二哥!那个林夏天的二哥,林即情!
他一手紧勒凤自若的腰,将他双臂都禁锢在里面,一手持剑,狠狠横在他颈项上。周围士兵大哗!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
在战前,我曾和他对过一番话。
从这番话起,我才知道从没了解过这个人。
他会内疚会脸红,会窘,不代表他是个笨蛋。插手暗潜如此之久,怎么说,也是个明白人。
他完全明白眼前的情势,也完全明白若是一个精明的帝王,毫无疑问都会采取架空再斩草除根的手段。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想被杀,也不代表他可以对父母自杀,大哥身死的情形无动于衷。
于是他杀出京城,浴血连夜赶来。蓝思归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而我也正好需要这么一个人——击退了明国和萧国,我可不想哪天再来击退陵国,所以得把凤自若的气焰打击下去。安宁与他是同盟,但林即情不是。所以我和他打好了商量,他说,他不会杀凤自若。
但如今没人能控制他,林即情会干出什么,我突然也无法预料!
凤自若不愧是凤自若,稳下神后,神情依旧,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林即情身上的伤口根本就没全好,此时左臂上又渗出血来,却一毫不松。
“你若答应我两个要求,我便放你!”
凤自若已经很久没受过这种罪了,他不是喜欢威胁的人。
“凭什么?”
林即情冷冷道:“凭你的命!我不属于任何一方,你不用想约束我的方法!”
“还有,叫你周围的人退后十丈!”
凤自若一张脸铁青,只道:“都退后!”
陵国士兵陆陆续续的退后,周围安静的很,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林既情把剑轻轻一动,凤自若的颈项上多了道血痕。
“我不说玩笑话…你没有可以威胁我的东西。”
凤自若现在大概很后悔把他一家都杀光了——重点是却漏了这一个。
“要求?”
他沉声道。
“第一,二十年内,不得主动出兵!”
我忍不住迈前一步。
“第二,有生之年,不得伤害蓝思归和他身边的人!”
我大震!
他喝出这两句话,沉声道:“不用考虑!不答应也得答应!三下之内回答,否则我杀了你,一样可以办到!”
不待他数第一声,凤自若铁青着脸,道:“朕答应你!”
林即情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全部陵国士兵都是见证!”然后他神转决然,回手一剑插入自己胸口,从背后穿出,溅起鲜血数点!然后,缓缓倒下马去。
他在几十万陵国军士前逼凤自若许下诺言,凤自若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回来!就算回来了,也落不到个好下场!
我只觉胸腔里有什么翻滚,直欲喷薄而出才好。耳边传来温文雅低低的语声,只道:“长空飞雪,不负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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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明日楼头
直到各路出战的人回到营地时,我才感到温文雅拉我的手。
握了握拳,只觉得指尖冰冷,掌心却滚烫。回头望向他,见那安抚眼神,眼眶突然一红,恍然方才那一场杀戮,却是真真正正有过。
原来在激昂过后,悲伤是最难忘的东西。
队伍只剩三百人。殷红已和七日夕都受了外伤,安宁内腑有淤血。我也忙了起来,手下不停,却听见天水这个唯一无事的在那边骂人。
心里沉甸翻搅,给他搅的心烦,侧头一看,却是钥木深趴在地上,天水一个劲往他身上踩,只叫道:“你多事干什么?莫非是爱上我了!可惜我一辈子也不会看上你的!”
“谁看上你了?”那钥木深痛的龇牙咧嘴,叫道,“早知道老子就不帮你挡箭了,我管你去死!”
看他中箭那里,却是正插在屁股上。
我不由得噗嗤一笑,旋即捂了半边脸。
如此的心酸,怕是生命里,最为深刻的记忆了。
一月后,我们回到截阳城的庄院。凤自若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翩跹天水殷红已都有自己的事,跑回忙去。只有七日夕留在我们家里,然后又过了一月。
时间过的很快。
“思归!你的菜什么时候才能炒好!啊,好久没有吃肉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待客啊?”
七日夕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在饭厅里。
我站在厨房里,满头黑线,拼命切着小青菜,感到了一个性命攸关的事情。
我蓝思归,就要被吊死在钱上了……
我本来就是个光杆司令,一文钱也没有的。温文雅从萧国跑了,也不用指望他多有钱,安宁就更不用说了。这期间的经费都是靠那几个拥有广阔帮派的人,现在事也完了,我总不能继续伸手吧。
菜扔进锅里,炒炒炒,装盘,端到侧厅。安宁正在布筷,七日夕早坐那了,温文雅正从门迈进来。
我吸了口气,把碗往桌上一顿,大喝道:“从今天开始,我要,赚钱!”
三双眼睛都看着我,然后一齐点头。
怎么赚呢?
我的眼睛转啊转,从七日夕转到安宁,再转到温文雅。七日夕是不用指望了,安宁,怎么能让他去赚钱呢。至于温文雅……
他看着我,轻轻笑了一下,温若春风。
算了,复兴的重任就留在我的肩膀上吧……
坐在圆凳上,从中午思考到第二天中午,思考赚钱中。我不是勤快的人,更不想在这种事上耗费一生的心思,所以我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思归!”
一个香软的身体扑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啧的在脸上亲了下笑道:“我好不容易把宫里事务处理完了,来找你玩哦!”
我回过头去,不出所料的看到天水那张可爱妖媚的脸。安宁站在不远处,含笑点头。
“思归?”天水似乎看出我的走神,身体扭呀扭呀的钻到我怀里,又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道:“想什么呢?”
开始在想钱,现在在想温文雅温和无害的微笑…我死定了……
咳,这个先不管。
看到天水,我觉得好似看到了一只肥羊。
飘香阁的牌匾哗的撤下,叮叮咚咚声音不绝。然后大红绸子挂上,鞭炮噼里啪啦响遍整条街,引来观者无数。
上面描金字黑漆大牌匾,银钩铁划,明日楼。
花梨木的圆桌,细瓷茶盏,七条圆凳。天水泠泠坐着一条凳子,靠在桌上,看着手里的帐簿,道:“再加五千两。”
安宁坐在另一条上,纤指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停道:“没错。”
天水泠泠抬起眼睛看着我,媚笑道:“思归——如果这次赔了,你可要卖身了。”
我哼了声,抱住坐在身边温文雅的腰,蹭道:“师父,他欺压你徒弟兼情人!”抬头却见他唇微勾起,低首轻抚我的脸,道:“无事,我再买。”
我脸垮下,道:“你们就不能有点信心么!”
“没有信心怎么会借钱给你,傻瓜!”
七日夕挽了袖子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殷红已和翩跹飞鸿,各找张凳子坐了。
天水泠泠咯咯笑起,道:“好啦,各位‘股东’也到了,是这样说的么?”他最后一句话冲向我,我点头,他又一鼓掌,道:“那么,众头牌也到了!”
啪啦咔叽声音齐响,安宁用力过大,一指下去把个算盘敲成两半。翩跹飞鸿一口茶喷了出来,直冲殷红已身上。殷红已脸色铁青,脚一抖七日夕的凳子就卡拉碎了两块圆板,七日夕啊的一声往后就倒,啪的把我砸下地去。唯一端坐的就是温文雅,可惜他伸手一拢我,袖子被扯了半截下来,又在无害的微笑了。
而天水这个罪魁祸首,完全没有自知。
“你们不要这样啦,明日楼虽然是茶楼和酒店和小倌院的合体,但最引人注目和赚大钱的就是小倌院了,思归说要提高‘层次’,用你们来提高再好不过了。”
我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因为提高了‘层次’,所以是不强迫卖身的!客人的无理要求可以拒绝,我们有全天下最强的护卫。”天水媚笑了一圈,道,“相信你们会有分寸。”那个“寸”字勾起尾音,犹如在舌上绕了圈似的,听的人骨头发酥。
突然有人轻咳一声,翩跹飞鸿犹豫了一下,道:“你不觉得我老了吗……”
“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我爆笑出声,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了,又笑倒在温文雅怀里打滚。七日夕一手叉腰站在那,笑的长发一颤一颤。殷红已原本铁青的脸瞬息转换,有点抽搐的趋势。安宁用袖子遮住脸,抿在嘴唇上。
天水也撑不住了,趴在桌上抽搐。一群人都笑翻在屋里。
好容易都爬起来,天水吃吃笑道:“好了不玩啦,但这话不是白说的,如今明日楼要出类拔萃,底子都打好了,一时找不到足以鹤立鸡群的关键。我已经说了,半个月后明日楼将有神秘表演,你们自己掂量。”
屋内一时无声,安宁突然缓缓立了起来。天水眼神一闪,不待他说话,便抢道:“若是咱们的安宁美人上阵,自然是手到擒来了。”
安宁颔首,柔声道:“我去也好,横竖成天在这,也是无事。”
心里有东西涌动,突然拍桌而立,大声道:“谁说你没事的,楼内不是没有适合的总管吗?刚好可以给安宁!”
他们还没有回话,我铮铮的往桌上掷了这么一句。
“这次,全都要给我上阵!”
135晏言笑语
半个月后,明日楼基本步入轨道。
背后有人撑腰,它实际是以翩跹山庄和天水宫以及一点垂云堡为后台的,稳的很。我在附近官场商行打点打点,就顺顺利利了。
楼里也比较安稳,茶楼酒店里用点现代手段,再配合一下他们。天水在这方面很拿手,小倌院里都是搜集来的美人,实在无路,自愿干这一行的,而且在这里,总比在别的地方好的多。
小倌院叫绾袖居,茶楼叫陆羽院,酒楼叫江天阁。目前安宁是绾袖居的总管,温文雅是陆羽院的,我是江天阁的。赚的钱和天水他们分。
等有机会了一定要请人来干,自己清闲。
但是目前,我们完全清闲不起来……
眼见夜幕降临,楼前挂满喜庆彩花金字对联,长廊里也缠绕着轻纱,楼中庭院里用大红灯笼扎成一束高高的礼花,明明烁烁。人越发的多起来,热闹喧哗之极。来的都是城中权贵富商,以及外地慕名而来者。天水这家伙,是动用了十足力量,把明日楼捧的飞天。
陆羽院和江天阁在开张那天已经热闹过了,但绾袖居今天会迎来第二波的热闹。
我关上窗子,回头看着正替天水泠泠淡妆的安宁,道:“准备好了么?”
安宁一边把上好的胭脂玫瑰膏在掌中摊开,一边浅笑道:“我们倒是准备好了,顶个台柱也没问题的,只是那边,可得关照一番。”
我忍了笑,绾起自己的水蓝槿花衣袂推门出去,把眼睛凑到木雕花走廊对面房间的门上看。却见翩跹飞鸿站在雕花窗菱处,一身如常的锦衣,在那映光调试一个曲颈桃心木的琵琶。他本是高门大户家人物,会奏乐器一点也不为过。只是我见过后,惊讶于他居然还有这一手。尤其拨指含笑间,居然别有一番风流。
与他相对比,殷红已身着紧身黑衣坐在桌边,脸硬的像块石头。
温文雅坐在他身边,修剪秀气的月白指甲轻轻拨了拨膝上那琴,不是极古,镶着十三镙钿,声音清越,甚是动人。他抬起头看着殷红已,淡笑道:“殷公子,可是想与我换个位置?”
这句话说完,我几乎要听到卡嚓一声,是石头裂开吧?
温文雅往门这边瞥了一眼,温声道:“莫非…我自视高了。”
我在外面快笑到岔气。
他说的第一句话还好,第二句细细去想,只觉字面谦虚温和,字内损人不见血,尤其那个停顿,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屋内传出温声,道:“窃听者,不知算不算贼?”
我推门而入,笑道:“若我是贼,你是什么?”
他一手放开琴,一手轻轻揽住我腰,笑道:“我是君子。”
我大为不满,蹭过去,道:“不公平!”他微微而笑,道:“思归,你可知世上君子有两种。”
我心里一动,只觉得这人实在可恶,字字说的一点边都不沾,等想明白了后。
又幸福的要死。
翩跹飞鸿走过来,从桌上倒了杯茶,叹道:“别甜甜蜜蜜的刺激我这孤家寡人了。”我靠在温文雅怀里,得意的笑,道:“你错了,这个叫单身贵族,是前景最高的生活方式,如果是你的话……”我上下看了看,道:“还可以叫做钻石王老五。”
看见他那张脸垮的更下,实在是种乐趣。
回眼见殷红已,只觉他更是搞笑。我站起身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别生气,你大可当堂显示你血魔的身份,震骇那些客人。他们要是知道当场护卫是大名鼎鼎的殷红已,一定会……”
“对明日楼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突然稳稳的开口,替我说了。
我一怔,见他看着我,眼里略有温柔,倒有点纵容的意思了。
突然听到外面有上楼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来,道:“你们先准备,我出去了。”出门时轻扫温文雅一眼,见他眼神飘渺,不知在想何事,心中突然有些悬起。
其实…那日在营里,他说的话我没有不信,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没说。
因为,他不是那种会因外界阻力改变想法的人。
顺手把身后的门关上,我看向楼梯口那边。
斜斜瞥眼,白底绣粉红花的短装,纤腰一束过来,勾勒出曲线。腕上两个镯子叮叮当当。长发依然扎在脑后一跳跳,眉尖了些,唇描了点。
“蓝思归,要是完事后你不做一些新奇的菜来,我就把你剥光了吊到城墙上去!”
七日夕咬牙切齿的模样,把个刚刚辛苦塑造的小可人形象破坏殆尽。
我细细看她的颊,确定那一枪没留下疤痕才笑道:“知道知道,我敢不给么?你可要好好服侍啊,万绿丛中一点红是很引人注目的!”
糟了,快跑,她头上起火了……
终于到了时分。
专为表演而建立的大厅中,银烛照的亮若白昼,上下两层以及包厢都坐满了人。侍者在其中来来去去,其中带头的就是,七日夕。
小倌院内有个女侍者,十足的吸引人眼目。尤其是她一被打扮,还真有点“纤腰执素,眉眼流波”的味道。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笑的甜蜜,但我能预料到那如果不是粉底掩盖下的扭曲,就是玩的正开心。
庭中的银烛忽然暗了下来,厅中只有一层朦胧的光。
七日夕登上台去,环视一周,落落大方的道:“如果各位准备好,便可以开始了。”
136泉水东流
朦胧的光里,台上的纱帐轻轻的浮动。
先是琵琶清清的响起,叮叮咚咚浮遍全场。旋绕一圈后突然加入了琴声,声音一转,猛的上扬,悠然几转后,缓缓沉下来,只余一点轻颤。
我立在纱帐后面,手下轻轻拨动,新上弦的安弦,然后清然开口。
泉水曾是,阳脂玉颈瓶中,一滴露
它带走了,森林河流山川,的温度
浅白色绣着团团水蓝粉红云绣锦花的衣袂从右侧旋出来,安宁纤手一盘,凤目一瞥,便勾走了大厅里无数的目光。
它聚而无形,淡而无情
装做不在乎
终有一天,它结伴于江湖
云绣一扬一收,安宁来到台中间。右肘缓缓的抬高,水袖流云般滑下,纤纤五指露出袖外,轻轻的一颤,再一颤。
轻颦浅笑间,那身体既软且韧,每一个动作间都显露出衣裳间完美的线条。一举一动,极尽轻柔后,道遍风流。
泉水头也不回,带着天然的古朴
试剑石上片尘不染,得鱼肠湛泸
我轻声唱出,同时微一偏首,纱帐从中分开。缓缓走上台,那轻柔的白又垂了下来。与此同时,安宁轻旋至右侧停住,丝缎般轻束的长发如水一般滑下。
它纯而无色,淡而无味
是天赐的甘露
有多少人,却弃之于不顾
我轻浅的弹着安弦,眼睛垂下。长发也没有束起,而是用蓝绸点缀着披在身后。水蓝绣槿花衣袖抚过弦上,手臂一动。
顾字响起时,手指突然急动,铮铮声音猛的暴出!
流过大漠黄沙戈壁昏鸦落日也驻足
瞬息扬鞭千里焉支祁连回手已胜负——
我眉一扬,手抓住水蓝布料一挥,将这件宽大繁复的外衣扔了出去!然后抓住脑后的两头缎带一拢一扯,碎发马尾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厅中所有银烛一齐爆亮!紧身的劲装,红黑的颜色,撞进众人的眼中!
流到大漠之北黄河之西化育了路途
才有倾酒入泉,封狼居胥
望着萧萧大旗去怀念京中长袖舞——
我左右走了两步,右肩轻轻一耸,侧脸抛了个眼神。手指勾弦一挥,便是一声破金!那些射过来惊艳的目光,齐齐撞进我眼中。
扬眉回转一笑,作破军之音,唱飞扬之歌!
暴起的声音又盘旋了下来,恢复到原先的轻淡。我唇中发出的声音也随之轻柔下来,配合起背后的琴声与琵琶。
泉水,曾是荆轲喝剩下的,一滴酒
风萧萧兮易水寒,抛却爱恨情愁
如果有人念起,抽刀断水水仍自流
如何明白,是谁默默承受
雪缎雪绸雪纱,一身雪色的妖媚人儿从左边飘舞而出,带来满台朦胧。落在台中央,突然静止。然后抬眼,勾魂的扫了一圈,小巧柔媚的足尖轻轻滑出衣裳下摆,从前到后划了个半圆,竟是赤的。
我手下猛的加力,精铁弦再发铮铮!声音随之突出拔高,飞越九天任遨游!
流到天涯尽头逃离虎口天地任遨游——
佳人凌波微步罗衫飘忽十步一回头
安宁旋舞了过来,身形一背,长袖轻托。天水脚尖一踮翻了上去,立在安宁纤手掌心里。唇边媚笑,另一足缓缓上勾,直到盘成不可思议的姿势。安宁一手托着他,一边放柔了腰,缓缓的慢舞。天水与他方向向反,舞袖一挥,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雪绸雪缎雪纱都飞扬开来,满厅急舞!
流过春风拂袖无人携手
何日再回眸
歌声缓了下来,旋转也缓了下来。天水最后一转借力飞退而出,将隐在纱内的银色长发皆尽扬出,却余袖中长长一截雪缎握在安宁的手中,两人顿分左右,遥遥相望。
才有一语千斤,倾城不悔
仗剑千里微躯敢言不负信陵候——
我歌声随之拔高,然后右手拨弦一挥,将那截空中飞舞的雪缎刷的削成两半!两截雪缎各飞舞下落,安宁松手旋指,那支萧出现在掌中,跟上了乐声。天水落在另一边,吃吃一笑双手一转,一支玉笛横吹,同时融入。
身后纱帐渐渐被拉开,左是温文雅端坐垂眸奏琴,右是锦衣人斜靠手挥琵琶。
徐徐落幕。
大厅中坐满的权贵,没一个发出声响。
七日夕步步走上台前来,响亮的拍了三下手掌。唤回他们的神志,道:“各位大人,对这表演可还满意?”
“满意,实在满意!”
下面突然有一人站了起来,啪啪鼓掌致意。这人一身红紫绸缎衣,肚子微凸,正是个土财主模样的。他下一句话就是:“不知前面这三人开价多少?”
他话音未落,就又听得有人道:“老赵,你看不见后面那两个美人么?”
这人嘿嘿笑了两声,道:“这个么,貌美虽好,还要年轻者为佳。”
我在纱帐后偷看,听到这句话笑抽了肠。
蹁跹飞鸿下台后会不会公报私仇啊……
七日夕眉一挑,道:“这位大人,我们事先说过,居里卖艺不卖身。更何况,卖艺也要自愿。”她退后一步,看向纱帐后,道:“各位想必听见了?”
我忍着笑,听出她同样忍笑的声音,道:“请恕我等一时疲累,大人回罢。”
那人面子给扒了个精光,周围都是权贵,自持身份保持表情,却还有窃笑声传出。他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又由紫转白,我真担心那张脸会啪的,就炸了。
“我说能卖就能卖,不行也得行!”
他大喝一声,身边几个手下纷纷站了起来。桌子被哗啦掀翻,茶壶茶盏都打碎在地上,落的一地狼籍。身边的人纷纷避开,眼看就要上来了。
“坐回去。”
冰冷的声音。
殷红已出现在他身后。
这人还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重力下压,啪的一屁股坐在打碎的茶盏上,痛的大叫。那几个手下纷纷怒喝扑过来,殷红已一手一个,隔空把他们按趴到了碎瓷上,一个一个都在哇哇惨叫,却又挣不脱,扯不掉。七日夕从台上下来,两步晃到了几人身边,看了看地上,掐了掐手指,道:“一张桌子一百两,一个茶壶五十两,三个茶盏三十两,还有果盘等等…合计五百两,还请大人掏钱起身。”
“五百两?”那人惨叫出声,道,“你们抢劫?”七日夕一脚踩在他脸上,冷笑道:“大人你可以选择不砸,既然打碎了,就是你的了!”
正乱间,突然有人惊道:“血魔殷红已!血魔居然是护院!”一语喊出,接来下就热闹了,有叫长鞭七夕的,有呼天水宫主的,更有甚者,指着台上后面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眼熟,翩跹庄主在里面!”
全堂哗然,有这些人在,其余的人是什么身份,这个楼又是什么地位,一目了然。
我估计那闹事人也有些势力的,所以敢一闹。只可惜,撞了一群硬钉子。
137变故陡生
“我要葡萄。”
我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把嘴巴张开。
一声轻笑,被剥了皮的葡萄轻塞了进来,微有粗糙的指尖离开葡萄后继续在我的舌尖上游移,迟迟不去。我哼了声,一口咬了下去,临时却又放轻了力道。张开眼睛,见坐在旁边的他淡笑抽回手指,又从石桌上拈起另一枚葡萄,剥净送入自己口中。
天气真好,阳光真好,我的生活是如此美好。!
墙外远远的传来歌声,宛然是那首一炮走红的泉水
“仗剑千里,微躯敢言,不负信陵候。”温文雅轻声的随着乐念了一句,道,“是你写的么,思归。”
我吐掉葡萄籽,点头。
他微微的笑,道:“难忘吗。”
我不答,只是翻身坐起来,笑道:“师父,你猜天水在干什么?”
温文雅浅笑摇头,我道:“他跑到居里客串头牌去了,现在大概把那些男人都吊死在那,上不上下不下了。”
他的手轻点我鼻尖,道:“别学坏。”
我笑了一番,往后轻靠去
古代的才艺男倌,和现代的明星,我倒是看不出本质的区别。最大的区别是,一个受人压迫,一个受人抬举。
我就要把这个倒过来,让那些权贵看看自己是怎么被男倌压迫的。明日楼里美人云集,才艺动人,只可惜要进去除了钱,还有一个愿意。也难怪天水不但赞同,还玩的那么开心,看吃鳖的脸能不开心么?
谁要敢踩老子的场,老子第一个灭了他
往温文雅那边蹭了蹭,突然发现楼里就我们两个比较闲,汗。安宁当总管当的劲头上来,乐此不疲,常常把我们的工作也包揽了过去。
或许过一段时间我就该发展发展了,把明日楼改成一个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
我已经自动移到了温文雅怀里,自动享受着他在腰上的按摩。果然日子太无聊就是不行啊
无意识的那只手越揉越里面,轻探进衣衫下摆去。我软软的靠着,横了他一眼,道:“又来?”
他淡淡一笑,手指越发的向上,一勾之下腰带滑落,衣襟敞了一半,道:“原来都在房里……”
我吐血,不在房里难道你想去大街上?
不过说实话…我也兴奋起来了……)
回身吻住他,轻咬那带着夏日清新的唇,然后舌尖…婉转的交缠。
外衫缓缓的滑落一点,再滑落一点,即将都滑落到地上时给他一把抓住,扯上来遮住我的后背。心里有些疑惑,却给他贴过来的唇吻的失了神。
翻过来,我跨坐到他的身上,手指探进他被撩开的衣衫里。两人不时碰触的下体都火热硬挺,我轻喘着气在他腿上扭动,却给人一手握住了腰。
“思归…你的腰真漂亮。”他在我撩开一半的衣衫下活动,长指带来腰上一片酥麻,“尤其在这个时候……”
我笑起来,在他侧颈项上又吮又咬了好几口,道:“只有腰么?”
“当然不是——”他的指来到我脸上,轻轻抚摸,修长的指尖探进唇里轻搅,然后拖出暧昧的银丝。我脸一红,这么限制级的实在手足无措。
他的指渐渐下移,从唇划到颈项,道:“还有这里……”又从颈项划过锁骨,轻弄我左边的果粒,道:“这里……”
我全身都红起来,自己实在斗这人不过。往前一扑顺势压住他的手,狠狠的吻上去,下面使劲摩擦着他的火热。耳边只听得一声轻笑,然后手开始探进裤子里。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少年有些欣喜又有些惊慌乓的推开院子门,脱口就喊道:“蓝公子,温师父,圣旨颁下,当今圣上准备大婚!命点选民间有名的艺人入宫献礼,官府派到明日楼头上,安公子命我来请两位……”
声音蓦的刹住,那少年尚生嫩的紧,呆滞半晌后人啪的跳了出去。
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棒打鸳鸯。
等到衣衫穿好,两人匆匆进到小偏厅里来。安宁沏好了茶坐在那,眉头轻锁。见我们进来,连忙立起,道:“思归,温师父,你们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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