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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在 by 冷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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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说的轻松,顾惜朝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快,甚至他都不曾明白这样的不快从何而来,便已是冷声道“如果方小候爷能用的心腹便只是像这样的人,那么中原逐鹿之说还是不必再提了吧。”他的话中带上一点锋芒,“这一点你比不上戚少商,甚至比蔡京都有不如。”
任怨的脸色已变,投向顾惜朝的眼中更是怨毒。
方应看却不怒不恼,他眼光微转落在顾惜朝脸上,满是凝重,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凛道:“方某谢过顾兄。”
顾惜朝冷讽的眼中也带上一丝敬重,叹道:“方小候爷果非常人,惜朝佩服。”
方应看坦言道:“方某虽感谢顾兄,却只怕日后更容不得顾兄了。”
顾惜朝微扬首望天,凉凉一笑道:“日后的事谁又计较得了那么许多,惜朝这条命只怕天也不愿收。”
方应看笑道:“但方某现在还有求于顾兄。”
“哦?顾某何德何能,方兄真是太客气了。”顾惜朝淡淡得道。
方应看却很有礼貌得回道:“此去金国,路遥多风雨,顾兄一路珍重,方某只希望顾兄能帮方某做到搅局二字。”
“如此简单?”
“便是如此。”
顾惜朝失笑:“天底下,顾某最喜的便是搅局,若只是为此,方兄何必在顾某身上下那带着山字经一指禁制?”
方应看目中也带上一点笑:“能在顾兄身上留下那一指的机会毕竟不多,方某只是不想浪费了。”
顾惜朝嘴角微钩,冷冷撇了他一眼。



31

名利圈
某一处酒楼
京城中有很多这样的酒楼
热闹,带一点肮脏
像拥挤的鱼市场
这样的地方也是天底下最多八卦消息的汇集地
无数的消息便像鱼一样从这样的地方游向不知名的各处
或真或假
或纯粹八卦或别有用心
今天从这样的地方也有消息流出
“你知道么,皇上派使者去和金人议和,带去的礼物竟是黄河以北各郡的地形图。”
“皇上要割让这些地方?”
“这怎么可能,割让了这些地方,等于把汴京直接曝露在金人眼皮底下了。那是京城啊,他疯了不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皇上早就有意迁都到南边去,顺便就把这边给送出去了。”
“他奶奶的,这小子就不顾咱们的死活了。”
……
这是谣言
只是民心向背非一日之事,连年的生辰纲花石纲各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侍侯完官家又要给金人辽人纳供,再加之几次黄河改道,天灾人祸,老百姓们早就憋着一肚子鸟气。
民怨正如锅里已经开始冒热气的水
谣言却像往本来已经有相当温度的灶里加了一把柴
——水开了

公元1123年的春天,金兵的铁蹄已下了燕京,辽天祚帝弃都而逃。宋军在联金攻辽的这一战中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外强中干。金军势如破竹,而宋朝的北征军屡为北辽所败,不能应夹攻之约,直到金军入燕,还不见宋朝一兵一卒到达。可以说大宋的脸都被这些人给丢光了。
有肥羊若此,金人自是磨刀霍霍。
宋徽宗此时却派使议和,一时间汴京流言四起,一夕之内广袤的黄河流域以北便有数股义军揭竿而起,无一例外打得俱是诛奸臣,清君侧的旗号。
历史惊人的相似,诛奸臣,清君侧,只怕到头来往往是连君一起诛,一起清。

天青淡,云如钩。
神候府 小楼
斜阳正好
诸葛小花上了小楼,他会上到此间一般来说都是
——有事。
议事

无情道:“世叔也听说了名利圈的流言。”
诸葛小花道:“流言有时也是看不见的利器,伤人于无形。”
无情道:“流言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流言之后的居心。”
诸葛小花道:“这样的流言对皇上不利,对金人也没什么好处。”
无情冷笑道:“是他。”
诸葛小花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黄河以北的义军一夜之间起得如此之快,确实不同寻常。”
无情道:“方小候爷这步棋倒是妙,此刻就算方大侠入京,他也可以推说援助义军本是侠义之举。”
他在赞着,冷峭的语气更像在讽。
诸葛小花道:“掌握了这些义军,他进可以讨昏君奸臣,退可以抗击金兵,一旦时机成熟再来个陈桥兵变亦无不可。”
无情却冷道:“这样的昏君确实该讨。”
诸葛小花叹道:“崖余你的性子还是如此偏激。”
无情冷冷一笑,他的眼因这一抹冷笑,更如刀锋般冷锐。
“我已经让游夏和略商赶去太原府,有他们前去,应该可以缓一缓当地的义军,若能将他们导入正轨那便多了一支抗金的力量,是最好不过了。”诸葛小花望着窗外漫卷的浮云微叹道,“相较这些地方的明刀真枪,这京城的战却要难打得多。今日皇上又下旨让我继续思过。”
无情突然说了一句:“归云山的桃花要开了吧。”
他似乎说得没头没脑,诸葛小花却很快接道:“忘尘老友的新茶也该采了。”

翌日一早,诸葛神候的车骑便出了汴京,一路向南,自贬归云山,赏桃花兼带思过。
辰时,无情入了宫禀明徽宗,诸葛小花上归云山思过去了。

臣受皇恩多年,一向对皇上心存感激,决不敢有丝毫不忠不敬之心。想是这些年年老体弱,有思虑不周全的地方,惹了皇上不高兴。蒙皇上厚爱,不曾责罚,诸葛当静心思过。臣以此表诚惶诚恐拜别圣上,期待来日能重仰天恩,为皇上效力。
这是无情向徽宗转呈的诸葛小花的话。
这样的话写在一纸奏疏上。
至于诸葛小花写的时候是不是这么想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便不得而知了。

徽宗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他对无情道,请成爱卿转告诸葛先生无须太过自责了,朕素知神候的一片忠心,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日后还需各位卿家不计前嫌,为朕分忧。

最失望的是蔡京。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箩筐暗青子,要让神候府彻彻底底得完蛋。
诸葛小花这一走,他的攻势便像一记拳头打在棉花上,连个响声都没有。

32

一径红色的宫墙,层层金璧重檐,飞起一片富丽奢华的宫殿。雕梁画柱的水榭,曲折的回廊,带着几分微凉的水色。袅袅丝竹之音隔水而来,夜宴已近尾声,曲将终,人未散。
方应看微眯着眼看着水榭畔的那抹身影,影清如烟,如水。他的笑容绝对可以用不怀好意来形容,无情剑眉微挑,不避不躲,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觉察到他的目光,方应看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对着那白衣的人影遥一举杯。

徽宗今晚的心情很好。
最近他难得的有心情如此好的时候。
但有人偏偏要和他的好心情作对。
场中的舞已经尽了,红衣的舞娘走上前向徽宗作揖致礼,含羞带怯,如一朵带露的春花。
徽宗看得满意,自然笑得开心。
他叫人打赏。
那女子水袖微垂,愈趋愈前。
“在此处便可以了。”在旁的侍卫阻止了她。
红衣女子猛一抬头,眼中的光芒如火般燃烧,她皓腕微动间,劈面的一掌便将那名侍卫拍飞了。
徽宗吃了一惊,话便停在了半途。再看那名女子时,却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把刀。
汪汪如水的寒刃泛着诡异的光。
有刺客!

宫廷夜宴,天子跟前,赴宴的众人皆是无兵器在手,他们的兵器在进宫门时便已解下了。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无情便是这个例外。徽宗特许四大名捕在御前携带兵器,当然这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
无情的暗器便直袭刺客的背心。
刺客的轻功不俗,她若要躲,应是能躲。但她一躲,手中的飞刀必然就偏了。
她不躲,她是来杀赵佶的,拼了命也要杀!
无情的暗器正中她的后背。
几乎同时,那女子手中的飞刀已脱手而出,三柄飞刀排成品字形,向中间的徽宗直射而去。飞刀甫一出手,那女子便飞身而起,一掌欲向徽宗当头劈落。
无情正待再发暗器击落那几把飞刀,却见方应看和顾惜朝突然同时动了。

徽宗的两侧
方应看在左,顾惜朝在右。
他们已经出手
——联手
只是他们联手
是要杀刺客?
还是要杀徽宗?
连无情都不能确定。
人生充满惊奇,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一瞬之间,一青一白的两个人影已经动了。
两人同时掠起,方应看的血河神指削偏了向徽宗激射而来的飞刀,顾惜朝微一伸手便抄住了其中一把下坠飞刀的刀柄,指风微动间,寒光一闪,飞刀便已迫上了刺客的胸口,直没了柄。
一把飞刀夺得一声钉在徽宗身前的案几上,刀柄兀自嗡嗡作响。徽宗吓得脸上一下子惨白起来。
那女子身在半空中,招势已用老,避无可避。红光乍现,一闪之间,血河神指便已招呼到了她的身上,血箭从她迸裂的身体里喷射了出来,溅洒于地,开出朵朵血色红梅。
女子的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飘落了下来。

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时机一失,机会便不再是她的了。
杀手如果杀不了人的时候,杀的只能是自己。
伤重如她,她现在能做的便是等死,她也正在死去。
——只是她不甘心。
强提一口真气,回头看向无情,那女子问:“你便是四大名捕之一?”
无情道:“我是无情。”
“很好,”那女子的眼中可以喷出火来,往无情身上唾了一口,接道:“好一条昏君的走狗!”
她的伤很重,这带血的一口唾沫用尽了她最后的气力,血溅上了无情白衣的袖。无情叹息了一声,看向她的那双眼平静如水,竟是一点情绪也无。
没有怒火,也没有怜悯。
淡,冷。

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地上的血色因几桶水的冲洗渐渐淡了。
已是曲终人散的时候。
“夜已深,不如让在下送成兄回去吧。”方应看的手扶上无情轮椅的椅背,笑得殷勤。
无情淡淡得道:“多谢,不必!”

徽宗因突如其来的惊吓扰乱的心境也渐渐平复了,他的兴致又高了一点。
夜凉如水,灯青如水,如此温柔。在他眼中,这世间便又是一个太平盛事。
寞寞宫灯畔那如画般的两个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徽宗当皇帝虽不怎样,欣赏美人的眼光却从来没有错过。
他问道:“方爱卿,成爱卿因何事争执?”
方应看禀道:“禀皇上,夜已深,成兄身体欠安,微臣和成兄相交一场,感情深厚,微臣想送成兄回府。”他一笑接道,“但成兄似乎太客气了。”
客气?无情看向方应看笑得张狂的那张脸,对那张脸皮的厚度,心下倒也有几分佩服。
徽宗嘉许得点点头,道:“难得方爱卿有这片心,成爱卿就不必推辞了。”
是了,这才是他爱看的臣子和臣子间和睦相处的太平盛景。
所谓刺客不过是一段无聊的插曲罢了。

33

“无情好友我们可以走了。”方应看的手扶上无情轮椅的椅背,柔声道。
“好友?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无情冷声道。
方应看嘿嘿一笑。

一路出了宫门,过了苦痛巷,蓝衫正街,弯过鱼市子胡同,神候府便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千年的古城
月光如流水一般照着青砖的古道
两个身着白衣的人
一站一坐
无情是能将白衣穿出出尘气质的人
方应看却能将那皎皎的白也染上黑暗的气息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月夜无雪
春城的夜却有柳絮翩飞如雪

推轮椅就有这点好处,无情的每一分僵硬每一分抗拒每一分不甘都逃不过方应看手上的感觉。他坏心眼得欣赏着他的不甘,他甚至偶尔改变一下前行的速度换来无情的一眼冷瞪。虽然那双清冷的眸子还是那样淡定,但扶手处的微微颤动已经将无情的感觉明明白白得传给了他。
方应看很是得意。

如此嚣张的得意,让无情忍无可忍。
一枚离魂镖自他的袖中滑落,在他的指尖徘徊,引而不发。
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方应看痞痞一笑道:“皇上若是知道了方某因送成兄回府,却不慎撞上了成兄的暗器,身受重伤,不知道会怎么想的。”
“那么只有请方小候爷慎之又慎了。如果方小候爷偏偏要如此热衷于此种不慎,那么在下的不慎失手,也在情理之中。”
无情剑眉微挑,眼寒如月。
——冷月

月色温柔,惹人犯罪。
方应看的手心有一点发热,他微伏下身。
觉察到可以名之为危险的气息,无情的脸色微白,狠狠得瞪上方应看。
“为什么就会有白发了?”方应看的手轻掠起无情鬓边的发,挑起一根银丝,他的声音有几分不同于往日的喑哑低沉。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认真到晦暗忧伤的眼神,让无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恍惚转瞬便被因失控而起的愤怒所取代了。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甚至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他冷,他傲
冷傲便是他的外壳。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外壳,这样的外壳要剥去,必然是连着皮,带着血,痛不可当。
他拒绝!

扶在轮椅上的那只手的指尖已隐隐发白,无情挺直的背却愈加傲然。
对这样的无情,方应看也有几分不忍。
他的手停在距离无情苍白清冷的脸犹有半寸的位置,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却带着令人惊心的艳,水色的唇倔强得抿着。
看着那唇,方应看忆起曾经轻轻触碰过的感觉。
那种滋味比雪略清,比梅略淡。
让人念念难忘。

天下的路真要走起来都是很短的。
“已经到了。”无情无情的提醒打断了方应看的绮思。
看了看神候府的大门,方应看微叹了口气,他眼中的光芒暗了暗,转身离去。
他边走边吟。
他吟的是诗。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
沉吟至今
他的声音自长街的尽头传来,震起轻盈的柳絮。
夜色中——
风起,
絮落。
眼中飘过纷飞的柳絮,些微异样的感觉漫过无情的心头,那种感觉过于陌生,被主人选择忽视了,他的嘴边露出一抹冷笑,目光微寒,朝着洞开神候府大门,转动轮椅,滑了进去。

金风细雨楼的风雨楼
戚少商今天又一次坐立难安。


(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填坑,改每周一贴了,默。上次的大家嫌短,这次的够长了。打滚中,回帖啊回帖)

34

暮色中的风雨楼
戚少商坐在太师椅上。
但凡一个议事厅里都会有这么几张椅子,越是有威仪的地方这样的椅子越奢华,越是有威仪的地方这样的椅子也越少。
天下最有威仪的地方莫过于皇宫大殿,这样的椅子甚至更是少到独一无二。
这样的椅子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坐的,惟其稀少方显出它的珍贵,惟其珍贵才有更多人想去坐上一坐。
甚至不惜丢掉性命,自己的或者别人的,只为那想飞之心,俯视的风光。
其实,这样的椅子坐起来不见得有多么舒服,甚至不如拿把蒲扇端把小方凳坐在瓜架下来得舒服,然而要明白这个道理只有等坐上了这样的椅子之后。
此刻坐在这把椅子上的戚少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曾经的楼主苏梦枕当然也很明白的。
只是人一旦坐上了这样的椅子,再想换把椅子坐坐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戚少商坐得不安稳,光想想有多少人想把他从这张椅子上推下去,就不可能安稳。戚少商并不是舍不得这样的位置,只不过功成身退和由别人推下去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戚少商想起那曾经坐在这张椅上的人。
红袖温柔,梦枕乾坤的苏梦枕。
绯红的暮色映在戚少商白色的袖襟上,一如的红袖刀扬起时的光。那样温柔的光没有灼痛他的眼,却使他的心泛起一丝微凉,他微偏了眼去看窗外的景致,坐在这把椅子上当然可以看见风雨楼最好的风景,从半敞开着的窗口看下去,那棵伤树就在眼皮底下,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这棵树却还在那里,栉雨沐风。
夕阳无语,倦树无心,天边浮云漫卷。

戚少商和苏梦枕不熟,不只不熟,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苏梦枕于他一如传说中的人物。戚少商一向对江湖传说中的人物并不感冒,尤其当他少年成名,也成为江湖无聊的传说后,更是如此。而此刻戚少商看着夕阳,遥想着那病到如鬼火般仍让人觉得凌厉的苏梦枕,却心生好男儿理当如是,方不枉此生的感叹,春暮微凉的风拂在他的面上,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如饮醇酒在喉,心神意驰间,微觉陶然,脸上露出了笑容。

与此同时,杨无邪的目光也离开了手中的卷宗, “戚楼主。”
戚少商的眼光落在杨无邪脸上,他在听。戚少商一向认为一个好的领袖要善于发令更要善于倾听,倾听有的时候比发令更加重要。
杨无邪却不说话了,他在思考,或者说在组织,组织话怎么说。
需要杨无邪组织话怎么说的时候不多,而需要组织的话当然是重要的话。当然杨无邪一向不说不重要的话。
戚少商的神情也有几分凝重:“杨先生?”
杨无邪却突然说了一句似乎很不重要的话:“戚楼主这张椅子坐得还舒服么?”
能如此直截了当得问老板尊臀下的位置坐得还舒服否的,只怕也只有杨无邪了。

杨无邪已经回来了,他是由无情“送”回来的,无情甚至对当日杨无邪的“失踪”作了解释。
“我的这位朋友脾气古怪,惟如此他才肯出手救人,请戚楼主见谅。”
无情的解释一向很有效,更何况武林中人脾气古怪原本也可以作为行为乖张的借口,戚少商实在没有理由不见谅。
无情还说了一句,“至于在下未事先照会,便私用风雨楼的秘道一事尚请戚楼主原谅则个。”
虽然无情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连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有那么一抹笑意。
无情的笑一向如他的人一样,很冷。只是这次他的笑好像却比冷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这样的笑其实也很平常,只不过——
铁手见了这样的笑,一般会反思一下自己最近的日程安排衣食住行。
追命见了这样的笑,一般会考虑一下自己脚底抹油的可能性。
冷血见了这样的笑,一般会去梭寻一下方圆百里之内有无有碍观瞻的不明物体。
诸葛小花见了这样的笑,一般会去起个卦占一占今日的煞神不利何方。
可惜,戚少商似乎还不够了解无情,所以他还很诚心的说了一句:“成兄愿意救助杨先生,戚某感激还来不及,如何还会见怪。”

35

只说了一句,杨无邪又停了下来,他看向戚少商。
杨无邪问得似乎很随意,戚少商却思索的很认真,他坐在夕阳的光影里,脸上似有很深的倦意,揉合着沧桑的倦意如秋天沉静下来的湖泊。戚少商和苏梦枕不同,苏梦枕的倦意却是明明白白的,他可以将倦意也焠炼得很纯粹很犀利。这样的倦意,如红袖刀幽幽的光让人惊心动魄般得惊艳。带着如此倦意的苏梦枕,哪怕病得伤得只剩下一条腿了,仍无人敢轻视,连白愁飞也不敢。
当日白愁飞费尽心力,到头来坐在这张椅子上的却是毫不相干的戚少商,人人都道戚少商拣了个大便宜。杨无邪却知道戚少商其实却是大大得吃了个亏。
守业原比创业更难。更何况没有人能代替得了苏梦枕,就连戚少商也不能。
就算戚少商做得再好,也难免有人会想会比会回忆。
有的时候在处理楼中事务时,连戚少商都会想如果是苏梦枕在,他会怎么做,不止一次。
——这是守业者的悲哀
戚少商不喜欢守业,他喜欢创业,就像他当日离开小雷门开创了连云山寨的基业一样。
不喜欢,此刻他却身在风雨楼,坐着曾经属于别人的椅子,也许这就是人生。

此刻,杨无邪在问戚少商他的椅子舒不舒服。
戚少商苦笑一下。
舒服,怎么可能不舒服?京城第一楼龙头大哥的椅子怎么可能不舒服?
如果有一天一觉醒来,你发现自己成了京城第一帮派的大哥。
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十足真金的位置就这么从天上掉在你的眼前。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顺便买一送一捎带一个象鼻塔的塔主。
你会做什么?是去烧柱高香,还是去买口棺材?

戚少商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也从不否认他自己的野心,他喜欢站在光亮的地方,他喜欢受人敬重,当然他也有这个能力。
儿当成名酒须醉,野心对男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甚至有野心还能使男人更有魅力。
不少有才的人为野心付出了很多,却折翼于登顶的中途,如顾惜朝如白愁飞。
如此说来,戚少商运气倒是好得简直令人发指。

只是在这样的位置上要想坐得稳坐得久,光有运气是远远不够的。
眼下,戚少商就碰到了光靠运气解决不了的事。
运气虽然能解决很多问题,但运气不能当饭吃。
一文钱急死英雄汉,大侠也是要吃饭的,更何况如果当大侠的手下还有一堆要吃饭的大侠,就不能说钱是一个不重要的问题。
金风细雨楼虽有一个金字但却不会下金蛋。
戚少商遭遇了上任以来最大的一个难题——经济危机。
戚少商骤然抬头,沉声问道:“杨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当年,苏楼主是如何赚钱的?”

荒草湮没的官道上奔来了几骑快马,快马上坐着的几名大汉腰畔都悬着或长或短的兵刃,一看便是练家子。快马之后是几辆马拉的车子,车子似乎装满了缧重,车轮过处在草上留下深深的两道痕。
暮春的阳光虽然没有夏日的烈阳毒辣,但如果在大太阳底下不间歇得赶了三个多时辰的路还是会觉得口渴难耐的。
殿后的一名汉子勒住马,向着其中一辆垂着褐色幕帘的马车拱手道:“大人,前面有间茶社让兄弟们歇会脚喝口水吧。”
马车里的人应了一声,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挑开车帘。
夕阳下,一面写着茶字的旗挑在依山势而建的茅舍外,茅草堆就的屋檐下因陋就简歪歪斜斜搭着几张桌子。
车内的手微微晃了晃,车帘很快就重新又垂了下来。


青锋在 36-37

36…37

这不是镖队,镖队有行镖的旗。
也不是商队,商队没有这样训练有素的保镖。
更不是官府家眷,官府家眷赶路没有这么急的。
“第一队下马饮水歇息,第二队打水上路,第三队戒备。”
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出。
听了令
第一队六骑上的人下了马,动作整齐划一。
第二队六骑上的人解下腰畔的水袋交给第一队。
第三队六骑上的人却握紧腰间的兵刃防备着突然的变故。
茶社的老板端着一碗茶水迎了上来,第三队拖后一骑上的汉子拦住了他。
茶社的老板就叫茶社的老板,这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一个茶社老板,也是江湖上唯一的一个茶社老板。
茶社老板做很多生意,和人命有关的生意。
当然茶社也卖茶,只是他的茶不是每个人都有命喝的。
此刻,茶社老板堆上满脸的笑道:“各位官爷辛苦了,都来喝杯茶吧。”
马车的帘子再度掀开了,马车内坐着一名青衣的书生。
青衣带风,近脖处一圈白色的毛领衬得他的气质更纯粹更干净。
他应该坐在有一畦荷花三秋桂子四面敞轩的水榭书斋之中。
他实在不应该坐在这荒郊野外的马车上。
茶社老板也觉得很惋惜,他叹了一口气。
他在这儿开张,做着杀人剪径的买卖。手下向无活口,当然这个书生也不会是例外,也不可能是例外,他却觉得惋惜。
“让他过来。”很好听的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茶社老板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趋近了马车,这样的距离是找死的距离。
他仿佛已经看到汩汩的鲜血顺着书生的白色毛领滑了下来,那样的血会让他觉得有点兴奋。
“你的茶很好,你的刀更好。”
茶社老板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泛起。
他的刀已在手,他信任他的刀远胜过信任他自己的人。
他的刀曾经搏杀过很多武功比他更高,手段比他更毒的人。
他的刀短,敢用短刀的人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他拔刀,揉身而上。
然而他手中的武器尚未及施展,便觉一团白得像雪一样的银光呼啸而至,接着眼前一黑,在落入黑暗之前,他看见一片青色的袍袖一闪而过。
粗大的瓷碗摔落于地,在地上翻了个,发出空空的声音。
“禀大人,这里的水有毒。”先前入茶社查探的六骑出来了,抱拳禀道。
顾惜朝微微一震道:“上马,到前面的洛水河畔再饮马歇脚。”

昔日澄清的洛水河已经变成了死水
能死人的水
死的不仅是人,还有鱼
一条条鱼翻着雪白色的肚皮浮在水面上
粼粼的河水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波光
顾惜朝向北望去
北面是密密的丛林,一天中最后的阳光自林梢间洒了下来。
丛林的尽头便是市镇
思恩镇!

冥色已入了风雨楼,商谈还在继续。
杨无邪回道:“苏楼主当日收的是辖下众商号的利子钱。”
戚少商哦了一声,沉声问道:“如今这些商号呢?”
“他们——”杨无邪欲言又止。
“哦,难道都倒了?”戚少商神色微和。
“那倒没有,”杨无邪微露一笑,解释道,“只不过辖下最大商号盈宝轩的罗老板说这个月交不上利子钱了。而一向忠于楼子的钱老板号子走了水,这个月的利钱怕也是收不上来了。这两位一不交,其他各位老板也都在观望了。”
“哦,那位罗老板家中究竟是出了何事?”
“有消息说,这个月六分半堂的狄飞惊私下拜会过罗老板,但似乎罗老板并未和他达成什么协议。而据罗老板自己说他的四姨太刚生了个姑娘,这个月周转不过来。戚楼主知道的,商号周转不灵也是常有的事。”
戚少商轻笑一声道:“杨先生不必回避,他们是没把我戚少商放在眼里,对么?”
杨无邪也笑道:“戚楼主也莫往心里去,但凡权力更迭之际是这样的。”
戚少商点点头,眼中微露寒芒,冷声道:“派人去告诉这位罗老板,就说我戚少商说了,如果这个月他不交利子钱的话,以后永远也不要交了。另外派人慰问钱老板,告诉他重建他的号子有什么忙是咱们楼子帮得上的,但说无妨。他钱老板的事便是我戚少商的事。”

戚少商和苏梦枕不同,多数时候戚少商是和颜悦色的,然而此刻,略带杀气的戚少商却让杨无邪觉得温暖。
杨无邪起身恭敬道:“是。”
“我似乎听有楼里的兄弟抱怨过金风细雨楼的收入远不如六分半堂。”戚少商示意杨无邪坐下,接着道。
杨无邪眉微微一挑道:“戚楼主是听楼中哪位弟子说的?”
戚少商道:“哪个说的并不重要,我只问是不是如此?
杨无邪道:“六分半堂号称天下举凡交易便抽六分半的利,近来更是和蔡京走得很近,蔡京一脉借六分半堂的势力运送生辰纲花石纲等物,而六分半堂再从中获利,收入原是比我们要多。探子回报说蔡京近日便有一批货要由江南运来,由六分半堂经的手。”
“虽然说金风细雨楼不同于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我们的弟子也不是光冲着名利来的,但我们也没有理由让手下的兄弟们以苦为乐”,戚少商两指在椅沿轻轻敲击,片刻便已做了决定,抬眼道:“他六分半堂号称举凡交易便抽六分半的利,那么今日我风雨楼便也抽他六分半堂六分半的利。”
杨无邪抬头,犹疑道:“戚楼主,如此一来我们不是和六分半堂和蔡京正面冲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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