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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之音 (正文完结) 作者:夜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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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西楚晁会不会也得了同样的病那?”无觞没有回答靡音的问题,侧脸反问。

  别人说只是愤恨的诅咒,无觞说就是预言的事实。不过西楚晁会那么容易死吗?靡音倒是不担心最后的结果,更在意过程。三天不够痛苦,没准被折磨三十天还不能咽气。那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觞将手中的药丸放进靡音嘴里,说:“你体内的药性和燕兰草相冲。再拖几天会有危险。”他看了看夜色,说:“何况马上要满月了。”

  又要满月了吗?日子过的太快,总觉得什么都没有做已经跨过大半。今年又要结束了,距离那个遥远的二十岁,是不是又进了?靡音算了算,当日来到这个世界时,父皇已经中年。可是他这张脸,还有身段,怎么看也不像自己印象中将近五十的老头子模样。但那些生日,是不是同样过一个少一个那?

  “无觞……”靡音想到这,说:“真可惜,浪费了你的生辰。”

  无觞把他揽到怀里,笑着说:“这份礼物,我要回宫再跟你要。” 

  “……”要是知道自己说那话的时候是怎么个想法,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那?

  符赶来的速度快得惊人。从无上崖到安思府足有半月的路程,她在第四天夜晚就赶到了。和影不一样,这女人带着满身的香粉味道大模大样的从正门晃了进来。门口的侍卫还站在原地,只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程远本来刚刚入睡,但符一个闪身就点了他的睡穴。

  “主上。”和影不一样的地方还有,符像个小丫鬟一样双腿跪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您。真出乎意料。”比夜来香还浓艳的味道似乎只是为了遮盖身上的血腥味道,可偏偏笑容艳丽大方,让人平添好感。她自顾自的抬头,也看到了坐在侧面的靡音。于是扭头再一个灿笑:“楚公子,别来无恙。”

  虽然和上一次见她已经不是同一容貌,甚至连身高都差很多。不过就无上门中这些家伙的敏感,就算看出来也不奇怪。靡音点头微笑:“只是被困了几天。”

  “那倒是那……公子脸上的皮肤可都有些憔悴了。要是不注意,可就浪费了这张花容月貌哦~”语音上挑,一派嬉戏的玩笑。她和影是两种人。影有自己的主意,却从不在无觞面前表现任何不敬或心思;而符在无觞面前近乎撒娇一样的玩闹,但却从不敢真正违背他的意思。大概也是因为她是五堂堂主之中唯一的女人,所以更容易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无觞拉过靡音靠在自己身上,不让他理会符的话。靡音被扶着,最大的范围也只能看到无觞挑起眼梢:“你来就只是关心他的皮肤吗?”

  “当然不是!楚公子的一切都是主上的,哪有属下关心的余地?”语调里带着贼笑,可是语气却很正经。符揉了揉膝盖:“主上,属下可以起来了吗?”

  “起来吧。再大声点,我想多留几日都不行了。”

  符坐在一边,说:“这太师也算有些品味,不过比起无上崖可是差很多。而且,我没想到楚公子是这个身份,刚听到还有些惊讶那。不过主上,您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真的惊讶吗?靡音很想问问她。能这么毫无顾忌的问禁语,真该给她个小红花。

  无觞说:“男宠。用了影一个下属的身份。”

  符装作目瞪口呆,把鲜红的嘴张得很大:“吓?”可是就跟变脸的斗篷掠过眼前一样,马上又变得无比冷静:“哦。现在夜国正乱。无上门本来是要避开祸事的。但既然是楚公子的事,也就是无上门自己的事了。主上请吩咐吧。”

  无觞说:“一夜之间,西楚晁掌握的官盐忽然不翼而飞。”

  符点头:“影已经掌握其所在。这个很容易。”

  无觞又说:“他手下人马中江湖人士,折损大半。”

  符又点头:“影的本家营生,做起来得心应手。”

  无觞又说:“去夜都玄冥宫,把太子太傅苏冉带来。”

  符抬眼,看了看靡音:“事关大局?”

  “这事,不容你质疑。这几件事要做到无人察觉。无上门其他四堂,都任你调用。”

  无觞到底是帝王,金口玉牙就是金科玉律。尤其对符来说。算日子不过六天。程远多日里连连服用燕兰草,已经有些神智模糊。每每夜晚都很早睡下,平时也目光呆滞。当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在靡音面前时,身上的血腥气息又重了几分。相对的,香粉的味道也浓了一些。手指上的殷红有些剥落,可以看出有阵子没有打理自己的外表。但是那份美丽却愈加妖娆,好像吸进血液后更加醇厚的美酒。

  “做到了。”无觞有意无意的摩挲着靡音的颈后,那片被头发遮盖多日的皮肤,如今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白皙。正是月圆之夜,吃下丹药的靡音在无觞身边沉沉安睡。就算身边有人不断的触摸,也不肯醒来。而无觞的眼睛似乎都没有看向符,却已经用上肯定的语气。

  “那个苏冉已经在城外等着了。当然,一切都按主上的吩咐。玄冥宫现在也是一团糟,太子都不在,谁也没有功夫惦念太子太傅。”符捋了捋自己的发丝,有点得意。

  速度还足以让人满意。无觞收回手:“符。苏冉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费了不少力气。”

  “做属下的,只要完成主上的意愿就可以了。抱怨这种事,留在其他时候才对吧。”

  “如果可以,我倒宁可你在其他时候也保持沉默。”

  “像影那样?是不是暗影堂每个人都一个模样?十足倒我胃口。”符朝门外吐了吐舌头,然后又扭过头来:“主上。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可是要过年了。”

  “怎么?着急回无上崖过年吗?”

  符笑着说:“这不是妨碍您和楚公子缠绵悱恻吗?”

  “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卫和骁那里,你不去搅和一下,这年也过不好。”

  “主上,您真是神。那……什么时候走?”

  “我和楚然随时可以,外面那个家伙,你找个人护着点他。”

  “遵命。”又如挑逗的笑意,可惜面对的人比冰还难融化。

  天亮。安思府的天气也有些寒意,如同夜都的深秋。靡音身上只有温热,却还是没有一丝汗意。如今似乎身体情况很稳定,起码不会因为吃下的药丸感到不适。

  “无觞……该结束了吗?”只是闻到满堂的气息,就知道结局的脚步声已经靠近。

  “是。我们走吧。”

  外面的看守已经被解决了,太师府中也一个人都没有。无觞已经重新变为紫莲的模样,跟在靡音身后向外走。程远想跟上,却腿软脚软动弹不得。

  “程大人,你可以在这里等消息。”看到他还要说话,靡音继续说:“孤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就算你想死,也得看孤肯不肯。”

  安思府的街道已经如无人之境,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按照无觞的说法,西楚晁带着自己的部下向夜都行进,而这里留下看守的江湖中人,却都被符收拾干净。这几天接连不断的死伤给街道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所以百姓不敢出门,生怕一个不慎横尸街头。

  来到城外,靡音见到了苏冉。先生还是往日的平和表情,就连路途的风霜都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是从北方冒然被掠来,身上的衣衫有些厚重。

  “先生。得罪了。”

  “不。太子殿下,这一天早晚要来的。”苏冉倒是看得开。他仔细的端详了靡音一会,说:“还好您平安无事。不然,苏冉就要为当日一曲之恩心怀愧疚了。”

  “孤知道先生从未有反心。只是这次,恐怕先生的故人要……”

  “可否饶他不死?”

  “一切还要看父皇决断。”

  如果早点注意到那人的身份,或许他还走不到这一步。西楚晁最后相信的,还是太师的旧部,而与他合作的人,不过是垫脚石。只是他说话一贯冠冕堂皇,不说灿如莲花,起码也是口若悬河。白若清却不懂。

  禁军和他被分散在泾河流域各个渡口看守,所以想各个击破简直比呼吸还简单。所以符很快就找到了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活捉回来。去了那身好像防具一样的清高,白若清这人的目光在看到苏冉的一刻终于懈怠下来。

  他想带苏冉走。却用了最不好的办法。

  靡音坐在太师府的正厅之中,笑着说:“如果孤早些阻止你,或许不会酿成大错。”

  白若清站在下面,风骨犹存:“死又怎么样?我来这里,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回去。”

  靡音看向苏冉,他的手指不断的相互揉搓,看起来有些紧张。“白若清……或许你不叫这个名字。先生自己选择留在夜国,你也没办法替他决定未来。”

  那日在书院后堂,靡音听到的两人私语,自然就是白若清和苏冉。要进入皇宫不容易,白若清的幸运简直让他自己惊叹。可惜费了几年心血,苏冉仍然不肯离开。所以白若清才铤而走险,和西楚晁约定。白若清助他成功,西楚晁保两人能顺利离开夜国。

  苏冉走到白若清跟前,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也告诉你很多次,希望你收回自己的意愿。但如今走到这一步,我连救你的能力都没有。”

  白若清忽然笑了起来:“当日离开是迫不得已,进入皇宫是委曲求全。你几次来信说要离开,当我准备好一切,你又反悔。苏冉,难道你是喜欢上太子了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苏冉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手指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袖子。

  白若清说:“能让一个皇子,忘记自己的国家和身份,忘记自己的荣耀和誓言。我觉得,除了爱情,没有别的可能。对吗?寂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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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靡靡之音》夜残 ˇ87章ˇ 

  寂冉。这名字听起来比寂辰好听了点,但程度上其实没有多少。这个姓氏,给人寂寞冷清的感觉,加上后面这几个颇有点“宇宙无垠”感觉的名字,就只能说是注定天煞孤星孤苦一生了。

  可是寂冉这个名字,于过去的月国是荣耀,对现在的月国来说却是另一个威胁。因为这是皇长子的名字,也就是现在皇帝寂辰的大哥。当年寂冉的母亲是皇后,却因故废黜。结果皇长子寂冉刚六七岁就被送到夜国,说是为了和平,实则是做质子。好在夜国和月国多年维持和平,所以始终没有任何威胁寂冉生命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传出皇长子暴病在床,而后一命呜呼的消息。死了一个本来还算重要的人,所以消息马上送到月国。时值三皇子受宠,这个已经无足轻重的大皇子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追究了。所以这人,也就在夜国大臣们的脑海中消失了。当然这都是史书所载。如果真有其事,那么被叫做寂冉的这个人也不会站在眼前了。当年他离开名离时,不说自己年岁尚轻,寂辰根本是个襁褓中的孩子。多年未遇的兄弟,居然在大殿之上以截然不同的身份重逢。若说寂辰不知还好,可是苏冉明明知道皇位上的人,就是自己的弟弟,而那个位置又是曾经的梦想。他能如此平淡的对待,真是令人惊奇。

  靡音扭头看了紫莲一眼,只见他眼中含笑——可惜似笑非笑,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椅子的扶手。看起来百无聊赖,其实脑筋在那里转的比笔仙还快。苏冉必是他带进玄冥宫的,用了移花接木还是暗度陈仓就不得而知了。而那之前,寂冉必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放弃了自己的皇子身份,单单以一个教书先生的样子活下去。也难怪他手指上有微微的薄茧,作为皇子,本就文武双修。大概进宫以后才荒废了武艺。

  苏冉,或者说是寂冉,松开自己的手指。不知是泄气还是怎的,只是保持平静的表情,说:“寂冉已经死了。我就算离开这里也没有其他容身之所。至于你说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太子殿下只是苏冉的学生。”

  白若清说:“当然,你可以什么都不承认。因为我知道你有弱点被那个皇帝控制着。但,你确定你继续下去,你的愿望就能实现吗?”

  苏冉退后两步,说:“起码,跟着西楚晁是不可能实现的。”

  白若清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白的可怕。苏冉不再回头看他,于是靡音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苏冉说:“殿下是否决定把他带回夜都,再请皇上定夺?”

  靡音点头:“孤是这样考虑的。”说完这句,抬眼看苏冉,却发现他的表情竟失了刚才的温和平静,只有一派掩不住的哀伤。如果不是四下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或许他会掩面流泪也不一定。靡音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他问话的意思了。苏冉并不希望白若清落在父皇手中。毕竟如今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确是有让人生死两茫的能力。“先生希望孤放了他?还是现在就处死他?”

  苏冉说:“他必不肯就此离开,就算殿下放了他,或许他不久也会折返。”

  “如此。孤知道了。”

  “殿下恩情,苏冉难报。”

  “可否问先生一句……白若清是谁?”必不是苏冉的弟弟。

  “是……母后的胞弟。如果在月国,他和西楚晁应该是同一身份。原名苏离稔。”

  苏冉后改的姓氏,看来也是出自他母亲家族。至于苏离稔,因为和西楚晁是同一身份才觉得有可能成功吗?一旦寂冉真成为九五之尊,他这个国舅才有权势。可以说家族的荣耀与未来都肩负在苏冉身上,所以苏离稔才千方百计的想要让他重回月国。凭借长子身份,就算暂时屈于人下,也是王爷的身份。总好过在夜国隐姓埋名。

  苏冉急匆匆的走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何况刚刚面临重大变故。靡音觉得挺佩服无觞的。因为苏冉现在虽然已经放弃了一切,但仍然可以看出当年也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主儿。怎么落在他手中,说变就变了那?让他亲口向别人请求舅父的死罪,当真是件残忍的事情。但或许对苏离稔来说,不啻为一件好事。

  “音儿。你觉得苏冉这人如何?”语气就像问你觉得今晚的那顿狍子肉怎么样似的。

  “被你磨平了锐气。所以,连眼神都疲倦了。”靡音实事求是。

  “若是当年的他,或许就敢在你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意。”无觞原本躺在软垫上,如今却悻悻起身,坐直身体,靠在马车的一侧。

  他把所有人都当作假想敌吗?“或许他只是好奇一点而已。总不会和我接触的人,最后都会喜欢我。”尤其是我这个性格?简直不可能。靡音想。

  无觞忽然笑了,说:“想把你抱在怀里,是这世上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事情了。”

  “……”

  “你比所有人都敏锐,也比所有人都迟钝。明明总是满身戒备,却愿意对亲近的人敞开心扉。他们喜欢了你,才发现你其实根本看不懂这些人的心情。所以,要得到你太困难。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又很简单。不断的让你面对。如果你向后退,就再向前靠近。直到你缩在墙角……对,就像现在这样……那样你就不得不向前看了。”无觞的靠近将靡音环在马车角落,靡音微微仰头看他,那双墨池一般的瞳孔就只能映出一张绝美的脸孔。“音儿……你看,这样你的眼中就只能看到唯一一人的身影。你明白了吗?你只能是我的。”

  “因为只有你能迫我面对。”

  “倒不如说,只有我有信心,不论是谁,都不会让他有偷瞄你一眼的机会。”

  “那偷瞄你的人那?”

  “殿下不是要保护紫莲吗?那,就请殿下放手去做吧。”话语是风趣的,亲吻是甜美的。无觞的嘴唇真的是两瓣,上下可以分开用。就像他的性格,一半是海水,另一半是火焰。都一样美妙,也一样危险。

  苏离稔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踏上回夜都的路。按照与苏冉的约定,太子殿下“擅用职权”将轻骥将军处死。然后葬在流过安思府的泾河河畔。

  “其实如果他没有机会进入皇宫,也不会那么快接近苏冉。”

  “音儿觉得他死的可惜?”无觞的眼角有淡淡的绯红,就像紫莲的妆容未退,却平添妖异。那抹来自情欲的红艳是自然而生,却有杀人不见血的功力。起码符看到的时候,脸红了很久。“他有胆量混进科举,那就做好死的准备。细作不是使臣,随时有被杀的可能。”

  “我知道你一定捏着苏冉的命。”

  “因为那时我想让他继承大统,回国登基。他的才学见识,都足以让他成为一代明君。”

  这话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他说的?邻国强大对夜国有什么好处?“怎么改了主意?”

  “因为我发现那个寂辰,更有意思。”

  “……那个西楚晁,你打算怎么做?”

  “他不是喜欢听琴吗?那就让他听个够吧。”无觞的话不像玩笑。靡音知道,那肯定不是表面上意思那么简单。

  还未到夜都,符已经找到了所有私藏官盐的所在。但无觞并没有让她送回官府,而是另找地方藏了起来。西楚晁的所有消息都被截断,因为在他离开安思府的时候,把影作为亲随带在身边。明明耳聪目明,可是却只是个被蒙蔽的瞎子聋子。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喜讯让他忘记了身旁的这个男人,其实不该如此信任。

  “主上。影传回消息,说他们在松山渡过夜。”

  两行人其实只保持着半天的脚程距离,所以无觞能时时知道他们的动作。靡音拨了拨桌上的烛火,然后坐在一边。就听无觞说:“良辰美景。可惜越向北,这天气越寒。”

  在安思府附近还穿着几层单衫的靡音,如今已经围着白狐皮毛了,裹身的缎子里塞满了绒毛。随便呼出一口气都是白花花一片。据说夜都最近几天一直在下雪,到处都看不见东西。符笑着递过来手炉,说:“松山渡倒是暖的很。还有上好的烧酒。”

  “那,就去接点酒和柴火吧。”

  西楚晁怎么也没有想到,睡到半夜时居然会被冻醒。炉子还在,可是里面的炭火却凭空消失,只有黑漆漆的一片灰烬。他起身点燃灯火,想找随从问问,谁知听见外面已经混乱一片。“喂,怎么回事?”随便抓了一个人,也不管人家是谁了。

  “爷……咱们这里的木柴火炭都不见了……”

  “不见了?”

  “是啊。明明备了足够过冬的柴,怎么一晚上连根树杈都不剩了那?”

  “那给爷拿点酒!这么冷,怎么熬?”

  “那个……爷,酒也没了。”

  “什么?”

  西楚晁在进夜都之前,足足病了三天。理由很丢脸。风寒。

  “无觞。你不觉得有点热吗?”

  “音儿热了,那就把衣服都脱了吧。”

  “………你可以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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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靡靡之音》夜残 ˇ88章ˇ 

  西楚晁这边生病正在水深火热,跟在他身后的“尾巴”倒是风生水起。

  “喂。你们两个……就不能少给我找点麻烦吗?”清雪之身披着艳丽的正红色绒毛披风,在雪中看起来简直耀眼得恨不得让他血溅当场。

  “你的紫阳阁能开到现在,不该报答一下他吗?”无觞淡淡的表情衬着蒸腾的热气,看起来模糊不清。符带着笑意给三人送上刚刚温好的酒,当然这些都来自西楚晁的老窝。

  清雪之瞥了一眼符,然后说:“你选手下难道也是看长相?你是外貌协会的啊?”

  符没听懂后面一句,但还是明白他的意思。卷了卷自己的鬓发,笑着说:“跟在主上身边,要是不好好妆扮一下,不是太失礼了?”

  清雪之歪着脑袋:“不公平啊……”

  靡音笑着说:“又怎么了?”不就是让他来帮个小忙?从进门开始,正事一件没说,就听他在那不断的感慨。从屋子的温度,举架到房里的摆设,部下的神秘一一发表了重要建设性意见。可惜这只是个暂时的住所,不然还真有可能因为他全部改建。

  清雪之说:“会不会是为了弥补你人格的缺陷那?怎么身边的人都善解人意?小楚然,你觉得那?”不知什么时候他给靡音这么个称呼。虽然岁数是他长了几岁,不过也没有这么夸张吧。靡音觉得清雪之是比谁都伟大的人。比如他能镇得住夜摩雅。再比如他毫不在意的说无觞的人格缺陷。

  符掩面而笑:“雪公子真是玲珑剔透的美人,不知道成家没有?”

  清雪之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说:“被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有点丢脸了。善解人意这个词,当真只能用在我身上啊……”

  抽搐。你还真是自恋……

  靡音说:“想请你帮个忙。”再不说今天就要过去了。

  清雪之伸手,寒冷让指尖蒙上一层绯红:“我的印信。无觞,一定是你偷了去。不过,我料想,你肯定跟小楚然说是借的。”

  无觞将他的印信丢回去,然后说:“你早就知道,那就不算偷。”

  清雪之说:“安思府那边发生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夜都也是,看起来平静的如月如花。可是最近生意少了一半,肯定不是好事。说吧,西楚晁怎么办?是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油焖。”靡音抬眼:“眼看就是除夕,他马上就要进夜都。”

  清雪之说:“身边多少人那?”

  靡音说:“现在不太多,也就几十。不过另有一些人马沿水路行进。大概有千人。”

  “不过千人,难道你还怕了他?哼。你身边那亲密爱人可是随随便便一刀就能砍死几百个的绝世高手!”清雪之掰了掰手指,丝毫不在意。

  靡音支着脑袋看他,说:“想让你拖延一下那些家伙而已。”

  “报酬那?”上一次兵变也是他帮忙,为这,夜摩雅在他面前从此任劳任怨不得翻身。

  “三年的军粮补给都许你经营。”这个条件足够清雪之动心了。至于无觞那里,就算夜国被靡音送出去了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清雪之倒是眨眼了,睫毛上有一点闪亮的粉末,在烛火中抖了抖:“此话当真?好。有钱赚小爷就不算委屈。你想拖延那些人多久?”

  靡音说:“五日便可。”

  清雪之再次伸出手掌:“小菜一碟。不过要击掌为誓。”

  靡音的手心和那边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只要他肯去,别说五日,就是五十日也不是难事。锦色,既然是天下第一的名琴,那就展示展示它的威力好了。至于西楚晁那份,等他进了夜都再说。拖延的五日时间,是让他焦急,又不能动弹。而且能最简单的找出那些和太师府有瓜葛的势力。

  气氛趋于祥和。起码荧荧火光,酒气香醇。清雪之品了品,说:“是他家的陈酒,名桐竹。用竹筒酿了三年,又在桐木桶子里存了三十年。没想到都让你们偷来了。”

  无觞说:“从认识你,就没见你像喜欢酒一样喜欢别的。”

  靡音笑着说:“难道我三哥不算?”

  清雪之不知说的是气话还是醉话:“他算什么?小爷我没见过男人吗?”反而让靡音不知怎么说才好。清雪之放下酒杯,说:“我现在看见男人就烦,你让你三哥变性去吧,反正他挺合适的。”这下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倒是无觞在一旁笑了起来,靡音用手肘碰了碰他,低声说:“他们又吵架了?”

  无觞高深莫测的说:“如果算是吵架的话。”

  清雪之说:“不提这个,想起来我就心烦。”

  靡音不管他,继续看着无觞要答案。无觞说:“你父皇给齐王安排了王妃。”靡音这才明白他刚才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夜释修已经成亲许久,而夜摩雅却迟迟没有王妃。可是清雪之这边……怎么看也不像能有结果的样子。所以夜摩雅到底想什么,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有几次大臣在朝堂提起这事,都为了自己家的女儿找个攀高枝的好机会。可是夜摩雅笑着说不着急,要再等等。结果不了了之。不知道现在这个亲事,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清雪之说:“明明已经内忧外患了,不知道你父皇是怎么想的。”

  靡音说:“已经定下来了吗?”

  清雪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动作流畅的就像在表演。他说:“还没有。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哪能那么容易就白给了他?”

  公主?乌国不会和夜国联姻,和国又没有这么亲密的关系。这么说就只能是月国了?月国的公主……不会是寂莞吧?清雪之又碎碎念了半天,只是不肯再提这件事。无觞只是喝酒,一样不肯说话。靡音觉得气闷,就披了斗篷出去走走。

  符站在门外,只穿罗衫纱裙。连头上的珠钗都快挂霜的时候,依然满面温柔丝毫不见任何寒意。她见靡音出来,笑着说:“楚公子。可是担心西楚晁的状况?”

  “不知怎么……”靡音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有一丝不安划过心头,但想确实的抓住它的尾巴却又消失无踪。“没什么……”

  符加深笑意,轻声说:“有主上在,您什么都不用担心。我还没有见过他做不到的事那。”

  “或许吧。”靡音刻意忽略了心中的感觉,换个话题:“你是怎么进入无上门的?”

  符说:“当然是跟着主上喽!别说是我,就是卫和骁,还有曾经的影都是主上带进门的。我们都是在无上门长大的。”

  “从小吗?”无上门难道是另一个孤儿院?无觞当真是按照容貌选人吗?还是因为这些人都看着他长大,所以会长得比别人好看一些?“那真好……”

  “对。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背叛主上和无上门。”

  “就算曾经的影死得那么容易吗?”

  符想了想,好像很努力的样子,然后说:“主上更重要啊……何况我们本来就知道,主上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就连无上门,也是他不得不接下的担子罢了。”

  靡音还以为无上门是无觞一手创立,看来并不是这样。而且,无觞的喜怒哀乐会不会只是他觉得,到了做这个情绪的时候才这样做那?相处几年,无觞在自己面前却不会如他对别人那般冰冷,所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怕是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不可思议。

  “那暗冥堂主那?”

  符说:“你问那冥老头?他也是主上带回来的。只是更早一些,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是长辈了。呵呵,你看他现在那个样子好像稳重老实,据说以前也是跟着主上团团转那。”

  “符。你是不是已经修完自己的内功心法?这么有空在这嚼舌头?”无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靡音转头,看他也是只着素白单衣靠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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