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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系列 卧底神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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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些女人的意思明明是有蓝如烟的消息,他先前也曾百般猜想蓝如烟的真实身份,押这一宝也押对了,怎地说来说去还是要打?
暗自叹气的云飞扬下身不动,上身却一个仰翻,腰如同从中折断一般,轻轻巧巧就把这一招避过去了,顺手折了一根花枝,随他身形一落之际轻轻弹出,不偏不倚恰好点在她腰间的商曲|穴,扳回身来却还保持着先前的微笑,温文有礼地问道:「还请花仙姐姐告之?」
那举手间被挟持当做人质的花仙却没有惊慌,不过被云飞扬整个揽抱过来挡在身前,后背紧贴着男子坚实的胸部,那人却还贴在耳边轻声细语地温柔询问,感觉一呼一吸间尽是男子气息,不由得红了脸,引来出手围攻的众花仙诧异的一瞥。
这云飞扬索性狂放到底,一手扶着身前花仙的纤腰,一手扣住她先前用来伤人的玉手,举手间带动她在日光下红得近乎透明的指尖,倒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利器。两人紧紧相偎,在众女之间指东打西,进退自如、曲意流畅,兼之那彩衣女服饰鲜艳,若不是云飞扬身上的衣服太破,倒真若两只翩翩彩蝶在花丛中飞舞。
周围的花仙一是殚忌有姐妹落在他手上;二是也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打法,一时也不敢冒进,倒也拿他无可奈何。这边大乱,早有人飞报内堂去了。
不多时,就见蓝如烟带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急急赶来,一到就先喝止了还在动手的彩衣女们,原来那妇人虽然打扮朴素,却是掌管这些花仙的内务统管。
此时蓝如烟竟也换了打扮,蓝绸衣服在他身上妥贴得如水般柔顺,满头黑发用一顶玉冠束起,更显得面如冠玉,貌比春花。这一身打扮却比他在六扇门时的捕快装束要华贵了不少,气势也凌厉多了。
云飞扬虽然早从花仙口中知悉他是海天一色阁的人,此时见了仍是不由得百感交集——就那破衙门的薄薪,连人家一只鞋子都买不到,难怪现在混黑道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小蓝这种看起来温柔羞涩的小捕快一入黑道看起来也大不相同啊!
蓝如烟到场只是面色一沉,也不说话,眼睛却宛如针刺般盯在云飞扬还搭在那女子腰上没放下来的手上。
正在感慨的云飞扬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干笑两声,赶紧松开手,右手轻轻一拍将她的|穴道解开,并推离自己一臂之遥。
不料那花仙以处子之身被一个陌生男子搂在怀内多时,此时普得解放,又羞又恼,仗着平素掌管花仙的胡二娘也相当疼爱自己,反掌一切,重重一个耳光朝他面上打来。
她身姿柔软,兼之招式诡奇,这一招连身子都没转,右掌如玉蝶似地自左肋下穿出,出其不意,云飞扬又只顾窥探蓝如烟面色,倒是避之不及,眼见这一掌就要痛击在他脸上,一直注目这边蓝如烟见机倒快,揉身而上,恰恰切入他们二人之间,一伸手已经格开了那只玉掌,淡淡道:「我的人,只有我能教训!」足下一顿,已例无虚发地踩住了开始有所警觉,逃窜不及的云飞扬,蓝影一闪之后的结果,又是有一人当场抱脚而跳,雪雪呼痛。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这与火爆护法蓝似火一脉相承的儿子(这片花海再遭祝融之灾,那他们又得三年没好果子吃了)。
一手捏住云飞扬不长记性的耳朵,扯得他整个脑袋都为了配合自己的高度歪了下来,蓝如烟用第三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喝问道:「我不是留书告诉你三日必返,别来找我的吗?你上来添什么乱!?」
「留书?我可没看见!」
云飞扬一愣,他昏迷过后发现自己仍躺在原处,而蓝如烟踪迹全无,当时就已四下里仔仔细细搜查了个遍,如有书信在此,自当不会遗漏。
「你这人!」
离开时明明就把那封蕉叶书放在他身边,这么大个人怎么就没看见?蓝如烟怕他不巧遇上其他的帮中人,还特意把海盟令也压在蕉叶书上,意思是叫帮中人不得与他为难,这人装疯卖傻,竟说毫不知情?!
或是……另有原因?
深望了又嘻皮笑脸做讨饶状的云飞扬一眼,见他既已明识自己身份仍待自己与之前无异,倒也有几分放下心来,不欲与他在众人面前计较这件事,唤过那掌管花仙的中年妇人,沉声道:「二娘,劳你把这只猪带下去洗涮干净,然后打扮得能够见人了就带他到望海阁来。」
「少主,这人不是探花郎*注,海天一色阁从不纳外客。」
听得他这样的吩咐,一众人都惊疑未定,兼之他们神态亲密,蓝如烟面目姣好远胜女子,比肩而立这一幕倒也赏心悦目,然而那小小花仙还是不得不据理力争了。
(*注:按自唐以来的风俗,科举考录后必有隆重庆典,活动之一便是在杏花园举行探花宴,并在花宴上事先选择同榜进士中最年轻且英俊的两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沿途采摘鲜花,然后在琼林苑赋诗,并用鲜花迎接状元。后世沿袭着从进士中挑选年轻貌美的人为「探花郎」的传统。此间女子所言的「探花郎」却是另有深意。因此间远与世隔,男婚女嫁多是亲近友邻,后因海天一色阁渐渐把势力扩张到内陆,男子大多外出打拼事业,是故此间女子亦有另寻外人做配偶者,对其考验之一便是留下若干线索要男子自行找到海上神秘莫测的海天一色阁总部,以验其真心。而男子情坚者,历经劫难追随至此,花仙早已芳心暗许,婚配后加入海天一色阁,便算不得外人了。)
这小小女子这么一说,别人倒也不好辩驳,海天一色阁总部为了安全着想,在江湖上一直保持着神秘,也的确定下此帮规,探花郎不过是在这帮规下的变通之策,但若那痴心男子不肯在事后加入海天一色阁,则须遭流放海外之刑,永世不得返回中土。
因此,处在离岛顶峰的海天一色阁总部自成立之日起,非是隶属本部的人绝不允许进入此间,也从来不欢迎外客。
一时间众人都望向面色愈加深沉的蓝如烟,胆小的已经开始想找退路——要知道蓝如烟的老爹、蓝似火蓝护法可是冰火两重天的性子,往往上一刻面罩寒霜看不出一丝火气,下一刻不知道从哪里就蹦出「吡剥」做响的火球,非死即伤!
「带他下去,照我说的做。望海阁那边我自有交待。」
孰料,蓝如烟只是淡淡一笑,大大中和了现场的紧张气氛,生怕再出火烧果园这种事的胡二娘早领命把云飞扬带下去梳洗了。
※※※※※※
流水琮琮,有美人浴,得观之当是人生一大幸事。
然而,站在浴池边帮忙递皂荚,干净软布的仆众们却个个面无人色,仿佛正在目睹一幕人间惨剧,掩目猝不忍观,掩耳猝不忍听。
在这漱玉阁里,四壁都是玄冰寒石砌就,屋角却有一泓绿莹莹的清澈温泉水注入,在中心微凹处汇聚成池,水稍满即被另一侧的渠沟引走,设计极为精巧。由于四壁清凉,即便于大暑天中洗浴温泉于此间仍感觉温度宜人。
泡在温泉里汗出如浆,感觉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吐尽了污物,整个人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简直如获新生。由此,云飞扬不由得尽情地在池子里打了几个滚,可是被他弄浊的温泉水现下黑稠如泥浆,不自觉地就让人想起猪在泥泡子里打滚的美妙景观。
而他那板荒走调的小曲杀伤力更强,不仅大大地破坏了此间的清幽宁静,混和着水声(泡在温泉中的人哗啦哗啦地把热水痛快淋漓地浇到头上)一边大声而含混的嘶吼——如果这「歌」声能称得上好听,那乌鸦叫简直就是天籁!
这声音和之前的不良画面叠加在一起,哪有美人出浴可供人享受,简直活生生一副滚水杀猪图。
真是……不言不动怎么着也是个面目俊朗的俏郎君啊,怎地理想与现实相差这么远?!更何况听说「他」是目前海天一色阁最美的美人儿蓝如烟蓝令主看上的人,好歹也做出点符合大家想象的事吧?真难为他们争破了头才争来这近身待浴的机会,想好好打量一番这海天一色阁破天荒的访客,结果未免大失所望。
然而乐在其中的云飞扬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制造了一幕令观者食不下咽的不良画面,只不由得再次感慨这黑道的财力惊人,愣是在大热天里弄个玄冰宫来泡温泉,尽情在这偏僻小岛上享受人生。
试想,蓝如烟既是凭借那喷发的火山找到离岛的方向,这岛屿亦属这一片火山海域,本来就是海上的一座火山,不过地火已熄,地热还是异常丰富,海天一色阁又把总部建在已经熄火的火山口中,是以此间的花木远比外界繁茂,一年可结瓜果三四次,处处可见温泉热池。
「公子您且慢自梳洗,过一会儿我再来带您过去。」
终于,领头那人面目抽搐了一下,确定他已经把自己浑身的老泥都搓出来了,并作下自己三天内也不要在这道渠的下游洗澡的决定之后,微一躬身,带众人退了下去,远远遁走,逃避他那穿脑的魔音。
云飞扬眯细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这几天不是在海上飘泊就是爬山越岭,早累出一身臭汗却一直没空好好清洗,这会子好不容易享受一回,当然玩得好乐,暂时还不想出去。
待四下人退尽了之后,云飞扬眼睛四下里咕碌碌乱转,口中的歌却越唱越大声了,隐约有着声震四邻的威力,歌词断断续续,不明其义。
过了一会儿,那上游进水的渠沟却缓缓飘来一片绿色的叶子,象是在外面的树林中不经意被风吹落,掉入水渠的。
云飞扬的眼却亮了,拾起这片看去平淡无奇的叶子,左右端详了一下,高举起对着窗口透光处一看,果然叶面上有人以细针书穿孔,写成了几行字。那针眼极细,不是举高了对着光看,任你颠来倒去也瞧不穿上面的秘密。而且放叶之人极细心,这鲜嫩的树叶经热水一泡,到此处还勉强维持其叶脉的坚挺,再过多一时,便会叫水全泡软了,成为热水中一团浓绿的叶泥。
云飞扬看完书信,仔细思量了一下,把叶书揉做一团收了,拾起水边的干布抹净了身子,把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起来穿了,那衣服料子极好,虽然宽大少许,不过他生得挺拔,穿在他身上倒也妥贴。
只可惜在海上被晒了几日,黑了不少,这人偏给他挑件黑衫儿,是谁说「男要俊一身皂」的?现在黑成一团了也没出个黑里俏的效果。
对水面顾影自怜了好一阵子,推门而出的云飞扬被自他歌声一止后从回廊赶到浴厅门的下人迎上,引往望海阁去了。
※※※※※※
「怎地去这么久?」
久候堂下的蓝如烟早不耐烦,见他到了急急拉过他手,也不待通报,就向内赶。
云飞扬知自己在浴厅拖了半晌,他已着实恼怒,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任他拖着自己向内急闯,进到高处临绝顶的望海阁后,诺大的殿堂全以六角形的深色木心嵌做地面,要知树林之中就属木心最是坚硬,密度紧实,抗腐抗蛀能力比寻常木材不知道强了几百倍去,极为难得。这一眼望去可容千余人之众的大堂,地板尽是用这最难取之木心嵌拼而就,大方气派,兼之高梁大柱,四面临风,一入此间即生高处不胜寒之意,酷暑顿消。
清爽的海风扑打在云飞扬刚刚洗浴出来微带热气的皮肤上,说不出的舒服,他抬眼看去,只见这么大的厅堂里人倒不少,不过多数专注于主席上分坐棋盘两旁的弈者,见蓝如烟拖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入,却只有少数人加以注目。
「少帮主,属下确有要事不得不报之父母,还请少帮主容我与家人相见。」
既进得大堂,蓝如烟因种种前事对堂上之人有再大的怨气,此时也强压了下来,单膝行礼后,仍不改初衷,继续追问自己父母的下落。
「这不忙。我听说你接了一名远客至此,虽我阁一向不纳外客,但你离阁一去好几年,这里的变化不少,你既有客到此,带他四处走走,游历一番,你也借此可故地重游,岂不快哉?」
修长的指头上掂了一颗黑子,愈发衬得那指头莹白如雪。这位于棋盘西席,长发覆面、青衣垂地的男子头也不回,声音很是温和,但其中却有一股不容抗争的力量,叫听的人不由自主就想照他的话去做。
云飞扬着实觑眼打量,无奈他一直未起身回望,只能从半侧面揣测其身型相貌——想必这位就是导致海天一色阁内乱频生,搅得外间江湖亦不太平的「少帮主」,海千帆了。
从他发话间便已知晓阁内最新发生的事,一边轻轻训斥了蓝如烟不守帮规,将外人带入;一边也举重若轻地下了决断,告之众人他的决定。这一番话主动出击,连消带打,让堂下诸人一句话也插不得,不难料想此人胸中丘壑之深广,断不能以他年青的外表轻视。
坐棋盘另一边的是一名英气老者,生得腰粗膀阔,一看而知的海上豪客,却是在海天一色阁跟着海老帮主打天下时就大大有名的副帮主冯希山。
「少帮主教训得是!我派成立至今,从未有外客造访,属下不敢有违训示,此人姓杨名云飞,金陵人氏,我决定迎娶此人为妻,请容我禀报父母。」
蓝如烟此言一出,惊世骇俗,这下堂上诸老也顾不得观棋了,纷纷回过头来注目并肩立于堂下的二人,一时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当然,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随随便便就被人决定「迎娶」却未提前通告的当事人——云飞扬了,他把嘴张得可吞鸭蛋,一时也忘了合上,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愤怒。
蓝如烟却只看了他一眼,不改前言,垂手静立等那少堂主的回话。
本来蓝如烟此次回阁想得好好的,只要找到自己父母把个中详情询问清楚,自然疑惑全消,可是他已经回来一天有余,却连父母的面都没见着,海老阁主也不知去向。
再三求见家人,得到少帮主总是温言的回话:「两位护法正随海老阁主闭关,目前尚未出关,大小事务一概不理。」
这少帮主虽然再三再四拦他的驾,但礼数却十分周全,而其言锋犀利,蓝如烟还不想跟帮中目前管事的翻脸,是以拖了下来,几回明察暗访亦一无所获,就这么胶着空自心焦却一筹莫展。
在这当口云飞扬却闯了进来,并且被人发现,大闹后花园。被人通知此事时他第一反应是头痛,不过转念一想,目前他完全找不到少帮主的突破口,不妨从蹊跷的角度出发,攻他一个出其不意。
「本座是否听错了?」
果然,这一下就连一直都稳观棋局不动摇的海千帆也怔住了,棋子从指缝间掉落,回过头来一双深邃如瑰丽宝石的眼睛从二人身上扫过,缓缓启唇,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见他回头,云飞扬当然不会忘记仔细记下这有可能是将来一代黑帮领袖之人的样貌,但他注目之下,不由得大失所望。
这海千帆长得其貌不扬倒也罢了,偏脸上还有许多交错纵横的细纹,象是被尖石划破,细痂难消。左边脸旁由耳至额处罩了个银白的面具,长发覆盖下自发间偶尔闪现赫赫银光,说不出的诡异。
然而就在这样一张脸上,那一双眼睛!
几乎所有人看到他后还没来得及唾弃他的貌丑,就已经被那双幽深得有如瀑下深潭般的眸子吸去了。
他整个人看去平凡。
因为貌丑,甚至可以说是淡而无味,表情也总是淡淡的,带着淡定的从容。在此淡淡容颜有相衬下,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不肯轻易在尘世的繁华喧嚣中被埋没了,一股说不出的内秀逼人而来,傲然出尘,叫人浑然不敢小觑。
「没错,我说,我要娶他!」
吸了一口气,蓝如烟仿佛怕阁上诸长老的心脏太过轻松似的,上前一步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并为昭显其决心坚定而握住了云飞扬的手。
「……」
这一次,那海千帆终于动容,深邃的眸定定投注在蓝如烟身上,良久,头一回出现了佩服的神色。
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下却已在瞬间转过了几百种算计:看不出来,这蓝如烟倒比其父有智有谋多了,对自己的一再措辞推却没有动怒,更能洞悉自己不怪罪他引外人入阁内的行为之下,其后必是挟此相要胁的谋略。现在居然能想出这么个一石二鸟的方法,将自己设下的局连消带打,原原本本如数奉还。
更高明的是,他口出妄言说出了要与这闯入的男子成亲之语,一为自己犯下的帮规脱罪,二是坚持他要见父母的决心。虽然这计耸人听闻,极为古怪,但却非常有效——无论如何,婚姻大事,必得有父母出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要阻止他们两个男人的不伦之恋,也是他的家事,父母才有发言权。自己这回想再阻他见父母,却再也推却不过了。
然而,蓝护法夫妇……唉,如果人在自己手里那倒没什么,可是这情形,叫自己怎么能答应得下来啊?
海千帆微皱起了眉,回首看看仿佛事不关己般坐在棋盘另一边的对弈人,暗骂一句「老狐狸」。
面对这超乎众人想象之事,以及海天一色阁再次经历的「美人眼睛糊牛屎」的槌心之痛,众人都没了主意,只能仰望上裁,一时间大堂里静得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小蓝,你是不是说错了?你不觉得我们的位置应该颠倒一下才比较适合大家的审美观?」
在一片寂静这当口,终于有人敢发声高论,却是刚刚被这一突然消息击倒,现在终于反应过来的当事人。
云飞扬此言一出,让无数阁老想象中娇美柔弱的蓝如烟迎娶这么个牛高马大,面目黝黑的「男妇」的形象成功转变,挽救了无数不堪重负的心脏,助它们跳过几乎要停摇的那个坎儿。不少人从极度震惊中缓过气来,终于能够思考及正视眼下的这桩诡异婚配。
换个角度看问题后,再看堂下比肩而立的二人:蓝如烟面目姣好,静若处子;云飞扬长身玉立,亦算风流潇洒,这一看倒是一双璧人,佳偶天成。
呃……虽然他们男男恋的性质没有改变,可是貌美如花的蓝如烟当了新娘,想必十分好看。
「少废话!」
这当口跟他争什么谁娶谁嫁的问题?姑且念在二人在海上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上宽恕一回。
蓝如烟怒瞪他一眼,殊不知他继承自爹蓝似火的容貌却是有名的烈火美人,越生气越好看,轻蹙浅怒,似喜非嗔,本是略嫌苍白面上飞红,绚如桃花初绽,丽似芍药笼烟,刻意装出冰冷刻板的表情也生动起来,这一眼在众人看来,那真是眼角含情,黛眉藏春。
唉唉唉,男大不中留!这一幕,这一景,这一眼的风情,直如公然的打情骂俏,不恰恰说明了此二人早已琴瑟相合,曲款暗通?!
早知今日,当初怎么也得突破蓝护法的封锁线把小蓝儿肥水留在自家田,天天对着个美人儿和美岳父,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那何时能让我拜见岳母岳母大人?」
知他心焦,云飞扬也不再打岔,帮着追问蓝如烟父母的下落——当然还不忘了给自己正名。
不过也幸得给他这么一打岔,延缓得片刻时间,海千帆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
微微一笑,回首看向跟自己对弈的冯副帮主,柔声道:「冯副帮主是阁中长辈,与蓝家又一向交好,你说此事如何决断?」
「冯伯伯?」
蓝如烟注目入得厅来一直未发话冯希山,求援之意明显。
这情形,只要得他帮说几句话,说不定少帮主就肯了!虽然韩雪凝之前大略跟他说过现在阁内的帮众分为两派,但回到阁中后,到底局势如何,他一时还看不分明,但忧心父母,却是亲缘天性,也不能怪他关心则乱。
〃蓝贤侄……实是帮主练功正到紧要关头,我们无人敢去打扰,怕万一走岔了真气,后患无穷。〃
看到蓝如烟这般恳求的眼神,冯希山为难了一下,却仍是叙说着与海千帆同样的话语,可是脸上却极为不忍。
他们又岂是不知道哪怕只要给蓝如烟远远看一眼,知父母无恙便心安,并不见得会打扰到他们练功。但这般不近人情地坚拒,故做神秘,只能说明内中另有隐情——却让蓝如烟更心焦了。
眼见他几经挫折后再也忍不住冲天的怒火就要爆发,云飞扬赶紧一把抱住处在暴走边缘的他,顺手点了他的晕睡|穴,赔笑道:「蓝儿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劳烦哪位带一下路,让我送他回房间。」
形势比人强啊!别人就等着他闹翻了呢!
到时候以「以下犯上」为名关牢里让他冷静一阵子,再出来恐怕什么都尘埃落定。
都说旁观者清,照他瞧来,这堂上的人各自肚肠,在蓝如烟没回来之前恐怕已经明争暗斗了不下数十场,只是势均力敌、各有所忌,勉强打了个平手。
蓝如烟的返回,恰恰如同要向已经满的杯子里再滴入一滴水,原来如堂上少帮主与副帮主下的那盘棋一般,堪堪打成平局的局面就无法保持。他以及他背后的两大护法的势力加入哪边,哪边有胜出的机会,无怪乎他们对蓝如烟求见父母一事一再阻拦。
「我相信凭杨公子的见识,定能好好安抚、开解蓝令主。」
那海千帆微微一笑,说了这么一句一语双关的话,挥挥手叫身边一个青衣仆众带他们下去了。
「多谢夸奖。」
唉,为啥他这堂堂六扇门统领还得开解敌方打入到自己眼皮底下卧底的奸细?叫人来开解他这苦命的上司才是正理吧?
抱起昏睡中的睡美人,云飞扬跟在那面目平板的仆人大哥身后走了出去。一路上好奇地东问西问,难得那仆众倒也有耐心,竟是一一答复,见云飞扬美人在怀不舍得放,还特意带着他绕了一下路,四周走走观赏岛上绝美的风景。
待得到一个偏僻的所在,那青衣仆人却停了下来,看看下方一个有着小桥流水,假山花园的荒芜庭院,叹气道:「这里原本也风光霁月,而且还是地热温泉的出口。不过听说闹鬼,从地底常听得到人痛苦嚎哭之声,是为冥界阎王殿与阳界所连通之处,所以都没有人敢住了。」
听得他这意外的多嘴,云飞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微微一笑道:「这道渠可就岛上温泉的发源地?原来这岛上的温泉水都是从地底流出的,这回可真长了见识!嗯,这渠水清澈,热气蒸腾,周游全岛,若有人在此源做红叶题诗之雅事,倒也应典。」
「风雅之事,当由风雅之人做来才有典可生。此间水源丰富倒是不假,想那水本是恩泽万物之用,然多则为害。世间万物莫不如此……啊,属下在公子面前卖弄才识,真是贻笑大方了。」
那青衣仆人见他有所了悟,也微微一笑,然而接口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云飞扬却似完全听懂了。
两人相视而笑,那男仆虽然面目僵板,这一笑之下唇角勾起,脸面上形状极为漂亮的一双眼睛波光盈盈,大大削减了他不动声色时的呆板与平凡,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这情形可惜蓝如烟昏睡中看不到,不然他保准又得跳起来,揪着云飞扬的衣襟问他包藏的什么祸心,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又跟岛上的一名男仆勾搭上了。
「请公子尽早歇息,属下告退。」
这一番闲逛直到大半个时辰才将他们送回蓝如烟临时居住的一个精致雅轩,那呆板男仆又恢复了先前的呆板僵木,躬身告退。
屋里只剩下云飞扬和昏晕中的蓝如烟,看着仍带有满面怒容的睡美人,云飞扬很鸵鸟地想干脆不要解开他的|穴道好了。
不过,他当然也知道,放弃眼前主动认错的机会,等蓝如烟自然醒来的话,恐怕火气就要呈立方倍爆发,那个威力……打个了冷颤,云飞扬认命地拍开他被点的|穴道,摇醒他,赔着笑对上蓝如烟喷火的眸子——这年头当人上司真命苦!
「你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我!」
不是不知道云飞扬这么做自是有他的原因,方法也许还是正确的,可是蓝如烟打从第一天听到帮中起内哄的消息起到现在,尤其是近几天,一直强自忍耐,一肚子的憋屈要是再不让他找个发泄的渠道,他自己就要受不了。
现在帮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总让他感觉温暖安心的地方了,也没有了可以让他不掩饰自己情绪、甚至是由得他随意乱发脾气的亲人,云飞扬正好顶上这个缺,再不让他发泄一通怒火他可是会发疯的!
「呃……那个,小蓝,虽然你自认我的『内人』我是很高兴没错……哇!」
眼见得他来势凶猛,云飞扬立马向后一缩,撒开脚丫子就绕屋子开跑。
本想说按他在有限空间内也能进退自如的轻功,让小蓝追着打几圈气消了也就没什么了,不料脚下一个磕绊,倒叫蓝如烟扑了个正着,回眼正对上他咬牙切齿的神态,云飞扬早有见机地架住了他的手脚的同时,蓝如烟却一张嘴咬住了他的鼻子,弄得他只能大叫求饶。
胡乱打闹了一通,自觉一肚子的气都消了不少,松开了口的蓝如烟早被云飞扬打躬作揖的滑稽讨好安抚了下来,定睛看看发饰凌乱的云飞扬,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伸手拿起一个淡黄|色的小瓶子,倒出里头浅碧色的药汁,轻轻往他脸上抹去。
「是什么?」
冰冰凉凉的,嗅起来还有一股植物的清香,一抹上脸就化到皮肤里去,前几日在海面上暴晒而龟裂的肌肤立刻觉得舒服了不少,云飞扬知道他没有歹意,也就放松了下来,任他坐在床边低着头给自己抹药。
「别乱动!弄痛了我可不管你。」
在海上飘流的时候,他把自己放进棺材里遮阳避阴,他自己的身上、脸上却被多处晒伤了。
虽然那人的理论是叫美人的外形受损可就让人伤心,然而这份爱护之心还是让自己感激的,是以一回到帮里就问来了这有效治理晒伤的药,本是想三天后出去找他时再给他用的,却不料还是被他找上门来。
眼见得本来是一副白面书生相的云飞扬现在脸上又红又黑,一道道的斑纹交错,但这张丑脸却叫自己越看越顺眼了。
蓝如烟的手指一一划过他俊秀的眉,微带损伤仍俊挺的鼻子,在薄唇边徘徊。
「脸倒不痛,痛的是这里!」
云飞扬抓住他的手指咬了一口,指向自己还带了一个半月形牙印的鼻管,涎着脸讨人家心软的一吻。
唉,这年头,美人不好追啊!尤其是这么烈性的烈火美人儿。
不过,这是不是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在他内心中,已经把自己视同于父母般可随意表达自己情绪的亲人了呢?
如果终于勾引到他心向自己,到头来自己却做出了完全背叛他的事来……云飞扬打了个寒颤,不敢去想那样的结果。
「哼,才咬一口算轻的了!」
话是这么说,蓝如烟的手却顺从地把清凉的药汁抹到了他鼻子上,轻轻地揉搓着,在他数度骚扰自己之后索性整个人压上去咬他的唇。
「唔……」
良久,拖着长长的唾丝分开的四片唇都嫣红得如染花汁,彼此伸手将对方紧拥怀中,一时间都不想移动。
在经历了这么多天患难与共的艰险后,唯有这一刻,是两人可以静静享受的相处时光,紧紧相依,心意相通。
「喂,我说,我隐瞒了身份加入六扇门,这件事你不生气吧?」
过了很久,一个为人下属者才想到自己欺瞒至今的事实,问得虽然很意思意思,不过心下还是有点惴惴的。
「如果说生气,我应该更生气你今天打算公然『娶』我吧?」
云飞扬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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