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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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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怕他们,而是他们怕我!

我能想得出他们焦头烂额,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好高兴,活该!也该让他们尝尝痛苦的滋味了,这帮庸才和蠢才!

最最让我高兴的是因为一切主动权都在我手里。我是真正的主人,他们一个个都是我的奴隶。他们只能像爷一样地供着我,只能这样,别无选择。

等到了那一天,我要让整个中国都知道这只青虎的声威!

整个中国!这绝不是只想吓唬吓唬他们。

我给莉丽去了一封信,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这就看她了,这是我最后给她的一次机会,如果她要是不来,或者是不想协助我,那我绝不再跟她有任何联系,从此恩断义绝!

我也绝不后悔……

罗维民久久地陷在一种巨大的恐怖之中。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渐渐地在眼前显现了出来,就像是阿拉伯故事中海滩上的那个魔瓶,打开它的盖子;当那股弥漫出来的烟雾最终散尽,没想到冒出来的竟是这样巨大而又可憎的一个魔鬼!

王国炎很可能只是这个魔鬼身上极小的一部分!

在王国炎这个罪犯的背后,极可能还隐藏着更多更大的罪恶和犯罪团伙。王国炎说了,他们都怕我,他们不能不怕,吓死他们!

他们都是谁?

王国炎说,他背了这么多年黑锅,要是哪一天不想背了,就把锅里的东西全都给翻出来!正因为这样,王国炎才说:“谁要是把我逼到绝路上,那咱们就一块儿死”!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死死地保他,以致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厚厚的人民币从省城一直铺到古城监狱”!

这黑锅里都是些什么?而王国炎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反复无常和暴戾狂躁?以致要把锅里的东西全都翻出来?原因也许有许多,但最主要的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外面的“他们”让他感到失望,让他感到不满,让他感到愤怒。

让王国炎如此绝望和凶相毕露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很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莉丽。

莉丽是谁呢?他的妻子。一个长着那样的一张盘儿,却又从来也没让他放心过的一个女人。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品行,“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当你有钱有势的时候,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而当你有了一灾半难,或者什么也没有了的时候,她会一天也熬不下去”。



他知道该是明确自己的判断的时候了,也同样该是明确自己态度的时候了。

这个总也让他放不下心的女人,已经由姐姐和母亲给他传来了不祥的消息,有一个小子跟她有了问题。

而且最终这个消息得到了证实,他已经清楚自己戴上了“绿帽子”。

这小子极可能正是他们一伙中的一员,因为这小子的舅舅突然发达了,所以才敢这么忘乎所以地把他往死路上逼,所以才让他感到不可饶恕,要同他们“一块儿死”!

王国炎在日记中说得清清楚楚,“有一个想法正在我的脑子里形成,这很刺激,也很有意思。”“有所思就有所得,终于解决了两大难题!就得这么干,一定得这么干!也惟有这么干才行〃

什么想法?又究竟要干什么?

不正是王国炎眼下的一系列表现?装疯卖傻,显现出一副歇斯底里,神精病大发作的样子,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把一个在押犯人重伤致残。最终目的不也就这么一个,在上上下下的掩藏和庇护下,外出就医,或者保外就医,急不可耐地提前出狱?

尽管他们并不真心欢迎他出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言听计从。因为他替他们背着黑锅。

他们怕的是不是就是王国炎昨天讲出来的那些?

还会有其他吗?如果不是,他们又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怕得要死?以至“要把厚厚的人民币从省城一直铺到古城监狱”!老老实实的,一切都只能按王国炎的办,在一两个月的时间中把王国炎弄出去!

而出去了又要干什么?

“杀杀杀,捅捅捅〃“冤有头,债有主。”“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不会忘了!更不会让人戴了绿帽子,还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就像是4月5月的果园,每一棵树下都会是落红一片〃

“我要让整个中国都知道这只青虎的声威〃

“整个中国!这绝不是只想吓唬吓唬他们。”……

罗维民不敢往下想了,他为这一幅幅的景象感到说不出的恐怖和颤栗……

他明白,自己的这些判断和分析不会有错,至少基本上没错。

罗维民久久地怔在办公室里,那种被渐渐冲淡了的情绪又突然汹涌地聚拢了起来,强烈地撞击着自己的心扉。

怎么办!

他知道该是明确自己的判断的时候了,也同样该是明确自己态度的时候了,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再保持沉默,或者再像今天那样,只是把情况反映上去,把问题摆出来,给他们提供一个思路,然后让他们去分析,去判断,自己既不拿主意,也不担责任。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变成事实,那将是一场多么巨大的灾难!又将会是一种多么不可饶恕的渎职失职行为!同时也会是你自己的一个一生一世都无法洗清的耻辱和罪恶!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变成事实,整个监狱里没有任何一个监管干部能免去干系和责任,这里头当然也包括你!

他摸了摸头上的虚汗,迅速地拿起了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监狱长程敏远的。

铃声响了足有七八遍,一个女人才接了电话。

“程狱长在么?”罗维民径直问道,“我有重要的情况要给程狱长汇报。”

“程狱长睡了。”对方的声音已经流露出了明显的不满和冷淡,“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是这样,情况真的非常严重,必须给程狱长马上汇报。”罗维民不顾一切地说。

电话没挂断,但没了声息。罗维民一边等着,一边看了看表,这才发现竟已经快午夜12点了。

“……谁?”电话里终于传出了一声略带睡意,但却是分外威严而又有些紧张的声音。

“程狱长,我是小罗,侦查科的罗维民。”

“嗯。我听出来了。”

“程狱长,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我必须给你马上汇报。”

当他拨通了施占峰的电话时,突然感到自己竟有些紧张,甚至比给监狱长程敏远打电话更紧张更拘束。

“程狱长,是这样,这两天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在押犯,他明里把自己装成一个精神病患者,暗里则正在组织一些犯人,想方设法地准备逃出监狱,并有迹象表明,他极可能已经同监狱外的一些犯罪分子勾结了起来,而一旦出狱,将会发生更为严重的犯罪行为……”

“这个犯人现在在什么地方?”程狱长突然插话问道。

“就在监狱里。”

“你已经发现了他正在准备越狱逃跑?”

“是这样,他现在正关着禁闭。”

“有可能从禁闭室里逃出来?”

“……这倒不是。”罗维民突然发现自己又陷入到了一个怪圈里。他既难说清他所要表达的事实,又很难澄清自己真实的本意。“程狱长,是这样……”

“这个犯人是几中队的?”程敏远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五中队。”“中队长和指导员不知道吗?”

“……知道。”罗维民怔了一下,赶紧解释说,“但是具体的一些情况他们并不……”

“那你给他们汇报了吗?”程敏远的话音渐渐严厉了起来。

“有些汇报了,有些还没有……”

“你们科长呢?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们科长也知道,但情况是这样,程狱长,我得先给你说明……”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明什么了。”程敏远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话音也显得啤ü和微弱了许多,“这个犯人正在监狱里被关着禁闭,眼下并没有逃跑的动向,中队长和指导员,还有你们的科长也都知道这个情况。如果还有什么具体的问题,你还可以在明天再给他们谈么。如果你觉得他们不放心,明天还可以再找时间同我谈么。今天就这样吧,好不好?”

“程狱长,是这样,情况确实很严重……”

“那你就先找你们科长和五中队长中队指导员谈谈,好不好?”

“程狱长……”罗维民有些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就这样吧。”程敏远的话显得温和而又不容置辩,“一个关在禁闭室里的犯人,就是再有情况,他还能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古城监狱里飞出去?如果还有什么情况,过了这几天,咱们找个时间认真聊聊,好不好?你看,都已经12点半了,你也早点休息,啊?再见。”

“……再见。”等他说出再见的同时,其实话筒里已经响起了挂断了的嗡嗡声。……

罗维民怔在那里没有十秒钟,又再次毅然绝然地拨通了监狱政委施占峰的电话。

施占峰曾分管过狱侦科,他们相互之间很熟,而且施占峰对罗维民的情况也非常了解。施占峰曾经在好多次监管干部会议上表扬过罗维民,认为像罗维民这样有专业技术,有丰富经验,有责任心,有使命感,时时能保持高度警惕的监管干部应该是每一个监管干部学习的榜样。施占峰曾经说过一句让罗维民总也不能忘怀的话,那是施占峰当了监狱第一政委后不久,在监狱的大门口两个人碰见,施占峰有意叫住了罗维民,劈头便问:

“罗维民,这一段怎么不来我这儿了?”

“施政委,你忙。”罗维民不好意思地笑笑。

“撒谎。是不是觉得我成了政委了,架子就大了?”施占峰不苟言笑,虎虎地板着脸。

“不是不是……”

“不是就好,没事就常来我这儿坐坐,别让我不认识了你。”

但事后罗维民并没有经常到施政委那儿去坐坐,一来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二来也觉得实在没什么可坐的。谈什么呢?政委主管全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堆在他那儿,头疼的问题多的是,你一个小小的侦查员又会有什么可谈的事情?再说,人家其实也就是一句客气话,你可别给一个棒槌就当真(针)了。

其实这一两年来,岂止没有常去坐坐,可以说一次也没有去过。久而久之,那种原来很近的关系连自己也觉得渐渐有些淡远了。

所以当他拨通了施占峰的电话时,突然感到自己竟有些紧张,甚至比给监狱长程敏远打电话更紧张更拘束。

电话只响了三遍施占峰就接了电话。听施占峰的话音,好像施占峰还没有睡,或者是刚刚睡下不久。

“哦,小罗呀。”施政委的嗓音很平和,听不出有任何情绪,“这么晚了,有急事呀?”

“施政委,真的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但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我非得马上给你汇报一下。”

罗维民此时只有默默地听着,他一再防范,一再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什么事?”

“我怕在电话上给你说不清楚。”罗维民小心翼翼的,担心又会出现给程狱长打电话时的情形。

“没关系,什么事,你先大致说说。”

“我在一个在押犯人身上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情况,这很可能是好几个尚未破获的大案要案的重要线索。我之所以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就是现在有一个非常可疑的迹象,就是这个犯人正在同一些人勾结起来,装成精神病患者,制造假象,极有可能准备借外出就医的机会伺机逃跑,或者是骗取监管人员的信任,以达到保外就医的目的。施政委,情况确实非常严重。”

“这个犯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因为他昨天把一个犯人打成重伤,现在已经关了他的禁闭。”

“……哦。”施占峰的口气明显地松弛了下来。“这个犯人叫什么名字?”

“他是五中队三分队的一个犯人,名字叫王国炎。”

“……知道了。”施占峰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这个犯人,你还有什么吗?

“……大致就是这些,别的还有很多,说起来时间就长了。”

“这些情况你们科和五中队的干部都知道吗?”

“知道,但并不具体。我都已经给他们分别汇报过,但还没有做出决定。”罗维民一边字斟句酌地思考着,一边谨小慎微地说着,免得给施政委一个好象是在告状的感觉。

“你给辜政委说过吗?

“说过了,但辜政委很忙,说是他……知道了……”

“对这个犯人你目前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

“……具体的还没有,因为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只是初步的判断和分析,但我相信基本上不会有错。”

“好,小罗,你不必再说了,我都听清楚了。”施占峰再次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能及时反映情况,这很好。不过有一点我得给你说清楚,你也是个老侦查老民警了,狱警的工作,都要求细致再细致。一丁点的疏忽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重大事故,因为监狱的工作事关重大,人命关天。所以千万不能在原则问题上有任何个人的想法,尤其是绝不能有任何连带个人情绪的想法。我是你的老上级,我也很了解你,所以有些话才愿意给你直说,响鼓不用重捶,我只说你一句,在工作上一定要多同同事们商量,多同科里和中队里的同志们商量。你非常能干,也很有经验,但不应把这种属于你的优势变成对你不利的劣势。一个人不管有多能干,多有本事,一旦有了骄傲的情绪,一旦脱离了群众,一旦成了孤家寡人,可就什么也完了。小罗呀,说实话,我早就想同你谈谈了,你这个人,优点非常明显,缺点也非常明显。优点我就不再说了,缺点就是有些孤傲,有些清高,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不少人都有这个看法。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不见得这就是什么大缺点,但是,如果老是不改,可就会影响到你的今后了……”

……

罗维民此时只有默默地听着,他一再防范,一再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监狱的两个主要领导,都把他的汇报当作了另外一种东西,或者是理解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事情的本身在他们眼里来说,似乎无关紧要,重要的却似乎只是形式。

越级汇报,在如今的人眼里,不是告状,就是邀功。

这就是现实,一个让他无法逾越的现实。

……

聚集在心里的激情和兴奋,好像渐渐地又淡远了,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悲愤和空落。

末了,他试着给侦查科长单昆家里打了个电话,响了八九遍没有人接。然后打手机,手机不开。呼了两遍,等了十分钟也没有打回来。看看表,已经凌晨1点了,想了想,现在说,其实跟几个小时以后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回吧,也该休息了。

他有些啤ü不堪地站了起来,一边揉着阵阵酸痛的后背,一边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电话机。

猛然间一个闪念在脑子里亮了起来,他犹豫了半天,然后终于拿起了电话……

1·13抢劫杀人案,十多年了,就像石头一样沉沉地压在市局每一个人心上。

市公安局副局长、刑警队队长魏德华接到罗维民的电话时,已经是凌晨1点40了。

罗维民打的是魏德华的手机,其实魏德华就在办公室里,因为凌晨两点半市局安排了一个突查行动,所以此时此刻他哪儿也去不了,正闷在办公室里抽烟。

魏德华的手机通常24小时都是开着的,除非是实在累得受不了了,非得睡一睡,并给手下人特意交待过后,他才会把手机关闭上几个小时。

手机响时,他几乎被吓了一跳。一般来说,这么晚了,又是在这样的时刻,凡是打来手机的,几乎很少会有什么好事情。

听了好半天他才算听清楚了是谁打来的电话,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罗维民。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便开起玩笑来:

“谁呢,吓人一跳!还以为你牺牲光荣了呢,两个月了也没来个电话。”魏德华和罗维民在县公安局时,曾是一对出生人死的老搭档,患难之交,又好得你我不分,就像一对亲兄弟,相互间无话不谈。“听你那嗓门凶里凶气的,是不是提拔了?”

“别牛哄哄的”,在战友面前,罗维民也一下子放得很开,“不就是一个正科级的副局长么,吓唬吓唬老百姓还差不多。”

“嗬,眼红了是不是?一个卖命送死的虚名,算哪门子官,还值得你咬牙切齿呀。好了,给领导汇报汇报,你小子最近怎样?”

“好好好,我有要紧的事儿给你说。”罗维民扭转话题,言归正传,“我这儿有个案子,你帮我尽快查一下。”

“说吧,我听着呢。”魏德华的声调也严肃了起来,他明白罗维民这么晚打来电话,绝不是没事了找他调侃。

“你还记得十年前市里发生的那个1·13特大银行抢劫案吗?”

“是不是84年开公审大会时的那个银行抢劫案?”魏德华一震。

“没错,就是那个案子。”

“怎么,你那儿有线索?”魏德华挺了一下身子,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我这会儿还拿不太准,我记了这么几个东西,你抓紧核实一下。”

魏德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世界急急忙忙地找笔找纸。“好了,你说。”

……

84年元月13日万人公审大会伤3死2两辆摩托车,2人红围巾小皮包军绿色单帽塑料底棉鞋5万人民币,5千美元魏德华死死地瞅着眼前记下来的这几溜数字,心里有个东西像打鼓一样猛跳了起来。

这个时时刻刻让他牵肠挂肚、殚精竭虑的案子,怎么会不记得!

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但这案子所有的细节和情景仍然像刚刚发生一样历历在目。

他当时虽然并不在市公安局,但他和罗维民一道,同时因这个案子被抽调到了地区公安处临时组织的1·13大案专案组。

这一调便是两个多月,而后便连工作关系也转到了市公安局;后来,市局班子因此案被一再调整,他被提任为市局刑警队副队长;再后来,他被提任为刑警队队长;再再后来,他被提任为一直到今天的市局副局长……

说到底,他之所以从县公安局最终被调进市公安局,其实还是因为1·13这个特大抢劫杀人案。1·13大案专案组成员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减少,十几年过去了,魏德华成了这个专案组里最久最老的专案成员之一。

魏德华的老上级,原市局分管刑警队的副局长因此案被连降两级,而后因癌症去世。这个公安系统响当当的硬汉子,临死时有关公安方面的事情,几乎什么也没有交待,惟一对他说了又说的,便是这起抢劫杀人案。弥留之际,他最后讲出来的一句话竟是:

“……小魏,等到哪天……破了案,在我坟前烧张纸,告诉我一声……”

一辈子很少流泪的老局长,临死时,竟淌下了两行浑浑的泪水。

死不瞑目的同事里,岂止是老局长一人。

1·13抢劫杀人案,十多年了,就像石头一样沉沉地压在市局每一个人心上。与其说它是一个洗不清的耻辱,还不如说它是一个神气活现地罩在警察头上的恶魔,它时时不断地朝着每一个搞公安的发出阵阵哂笑和嘲讽,大张旗鼓,洋洋得意地向世人宣告着公安的愚笨和无能……

这样的一个案子,又如何忘得了!

一个监狱的在押犯人,能说出这样的情况来,真正是非同小可!

魏德华瞪着两只血红的大眼,从这几行字上久久地抬不起头来。

作为最老的一个1·13大案专案组成员,他清楚这几行字的分量。这记录下来的东西实实在在是太重要,太重大,太让人激动和振奋了!

对一个刑警队长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不已的东西了。

因为一个监狱的在押犯人,能说出这样的情况来,真正是非同小可!

当时因破案需要,像“红围巾”,“小皮包”,“塑料底棉鞋”,这些作案的细节,基本上属于严格保密范围,没有让任何一家新闻媒体报道过。当时曾有一家晚报得到了“塑料底棉鞋”这一情况,专案组得知后,连夜派人专程赶到晚报编辑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哄带吓,好话说尽,才算把新闻稿给撤了下来。这么多年来直到今天,除了案发现场的一些目击者,公安系统以外,这些作案细节,仍然属于“绝密”内容。即使是对那些目击者,专案组也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交待,要求他们在破案之前一定对此严格保密。

所以从离案发现场几百里以外的一个监狱里的在押犯那里,能得知如此全面而又详尽的作案细节,怎能不让人感到震骇和兴奋!

这个罪犯知道的情况实在是太周全了,居然还知道塑料底棉鞋是“让人给砸下来的”,还知道那个“皮包太小,一大把一大把的钱都在皮包外面露着”,“后来连那只单军帽也不要了,只围着个红围巾”,“一人一辆摩托车”,什么面具也不戴,只管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这个罪犯说这起案子是他干的。退一步说,即使这个罪犯真的是个神经病,即使这个罪犯是在撒谎吹牛,那他也肯定清楚这些细节的来源。这一切绝不会仅仅只是在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中,由吹牛吹出来的一个绝无仅有的巧合!

就按最小的可能来说,即使只要这个罪犯知道这些情况和这些细节的来源,对这个案子来说,就会是一个重大的收获和突破!

魏德华直觉得热血奔涌,浑身颤栗,一时间竟有些情不自禁,忘乎所以地在办公室里紧张地踱来踱去。

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一刻。再有一刻钟突查行动就要开始,作为刑警队长,他必须准时出发。然而这个案子给他带来的冲动实在是太强烈了,太具有诱惑力了,他真想立刻就把这个犯人解押出来进行突击审查,顺着这一重大线索,使这一连续追踪了10多年的特大杀人抢劫案一举破获,大白于天下!

他本来想在突击行动完毕后再把这一消息告诉局里有关领导,但忍了半天忍不住,终于用发抖的手指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床头的紧急电话。

……

电话铃声只响了两遍,话筒便已抓在了市公安局局长史元杰的手里。对一个市局的局长来说,这已经成为一个下意识。电话铃声一响,往往人还在睡梦中,手却已经放在了话筒上。

46岁的市局局长史元杰,已经有19年军人、8年民警的历史。他在市局大大小小的公安会议上,有两句话是必讲的:只要你还是警察,就没年没节没休息;只要你还是警察,就永远别想着要睡囫囵觉!

而这句话,则是史元杰的老上级,现在的地区公安处处长何波,在他正式成为警察的第一天时讲给他们的。

他把话筒紧紧地贴在耳朵上。

魏德华只说了一句,他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啥?……1·13-…真的-…你再给我说一遍〃他直起身子,忘乎所以地嚷着,以致让妻子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惴惴不安地直直地看着他。

此时的史元杰似乎早已把身旁的妻子给忘了,一边把放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往怀里拉,一边像是发布命令似的说道:

“……你马上给我回来,今天晚上的突查就不用去了,让副队长顶替你,告诉他说这是我的意思,他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让他给我打手机。……回来干什么?你说干什么?马上开车到我家来,就你的车,咱们一块儿到何处长家。对,就现在,立刻,马上!这你也听不明白吗?”

他一边东拉西扯地穿着裤子,一边接着说,我这就给何处长打电话。具体情况,等见了何处长再说。好了,就这样,快点,我在门口等着你。”

……



“这些线索来得越是迅疾而突然,他的期望值往往也就越高。

地区公安处处长何波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凌晨3点差一刻。

接到史元杰的电话,何波情绪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他默默地坐在床上,想像着史元杰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有关1·13的重要消息。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究竟有多少次半夜被叫醒,真的是难以说得清了。随着一次次兴奋、激动和惊喜的落实,他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和线索慢慢地也就平静和理性了许多。

监狱里透过来的消息?这种消息的准确性和可靠性究竟有多大?

何波几乎在公安系统干了一辈子,他所遇到的案子里头,也确实有许多案子从监狱在押犯人那里得到了重要线索,从而对案件的最后破获起到了关键作用。尽管有许多案件都是大案要案,但一般来说,类似1·13如此之大的杀人抢劫案,要从监狱里得到可靠的线索,可能性不会很大。一是因为像这样的大案,一旦招供,将会是十恶不赦的重罪死罪,罪犯不可能会把这样的案子主动交待出来。二是在监狱服刑的罪犯,为了立功减刑,交待别人的罪行是极有可能的情况,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一般不会再主动交待自己的罪行,尤其是像这样的重罪死罪。三是这种线索如果不是直接犯罪人的招供,那这种线索里的水分可就太大了,因为1·13一案的当事人、目击者,以及现场所有的迹象都已经表明作案人只有两名,除此而外,并没有再发现有其他案犯同伙。这两个人如果拒不交待或者死也不敢交待,那任何第三者交待出来的线索,都可能是假的,不可靠的。

有时候,细节的真实,并不等于线索的真实,这类情况,他遇到的确实太多了。

但这并不是说,他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情报和信息不存在任何企盼和希望。恰恰相反,这些线索来得越是迅疾而突然,他的期望值往往也就越高。尤其是在半夜三更,由一个市局局长提供来的情况,他更不能忽视。

思考了几分钟,他便迅速穿好了衣服。等到市公安局长史元杰和市局副局长魏德华赶到家里时,他已经漱洗完毕,连他们两人的茶水也泡好了。

他明白,今天晚上的休息,已经到此为止了。

新的一天的工作,将从凌晨3点开始。

不多不少,凌晨3点整,史元杰和魏德华摁响了何波处长家的门铃。

没有任何寒暄,客套。一落座,便呼呼呼地大口喝热茶。喝了一阵子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何波并没主动提问,只等他们说话。

“何处长,情况都是魏德华告诉我的,我觉得非常有价值。”史元杰说到这儿,扭转头对魏德华说,“详细情况,还是你给何处长谈吧。”

“情况是古城监狱的侦查员罗维民提供的。”魏德华也不推辞,接过话茬便说了起来,“大约是在凌晨1点40左右,罗维民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有关1·13杀人抢劫案的紧急情况让我核实一下。{奇书手机电子书网}我听完后觉得事关重大,就马上给史局长打了电话。具体情况,其实罗维民最清楚,我也只知道大致情况。”

“你们说有几个细节非常重要,都是什么细节?”

魏德华此时已经从衣服兜里取出了当时记录下来的一张纸条,看了看,便向何波递过去。

何波对魏德华递过去的纸条看也没看,一摆手:“老花眼,就别让我戴眼镜了,一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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