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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系列 卧底神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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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云飞扬诸般处事都这么无巧不巧地有利于自己而微感惊讶,但目前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去跟踪那些女人,看她们还会不会有别的动静。」
如果只有这走马章台的花花大少跟自己一起行动,那还无妨,必要时可以挟他为人质,逼官府出兵。目前的问题是得尽早想办法,起码在情况再有变动前,不被人怀疑地把云飞扬带入海天一色阁总部去。
蓝如烟自行请缨出战,寻找最佳潜入方式——不能让海天一色阁怀疑云飞扬的身份,又不能让云飞扬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哎,做卧底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蓝如烟走远,袁蔚中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昔日好友,平常他可难缠得紧,这一回怎么好说话。
难道他是真的对那个男美人儿动了心,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帮他?
「放心,小蓝虽然冲动,却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而且我自有打算!」
云飞扬眯起了眼,看着蓝如烟猫一般蹑着那群一色阁的花姑们走远的身影,顺口答道,并努力伪装出诸葛神算「一切尽在我把握中」的睿智与从容,下巴扬得高高的快要翘上天。
「他的确很冲动。——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不打算洗掉了吗?」
看到他这么得意洋洋,就忍不住……忍不住想给他一点沉重的打击。袁县令不动声色地向外走去,在他笑得最张狂、也是最得意的时候,走过他身旁时顿了顿,以第三人听不到的声音发出了这样恍若满不经心的谓叹。
果然就看见云飞扬神采飞扬的脸上掠过一抹名为「尴尬」的红晕,顿时心情大好!
第七章
凉爽的风吹在面上,辽阔的海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心生敬畏。
同样令人敬畏的是海洋上的生物。
一般海里的生物总比陆地或是江河小川的要大好几倍,就连最大的动物鲸吞也出自海洋——因其辽阔的空间和丰富的食物资源使然。
这也就是之所以,这对飘流于海上的野鸳鸯,也与别处不同,野得分外的彻底。
「哎,公子,您真的甘愿为了她而抛下过往的一切,到海外另觅新生?」
茶余饭后,又到了大家闲磕牙的时间,这次打算到出海到大食去进一些奇货的珠宝商人张大富在听了一个荡气回肠的私奔出逃故事后,意犹未尽,特意过来瞻仰一下伟大的情圣公子。
「没错,为了小蓝,我什么都愿意。如果没有了她,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了她这世间哪有我的容身之处?对她,我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一句话要告诉她——和妳在一起,妳是一切!没有妳在身边,一切是妳!妳是天上的太阳,我是地上的高山;妳是天上的月亮,我是地上的海洋;妳是稀世罕有的珍珠,我就是紧紧把妳包裹的珍珠蚌;妳是天上的乌鸦飞啊飞,我是地上的土狗追啊追……」
「呕——!」
这一番声情并茂的当众表白果然收到了极为显著的效果,被他执手相看泪眼,清丽可人的那个女子苍白了一张脸,粉红色泽的樱唇泄出了这样生不如死的呻吟。
当然,这位活生生被「感动」到想吐血的丽人,便是再一次男扮女装、携同云飞扬一起混上出海商船的卧底捕快,蓝如烟。
「呀,公子,您的深情实在太令人感动了!您这番告白可昭日月啊!」
终于看到传说中爱情故事的主角真人版,捧场的听众张大富心满意足,当然还不忘把眼光偷偷溜到与这长身玉立、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比肩而立的小美人儿身上,好奇地想打量她究竟为何方神圣,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然令得这样一个男子痴情如斯。
这一看不打紧,那柔美可人、羞涩娇弱的女子只是一个照面,就勾起了他无限爱怜之意,只想把这朵清丽小花拥入怀中,好好爱怜……他奶奶的,他年青的时候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绝品女人?要知道:一个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女人是给男人提供莫大勇气的源泉,对着她,你的所有男子汉气概就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一份柔弱而产生恍如全然信任的依赖,简直可以让一个原本功力平平的男人瞬间提升成绝世武林高手!更别提她现下脸色苍白,那一份可以把任何人击倒的楚楚可怜,实在是叫人心动!
不过,好象太苍白了一点,张大富不得不关心地询问:「那个,蓝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小小晕船。官、人,我先回舱休息,不在这里听乌鸦呱噪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自纤细美人儿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别有一番叫人心跳的性感魅力。
见她亲自开口给自己回话,张大富的脸顿时红了,根本没听清大美人儿跟自己说的是什么,只懂得迷迷糊糊点头傻笑。
云飞扬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见她在路过几名全身缟素的女子身边时,「不小心」身子一歪,撞着了其中一个,然后轻声细语地跟人道歉,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危险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只是极快一瞬,在别人还没能察觉之前,就又顺口应着张大富他们出海见闻的闲聊,海阔天空地扯了一阵子,不过,可以看出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哎呀,杨兄真是!人都跟你私奔出来了,还是一会儿不得见就想着啊!」
在船上,云飞扬一如既往地自报「杨」姓。
反正这旷世大情痴的形象都已经塑造出来了,他的脸皮之厚也不是别人轻易能打击到的,听得这一句,忙一拱手,笑道:「大富兄说得是,我还真有些担心小蓝儿呢。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当下施施然离去,在别人艳羡着说些什么「果然是鰜鲽情深」「佳男佳妇」之类的恭维话中,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
这辈子他再也不要跟那个厚脸皮的家伙同呆在一条船上!
蓝如烟维持着温柔善良的淑女形象回到了舱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拎过床上的枕头打了一顿,以发泄他憋了一天的怒火。
很明显,他跟那姓云的小子没有「同船渡」的狗屁缘分,如果长期以往,他们两人一定只有一个能活着到底岸上——另一个早八百年前就被抛下大海喂鱼,毁尸灭迹。
前一阵子在河里行舟就已经够让他明白什么叫「相见两相厌」,现在从小河改到大海上行舟,那个人倒也晋级得快,无鳞鲤鱼(没脸没皮)一跳跃龙门!尤其是他为了不泄露身份自愿假扮女子,那个色狼当众调戏起他来调戏得过瘾啊!
要不是还有事将来得麻烦他的话,一早就把这色狼踹下海去让他清醒个够!
「小蓝,我们分别了一又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了,想我吗?亲个嘴儿如何?」
如影随形,附骨之蛆,当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蓝如烟听到这个声音时,一拳把床板打穿了一个洞——完了,这已经是他损坏的第十七件家具了,下船的时候一定赔死。
不过幸好船家从来没怀疑过羞涩温柔如「她」会做这种事,只是瞧云飞扬的眼光越发的寒气森森——一个如此柔弱的美女和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子共处一室,唉,真是红颜薄命。
「哎,你刚刚从她们那里打听到什么了么?我们都已经出海十七天了,她们真的会找得到去海天一色阔总部的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云飞扬马上收起自己的爪子,改回公正严明的皮相。
「我听到她们商量今晚丑时行动,打算偷船尾的小船悄悄离去。」
他今天会故意去撞那几个来自一色阁的乔装花姑,就是为了跟她们确定一下信息。
韩雪凝一死,蓝如烟就想方设法跟总部设在一色阁内的联络人员联系上了,说是此事与自己有关,自己必须得回总部阐述事件经过;对云飞扬却说是打听得到由于韩雪凝是海天一色阁的重要人物,她死后也必定得有人护送她的遗骸回总部去,所以只要跟紧一色阁的护灵女,不愁找不到上海天一色阁总部的路。
于是,在两边都打点好的情况下,此次出海之行势在必行。另外,蓝如烟考虑到自己男装与云飞扬出游时,无论如何辩解都要遭人盘问的血泪史,为免横生枝节,索性采用了最不会遭人怀疑的情形——私奔,直接堵去众人的诸多疑问。而且,为了使这场戏扮足扮象,还特地女装出场,借由云飞扬的厚脸皮倾情全力演出,果然大大地赚取了一票同情。由于当事人直接点破了题,因为好奇而关注他们私下动静的人倒少了很多。
美中不足的就是现在天天得跟一个色狼朝夕相处,而且他话里话外总在提点自己占了他天大的便宜,怎么着也得以一赔十让他心理平衡一下。
真是的!长这张脸又不是自己愿意的,就算是外表偏于阴柔,他内里可是跟他爹爹一样不折不扣的烈火男儿、十足丈夫,犯得着一直为这个问题念叨个没完么?而且上次他在下面的时候不也蛮享受?再在这件事情上罗嗦,索性「做」到他不敢再有翻身的想法好了!
韩雪凝之死给他带来如丧至亲之痛,到现在只能强颜欢笑,既不能让人看见自己伤心,也不能发泄怒火,蓝如烟发现自己冒出了这么邪恶的念头,并视之为理所当然的时候;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果然是近墨者黑啊!他一肚子的憋屈没地方发泄,那毫不知情的人还在天天暗示这个暗示那个,不叫他直接产生这种念头也难。
「既然今晚行事,那我们得养足精神才好。反正你都说了不舒服了,索性早点休息吧。」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马上就要有一场大风暴的样子。见风使舵的云飞扬趁自己还没被赶下床前拉过了被褥,顺便荡漾出一个讨好的微笑,当然手也得寸进尺的搂上别人的腰,然后几乎是立刻呈现睡死状——反正他们这一对是私奔嘛!恋奸情热,才吃过晚饭就关在房里也没啥,这个借口还蛮好用的。
「……」
蓝如烟瞪视了他半晌,发觉他很有先见之明地干脆闭上眼睛,完全将自己的喷火视线置之不理,到底也没说什么,忍耐着在一旁睡下,反复思索这几天的行动可有留下破绽之处?
这云飞扬的为人他还真的看不透,不精不诈的,说他笨嘛,他明明在某些时候可以吃得自己死死的;说他聪明嘛,偶尔看来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在他居然会被韩雪凝设计,想吃自己的时候反而被「吃」了,证明此人实在聪明有限,不足以为惧。
不过云飞扬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从来不问他的情报从哪里来?是否正确?
还当真是因为上次被他怒斥过后,不敢怀疑,极度信任搭档的样子,倒也省了他好多工夫。
毕竟他的身分可是「一时兴起」海天一色阁潜入六扇门的卧底,对其内部自然熟之又熟,要是得把自己视为理所当然熟悉的一切都编上个理由告之来源,那数数下来怕不得一天编百儿八十个借口……蓝如烟觉得自己做到的话可以改行到天桥下说书了。
而且……这种「搭档之间的信任感」还真的不赖,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安心和感动,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捕快,也许会为这种信任而甘愿付出生命吧。
均匀的呼吸声很有带来宁静心绪的效果,蓝如烟一点点地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居然不知不觉的在那温度宜人的怀抱里睡着了。
人都有这样一种警觉性,当危险来袭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惊起。
这也就是之所以,蓝如烟在一觉醒来,电光火石地两手一合「啪」的一声,双掌之间就夹住了一只好大的采花蜂。
「呜……」
好痛!
可怜他的俊脸啊,有没有被打变形?
不过就想趁美人还酣睡在怀的时候偷个香吗?他还对自己做过更过分的事,这至于吗?
云飞扬好不可怜地自他两掌间狭窄的缝隙里艰难地挤出笑脸,被夹得嘟起高高的嘴巴一开一合,努力地吐露哀求的信息。
「藕是贱世间快倒了,索一笑泥七来。」(我是见时间快到了,所以叫你起来。)
结果美人儿睡着了还这么警觉,害他偷香不成还挨了两耳光。
见他松开了手,云飞扬赶紧伸手揉搓自己的面颊,生怕被他夹成一只尖嘴狐狸恢复不过来。
「叫就叫,谁叫你靠这么近的?」
这人只吃一堑是不长智慧是吧?等到海天一色阁这件事搞清楚后,非得好好跟他清算不可。
蓝如烟没好气地一瞪眼,不意外收到别人更为花痴的眼神——唉,老爹,我终于明白小时候我为什么总喜欢惹你生气了。
蓝如烟心里嘀咕着,反悔自己的不孝。
「嘘,她们好象在行动了。」
今晚月黑风高,仅有淡蓝色的海水微光反射,幽暗的海深沉而不祥。
白影一闪,一口看似沉重的棺材轻巧地落在海船后的小艇中,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那四个护灵女的身手倒也不弱。
她们四下察看了一下,发觉没什么人跟踪,手起刀落,就把系于船尾的两只小艇的缆绳斩断,把一只凿沉,另一只在四人熟练而统一的动作下飞快划走。
「嘘!」
偷偷摸摸自暗处观察的蓝如烟把一根指头竖起在想要说些什么的云飞扬唇前,示意他稍安勿躁——开什么玩笑,就算真的没这几个女人在前指引,他自己也能回海天一色阁总部去。
这几个女人不过是他想引云飞扬介入这件事而不怀疑自己的幌子,更何况自己早有准备。
「……」
云飞扬本来是在想小艇一条都不剩,自己就算要追也不是可以在这诺大的海面用轻功赶得上的,不过看蓝如烟胸有成竹,倒也不慌。
见他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抵在唇前,下意识地就伸舌舔了上去,不意外地看到那人微微一颤,回头嗔怒地瞪了自己一眼。
「我们要怎么追?」
欺他不敢高声,云飞扬得寸进尺地舔上他薄薄的耳廓,伸手还往他怀里探去,摸到柔软而滑腻的一团……一团?
他又不是女人,哪来的胸部?
云飞扬震惊地把眼前人转过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已经换了人,或者是某只海上的魔魅侵入。
「既然你这么想要,就给你吧。吹涨它!」
下一刻,蓝如烟已经把一团又软又轻,张开来却足有五六尺长的皮囊扔到了他脸上,却原来他早有准备,这倒是一件出奇不意的水上追踪工具。
云飞扬撇了撇嘴,明白自己又被欺负了。不过美人恩一向是却之不恭的,唯一的诟病就是他不知道这小东西要把它吹涨是一件力气活儿。
尽管他有真气为继,使得自己的气息较平常人绵长许多,但一口气把这东西吹涨的本领可不是这么容易练到的,除非是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那一口气憋起来就别说常人了,练武功的人都大不如他。
云飞扬一边努力地完成这项苦功,一边偷眼看面无表情的蓝如烟——他一点接手的意思都没有!唉,八成这就是刚刚自己轻薄他的处罚吧。
几乎吹到整个胸腔都痛起来才弄好那涨大成一个小皮筏的东西,看着蓝如烟非常利索地把气孔扎紧再封上蜡,把皮筏悄无声息地放入水中,居然就成了一条极为合用的小艇。
足尖一点,轻飘飘姿势曼妙地落到皮筏上的蓝如烟如凌波仙子,踏浪而来。
然而水性不怎么好的云飞扬却在下水的瞬间想起那一句千古名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小蓝,你确定我们能坐这个赶上她们的船?」
嗯,他的搭档越来越会给他「惊喜」了,他此番前来的确抱了以身涉险的决心,可是没曾想会一险如斯。
要知在茫茫大海上,任何一点航向上的偏差与错误,就有可能完美地诠注「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不按既定航程的船只会有可能完全找不到一片陆地,也得不到任何支援,活活在水面上渴死。
「你要想继续回船上去还来得及!」
反正他天天光顾厨房,偷偷准备下的清水、鸡蛋、馒头也不算太多。
见他犹豫,蓝如烟没好气地这样说道。手一扬暗劲吐出,那轻巧的小皮筏早离大船去了数里地。
「哇,你耍诈,都没有数一、二、三让我反悔!」
不敢大声张扬的申讨很快在海风中消逝,蓝如烟操纵自如地控制着小皮筏,居然过了不久就看到远处的点点白影。
那四个护灵女!
蓝如烟是没有说谎,他完全是循着早先一步开拨的小艇的航线追上来的。
「我想我应该表达一下对你的崇敬。」
暗夜掩去了云飞扬眼中的精光,这一句淡然有如调笑的话也转瞬消失在涛涛海波声中。
「你说什么?」
专注于操纵小皮筏,要紧紧跟上前方小船却又不能让人发现的蓝如烟头也不回,听得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奇怪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好象是太顺利了,让我有点不敢置信。」
云飞扬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插科打诨。
「……」
顺利那是因为我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现在的情形就已经够乱了,我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蓝如烟不屑地撇了撇嘴,对这人超乎常态的被害妄想症不予置评。
突地,暗夜里传来「嗤——」一声细物破空的声音,跟着他们脚底下的皮筏就疯狂地打起转来。
「乌鸦嘴!」
却是有人偷施暗算,以射人先射马的策略先行把他们脚下的船只打破——麻烦在他们用的只是充气皮筏,若是木艇,也许情况还没这么危急。
蓝如烟心下一紧,立刻张大眼睛看向水面,意图搜寻出是何人暗算。
「没有少阁主的谕令,擅闯者死!」
黑漆漆的海面从水底钻出个人来,恍如海底妖魅。
来人满脸的水锈证明他是长期在水上讨生活的人,一身紧身暗青色水靠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一出水就让水珠滑溜得站不住脚,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已经滴水不沾,完全不影响他迅捷的动作。
「……」
还少阁主谕令呢,这小子以为他是皇帝啊?难道都不知道「规矩就是打破用的」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
就算之前强调过这么多回的什么帮规,哪一次他遵守过?而且就算自己胡闹,也从来没见有哪个叔叔、伯伯、姑姑、阿姨们真的狠得下心来责罚一向在海天一色阁吃香的自己——蓝如烟从一开始就厌恶这打破阁里一贯平静的少阁主,这下更是认定他还没见面就跟自己不对盘。
而且,自己明明上禀过了才回阁的,怎么会有护海的「海令」窜出来横加阻拦?
这里虽然是到离岛的航海路线,可是却还没真正涉入近岛海域,这又算是什么?
一瞬间,有个模糊的念头在心中一闪,可是他还抓不住这讯息的确切含义。
「哇哇哇——!」
泄了气的皮筏转眼间就漏得只巴掌大可供飘浮的地方,然后那看上去很英明神武的上司整个人呈现一种八爪鱼状态黏在自己身上不放——并且,难得这次不是呈现吃豆腐状态的。
这个情形,该不会是……
「云飞扬,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
现在就已经够糟糕了,他可别来添乱。之前提议弃车行舟的是他,现在又勇于出海的人也是他,而,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在海岛上长大的,游泳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没想过会有旱鸭子这种生物的存在,从而忽略了向他询问一个最基本的问题,那就是——他到底会不会游泳?
「这个……」
以他的轻功而言,一掠而过几百米宽的江面、池面、塘面、湖面,都没问题,所以「游泳」这一项求生技能是五岁时曾经呛过水的他的避讳。
云飞扬干笑,小虾米没见过大世面啊!
「你!」
他的表情与肢体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蓝如烟气到没力。
而另一边,「海令」却不会管他们究竟有何缘由、有何问题,大发善心等他们解决之后再公平比试,他接到的命令是格杀一切入侵者。
「去劫那几个姑娘的船!」
足下一顿,手臂用力一挥,蓝如烟运劲把云飞扬掷了出去,他倒也机灵,在空中连换了几个身形,借这一掷之力,蜻蜓点水般几个起落就跳到远处那几位护灵女的船上去了。
蓝如烟脚下已在渐渐下沉的皮筏被这借力使力的一跺脚正式宣告沉沦,直接落到水里的他衣服沾了水,就算是夏天的轻薄布料,作战起来碍手碍脚,可比不得有备而来的「海令」轻便。
真是麻烦!偏偏来的是只听从帮主一个人命令的「海令」,要是什么其他的帮众,多少跟他也会混个脸熟,网开一面——就算不看在他长得这么乖巧可人的份上,也看在他美人护法的爹份上。
「喂,切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我是内堂护法之子,掌管海盟令的令主,这次回阁里真的有事,你到底奉谁的命前来阻拦?」
见云飞扬已经远远落在一旁,蓝如烟压低了声音,企图与这从来不同其他堂口有联系的「海令」勾通。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两把蓝森森的分水刺。
这长年在水里讨生活的「海令」八成耳朵眼睛也长锈了,根本对他的话听而不见,对他完全酷似本帮掌管内堂的蓝护法的外表也视而不见。
「喂,我不想跟自己人动手,你到底……」
下半句话因为别人的一个当胸疾刺,为避开锋头而吞进了一口又咸又涩的海水,蓝如烟这也发火了。
一味地说他不加理会,一味地让他得寸进尺,而且海令的武功都是在海里练出来的,在地面上也许自己的武功会比他高明少许,可是两个人都踏水相斗,却是自己输了半筹。
「喂喂喂,你别逼我!『排山倒海』一使出来,我不好受你也有可能小命玩完!」
当初他坚决不肯当老帮主的接班人,结果那套武功只学了一半,招式上是使得象模像样的了,但内力运行的方法还没能学全,不过就算这样,威力也不小,所以每次都是当成压箱底的保命绝招——只不过施展过后自己因内息不畅也去半条命相陪。
不过都已经扛出老帮主的名头了,并威胁要亮出他的招牌武功了,这位大哥怎么还不知难而退啊?
拖泥带水而显得异常沉重的衣衫令他每每失于先机,险象环生。偏这当口又指望不了云飞扬帮什么忙。
打着打着,蓝如烟也被打出了真火。
既然韩姑姑说过老帮主目前闭关,掌管帮中一切大小事务的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少帮主,那么这个人也一定是少帮主派来的!
新仇加上旧恨,致使他不假思索地将拼命绝招在水中一掌打出。
「轰——」
那带着由内向外旋转的真气在水里一击而出,蓝如烟立刻就知悔了。
他之前从来没在「水中」这种特殊的场景使过这招,殊不知海天一色阁的老帮主海阔天正是在水中领悟到的这套心法,当年他傲视南海群雄成为海上一霸,靠的,也就是这套别具一格的掌法。
这「排山倒海」在水里施展开来,威力比岸上不知道要大多少倍。
以他目前的功力,在岸上练到最强,也只是能把真气呈螺旋形向外拓展开去,在空气里形成无形的气压迫到人透不过气而已。
可是在水中,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蓝如烟从来没想过「排山倒海」会成为这么有「实质性」的武功。
他在水里击出的那一掌形成了一个带真气的小漩涡,然后水流被漩涡带动,漩涡又再带动水流,最后海面上竟然平空拨起了一条近十米高的透明水柱,以横扫一切的威力将这片海面震荡得波涛起伏,对面的海令早被卷得不知去向,就连数十米开外的小木艇也摇摇晃晃的,因这一方的海水被真气造成的漩涡急速带走形成空洞,周围的海水迅速填补了过来,直接导致身处这波澜诡奇的海面的蓝如烟被接连两个巨浪重重地打在胸口,他本就因为这一招使出而真气不济,当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四肢一僵,再也控不住水,身子象石头一样往下沉去。
「小蓝!」
昏迷前,听到云飞扬惶急的嘶吼。
第八章
黑暗、幽静,沉寂得有如不见天日的绝望所在。
闷热中蒸发的檀香木气息无法产生宁静的感觉,反而令这里充满了坟墓的味道。
在这境况下似乎刚刚从一个险恶的梦境中醒……不,应该说活过来更合适,蓝如烟一惊而起,直坐起来却「咚」的一声撞到了上面压盖住的木板,发出一声钝响。
「小蓝,你醒了?」
随后,随着一声惊喜的询问,顶上的盖子被揭了开来,云飞扬灿烂的笑脸和射入的阳光一样刺眼。
好不容易在别人的搀扶下才坐起身子的蓝如烟一看自己目前所在,不由得一把揪住那人的前襟破口大骂道:「妈的,我还没死呢!你就把我放棺材里!?」
难怪他会做恶梦,都是这混蛋害的!
骂完,感觉头顶上的烈日正当空,烤得四周水汽蒸腾一片,不由得又是一阵头晕。
「小蓝,你内力损耗过大,还是先歇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变丑了很多的云飞扬只是苦笑着,意图再次给他盖上棺材盖。
「等一下,那个人呢?不会是……死了吧?」
蓝如烟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一搭上被烤得漆都有点软化的棺材边上就被烫得一缩手,白晃晃地反射着阳光的海面更是叫他又一阵强烈的昏眩。
「你……」
这下他明白云飞扬为什么把自己放棺材里了。
顶上别无遮挡的大海,夏日的阳光可以尽情在此挥洒它的热力,而反射阳光的水面更是叫人如置身烘炉。在外面划船的云飞扬已经被烧脱了一层皮,脸上又是红斑又是新出现的被晒黑的斑纹,一道道纵横交错,嘴唇干裂得泛起了一片白色。
「我想他大概是活不成了,还有那四个护灵女,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棺材是空的。我检查过她们的死因是中毒身亡,因为天气太热,尸体无法保存,所以抛海里了。」
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他晕过去后发生的事情,云飞扬看着茫茫的大海叹气。
「天地一孤舟」的感觉他总算是领略到了。之前在书上看到的时候还心向往之,想象那种苍茫辽阔,让人自觉渺小的伟大。而现在……如果有可能,他情愿一辈子也没体会到这种极度破坏美感的真实。
「死了?」
蓝如烟也不是不震惊的,虽然说出身匪帮世家,可是他的手上却未尝犯过人命,对一个人看不顺眼,或是厌恶至极,设计捉弄人家,让别人出丑是有的,可是亲手扼杀掉一条生命的事情却从未发生过。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泛滥,有些恶心还有说不出的心悸。
「躺回去,别中暑了!」
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他塞回去,拉过盖子小心地在他上方制造出大片阴影却又不至于影响透气,云飞扬的眼睛在幽暗中放射出坚定的光芒。
「放心好了,我会证明你是为求自保才不慎杀人的。」
当时的情况危急,当他看到蓝如烟被浪头打沉到水里去的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把棺材盖子拉上!」
不知道其他杀过人的人怎么想的,反正他一想到自己曾经一不小心断送了一条人命,就……很害怕。
蓝如烟脸都吓白了,可能是极度使力后的虚脱感使得他控制不住自己。
「我陪着你呢。不过不知道现在我们到底飘到哪去了。」
云飞扬苦笑,昨天蓝如烟制造出了好大的风浪,他拼尽力气才把他救出来,小船在茫茫大海中飘到哪个位置根本就不知道,先别说他完全不谙海上航线,就算有,现下的情形也早偏移到不知名的所在,一无标志二无指向,光凭人力划船,等他们找到任何一片陆地的时候怕不早渴死了。
唉,在周围都是水围着的情况下活活被渴死真可怕!
然而虽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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