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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14青王之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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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蹲坐着的,是失魂落魄的诚王,他衣衫不整,正喃喃道:「我杀了他……他居然死了……」他猛然抬头,状若疯狂的冲着两人大喊:「你们满意了?我杀了他!我杀了……」

  青宓别过头,不敢正视那谴责控诉的悲愤眼神,宸帝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青宓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前收拾起那残余的灰烬。人死如灯灭,还是按照流花大陆的习俗,入土为安的好。

  手指刚接触到灰屑,突然如同触电,正要诧异,却听到——

  「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元神俱灭……」

  「是三弟的声音!」诚王抬头大叫。

  「老实说,我对这个国家……丝毫也没有喜爱之意。但是,这是诚所守护的国度……所以,给你们最后一个忠告——」

  「——我们妖族这次败了,可羽族也开始行动了,他们将会指引黑云大陆的军队袭击这里。」

  什么!

  「好自为之……」

  浓浓的叹息,持久的萦绕着,仿佛不绝的爱恋……

  袭击这里?

  那只有从海路……

  宸帝思索着,突然跳起,挟起了呆滞的诚王,飞快下令:「大部急行军,不惜一切代价,返回最近的城里!」他无复悠闲态度,恶狠狠的对着疲惫的战士们低吼道:

  「要命的,就快赶路!」

  青宓对上他的眼,两人心有默契的,从欣王的话里,探知了沉重的不详!

  ***

  崎岖不平,人迹罕至的山路上,大队兵马急弛而过,带起阵阵烟尘,遮天蔽日。

  黑云大陆的军队将进攻流花大陆!

  这是千百年未有的事,一个文明,向另一个毫无接触的文明,悍然动武侵略!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羽族是黑云大陆百姓眼中的神,被洗脑的黑云人,则以神的名义,毫不在乎的侵略烧杀。

  欣王的别院依山傍海,此次逮捕欣王的行动,他们只动用了两千兵马。而那些有备而来的黑云军,却是大军压境!

  如果只要自己逃命,青宓和宸帝绝对能全身而退,但上位者,有自己应负的责任。

  倘若任由黑云军登陆,那沿海的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青宓眉宇间怒气上涌,狠狠的挥鞭策马,宛若疯狂的往前冲:前进,就是希望!

  马匹继续在奔跑着,白马口吐白沫,喘息响亮。终于,有人狂喊:「到了!我们到了莫林!」

  山城莫林,一个在疆域图上绝对找不到的小山城,破败的,只有二十来户居民的小地方。

  破败,却依稀可见弓弩射回的高耸城墙,用土堵得结实的缺口,泥土中用脚一挑就弹跳出来的半截刀剑,锈迹斑斑的箭头,这里,原是抵抗倭族海盗的前军城,在五十多年前,大海终于风平浪静,大军于是撤出了这里,只留下当日的严密工事。

  这两千多人的运气不错,慌不择路的当口,还有这样一座小城可以抵御强敌!

  传信的飞鸽已经放出,特使也已经派出,但事出仓促,援兵,至少需要两日!

  「我们必须在这里,朝夕相处七个昼夜了!」宸帝脱下铠甲和披风,身先士卒的和众人一起搬运土石,快速修补着破损的城墙,一边居然还有闲暇对青宓轻薄调笑。

  因着刚才的狂奔,他恢复了平日的平静悠闲,眼中厉芒不再,神情更是和煦轻松,但青宓凭着直觉,隐隐感受到,他的身上,正升起一道暗色血光,诡异,而充满杀气。

  他已经动了真怒。

  傍晚时分,如血的残阳懒洋洋的挂在天边,简陋的工事终于大功告成,众兵士欢声雷动,终于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倚着城墙,或蹲或坐,就着皮水壶啃起了干粮。

  青宓觉得疲累,却无法吃下一点水和粮食。他舔了舔嘴唇,再一次想起了清晨的露珠。

  「在想什么?」宸帝轻轻挨近了他,随意批着上衣的他,像个普通的英俊青年,很是轻松可亲。

  「我口渴。」青宓皱了皱眉,终于说了实话。

  他递上水壶,青宓摇头:「练功到了关口,不能饮用人间的水。」

  宸帝叹息着,收回了壶:「露珠,是吗?」

  一把搂过少年,他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一边替他拍去发间的草屑。

  青宓没有说话,只是就势靠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不生气了?」

  宸帝默然,良久,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傻瓜……」

  夜,在无声中消逝。

  生平第一次,在晨曦还未照射的时候,青宓睡得不安稳,醒了过来。

  只因为,习惯了那人温暖的体温,清冽好闻的气息。

  已是半白的黎明天色,士兵们仍在打鼾,城墙边上,一道熟悉的轩昂身影,在忙碌着什么。

  青宓披衣而起,悄悄走近,清楚的看到,那人,正手持一片黄叶,小心翼翼的在收集着什么。

  晶莹剔透的露珠,从城砖上沁出,那人出手如电,抢在转瞬即逝之前,用叶片接住,凑着尖角,滴入壶中。

  那样的全神贯注,那样的虔诚认真!

  青宓喉咙一阵发涩,酸楚的滋味充满嘴里。

  「你……何必……」飘渺的声音,带上了颤音。

  宸帝迅速回身,面带诧异的正欲开口,一阵警戒哨声响起——

  敌人来了!

  ***

  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全神戒备着,远处的海滩上遥遥出现无数黑点,越来越大,竟是一艘艘巨大船舰。用运望筒察看,却见舰身乃是用精钢铸成,巨大高耸,上分三层,还配有可移动的黝黑炮管。

  派出的斥候前来汇报:敌军正用伪装术,潜伏于草木中前进。宸帝颔首,吩咐下去:全军待命,任何人都不许擅自放箭。

  黑影,趁着夜色快速行进着,在距莫林城还有三百步的位置,他们开始给自己加上土绿色的伪装物,开始匍匐前进。

  泥土间闪着兵刀的寒光,一个人影半蹲着,用旗语示意了什么,随即,有人用火折点燃了一个弹信。

  黑烟过后,便是沉闷的震动声,接着,烟尘猛烈的漫天飞舞,空中一片土黄。遮天蔽日的混沌,让城墙上的弓箭手立时失去了瞄准目标。

  城墙上一片寂静。

  「流花大陆的异教徒,一点都不慌张,城里肯定有埋伏!」青宓听到一个嗓音如此轻语。

  有人在冷笑,缓缓说道:「空——城——计!」

  「那是什么?」

  得意的笑声继续道:「他们在虚张声势!城里其实没有什么防御力量,我们上!」

  手持龟甲形怪异盾牌的黑云战士,嚎叫着架起了攻城梯。

  城墙上一阵惊叫,好似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攻城,隐隐绰绰的,还有激烈争吵的声音。

  姗姗来迟的箭弩,稀稀落落的,没什么威胁,接着,就停止了。

  里面好像在商量着什么,接着,就是大块的石头,如雨点般的,轰隆隆砸下来。

  攻城的战士们惨叫着,躲闪不及的坠落下来,变为城下一滩滩血泥。

  黑云军的观战群发出愤怒的嗡嗡声,而首领,仍是镇定自若。

  石块越来越小,再不能对敌人造成大的威胁,缩成一团的黑云战士们,开始大声欢呼,加紧往上攀登。

  「连石块也用光了!他们已经山穷水尽,全线进攻!」首领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挥手下令。

  更多的,源源不断的黑云军,如潮水一般登上攻城梯,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如同妖魔一般狞笑着。

  宸帝沉静的站着,用眼光测算着敌人的距离。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终于,连敌人的粗野叫喊,和浑浊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时,他蓦然下令——

  「开始!」

  无数火把被点燃,一头凌乱裹着白布,上面淋淋漓漓的满是黑色黏稠液体。

  火光乍起,忽而转为诡异的蓝色,向半空中的敌军扔下。

  「不好,中计了!」

  海龙甲有避火的功用,可是这蓝色火焰来的蹊跷,竟然自行燃烧得越来越旺,终于,那火功灵活的穿过镗甲的缝隙,狠狠的灼伤了皮肢和肌肉,然后,烧得越加猛烈,空气中顿时一片难闻的皮肉焦臭。

  这些勇不畏死的精锐战士,黑云军中的骄傲,如今,却在一团火海里翻滚呼号,渐渐的不成人形,那恐怖的哀鸣,犹如从地狱传出。

  所有人,包括流花大陆这一边,都面色惨白,不能自已的颤抖着。有人消消来到一旁,哎吐声络绎不绝。

  「多亏发现了这种『黑水』!」宸帝面色沉肃,看向那黏稠的黑亮液体。

  这是西琉皇朝,西方边境的牧民,在沼泽里发现的,可以剧烈燃烧的「黑水」。没想到,在这东部沿海的小城地下,居然也有。

  鹰眼的黑云首领全身都在痉挛,居然在这小小土城里遭到这样惨重的伤亡……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

  「下地狱去吧!」一声怒吼,他从背上重重白布包裹里猛地抽出一柄天蓝色的奇特长弓,瞄准了那身着皇袍的,看样子应该是首领的男子。

  青宓无趣地瞥了一眼,却在瞬间发出惊叫——

  「月神之怒!」

  心,像被狠狠的剜一下,顿时,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自发的飞身过去——

  凝眸处,那悠然伫立的男子,怎么能……让你如此轻易的离开我……

  箭头,闪着乳白月光。

  青宓决然地飞身而来,想要挡住这一箭。

  「月神之怒」,并非是人间拥有的兵器。

  羽族中,最为美丽神秘的月之主天,曾经亲手铸造了一柄长弓,皎亮如同明月,湛美如有若苍穹……

  神弓所指,星殒天降!

  果然像是羽族会做的事——把神器传给人类,用于战场,不愧是卑鄙无耻!

  青宓双眉凝蹙,一咬牙,唤出爱剑「青儿」,冒险催动真元,一道浩然青芒直贯天际,青光迅速凝结,形成一道圆形障壁,电光火石间罩住了两人。

  说时迟那时快,三道月色箭头,呈品字形,燃起漫天光华,转眼就到了跟前。

  青光和月芒刚一接触,就猛烈的交缠撞击,月光来势迅猛,如大牙般深深刺入青色屏障中,轰然声响起,青宓紧咬嘴唇,嘴角滑下一缕血丝,红得让人心颤。

  不能后退!

  青宓手指攥得发白,向前跨了一步,青色障壁再次和白箭平分秋色。

  它们僵持着,争斗着,「月神之怒」的清啸更甚。

  青宓喘息着,感觉眼冒金星,浑身像碎了假的,元丹处疼痛得厉害。

  真是流年不吉啊……他自嘲的惨笑。

  我八成,和这个世界犯冲啊,一再陷入危险境地……

  可是,还是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呢……

  他狠狠的闭目,接着,狠狠的咬破舌间。

  一口鲜血喷出,青光暴涨,终于完全逼退了月芒!

  「月神之怒」的弓身哀鸣,终于光芒暗淡下来。

  月芒反噬,那人七窍流血倒地。

  成功了……

  浅浅笑着,青宓缓缓倒地,终于,看到了那人的深邃黑眸,担心,痛楚……

  那翕晦神秘的眼里,别无其他,只是倒映着奄奄一息的自己。

  终究……无法离你而去……

  青宓颤巍巍的,伸出手,抱住了宸帝的颈项,把他的头拉下,吻住。

  那温柔绵软的唇,有着春天的气息,甜甜的……

  青宓笑得有些傻气,宸帝一把扯住他,拍着他的脸:「你别睡,醒醒!」声音里,有着真实的恐惧。

  下一刻,响起了漫山遍野的嘹亮呼喊声——

  「弟兄们,我们是『血之黑骑』!」

  「援兵来了!」兴奋的叫声此起彼伏。城头上的人们,在长途跋涉,以历生死一线的磨难后,终于松懈下来,有人当即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终于……

  青宓心头一松,晕厥了过去,但他的眼,最后仍是紧盯着那担忧惊痛的熟悉的面容……

  「你在为我担心呢……」

  幽微的呢喃,终于不可听闻。 

 
第八章
 
 
  西琉历七百七十六年五月,帝率众围剿逆王,当是时也,天之彼方,黑云之国,竟无端进犯,扰我海疆,困我九五之尊。帝淡然不惊,身先士卒,血战守城。三军士气如虹,坚钢不可夺志,终大破敌军,平安凯旋。

  莫林,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山城,在史官的丹青上重重留了一笔。漫长一夜,终于在鏖战中消磨,当旭日冉冉升起,众人都有了再世为人之感。

  接下来的回京旅途,也不必赘说。

  六七日后,一脸冷峻疲惫的宰相终于参加朝会,铁青的脸色,让一干人等下意识的头皮发麻。

  果不期然,在宰相坚持惩处自己的失职后,他犀利有如鹰鸾的黑眸,开始向众人身上巡视。

  内宫总管,领侍卫大臣,当地军政长官……都被处以从罚俸到停职不等的处罚。

  朝堂上如此喧闹纷杂,而宸这的寝宫,乾宇宫,却被迸退被左右,气氛异常凝重紧张。

  「你真的要走?」宸这压抑着怒气问道。

  青宓坐在梳妆镜前,轻柔的,梳理着云缎般青丝,黑亮顺滑的长发垂到脚跟,荡漾出无邪的魅惑。

  他闻声回头,不悦道:「我只是回去把手中公务交代清楚,虽然还需要一些时间,可又不是一去不返!」

  宸帝一把扳回他的脸,烔烔有神的逼视着他清亮而惶乱的眼:「看着我!看着我说!你真的要离开我?」他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危险的风暴。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总不能把黄泉放着不管……」

  宸帝走近了他,凑到他耳边,深邃如墨的眼眸,紧紧凝视着那心上的人儿:「留下吧,为我留下,你们黄泉不会因为少了你就覆亡。」

  青宓几乎要沉溺于那片黑色的海洋,但终于,他别开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下一刻,那含蓄着怒火岩浆的瞳焰终于爆开——

  「够了!你的职责,你的主君,都胜过我百倍重要。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只是——」宸帝冷笑着,眼中闪耀着前所未有的魔性美:「只是,我希望你千万不要后悔!」

  青宓的心中一沉,脸色惨白无色,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着。

  你竟然……说出如此绝断言语!

  你狠!

  不愿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哽咽,他起身,深深看了一眼,似要把那人刻在眼中——

  径自来到中庭,夜色如水,那一轮圆月清辉荧荧广照人间。

  他正在气头上,回来再跟他和解吧……

  「以吾之名,第一殿,秦广王青宓,开启这黄泉之门——」

  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布了结界……

  青宓正待警戒,蓦然身躯一颤,一道奇异而陌生的,阴邪气息瞬间侵袭了周身要害。

  他回头,不敢置信的——

  宸帝灿然微笑,英俊炫目,意气风发的挺正于夜风中,右手指尖,燃着一簇小小的,黑暗而诡异的光芒。

  「天、魔、气!」青宓双眼死死盯住那黑色光芒,呻吟着,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它的名称,他看向那恬然微笑的男子,胸中血气上涌,心痛欲裂,「哇」的一声,殷红鲜血从口中喷出——

  「原来……你竟是——」

  ***

  有光,就有暗。

  如今,稍微年轻稚嫩的神仙,提起神仙的敌人,都会眉飞色舞的谈起妖族的凶残狠毒,还有羽族 的傲慢狭隘。

  只有稍年长的前辈,才会无奈的笑笑。

  在很久以前的时代里,羽族,神仙甚至还有妖族,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同仇敌忾,相当的融洽。

  他们共同的敌人,是一种被称为「魔族」的暗黑神祗。

  魔的数量成谜,行踪也是飘渺不定,但他们操纵人心的邪恶天赋,还有毁天灭地的狂妄,都让人战栗不已。

  后来,终于爆发了一场终极大战,三方联手,也不曾在魔族手中夺得上风。

  据说,魔族的魔神皇,是因为别的不可知的原因,才退出了战争。

  从此,魔族的销声匿迹。

  三方势力惊骇之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抹杀记忆,抹杀场战争,甚于抹杀魔族这个强横势力的存在。

  所以,后辈根本对魔族一无所知。

  所以,大多数人一直只以为有「三方势力」,而魔族,也再没出现过。

  黄泉之主重华,当年是少数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强者,青宓从他那里,知道了这门魔族核心的绝学——

  黄泉一直没有忘记这方势力,也一直在调查魔族的资料。

  能使天魔气的,除了被称为老狐狸的魔神皇,就只有始终身份不明的魔族少主。

  传说,他是魔神皇唯一的爱徒……

  重华陛下曾经这样说道。

  青宓不是笨人,在知悉枕边人真实身份的同时,一个重要的念头,已经隐隐浮上心头——

  「你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让神仙一族独力面对其他两大势力的联手,然后适当以人间的战略来打击羽族和妖族的野心,最后,趁三方都元气大伤时,得到最大的利益。

  「若是黄泉之主重华在此,一定能觉察出我的气息……青宓啊,你毕竟位列仙班太迟,没有遇上那场上古大战,所以,对我一无所知。」宸帝笑得悠然,雪白锦袍映着空艳月华,说不出的挺拔俊美。

  青宓瘫软在地,无助的喘息着,双目紧闭,嘴角,还有不涸的血痕。

  他的手指,狠狠的插入身下土中,毫不在意那细碎石子划破的涓涓鲜红。

  不愿看,也不愿听……

  宸帝慢慢走到他身边,制止了他的自残,轻轻抬起那美丽清秀,而又倔强的面容,温柔的叹息着:「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其他人休想有这等优待,却不料……」他手劲加强:「你仍是把那可笑的职责放在第一位!」

  青宓微微睁开眼,虚弱的惨笑:「真是荣幸,魔神皇的唯一传人,居然会对我这无名小卒,用上了美男计……」

  未尽的刻簿心碎,在那人处罚的强吻中被封缄。

  这是赤裸裸的血肉掠夺,牙齿狠狠的啃咬着,舌头凶猛的翻搅,漫长的索求,几乎要让人窒息……

  在昏昏沉沉中,青宓也不反抗,心如死灰的任由那人肆虐,在舌头探入深处时,用力欲咬。

  宸帝一把禁锢住他的蠢动,轻轻的,抚摸着他鬓间青丝,状似爱怜,却带着凌迟的残忍快意:

  声音拂过,低低细细,如情人间温言软语,侵入耳,侵入心,侵入血脉。

  「太迟了,你已经爱上我了……」

  五雷轰顶。

  青宓胸口一阵翻搅,捂住唇,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视线一片模糊,只听见冥冥中,一声叹息,熟悉的,出自那人之口……

  ***

  幽幽醒转,却见头顶上,仍是那熟悉的繁丽刺绣图案。

  转眼间,想起昏死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喉头一阵发腥。

  肝肠,寸断。

  「醒了?」仍是那淡然冷凝的声音,纠缠,如鬼魅一般,让他只想逃开。

  这不是他当初倾心相恋的人!不是!

  他会笑得像狐狸,那般的老谋深算;会调皮的像孩子,在挨了他一脚后乖乖老实下来;会在战场上冷厉严肃,如同修罗降世,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看向自己时,那深情如海的暖意。

  那般的温暖和煦,让人沉溺其中的爱意……让他以为,自己可以忘却那红发的失之交臂,抛开对重华的爱而不得,终结这千万年的孤独漂泊,哪怕,只有短短几月!

  可就是这般短暂,也只是春梦一场……

  「你……」艰涩的,青宓终于开口了:「你……不是他!」

  没头没尾的,宸帝却明了,他含笑,一步一步走近,无视青宓的不安眼神,亲昵的靠坐在床侧:「那么,我是谁?」

  「你是魔族的代理人,也是魔神皇唯一的亲传弟子,是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可是,你惟独不是我爱过的那人!」青宓失控的大大喊。

  灼热有力的唇压了下来,惩罚着他的胡言乱语。那人的手,开始游走于他的全身。

  闪着魔魅光芒的,笑得灿烂的俊颜,由高处俯视着他的狼狈:

  「很不巧,你,注定是我的人!」

  墨晶一般的黑眸,在冰冷光芒上,蒙上了一层晦暗,那是情欲的颜色。

  青宓骇然,直觉的想逃开,却在慌乱移开后,被狠狠扣住了脚踝:「到现在你还想逃——」

  宸帝手一挥,四道发丝飞出,闪着耀眼黑光,如同活物一般的,自发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缠住了青宓的四肢。

  不能动弹,刀俎上的鱼肉。

  青宓绝望的挣扎,却被无情的告知:「这是我法力加护过的,你可以挣脱试试看!」

  优雅修长的手指,毫不费力的拉扯,一身衣衫在刹那化为碎片。

  身无寸缕的,裸裎的,白皙瘦弱,清圣不可方物的少年躯体,和那顽强冷静的精神一般,想让人狠狠撕碎,聆听他沙哑的哭叫求饶。

  身无寸缕的玉体横陈,任由那人邪肆的上下扫视。青宓闭上眼,感觉周身一片冰冷。

  这世上……冷得像冰窖……

  眼前景物开始涣散,青宓,恍恍惚惚的,看到了过去,那一幕幕,和闰在一起,混迹街头的温馨情景——

  金黄的阳光,照耀着清香的稻草堆,好暖和……闰又带回来了什么,是烤蕃薯,还是老玉米……

  一口血涌上喉头,腥甜味弥漫口中,勉强咽下,却引得干咳起来。

  缓缓的,竟绽出一抹微笑,攥紧的青葱玉指,一根根的,僵硬着放开。

  罢了……不过是这具皮囊而已,他要,就给了吧!

  「你想一死了之?」清晰沉稳的怒意,狂暴而精纯的力量,由那粗暴的啃吻中传递过来,暖洋洋的流转四肢百骸,丹田、内海等处,重新充沛润泽。

  由天魔气转化的真元,乃是天地间最纯粹强大的圣药珍品……青宓昏沉沉想起,藏书阁中的记载。

  多可笑呵,他居然在愤怒……因为自己的乖顺,居然愤怒?他真以为可以生杀予夺吗?

  他笑着,带着几分凌厉和无奈,青宓凝视着头顶那邪魅狂傲,飞眉入鬓的俊颜……

  真是好笑,笑起来,温柔得可以溺死人,所以,自己才会不复以往的清冷无情,一头栽了进去。

  这一跤,跌得好惨,好痛,也陷入了万劫不复。

  魔神皇的唯一传人,传说中行踪如谜的魔族少主,竟然是自己倾心相恋的人间君王!

  那人缓缓的俯身,用温柔清醇的嗓子轻笑:「你一直爱着,为何要离我而去呢……你一回去,黄泉之主就会觉察。到时候,你就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所以……我要永远的留住你!」

  青宓缓缓睁开眼,朦胧迷离的黑眸,泛着水气,让人心怜:「其实,我觉得你……」

  纤手扯住了宸帝的衣襟:「——让我恶心!」

  绝然的拉紧,狠狠放开,虚弱而灿亮的黑瞳,染着不的狷狂怒火——

  让人想好好折磨的漂亮眼神!

  宸帝如此想着,伸出手指虚点,「喀嚓」两声,那束缚手脚的发丝闪现黑芒,扯着双臂反向扭曲,听那声响,骨头是断了。

  床上,那眉目如画的人儿,细汗渗出薄薄一层,痛极了,却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很硬气!但这等手段,原也不指望你能乖乖顺顺——

  宸帝挥手,从手中唤出一物,笑吟吟的凑过身去,热气喷洒在青宓耳边:「我也不想如此残暴,实在是怕你乱动,伤了身子——来,戴上!」

  青宓睁开眼,看他究竟有何会俩,却在见到那银光氤氲的一双手环后,面色霎时变为青白,嘴唇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魔族上层,在掳获猎物后,为昭示所有权,在美丽猎物的手腕上,挂上叮当作响的独特饰物。

  你……欺人太甚……

  腕间冰凉的触感,清楚的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由愤怒,而几乎要绝望——

  为什么……

  那人温暖的手掌,如羽毛般抚过胸腹,继续向下,分开了他修长的腿,手往上控,挑逗地握住了他的下身,或轻或重地滑动着,指胀和指节轮流摩挲把玩。

  「为何……如此对我……?」破碎哽咽的声音,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疑问。

  那人回以清朗微笑,忽然手一重,狠狠地握住了他的脆弱之处,青宓痛得一颤,只听得那人沉沉的声音:「你又为何……要离开我呢?」

  长发被拨开,宸帝的眼睛就在眼前,明亮,凛冽,还有着愤怒——从来七情不动的神情,竟是如此鲜明的愤怒!

  青宓的修长双腿被拨开,他不做徒劳无益的挣扎,闭上眼!

  「呀——!」中断的呻吟之声痛呼而出,另半声却被堵在喉咙里,死死压住,青宓死死咬住唇,这是他最后的骄傲。

  宸帝眯起眼,满足的叹息,下一刻,却更是粗暴:「看着我!青宓,你可……不是那些只会哭叫的懦夫!」

  低低地喘息着,青宓闭目不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都遂了你的愿么?

  凄清的神情中带着绝然,浓密的眼睫下,是浓重的阴影让人心生怜惜,心下一阵烦躁,动作也越发激烈。

  云雨过后,燃起宫烛,静听滴漏,却已是四更时分。

  半夜静凉,宸帝用被褥卷起青宓,把那纤瘦躯体抱于怀中,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青丝。

  青宓额际微汗,倚在赤裸的胸膛上,也不躲闪,就那样沉沉入睡。

  他睡得不甚安稳,嘴唇阖动,宸帝俯身去听,却是含糊不清,一个字也没懂。

  在荧荧灯火下,他静静的凝视着青宓,轻抚他的脸颊:「何必呢……」

  他俯身,温柔的吻上了少年的眉心:「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会是你未来……唯一的依靠……」

  ***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黑云大陆的试探性进攻,也以失败告终,而九重帝阙的乾宇宫中,却是一片低靡,宸帝的寝宫,在软禁某人后,成为了阴霾密布的危险场所。

  正是被夏的午后,凉风习习,金丝软被中,若隐若现出少年白皙的身躯,凌乱密布着青红的吻痕。

  低低咕哝一句,青宓终于醒来了。

  起身披衣,迟缓的伸出手,还未痊愈的双臂,些微颤抖着,拿起准备好的白瓷茶蛊,徐徐啜了一口。

  温润适中,还有自己喜爱的薄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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