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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系列 卧底神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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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说动了差点因一时之过欲辞去捕快职务的俞湘君潜入海天一色阁总部当卧底,不断地提供那边的情报,内外夹击之下,出其不意骤然发难,几乎连命都丧在离岛上,这才取得这个结果,却不曾想,到最后却仍是被人当成了一步错棋,十年的苦心付之流水。
在爆裂过后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沉重的阴影浓浓地交织在脸上,云飞扬的神色更显冷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黄雀之后,却还有一个持弹弓的童子。
冯希山是那只倒霉的蝉,海千帆是被他捕获的螳螂,可他这黄雀背后,却有个自己防不住的少年天子!
天注定黄雀这一场辛劳是无功而返么?
不,他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哪怕违背师命,丢掉自己六扇门的职位,他也一定要将这师门的仇人申讨到底。
「原来你是他的弟子。很好,很好!」
火光跳跃,浮现在海阔天眼中的,竟是盈然满眶的泪花。
迟疑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仍身处牢室,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云捕头,若在这里与我交手对你不利。既然你是刘是的弟子,我们可以依着江湖规矩办,三天后我在栖霞山顶等你。这样就是一场公平的武林对决,死生无怨,与捕快和犯人都没有关系,你意下如何?」
「这……」
自己真的尽力了!却没想过现在比过去有能力多了的自己,就算率整个六扇门与之斗争,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上面的」总有办法将他的精心布局破坏殆尽,而且他接收到来自父亲等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然而就这样将杀师仇人放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或许是可以接受他的提议,以一个武林人的身份去与他公平决战。
看出了他的动摇的海阔天伸出一掌,与他击掌为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接受了这个交换条件的云飞扬终于默默让开,让其余的人得已逃走。
最后一个从他身边走出那被炸开的洞口,蓝如烟忍不住一再回头,只觉得这样看去,云飞扬无措地咬紧下唇的举动显得好无助。而他身边站着早被接过去嘘寒问暖、笑得一脸幸福的余福常,在那两人身边更显他的孤独,突然涌起一种很想跑回去拥抱这样独立无助的他的冲动。
海千帆轻咳了一声,提醒他现在已经到了宫墙,皇帝那边是答应了撤掉一班巡夜的警卫,现在拖了这么久,也不知有什么变故没有,老帮主和他的父亲都在,最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
跃上高墙的蓝如烟最后一次回头眺望,仍驻立在牢房前巍然不动的身影已经成了一幅剪影,只有一双在黯然天色下闪着光的眼睛分外清晰。
可是那双眼睛看向这边,却没有看见自己。
——仇恨的视线!
千盼不一顾。
柔软的心房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刺着了,很痛!
第十三章
风在山顶上凛冽地吹着。
朝霞的金光布满整片红枫林,端得是喷红流彩,又好似把天上的云霞扯到了这座山头。
在这一片红与金组成的绚丽世界里,只有一抹肃穆的白,岿然不动如山石。
他手上抱着剑,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风牵起了他的衣角,翩然飞舞如白蝶。
这一身孝衣,似乎说明了他今天的决心。
「你到是来得早。」
另一道声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坐在树下的云飞扬倏然睁开眼睛,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声音的出现。
看到树林里出现的另一抹白,纤丽温婉的容颜是自己熟悉的那一张,换下了蓝衣的他倒另有一番肃穆瑟杀的美,倒是不禁有些惊奇。
但念着决斗在际,不可为此人乱了心神,也只是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你替师报仇,那我就是代师应战。你想要杀的海阔天已经死了,他把帮主之位正式传给海千帆,把功力传给了我。」
蓝如烟没好气地给他答疑解惑。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还弄得跟殉情一样,本来让他还有点感伤的气氛也全没了。
幸好海千帆见机得快,趁着海老帮主传功之后力气不济,出指点倒了他,现在还在用参汤吊着保命,生死未卜。能代替海阔天赴这个死约的,自然只有他了。
本来按海千帆的意思,反正昔日叱咤风云的「海阔天」的确已经不存在了,让世人及云飞扬相信海阔天已死也就算了,可蓝如烟却无论如何也想向云飞扬问清楚一些事,所以坚持要单刀赴会。
「死了?那带我去见他的尸体。」
与他定下此约的是海阔天,无论他是生是死,哪怕是尸体也得搬到山上来赴此约定。云飞扬又怎么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眉一竖,不为所动。
「他已经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我,不信你可以试试。」
蓝如烟赌的就是这一点。散功之后,没几个人还能活命,他身上的功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也是他坚持要来的原因之一。
「不然你想鞭尸吗?我可不知道当捕快的还有这兴趣。」
蓝如烟笑笑,左手一抬,一缕指风袭出,几片本是随风而落的枫叶却立时打着旋被无形的气劲绞得粉碎。
看到云飞扬眼中浮现讶然之色,便知他的确信了自己已经功力大增的事实。
「那么说,你也一样是抱着死生各安天命的态度代替你师傅赴约的?」
抬眼望向态度与自己一样凛然的蓝如烟,云飞扬只觉得心底有一丝苦味,一缕缕地泛上来。
本来休戚与共,简直有如情人般的两个人是怎么到了今天要兵戎对见的地步的?
是不是在产生了分歧的那一点上,有什么东西错了,错过了,导致越走越远。
「你不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才来的吗?」
既然他可以为报师仇不顾性命,那自己也只不过走上与他同样的道路而已。
自己是什么感受,那个人体会到的是否一样?
「小蓝……」
「在你亲口说出你的背叛,亲手把我收押的时刻起,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同路人了。」
蓝如烟手腕一抖,七尺长鞭已经握在手中,劲气贯注处,鞭身挺直得如一杆标枪。
视线缠绵,可嘴里说出的却仍是绝决的话语。
云飞扬,这是你逼的!
我可以原谅你的利用、你的背叛,但我不原谅你根本不把我放在心里。
那一天在牢里,我回首千遍,盼你一顾。可你眼中只看得到仇恨,看不到……我。
并且,你是认真的打算与海阔天定下决斗,不死不休,不顾性命。你把无意间被你触动了心弦的我置于何地?
我以为你的游戏中多少有些真情,不料却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戏弄。
承受了他怒火的树拦腰截断,纷纷扬扬的红叶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本来就是上山决战的云飞扬早早就候在这里,自己也知道与纵横江湖几十年的海阔天决战凶险甚大,唯有抢占先机,才有可能获胜,是以在等候的同时早将自己的气息吐纳与这自然环境相融入,蓄力待发,被蓝如烟抢先出手,这一牵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小蓝!你听我……」
最后一个「说」字却因不得不拨剑才能对付过蓝如烟倒卷上来的鞭子,「呛——」的一声利剑出鞘声把讲和的意味完全减到最低。
「现在你对付我也不算吃亏,海老帮主的内力还未完全融入,我想跟你比试看到底谁强谁弱很久了!」
以前与他交手时从未能尽兴,但一想起其实他早知道自己身份并加以利用,而自己尤不知情,在他面前煞费苦心地隐瞒武功的举动简直象个傻子,一定让他看笑话了,就不由得怒火更炽。
层层叠叠的鞭影有如怒海惊涛,幻出万千景向,甚至让人捉摸不透他的鞭子到底在哪里。可只要有一个疏漏,那有如毒蛇一般的鞭梢就一定会恶狠狠地撕裂人的肌肤。
蓝如烟一旦动真格的了,云飞扬也只有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沉着应战。
所幸这只是陆战而非海战,否则他那一招「排山倒海」使出来基本就是两败俱伤的命了。
栖霞山上象是骤然下起了一场红雨,枫叶林中红色的、金黄|色的树叶被这强大的气劲震落,可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被震碎,变成红黄|色的细末洒下来。
蓝如烟一味抢攻,云飞扬却闪、挪、腾、让,避得迅捷无比。
他本意是等海阔天前来,利用这样的战术来发挥自己年青的优势,拖到他力乏之际再出手回力返天,却不料拿来对付怒火正炽的蓝如烟也歪打正着。
幸好他之前也详细地看过了地形,利用一些山林间的自然优势倒也还躲得及时。在打斗中,因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倒也兴起了一种想一窥两人间的实力到底谁高谁下的念头。
这念头一起,他也并不是一味避让了,十招中间或也还得一两招,然而他早知道了蓝如烟的气劲是如海中漩涡一般由内向外旋转着发散出来的,一边奔走游斗,一边巧妙地将这个游斗的圈子引到最大——处在气漩最边缘的位置时,劲力却是最弱的,越向中心集中处,劲力越纯、越强。
他这一攻人之短的法子本可谓目光独到,可是蓝如烟使的兵器是长鞭。
这却恰到好处地补足了他气劲由内向外渐弱的缺点,灵活的鞭梢如一条吞吐着红信的蛇,招式最大效力的发挥处,却是在七尺长鞭的最外围。
「啪——」
云飞扬露了个破绽,那毫不留情的鞭子顿时在他的脸颊上抽了一记,血顿时从深深的鞭痕里冒了出来,蓝如烟为之一怔。
云飞扬却正是要他这一怔的时机,身形甫一落地,又向蓝如烟纵去,手中长剑探出,硬是从鞭影之中穿过,直刺他的胸口。
这一招却也是破蓝如烟鞭法最有效的一招,所谓鞭长莫及,像鞭子这等长兵器被人欺到近处,便失去了很大的灵动性!然而要在蓝如烟防守得毫无缝隙的鞭影之中找到破绽却绝非易事,若不是敌手是云飞扬,若不是打着了他会叫蓝如烟有微微一怔的停滞,任何穿入他鞭影中的东西都会被他凌厉的劲气打飞!
大圈套着小圈,如蛟龙翻腾于海波上的鞭影中,只有短短一息之间的破绽,云飞扬硬就是创造机会找出这一丝破绽,剑光突破重围直刺而入。
蓝如烟又惊又怒,但因云飞扬的身手之快无人能及,根本无法将鞭子撤回来近身防护,只得随他奔进的来势,猛然后退。
云飞扬亦已箭在弦上,无法后退,一柄剑气贯长虹直追着蓝如烟向后倒跃的身影而去,若论及轻身功夫二人中较高的还是云飞扬,可谁也不能小觑了蓝如烟隐藏在温柔表相下的烈性。
他右手一挥,七尺长鞭竟然从中断裂,从绷口处倒卷回来的断鞭却刚好环住了云飞扬的脖子。
而他这一分神脚步稍有迟滞,云飞扬的长剑也已带着闪闪寒光停在了他咽喉处。
原本是肌肤相亲的人,现在却兵戎相见,还各自以性命相搏,几乎同归于尽。
只隔一臂之遥的两个人对望着,谁也没有先松手,却也没再进一分。
终究,还是下不了手的,正如逃不脱……你的诱惑。
「之前我有一件事很想向你问清楚。」蓝如烟凝视着他的眸,从那场背叛过后,有些话他一直没有问出口,再不问,怕再也没有机会问清楚了。
「那次……在海上的时候,你是派了官兵跟在后面,后来我们找不到方向坐船上等死时说的那些话,也是在假装骗取我信任的吗?」
执着鞭身的手在发抖,他是这么渴切地盼他一个答案,却又怕知道了之后让自己更失望。
「不。当时的我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愿意选择与你同死。就象现在不得不为我师傅的事出头一样,也是真心的。」
当时小蓝在海中那一招卷起旋风的「排山倒海」过后,他们的小船在风暴中被瞬间冲走,而本来就怕他起疑心仅是远远蹑在后面的官船也受到了波及。
他对这状况始料未及,自然来不及安排什么,只能听天由命地与蓝如烟两人一同飘流在茫茫大海上。
那时,他是真心实意的、抱着必死的决心对他说那些话的。可是,既然他们没死成,大难不死地活了下来,后来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他们只能共死,却不能同生么?
就象现在一样,伤害着对方的兵刃架在面前,蓝如烟的手只要收紧一点,他的手只要向前多送一寸……
云飞扬的眸中多了一丝黯然,多日来困扰自己的愧疚噬上心头。
背叛的愧疚。
没错,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蓝如烟的身份,并决定加以利用的。因为在师傅房中见过蓝似火的画像,巧的是蓝如烟长得与其父一分不差。
他冷静的决策,完美的表演,淡定地看着自己的计划成功……可最后,看着蓝如烟那有如喷火的眸子,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背叛与伤害,一直以来坚信自己是站在正义那一方的信念也有了些微的动摇。
他只是想象师傅那样当个一心匡扶正义的捕快,那么,把这些江匪海盗绳之以法是错了吗?
消灭这些江湖宵小,还世间一个玉宇清明,这也是错了吗?
朝廷明着赞许暗里放人的举动已经叫他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而对上居然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前来讨伐自己的蓝如烟,更是觉得如芒刺在背——因为是他真的觉得愧疚。
愧疚。
对一个本来对他们欺骗在先的卧底?
对一个本应利用得毫无感情的棋子?
刹那间,他有些辨不明自己心的方向。
「你要我只记得你那一刻的真心,从此我们兵是兵,贼是贼,再无瓜葛么?」
蓝如烟的手颤抖得快握不住鞭子,这个男人,是真的可以这么狠心,这么无情。
且不说他的背叛——因为那已经是事实——单只为他此刻的绝决!
今天来决战的人功力深厚如海老帮主,十个云飞扬的小命也玩完了!而他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却根本没有顾及过旁人的感受!
他以这么一种绝然的行动说明:他从头到尾所做的事就是为了报仇,哪怕是送死,也在所不惜!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蓝如烟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牙关都打起颤来。
就算知道他是假情假意地说着喜欢自己,但一想到他会死,仍是觉得害怕到无与复加。
这个男人到底生就怎么样的心肠?竟然冷硬如斯。
他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却没想过他这样「对自己狠」也会伤害到别人么?
冰冷的水滴掉落到岩石上,飞溅开去,细碎的水珠儿很快被土层吸收了。透明的晶液重新在蓝如烟的腮旁凝聚,然后……沉甸甸地滴落。
「你……」
云飞扬已经收了剑,心口有一处蓦地收紧了,绞痛。
可是不敢伸出手来拭去蓝如烟脸上的泪。
依旧是相对两无语。
所添的,不过是蓝如烟脸上的千行泪。
「我原来一直都错了,以为你多少有些真心。现在我才知道,书上说的都是对的。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蓝如烟也撤回了鞭子,静静的,下了这么一个了悟的断语。
那段自己以为是真情实意的「相濡以沫」时光,只是他在濒临绝境的那一刻想抓住身边还能抓得住的人而已,并不是执着于……自己。
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爱惜,并且根本不知道他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举动会伤害到别人的心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有爱?
天涯孤独,无心问情,这种感情又岂是一颗戏谑的心能够给予的?
狡猾而贪婪的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功利性的动物。想要汲取同类的体温,可是靠近的却都无法卸下防护自己的刺,结果只要一方向另一方袒露了不设防备的柔软,便会受到伤害,直到肌肤溃烂,鲜血淋漓。
云飞扬怔然看着他不再回头的背影。
脸上的伤火辣辣的在痛,他知道血还在一直渗漏出来,可是却无心去处理这外在的伤口。
风呼啸着,把刚刚蓝如烟绝别的话撕碎了掷向四面八方,可是从每一个山谷里都绵长地传回凄绝的回应。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这便是他们的结局?
第十四章
浩瀚苍穹任鸟飞。
苍茫碧海凭鱼跃。
时间不管人的愿意是挽留还是抛闪,仍按着自己的步调一瞬一瞬地将光阴之箭移过了三年。
三年,三十六个月,一千零九十五个暮暮朝朝,有很多事已经改变。
江湖的局面又已为之一新。
海天一色阁的势力已经被分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新的神秘组织——望海楼。
这新起帮派手段果绝,仅在一年之内就把长江以南的水上帮派收伏,并且是吞并海天一色阁残余势力的最大赢家。不但把各地一色堂与海天阁皆并收为己有,还在这基础上新建了消息堂和铸剑居,财源丰足,人手充沛,兼之还赏罚分明,把个帮派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光这几样日进斗金的营生,就令得只会喊打喊杀,打家劫舍的强盗水匪们大开眼界,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学着做个精明的商人,倒是不见得在乎那些没本钱的老营生了。
而此时的政局也大为改观。
小皇帝亲政后,有贤明能干的皇后巧妙支持着,渐渐地摆脱了太后专政,老权臣权热炙天的局面。
虽然仍有外族在对中原肥沃丰美的土地虎视眈眈,但已经填补了镇西王伏法后边疆缺乏干将的劣势局面,西北边境线上兵强马壮,粮草丰足,若有外戚来犯包管叫他有来无回。
随着对外的底气壮起来了,朝廷也开始插手管起了境内的江湖事,不过目前仍是采取了朝廷变相扶持大帮派,然后依仗大帮派管小帮派的办法,以暴制暴,以帮治帮,只是不知道「上面的」会什么时候收绳套口,把这些扶持起来的大帮派一网打尽就是了。
才不过三年时光,时局、政局都有了莫大的变化,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停滞不前的?
或者,不变的只有人的心情。
凉爽的风从高高的楼阁外吹入,四壁湘竹帘挽起的空间宽敞无比,更何况窗前风口下还放置着巨大的冰盆子,饱吸了寒气的风在这懊热的季节里惬意地吹着,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张开嘴咬下一颗还沁着冰晶水珠儿的葡萄,懒洋洋赖在榻上的人骨头都是酥的,根本就不想爬起来。
「咚——」
大门被踢开的巨响差点没把这正在惬意享受人生的人给吓得从榻上滚下来,破坏此间清凉定静的是一个急吼吼闯入的喷火美人。
他一手煽着火红的面颊,一双怒火四炽的眼睛瞪视逍遥到快成神仙的榻上人——刚从地面都快喷火的外面回来,看到这里的人这么会享受,自然是气不由不处打来。
「我说,你这大热的天不在临海阁上逍遥,又跑到哪里去晃了一个月?」
被惊起的榻上人半抬起身,纤秀的手借着打呵欠的掩饰,掩唇长叹了一口尽在意料之中的气。
可惜,这般秀美的容颜都晒黑了,不过幸好他的肤质好,养养立刻就回复了,唉,美丽的蓝令主可是帮众的福利,不能叫他轻易贬值了。
斜倚在榻上的海千帆顺手一抛,蓝如烟手都没抬就直接张嘴,噙住了一颗冰得凉浸浸的葡萄顿时满口生津,遍体生凉。
一手撩起外衫的下摆使劲的扇着,妒忌地道:「哼,你倒是会指使人,可怜我这苦命的为人下属者四处奔波,你倒好享受。」
这动作本来是粗鲁而低俗的,可是在秀美的小蓝做来,却是春情撩人,当下伺立一旁的侍者中已经有一位喉头「咕噜」一下,咽了口唾沫。
声音很小,但立刻换来两道利剑似的眸光,还非常精准地找到声音的源头,盯得那不小心把思慕之情溢于言表之外的仆从冷汗直冒。幸好这时海千帆已经坐起身来淡淡地一摆手道:「我和蓝令主还有要事相商,你们下去吧。」
恰到好处地解了围。
等人都退下后,海千帆这才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海老帮主那一甲子的功力与你自身融合后的功效,没事别吓着我的侍卫们玩好吗?」
「又是你的侍卫?你确定你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值得回护的交情?」
这位面目虽平凡,但有时候意外媚态撩人的少帮主对伺候自己的身边人出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上次那个六扇门来卧底的真正捕快。
「行了,你也别嘲笑我了。」还不是在投得名师之前练那个什么素女功害的,海千帆神色上倒有些讪讪的,他几乎可以说是全无缺点,但就这一毛病,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倒是我听说蓝护法又给你弄了一堆相亲画像来,反正你那个『老婆』也还没正式娶过门,不如改弦易张?」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与其让蓝如烟在这问题上咬住不放,不如让他分心去担心自己的事好了。
海千帆马上转移话题。
「哼,你的『要事』就是这件事的话,恕我不奉陪了。」
一提起自己老爹张罗得一头热的事就烦,蓝如烟立马拉下来的脸叫人见之而退避三舍。
「等一下,我最近听说朝廷已经有了新动向,似乎加大了对我们这些『在逃犯』的缉拿力度。不久前现任六扇门统领云飞扬带人上河南天香教去了,那边据说半年前接纳了少林的叛徒『狂僧』铁沙,一下子吞下了七个小帮当老大,还要跟原来当上了龙头老大的千机帮叫板。」海千帆笑眯眯地看着蓝如烟的眉一跳,别有用意地咳了一声补充道:「我这迟来的消息没害蓝令主感觉这一个月来回奔波的时光白费吧?」
就知道大热的天儿蓝如烟不肯安分在岛上呆着,肯定又是偷偷跑去金陵某处了。
这小蓝的性子可倔,明明心里还是放不下,却嘴上绝不肯认,谁要在他面前提起某人一准跟谁急,又不许别人帮着,可是却老管不住自己地往那边跑——偷偷躲着看人莫非别有情趣?
听说有这么一种人非得偷窥才能产生欲望,小蓝莫不是因为欲求不满已经达到了这样的终极变量形态?(简称变态)
「哼!」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应该是机密,自己上金陵都没打听到的消息,他怎么会知道?
蓝如烟漂亮的眉眼凌厉地瞪回去:「难道说你还在和那个漂亮捕快暗通曲款?」
要不是那艳若桃李的卧底俞湘君跟云飞扬里应外合,当时他们怎么会败得这么惨?
两个都是学不乖的人么?明明在六扇门这两个捕快身上吃了大亏,却仍是念兹念兹,难以忘怀。
「咳,非也非也,是你的好朋友,当朝余国舅给你来了封信,我不过揣摩了一下上意……」
蓝如烟一下子跳得三尺高,「你居然偷看我的信!」
「你的轻功也大为进步了……」海千帆眼见得自己的马屁未能拍下蓝如烟快烧沸的怒火,赶紧转口:「不是我要看的,是他根本就没写要给谁,帮里的不明邮件一向由我来处理,我是看完了落款后才知道是找你的。」
「哼!」
有必要看完了全信后才说看到落款吗,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蓝如烟悻悻然地收了手,抢过他夹在指间的信。
抬头就看到几个虽然工整但写得极别扭的大字「如阉你好吗?」
余福常这小子,这些年是被宠养得太好,连大字都不会写多少个了是不是?真是「满纸荒唐言」,看得他几欲回报「两行辛酸泪」!
什么时候他的名字成了阉人的名字来着?还是说难道这么久以来余福常一直都以为他唯一的好友的名字是这两个字?就算自己长得多象女人,可这也……
蓝如烟才看第一眼就哭笑不得兼咬牙切齿,暗付道就余福常这水平还口口声声说要写书,他还是不要期待比较好。
草草看完一遍这封错字良多兼颠三倒四的信,信中唯有引古人名言的「之乎者也」时是一字不差的——八成是他在南山书院学习的时候抄书抄熟的。其他的……只能说难为海千帆还能从这封信里猜出他想告之的信息,这信简直可以称得上密码信……
幸好余福常自己的名字是不会写错的,否则还真是不知道谁会这么无聊花二十两银子租消息堂的一品信鸽送这封信。
不过,为什么他会专门写信来告诉自己云飞扬的情况呢?
蓝如烟着实纳罕了一阵子,继而想起自己每次上金陵找他聊天的时候,好象、也许、似乎、大概……把话题围着云飞扬转。
余福常这小子虽然是傻呼呼的,可不代表他完全不开窍。
想到这点,蓝如烟倒是忍不住脸上一红。
「喂,我说……狂僧的本领可不小。」
海千帆趴在榻上小心地觑视蓝如烟的脸色,见他没对这话题起过激反应,露出了一点关注的神色,这才放心地摇着扇子继续——开什么玩笑,他好辛苦才重新收拾回来的临海阁,要惹得蓝如烟这么一害羞一生气给烧了,那才叫不值!
「他在投师少林之前就已经是夜盗独行的唯一弟子,接受少林大师圆通的感化出家为僧,可不料在少林好好儿待了二十年,突又凶性大发,半年前打伤了达摩院的长老叛下少林,这次天香教不知道怎么把他给招揽了,借此机会大震声威呢。」
海千帆这一个月也不是白过的,立刻把详尽而周全的资料奉上。
虽然他们望海楼是没必要去插手河南那边的帮派事件,但考虑到蓝如烟的因素,他还是未雨绸缪地收集了相关资料。这不,果然派上用场了。
「为什么我们海南的望海楼会对河南那边的形势掌握得如此透彻?」
蓝如烟虽然火气大,但也是个水晶玻璃肝的人儿,从余福常的信里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先想起要揪海千帆的破绽。
「那个……我只不过吩咐了消息堂最近有什么特急啦,重大啦之类的信息先存抄一份副本直呈给我而已。」
提到这个,海千帆倒是略有些心虚,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吧,如果真是有那么重要,极机密到不能外传的情报,本就不该找江湖上的信息堂,而是派信得过的信使专门传送,要知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会影响消息堂的生意。
「朝廷是接到了少林的求助才派人马出击的?」
蓝如烟挑了挑眉,放他一马,抓住他提及的第二个重要问题。
「也许顺便可以看看他们围巢大帮派的时机成熟了几分。」
刚好这回又师出有名,海千帆对这个局势倒是算计极其精准。
「什么时候会找上我们?」
蓝如烟与其说是担忧倒不如说是期待,这神色看在海千帆眼里着实有些说不出的郁闷——好歹望海楼也是他劳力劳心,一手一脚创立的,不要因为能光明正大地见老情人就不考虑后果好吗?
「咳,小蓝,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他们一辈子也别找上门来……」善于见风驶舵的海千帆在接受到蓝如烟瞪视的目光后急忙转口:「不过我说啊,根据秘密线报,这位狂僧人如其名,一狂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住,加上他本来就有三十年的苦修,还在少林练了二十年,这功力何等深厚,就算是我义父当年对付他也得花费一番力气……」
话还没说完,就见蓝如烟已经坐不住了,可面子上仍要撑着,嘴硬道:「海老帮主跟他又没交过手。」
「交过的呀!就在你出走的第一年,义父出海去寻你,找上少林了,跟他们切磋过的。狂僧出战,当时把义父的右背伤着了,现在还留着老大的一个疤呢!」
狂僧的血性与凶残也是从那时候露出端倪,可惜少林寺的僧人慈悲为怀,还是养虎为患了。
「你怎么不早说!」
这下蓝如烟真的坐不住了,一跳比刚才还高,咬牙切齿地看着无辜微笑的海千帆,恨恨地啐了一口,火烧屁股似地一阵风去了。
出门还差点撞着看见这边商谈良久,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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