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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负相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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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怎么如此清减了……”话未说完,鼻子一酸,一串珠泪已经滚落下来。
“宝儿,瑟琪好吗?”在中知道瑟琪身怀有孕,纵是心里再为难过,也是念着骨肉亲情。俊秀端了火盆进来,将门关好,把火弄旺了,暖意自然在屋里蒸腾开来。
“公子,俊秀,宝儿就是来告诉你们的!小姐她……她是害陛下和公子的!”
在中一惊,俊秀却道:“宝儿,你可别跟我们说这些,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你也看见了,公子是真的病重了,你别拿这些事来挑拨,再惹得他发作。”
宝儿却跪了下来:“公子!宝儿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早在当初知道金府祖坟占了凤脉,我妈妈将我送进何府时便说过让我好好伺候小姐,将来可以进宫当大丫头。谁料想……”
在中紧咬住嘴唇:“那些无稽之谈不提也罢了,你快起来说话。”
宝儿站起来,凝神道:“公子不提可有人记恨哪!小姐从小自命为后宫之主,人又美貌出众,会与天下最富贵最强势的男人有一段姻缘,从小便自视甚高。但她却在十岁上被高人告知这凤脉会应在你身上,虽然早将你赶往北地,但她心里的不安却没有消除。这许多年,她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何府上下尽数被杀,她也沦落风尘,还被迫学了一身旁门左道的邪术。她始终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夺去了本来属于她的后位,以男子之身居于此位,才给全家带来了灾难。昌珉王爷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她是你的妹妹,就将她从青楼中解救出来。昌珉王爷问我愿不愿意去服侍小姐夺回后位,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小姐入宫都是昌珉安排的诡计,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夺陛下的天下啊!我来了这几日,越发感觉到小姐在名利权势和所谓的爱面前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她变得非常可怕,而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那天看到公子……竟已经如此虚弱……”泪顺着宝儿的脸颊滑落下来,“公子,宝儿只是一个小小女人,贪财爱小原也是有的。可宝儿自问还有点良心,不忍心见公子和陛下被人蒙蔽,最终受害。公子,你当日前途未卜,却给宝儿留下度日的银钱,这个恩,宝儿记着了。宝儿只愿公子处处小心提防,平安度过此劫!这个火盆是我屋里的,反正你们这里也没有人来,公子身子弱,可不能再着了凉,你们用过了就小心藏着,想也没什么事的。”
俊秀和在中处时只听得心惊胆寒,末了又有些感动。虽然不能确定她话里几分真假,但事关允浩的安危,在中只觉得想一下飞到他身边,将这些话告诉他去。
宝儿道:“公子,我要走了,你们千万事事小心,我也不宜久留,后会有期!”
见宝儿翩然欲去,在中叫住她道:“多谢宝儿姐姐!”
宝儿回眸一笑,竟是风韵犹存。
宝儿走后,在中却陷入了沉思,俊秀见他神色专注,不禁道:“公子,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一定是又想些有的没的,白白浪费精神。”
“俊秀,其实我早就知道,如今这宫里是危机重重,允浩身边有很多是前朝旧臣,也有不少是远疆故部。其实他羽翼未丰,天下未稳。外有红襄强敌,内有叛党作乱,在中虽一介书生,无意于名利,但若不是这身子……也可以帮着他大展抱负。宝儿今晚的话倒让我想到了很多事情,这些事都在我脑中纠结,却缺少一根清晰主线相连。我只待将这些无头乱麻拆拨清楚,到时候,没准还能帮得上他!”
俊秀愣愣地望着在中,只见他面色虽甚为苍白,却有一股清定气韵。不禁暗赞:难怪他纵出身平凡也依然惹得天龙青睐,这一股仙子般的气度,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灯下的在中面现刚毅,柔淡的容貌也添了几分男儿色彩,俊秀虽不忍心他以病重之躯陷入如此辛劳,但见他又恢复了生机,心里也暗暗为他鼓劲。
窗外,瑟琪一双明眸闪出阴狠的光芒。她轻哼一声,转身离去,身后拖着的,竟是宝儿冰冷的尸身。
转过天来竟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因为身处冷宫不得出门,在中虽担忧允浩但却无法有所作为。想来一两天内,瑟琪也未必就采取什么行动,在中也只好从长计议。
东圣地处南国,本就甚为潮湿,在中见好不容易有个大晴天,急忙叫俊秀将他的诗书画稿搬出去晒晒。
在中此生除了感情一事,再投入精力的怕就是作画了。从小受人欺负歧视的他,只要进入丹青世界,便如痴如醉,什么烦恼都忘了。离开允浩的几年,他画了无数幅允浩的肖像,只凭印象作来,却都惟妙惟肖。
见他自己兴致颇高,走进走出的抱着卷轴书籍,俊秀一阵心疼:“公子,你放着俊秀来吧,你身子弱,看累着了。”
“这画须沾不得一点湿气脏污,小心爱惜。诗稿可以直接晒,这画轴可不能见了阳光,须得找个地方用干风吹吹就好,俊秀仔细些,万莫要损了边角。”在中对俊秀甚为宽厚,此时却严了要求,纵是照顾自己,也没有对这些画稿这般上心。
俊秀轻叹了一声,这人也一身病了,都不知道还能在这世上撑多久呢。满身的才华满腔的心血方化作这一地诗文画卷,只是这诗画的主人公却不知何时才领会到作者的一片苦心呢。抬头看时,在中像个小学生般蹲在地上,将自己的一本诗歌集子略微卷了的边角摩挲平整。阳光里,在中如一支净荷悄然绽放,虽因病重已无桃李般艳丽的颜色,却独有一种别样风致。
俊秀一时走神,一幅卷轴忽然脱了手,他急忙去抓,卷轴却迎风抖开。在中赶忙站起来,用身子挡住风来的方向,心疼地将落在地上的卷轴拾起来。眼光落处,在中却看得痴了,这山光月色,静溪幽花,不正是当年二人成婚的山谷么……看了片刻,在中默默地将画轴卷了,眼睛里浮起一层薄泪:“将来我不在了,这些就给他留个念想。”心里虽然知道爱已逝去,但想到永远离他而去,在中还是忍不住会心头绞痛。
“公子年纪轻轻,干吗说这样的话,这些都是你呕心沥血写的画的,要送人,人家自是分外珍惜,可是咱们还舍不得送呢。”俊秀说着从在中手中接过画轴,小心地放到一个通风的架子上。
在中已经被刚刚的那幅画扫了兴致,只蔫蔫地寻个地方坐了,轻声道:“身子越来越不成了,笔都拿不稳,只怕也没有机会再出新作了。这些诗啊画的,以后我也弄不了了。”这话说得甚为伤感,语中的悲哀之意让俊秀不能不动容,但又不知回他些什么,只得呆呆地不再出声。
在中百无聊赖地坐在冬日阳光里,一阵寒风吹过,他的身子竟都仿佛微微摇晃了一下。俊秀见了,忙道:“公子,你回屋吧,再受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中点了点头,也觉得身子有些发紧,喉咙里又痒又痛,怕嗽疾再次发作,就站起来,想回去躺会儿。恰在这时,一个尖细如嘶鸣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着金妃及合宫人等,前来接驾!”
在中一愣,允浩已数月未踏入冷宫半步,今日怎么如此突然地驾临。来不及多想,远远地见允浩已经走过来了,在中心跳加快,双腿都有些虚软。俊秀搀了他来到阶前,倒身参拜。
“平身吧。”允浩的声音不大。在中站起来,一双眼痴痴地望着允浩。允浩看满院摊了一地的书画,问道:“这是干吗呢?”
见在中呆愣了,竟如没听见允浩的问话,俊秀忙道:“今儿太阳好,公子说把这些稿子和画卷都晾晒一下,防它发霉生虫的。”
“哦。”应了一声,允浩顿了一下,继续道,“今日过来,是小金妃的意思。”虽然已经故意冷了声音回了眼眸不去看他,但发现他清瘦的身材和苍白的面容,心里还是止不住一痛。
在中这才发现瑟琪与允浩同来,不禁心头一酸,何必说得那么明白呢,何必一定要让我知道你并不顾念着我,只是别人提了,你才想起我来呢?
允浩眼看着别处,甚为清冷地说:“珍妃,你有何求,自己跟他说吧。”
瑟琪走过来,盈盈下拜道:“哥哥,瑟琪有礼了。”
在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并未答话。瑟琪见在中没有理她,也不恼怒,只是露出一丝略带羞涩的甜蜜微笑道:“哥哥,瑟琪蒙圣上宠幸,已经怀有龙种,但不知为何,胎气甚不安稳。哥哥可记得咱们家乡的风俗,只要亲人送个百子图,孩儿便可平安幸福。哥哥乃丹青国手,瑟琪只有一个小小要求,就是想求哥哥一幅画,哥哥送个百子呈祥给瑟琪腹中麟儿,将来麟儿平安诞生,瑟琪定带他一起来拜谢舅父。”
允浩只听得无聊,早在瑟琪说了一半的时候,点手叫俊秀去准备些茶来,自己就朝在中放在地上的书画走去,见允浩走远了,在中也落了单,瑟琪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清甜笑容,口中却低声道:“哥哥,昨日你可见着宝儿了?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在中一惊,忙问:“你……你把她怎样了?”
“我已经把她……”瑟琪越说声音越小,在中心头起急,不禁朝前凑去,两个人贴近的刹那,瑟琪却突然向后倒去,口中还大叫着:“哥哥,你干什么!”在中一愣,允浩刚展开一幅画轴,听这边出了事,也从远处走过来,手里的画轴却还没放下。允浩面沉似水,喝道:“怎么回事!”
瑟琪眼中含泪,委屈地说:“哥哥,你纵是不开心陛下宠爱我,你的外甥总是无辜的,你不该……”允浩转脸望向在中,在中则死死地瞪着倒在地上的瑟琪,眼睛里的精光竟是允浩从来也没有见过的。
允浩见几个太监已经七手八脚地将瑟琪扶起来,就问旁边的一个小太监:“这是怎么回事?”
“珍妃娘娘找莲妃要百子图来着,莲妃不想画也就罢了,看您走远了,还一下把珍妃娘娘推倒了……”
“莲妃,你怎么说?”允浩冷淡地看着在中。
“陛下,能否借一步说话。”在中竟回答得相当镇定,允浩一愣,两人心灵相通的默契叫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走开几步,在中只觉得心口隐隐绞痛,但他刻意忽略身体上的不适感觉,沉声道:“你要小心瑟琪,她很有可能是沈昌珉的人,要加害于你的。”
平静的话语里含着的情意也不知允浩听懂多少,但见他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在中又安慰自己:“只要他平安就好,反正我又无法陪伴他长久,他怎么对我,我也不在意了。”
“金在中,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啊?”听他这么一说,在中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心痛的感觉一下湮没了他。强自平复下心疼,在中道:“你信我不信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在意,反正我对你有多少真的,自有苍天知道。”
“金在中,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着,允浩扬手扔过来一幅卷轴,卷轴狠狠地打在脸上,在中竟没有避开,只是愣愣地看着散开的画轴铺在地上。
画上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因对初恋的痴爱而被描画得玉树临风,神采飞扬。在中的心脏狠命一疼,这竟是他为有天所作的唯一一幅肖像。
见在中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允浩怒道:“金在中,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对自己身怀六甲的妹妹都能下毒手!你说她是沈昌珉的人,你可有什么证据?”口中骂着,眼睛却只恨恨地盯着那画,“你不是不画百子图么?好!你就从此什么都不要画了,也别藏这些记着你丑事的淫恶诗画!”妒火中烧的他将呆立的在中扔在那,回到院中,满地的诗画在允浩眼中都成了在中背叛的罪证,允浩紧咬下唇,吩咐道:“给我烧!”说罢,愤然拂袖而去。
几个手脚麻利的太监已经从各个角落点燃了地上的诗画,在中听到身后异响,再回头时,却见自己的诗文画稿竟被点燃了。
“不要烧我的画!”他一贯与世无争,一生所钟爱的也就是一个允浩一个绘画。这些画稿诗词,皆为他心血凝成,如今都要付之一炬,让他怎能不心痛。
诗画皆为纸质,轻风一吹,火势立刻盛了,在中已经失去理智,伸手到火里去抢救画轴。俊秀才烧了开水,沏了壶茶捧来,却见在中奋不顾身地冲到火里,衣襟下摆已经烧着了,可他像根本不知道。俊秀急忙扔下水壶,冲过去,把兀自伸手抢画的在中抱在怀里。
“不要!不要烧我的画!不要……”绝少哭泣的在中此时竟泪流满面,双手已经烧起了好几个血泡,可还死死地一手抓着烧残的一本诗集,另一只手盲目地前伸着,想要将已经起火的画轴抓回来。
俊秀几下扑灭了他身上的火,又怕火势蔓延,将在中拖进屋里锁上门,担了水来将火浇熄了。在中一直在屋子里拍着门喊叫,俊秀怕他急坏了,灭了火后赶忙又把他放出来。在中跌跌撞撞地奔出来,一见满地诗画烧得烧泡得泡,竟无一件完整的了。在中一下跌坐在地上,眼泪从空洞的眸子里流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口无声息,泪却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滚,心完全冷了下来。
俊秀见他的反应有些害怕了,过来将他扶起来,在中不挣扎也不用力,只由着俊秀将自己扶进屋子里。俊秀拿了绷带和治烧伤的药,上药时须挤破血泡,俊秀动作时心中都有些不忍,可在中却仿佛毫无感觉一般任他上药包扎。上好药,俊秀又去打了温水来,帮在中擦去脸上的污渍,在中依旧毫无知觉,只是泪慢慢止住了。
“没缘分……”俊秀正要去倒水,忽然听在中轻声吐出这么一句。他转过头来,只见在中面上的表情已经空洞得让人心疼,口中却念着:“这都是天意……是我们俩没缘分……我给他画过多少画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哪张都不看,一把就把那张抽出来,你说,这不是没缘分是什么……天要绝我,我又何苦逆天而行……”
俊秀听他说什么绝不绝的,心头一凛,急忙放下水盆,扑到他身前:“公子,你万不可想不开了!”也知道那些画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俊秀真怕在中从此心灰意冷,那这条命可真就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没想到在中却皱了眉头,用手抚住胸口,咳了两声,幽然道:“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想撑着,他不是说没有证据吗,我很想活着找到证据!只是我和他……彻底完了。”虽然说着决绝的话语,在中的眼里还是不自禁地闪出一丝情意,多少真情被辜负之后,他虽然灭绝了希望,但心底还有不甘和不舍吧……
俊秀起身出去倒水的功夫,在中只觉喉咙一痒,一口血便涌了出来,看着绷带上的鲜红,一丝惨笑浮上在中唇角。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起了身,磕磕碰碰地往外走,俊秀倒水回来怕他出事,急忙放下盆也随着他走了出来。
在中来到刚才和允浩说话的地方,只见有天的画像孤零零地扔在地上。在中蹲下去,仔细地将画像拿起来,泪又滚落出来。俊秀怜他伤手不便,忙将那画轴接过来,小心卷了,在中如得了什么宝物似的将那画轴抱在怀里,又失魂落魄地回了屋子。
画了一辈子,只剩这一幅了……”俊秀见他神思恍惚,就想服侍他躺了休息一下。可在中嘴巴里却不停念叨,翻来覆去,也只是这么一句。
等俊秀察觉到在中的精神不太正常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在中紧紧抱着画不肯撒手,俊秀只好由着他,抱着那画睡了一觉。过了酉时,在中才苏醒过来,俊秀怕他咳嗽,赶忙端了水给他。在中见俊秀过来,竟将那幅画藏在了身后。
“公子,先喝水,我不拿你的画,你乖些,喝了水再抱着。”俊秀知道他受打击太大,一时有些恍惚。在中疑惑地将画藏在身后,伸手接了水来,咕咚咕咚喝完了,又赶忙将画抱在怀里。俊秀见他这样,升起一阵担心,就因为这幅画,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他若天天抱着这画再给人发现了,那不知道又生出什么祸端来。想着,俊秀哄他道:“公子,你这样抱着画,会把它弄坏的,这样吧,你把它给我。”在中不信任地看着俊秀,摇着头。俊秀沉思片刻,道:“公子,咱们把它放在枕头下面,你睡觉的时候枕着,别人一拿你就知道了。”在中想了一下,摊开手。俊秀将那画假意压到枕下。在中像看着个百宝箱,口中喃喃:“我画了一辈子,就剩这一张了,一定……不能丢……”见他精神不好,俊秀打了些水来,帮他洗了把脸,又泡了泡脚,在中只是由着俊秀摆布,脸上竟没有什么表情。
扶着他睡下,俊秀才轻手轻脚地将画抽出来。他想绝了这祸根,将画烧掉,但回头看了看在中,知道若是真的烧了这画,只怕是他死都闭不上眼睛,于是叹了一声,将画拿到自己房里藏好,然后拿了个空白卷轴,插在在中枕下。
半夜里,在中烧得厉害,平日的矜持清淡都不见了踪影,他一个劲地嚷着手疼。俊秀赶忙去找太医,又恰逢皇后病重,寻了半天,才有个太医愿意来看看。
切了脉又翻开在中眼皮看了又看,太医面现异色:“金妃的病我没有办法,因为……因为照他这脉象看……恕我直言,他早就应该不在人世了的。金妃肺脉之疾已入膏肓,心肝俱损,筋骨带伤,如此重症却存活至今,必有什么神灵护佑。只是金妃之命,全借他一口不平之气,何时他念头一绝,此命即休。我没任何方法救他,我甚至都没有办法为他续命,能活多久,也只是看他造化。”
太医让俊秀拿了个凉手巾来,他亲自放在在中额头上,口中嘟囔:“这几日皇后的病竟重得不行,只怕大限将至了吧……”俊秀并没答茬,只是紧张地望了望昏睡中的在中。
送走太医,俊秀长叹一声,来到在中床前。
自己与这人只有双旬缘分,自他十岁至今,缘分已满。本想护佑着他找到幸福,纵使知道命运也总妄想凭一己之力帮他脱离苦海。谁想到还是走到今天,拼上自己性命也只能救他三次,如今两次机会已经用完,他若吊着这口气还有一丝希望,可是……他现在糊糊涂涂,谁知道什么时候这口不平之气一咽……这一生就又不得善终了。
俊秀凝视着在中的容颜,三十岁的男人,青涩已经退尽,蹙起的眉间掩着无穷伤痛。想着,俊秀已经伸手往在中脸上抚去,明明就清秀纯美,却尽引得天下大乱,你纵是这般单纯模样也无法不纠结么?俊秀看着这美丽的脸,细细感受着手指触到的细嫩皮肤,果然冰肌玉骨,超凡出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俊秀轻声吟着,泪蓄满了黑亮的眼睛。在中似是感觉到有人碰他,嗯了一声,竟轻声唤道:“允浩……”
俊秀愣住了,讪讪地收回了手。允浩,没错的,他是天,你呢……你为他付出一切就那么心甘情愿?
俊秀来到门外,冬夜清寒中一颗流星坠落,泪到底还是滚出眼眶。在中,虽然要离你而去,但俊秀还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东宫寝处,瑟琪与宝美促膝而坐。瑟琪温柔展颜道:“姐姐,陛下最近待姐姐如何?”
“他待我倒还可以,只是感受不到什么温情。也怪我身子不争气,好容易熬到能嫁给他,竟又身染沉疴,无法行周公之礼……”
瑟琪暗自阴狠一笑,但一道明媚笑容很快又浮上面颊:“姐姐不必太过紧张,慢慢调养总会好的。”
宝美兀自叹了一声:“其实表哥只是借那兽王雄威,他自己倒没多少心机。”
“兽王?瑟琪听闻陛下神勇非常,被世人称为兽王,现在姐姐怎么说是借兽王神威?”
“你有所不知,我国地处远疆,国中有一神兽,威名远播。陛下宅心仁厚,身体也并不是多么强壮,本不适合为王,但我父王身患绝症亦无子嗣,只我一女,便有意栽培于他,还在临终时将我许配给他。父王用这神兽皮毛所了一顶面具,覆上人面便忘情忘爱,心头只余愤恨,体力智力皆可施展到极限。陛下借着这兽王神威打下江山,可自见了那个人,就不再戴那面具。他终是难以忘情于那人,我虽使尽手段,仍无法将那人除去!”
瑟琪言道:“那这兽王面具到底在何处?”
“我也并不知晓,陛下回宫后根本不再戴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那兽王面具了。”
原来是这样……瑟琪心中有数了,
这日清晨,在中痴痴醒来,只觉得头晕眼花,前日深受刺激,精神一时难以适应,竟出现了些微失常,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俊秀想去膳房给在中拿吃的,才出来,就看见传旨的小太监跑过来,大声说:“皇后娘娘薨了!合宫人等须守国丧,俊秀哥哥,你快叫金妃前去吊唁!”
对于皇后这个人,俊秀并不很了解,但他非常担心在中的身体,本来就虚弱非常,哪还经得起皇家礼仪的折腾?想着却不敢耽搁,赶忙进屋来叫在中。
俊秀对在中说起吊唁皇后的事,在中一愣:“皇后?他……又娶了皇后么?”
“俊秀听传言说,这皇后病重,陛下一时怜惜,才娶进宫的。”俊秀怕在中难过,只得将外面听回来的传言讲给他听。
“呵呵……”在中坐在床上,竟呵呵地笑了起来。
俊秀吓了一跳,以为他精神错乱,干吗问:“公子,你笑什么?”
“我笑他……感情也没有多值钱的……仅仅是因为怜悯,便娶了立为皇后,我对他付尽一生,最后也终成泡影。”
“公子,你还撑得住么?我们还是去前面看看,若再被那女人挑了理,你过着就更不容易了。”俊秀念及自己去后,在中更加孤苦伶仃,只恨不能长久护在他左右。
“扶我过去吧,好歹和他再见个面,说不定哪天我闭了眼,可想见也见不到了。”在中的话只听得俊秀心酸,他心头也想更多地和公子相守,等到离去之后,真的是想见也见不到。
刚刚收拾停当还没有出门,身着素服的瑟琪带着一干内侍闯了进来,允浩在后面缓步进来。一个巫婆模样的人闭着眼睛,却朝在中的方向凑过来。在中有些怒了,饶是他脾气再好,人家竟欺负上门来,一个妖婆挥舞着手臂朝他身上比画,让他怎能不气。还未待在中发作,那个妖婆忽然指着在中的枕头道:“诅咒皇后娘娘的妖物就在那枕头底下!”瑟琪一挥手,几个内侍就围了上来。在中急了,他以为唯一的一幅画作还压在枕头下面,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去拦住那些人,俊秀本想告诉在中画已经换走,但还未找到机会,已经被几个内侍拉开,在中被两个人架住,兀自挣动,一个内侍自枕头下拿出一个白面彩衣的娃娃,娃娃的胸腹上扎满了针。瑟琪得意地拿了娃娃,经过在中身边时,装作无意地在在中肋下一戳,然后袅袅婷婷地将那娃娃递到允浩手中。
两个内侍架了在中来到允浩面前,在中呆呆地望着曾经深爱的允浩,屋里分外安静,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咫尺天涯却成天堑。在中想要开口呼救解释,却未料嗓子竟然哑住,怎样也发不出声音!
“允浩,你相信吗?”在中凝视着允浩,眸子里蓄上了满满的温暖。
允浩的眉毛动了动,眼睛却只盯着在中不放。
“允浩,还记得吗,你说过的,待为你娘亲报了仇,你只陪我喝酒看花终老山中,想想已经很多年了。”
允浩并没有处置在中的意思,在中却望着允浩已经痴了。虽然口不能言,但心里却将想了许久的话向着眼前这人倾吐出来:“在中此生与允浩相识相知,乃为一大乐事,虽然誓言成空颇多遗憾,但我却从未后悔。你我走至今日今时,却再无转圜之地,在中最后许你一句,虽不敢说只曾为你一人动情,但一生至爱,唯君而已。在中去后只有一个遗愿,只想将我遗体运回晴峰山,就安葬在你我定情的地方。从此以后,纵无你相伴,我却依然可以守着回忆。”
想到这里,在中回头望向瑟琪:“在中还要提醒允浩,小心提防枕边之人,我虽无力再帮你拿得证据,纵是死了,也心有不甘,我若泉下有知,魂灵定保佑你平安……”
俊秀心头发凉,在中眼神里都是死意,哪里还有半点生机?正待冲上前去救他,在中已看着允浩微笑起来:“允浩,你我从前纵有千般恩爱,这许多苦楚下来,也如薄纸了,就是在梦里,我们在晴峰山谷你侬我侬的情形我都记不清了。只待这次回去,就永远睡在那了,再不来这尘世,受这万般苦恼……”见允浩看得入迷,在中用尽最后力气挣开架住他的侍卫,一把抽出允浩佩剑,朝颈上刎去……
红襄圣殿,飞鸽漫舞。昌珉伸手一挥,那鸽子径自落在他手上。取出铜管内的书信,看着瑟琪一切顺利的汇报,昌珉只是随手将纸团一丢,一层焦虑之色浮上面颊。
“你们都下去吧。”这一声吩咐虽然威严,但却透出一丝疲惫,左右瞬间散去,大殿刚刚还人满为患,只一刹那就再无声息。昌珉忽然感受到一种孤单,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绝顶的孤独。
开启密室,昌珉匆匆地走进来。密室里光线柔淡,一个男子躺在床上,竟已是奄奄一息。昌珉来到床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没有动筷的丰盛佳肴,皱起眉毛,轻轻唤了一声:“有天……”
床上的男子张开眼睛,原本俊秀无双的容颜失了神采,黯淡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光芒。
“你好歹也要吃上一口。”昌珉说着,坐到床边,端起一碗银耳汤,舀了一勺,送到有天口边。
“今天又有好消息来?所以你又有兴致来作践我么?”有天依旧垂着眼帘,头也未抬,“我吃不吃东西不干你事,你若想做什么就来吧。”有天说着,作势要掀被子,想着他未着寸缕的身子。昌珉呼吸一窒,急忙按住有天,知道他若这样再与自己交欢一定会被折磨致死,但想到他的身体,一股热浪还是燃遍全身。
“可别折腾了,这么冷的天,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昌珉这句话说得甚为温柔,连他自己都是一愣。
“沈昌珉,我要离开你。”有天平静地说。
“你……我不准!我就是不准你离开我!”
“你的计策如何了?那个混小子可如你的意思,将在中杀了么?”
“哼!有天,我最恨你在我面前叫他叫得那么肉麻!我听了就想吐!”
有天却露出得胜般的笑容:“只怕无论你指挥那妖女使什么邪法也无法让那混小子忘情吧,那人是个痴情种子,当初他夺了在中的爱,我只恨得想杀了他,但现在我知道,这世上任谁也没有他爱在中深重,纵使自己身负万千苦楚,也还是舍不得伤害在中分毫吧。”
“你既知无望,又何苦还恋着那贱人!”
“你既知无望,又何苦还恋着我呢?爱情就是这样,无法自拔,不由自主。纵使得不到,心里还是想着念着,一刻也无法止息。”
“我不一样!我爱了,就要得到!”
“你认为你得到了么?”
昌珉被问愣了,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恐慌,大声道:“有天!你别忘了,你……你的孩子还在我手上!”
有天的脸上露出一抹完全得胜的容颜:“昌珉,你输了。我与在中在你的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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