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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负相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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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怜惜在中的病弱特意找个借口来瞧瞧他,却见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浮上他嘴角。允浩微皱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臣金在中恭喜陛下!只愿陛下与小金妃从此相养以生,相守以老,方不负相知之义……”在中说到最后,尾音还是带了颤。这乃是允浩与自己拜天地时的誓言,如今那情景还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
允浩心也一痛,想到在中种种不是,冷声道:“还提这些干吗?什么相知相守,你我之间,早有人负此而去,另一个纵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得……”
在中倔强地抬头道:“陛下,您不用拿这话来倔我,在中有自知之明,虽然爱弛,但还不会如妇人一般纠缠不休。在中是真心……希望陛下幸福……”
允浩的两道浓眉已经紧紧地绞在一起,一种爱恨纠结的复杂感情让他欲怒又欲泣。
良久,允浩看了眼在中,沉声道:“吉时已到,我要走了。”
在中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允浩马头调转,在中竟“哎”地一声叫住了他。
“你还有何事么?”在中,你会求我吗?会求我留下来吗?一股强烈的希望攫住了允浩的心。
“我……我只求陛下一事……瑟琪乃在中胞妹,在中身世凄楚,本以为一家人凋零殆尽,却不料世上竟还余有一位亲人。陛下既然娶了她,在中便希望陛下善待于她,方不负我妹一片痴心……”
允浩狠狠地哼了一声:“怎么做丈夫,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这句话不仅无情,而且依两人的纠缠关系,语中侮辱之意颇为明显。在中没想到好意叮嘱却换来这般羞辱,他再也支持不住,一下软倒在俊秀身上。
允浩在吐完那句狠话后,头也不回地拨马而去,热泪充满了眼眶,那人身子是冷的,血是冷的,一颗心也是冷的么?我没有求你把我当帝王敬畏,只求你拿点真心待我都不行么?你年轻时辜负我,我恨你,你进宫后嫌弃我,我恨你,你在胞妹面前辱骂我,我恨你,你不管何时对我冲口就损,我恨你,这许多恨却抵消不了我对你无尽的爱,纵使你再怎么对我不好,我始终对你留了情分哪?你呢?你根本就没有一点人心的!咬紧了牙才没让眼中的泪滚落下来,允浩只是暗自发誓,若再对何在中有半分怜惜,自己也不用做人了。
看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眼前过去,在中只觉得那些人那些车是从自己心上踩轧过去的。一颗心已经碎成粉末,只需一阵风就会散了。
指甲刺入掌心,因为强忍泪水而受的伤在中似乎丝毫都没有感觉,俊秀让在中依着,只觉得在中在强自压抑着呼吸,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不敢开口问他什么。
在中平静的声音响起来:“俊秀,热闹瞧完了,咱们回吧……”
俊秀几乎被他的平稳语调吓到,赶忙扶了他想走,才一迈步,在中一手抚上心口……
“公子!公子……”俊秀惊呆了,在中也没有想到,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
指间一片鲜红,血色几乎要耀花人的眼睛。
皇家的大婚仪式甚为复杂,允浩虽贵为帝王,但仍难免要被那些繁文缛节所迫。心中只念念不忘那人的负情,哪里有心情去参天拜地呢,只是草草应付了,却喝了好多酒,太监见允浩醉了,就将那些道贺的文武百官谴退,送允浩入了洞房。
知道宝美病了,允浩去看过几次。宝美倒真憔悴了许多,人也表现得甚为体贴,只说让允浩先将小金妃纳进门来,自己这病有一日没一日的,若不能掌管后位,总是能让允浩得位贤内助。允浩问过太医,这表妹到底生的什么病,太医只说她因思虑成疾,病得挺重,须得事事顺她的意,方能调好。允浩只觉头大如斗,反正在中已经辜负了自己,他也自暴自弃起来,当场就应了宝美,她若痊愈了,立刻娶她过门,封为王后。
想到此节,喝得酩酊大醉的允浩呵呵地笑了起来,瑟琪伸手掀了盖头,走到桌前。
“陛下,小金妃从此要称您一声夫君了呢。”瑟琪巧笑嫣然,经过专门培训的妩媚笑容让允浩眼神一窒。
“陛下,我们夫妇共饮交杯酒吧。”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挽着允浩的胳膊,允浩竟喃喃道:“廉……”
瑟琪眼神一凛,允浩却已径自将酒喝了,人就迷糊起来……
春宵苦短,红罗帐里,新娘子却将赤身裸体的新郎推到旁边,起身绕到后院。
早候在那里的宝儿手里拎了个笼子,一羽信鸽在夜晚显得格外洁白。瑟琪将一个纸筒塞进鸽子腿上缚着的铜管之中,用蜡封好。鸽子翅膀一振,便飞入暗夜之中。
红襄圣殿,本来是正大光明的场所,此时却显得颇为阴森,昌珉端坐其上,俊美阴鸷的脸孔,显得分外冰冷。
一个黑衣探子自殿下跑来,躬身跪倒:“启禀陛下,瑟琪姑娘有信来。”
“呈上来!”
那探子将一羽鸽子交给昌珉身旁的宦官,那宦官双手捧了,将鸽子送到昌珉面前。
昌珉亲手取下铜管,从里面抽出一封折叠成一个窄条的信。拆开来,只见上写:“一计已成,一切顺利!”
“哈哈哈哈哈……”忽然爆发的笑声让殿上跪着的几个人都毛骨悚然,昌珉笑了好一阵才止住笑容,吩咐道,“你下去吧。”
那探子长出了一口大气,转身如兔子般跑下殿去。大殿又恢复了令人胆寒的宁静。一层耐人玩味的笑容浮上昌珉的面孔,他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几个宦官宫娥也低头敛声地急忙离去,只一刹那功夫,偌大的圣殿只剩下一个阴沉沉的昌珉。
见殿上的人都退光了,昌珉在手下的龙头座椅的龙眼处一按,背后的雕龙影壁便缓缓向两旁分去,龙椅倒退进影壁内侧,影壁墙又缓缓地合拢了。
密室里,昌珉依旧端坐着,一个只着中衣的男子被十字形捆在一根木柱上。听见响声,那男子抬起头来,刚毅的俊脸虽然惨白,但依旧有着无法磨灭的动人魅力。
“恭喜我吧,计策成了!”昌珉死盯着那张俊脸,口中讲的虽是喜事,但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见那人不理他,昌珉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托起他下颌:“有天,你不乖哦……”长指绕到他身后,猛地刺入肉里,有天紧咬住唇,但还是“嗯”地一声,冷汗从额上滴落。
将那根手指抽出,那指上竟套了一根长而尖细的铜甲,铜甲上圆溜溜的血珠让人毛骨悚然。如此酷刑折磨之下,有天浑身颤抖,紧咬的唇已渗出血来。
他虚弱的样子更激起昌珉的欲望,昌珉紧紧拥抱住有天,沿着颈、背、臀一路抚摩下去……当昌珉的舌头伸进口中的时候,有天猛地一咬,鲜血一下涌了出来。
昌珉捏住有天下颌,强迫他张开嘴巴,然后狠心地摘掉他下巴,有天只能半张了口,一双怒目望向昌珉。
“恨我,是吧……”昌珉擦去唇角的血,“你恨我!好!反正你也不会爱我,恨我又有什么不好呢?”
口水从无法合拢的口中滴落下来,有天的眼睛中,有股怒火在燃烧。
“有天,你知道吗?被你冤枉了那么久小情人要死了啊,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面对着有天疼痛的眼睛,昌珉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惨吗?就因为你爱他啊。你不是对谁也没有真情的么?我宁可你潇洒风流,浪荡不羁,你纵身属他人,但心却无丝毫牵绊……至少……至少我还是有机会的!可是……那个金在中竟勾了你的魂去了,输给那个人我不甘心!”昌珉见有天张口张得太久,已有些干呕,一时心软将他下巴合拢。才能开口有天便狠狠地朝昌珉脸上啐去,骂道:“你这个悖德的东西!谗君王害忠臣,用这卑劣手段夺天下也就罢了,还干出欺兄霸嫂,违背伦常的事来!”
“违背伦常?你也有脸跟我说违背伦常!你爱上那个贱人就不违背伦常吗?你喜欢爱谁是你的自由,我爱你也是我的自由!”
“对,你的自由……为了你的自由,你就陷害在中,为了你的自由,你就伤害希澈,为了你的自由,你就勾引你嫂子,为了你的自由,你就杀了韩庚,为了你的自由,你就把我关在这,日夜折磨……你这是爱吗?我的天哪!你是自由了,别人呢?”
“哼哼,你不懂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吗?成大事者,又岂会被这些小事羁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你心里难受吧?你的那个小情人已经快被害死了,他已经陷入我的圈套里了。可惜啊可惜,你心里想着人家,人家可一毫也没惦着你哪!你还喜欢他!还喜欢他!”被有天骂到火起,又想到有天直到现在仍未对在中忘情,昌珉欺到他身前,狠狠吻住有天的嘴,那么一咬……
“啊……”突如其来的侵犯让有天惨呼出来,也只这一声,有天便死咬住牙,直到晕去,再没发出一毫声音。
不顾他流血的伤口,昌珉恶狠狠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当龙椅转到前殿时,密室里又恢复了惯常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灯光闪了过来。有天知道是哑伯伯来给他送饭了,他已经没有一丝生望,对于吃饭,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哑伯伯将饭和水摆在有天面前,又过来打开他的一只手拷。有天的手无力地垂下来,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眼泪。
哑伯伯将一盆温水放在地上,拿了毛巾来,轻轻帮有天清洗伤口。有天感激地道:“哑伯伯,谢谢您,虽然我知道您听不见,可是……可是我这满肚子的话也只有跟您说了。”
哑伯伯看也不看他,有天叹了一声,继续道:“我真的撑不住了,我很想去救他,可是却无能为力。我是不是很没用?”
“好疼……”在昌珉面前咬牙坚持的有天在哑伯伯面前就卸下了坚强,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啊……
眼泪落下来,滴在哑伯伯的手背上,哑伯伯抬起头,看见一张染泪的俊脸:“我真的很想死,可是我要去救他啊……只要他过得好,他爱那个人也没关系的……在中……我要去救在中……”
“也许我可以帮你。”哑伯伯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有天一惊:“你……你不是聋哑人!”
“这天下乌烟瘴气,本没有好人说话的余地,既然没有好人说话的余地,我又何须再说,既没有好人在说话,我又何须再听。”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爷,我本来是来杀您为公主报仇的,可是,我现在终于知道是谁害了公主!”
“你……你是王妃的家奴?”有天听他提到自己的妻子西珉公主,立刻想到此处。
“是啊……公主嫁给王爷,王爷虽然另有所爱,但始终对公主礼让有嘉,又怎么会……是老奴错怪了王爷……”
“您别这么说,有天年轻时做过很多错事,现在想想不堪回首。此生是我辜负了她,待到地府再与她赔罪吧……我被困日久,您可能将这些日的时局讲给我听听吗?”
“王爷,除了红襄被沈昌珉那奸人所得,如今天下皆为远疆王所控制,但那远疆王人称兽王,据说对敌勇猛异常,心狠手辣。但他却恩怨分明,虽占我西珉,但却并未毁我宗祠,而是恩威并施,我国王室仍可割据相安,反而再不受红襄侵扰。我原来还恨那远疆王,现在看来,他倒能算个明君。”
“哦……”是在中看上的那人吗?他竟有这般出息?当年只是个傻小子呢。想到在中,一丝凄然微笑浮上有天的唇角。有道是关心则乱啊,那混小子身负异禀,能有勇气谋略夺得天下,却参不透爱人对他的感情。
“哑伯伯,你帮我备下纸笔,我有一封信托您交出去。”有天打定主意,要为在中做最后一件事情。
市集上,一个身着翠衫的女子臂挎小篮,左挑右选,面上神色有些凝重。鲜鱼水菜一样样被捡入篮中,那女孩的表情却始终未得舒展。行至一拐角处,忽然迎面一个老丈跌了一交,那女子赶忙前去搀扶。
“你是喜本姑娘么?”
女子一愣,点头道:“啊,我认识您,您是有天王爷的老家人。”
哑伯伯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喜本姑娘,这是有天王爷以性命相托之事,务请烦劳姑娘将此信带给尉迟公子!”
喜本聪明地将信一下藏在菜蔬下面,把老人家搀扶起来。
向阳窗前,希澈一袭水色青衫肃然凝立。窗外枯叶翻飞如蝶,这凭空为他绝美的容颜添上几分凄离之色。
喜本上了楼台,远远望着,竟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宁静。好想就这样伸了手去,抚平他眉间轻痕,好想就这样看着他,看成永恒的风景。
希澈手抚前心,轻咳了两声,回手拿了一个蓝花茶盅,爽口的明前毛峰在舌尖盘旋,轻轻咽了,才感受到滑过喉咙的一道苦涩。
“公子,窗前凉了,加件衣裳吧。”喜本将一件淡色披风为希澈披在身上,希澈回过头来,轻启薄唇道:“有劳喜本了。”
只是平淡的一句感谢,却让喜本红了俏脸:“公子说哪里话来,只要公子身安体健,就是喜本的福分。”
这话里的真意令希澈一阵感动,他转眸来望着喜本,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喜本,得你这一红颜知己,才是希澈的福分。”
“喜本才疏学浅,哪里敢妄称知己了,喜本只日夜祈祷公子平安喜乐,让喜本可以长伴公子左右,喜本就很欢喜了……”
希澈心中几分感动,又有几分酸涩。敛了神思,希澈唤喜本至桌前道:“今日是韩庚王爷的忌日,纵无三牲祭礼,总要备下薄酒一杯。我写了份祭文,一会儿你生起火来,我们一起烧给他去。”
喜本拿起文稿,才读了几句,泪已流满了脸:“身被风尘,心若灵台。君投木桃,余无赤李。此身既污,此心无寄。生负君情,死全君义……”
一文读罢,喜本已泪流满面:“公子果然锦心绣口,王爷若地下有知,一定也无憾了!”
想到韩庚,希澈叹了一声:“想我希澈一生只为我爱的人奔命,到头来却终于惨遭辜负。韩庚兄长待我情深义重,以金玉之躯换了我这营苟之命,此生无以为报,只待来世,希澈再与兄长尽续前缘……”
听他将来生托付给王爷,喜本心里一阵欣慰也一阵失落。见喜本哭得委屈,希澈道:“喜本莫太悲伤了,王爷也必不愿见你这样的。其实王爷将你留给了我,已经对我太大的恩典,有喜本相伴,这俗世再冷,我也有力气走下去了。”
“公子的文写得真好,喜本只是羡慕王爷能得公子词句,也是替王爷高兴呢。”
“呵呵,这有何难,等小喜本出嫁时,我给你写老长的一篇贺文,权当是贺礼好不好?”
“我……我才不要出嫁!”喜本羞道。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并不是没想过嫁人,只是满眼满心都是这俊美绝伦的身影,哪里还容得下其他凡人。沉了片刻,喜本道:“喜本不敢奢望公子为喜本写下只言片语,但喜本却甚想要公子一缕青丝……”
希澈轻咬薄唇,青丝,情思,他已看遍繁华,又怎么会不懂这些。沉吟片刻,希澈回手拿起墙上的镇宅短剑,手起剑落,一缕青丝纠结而落。
将手中发丝递给对面的女孩,希澈道:“喜本待我这样好,想要一缕头发,这又有何难?”
喜本呆立在那,青丝在手中柔柔而握,只是已断了生机。
主仆二人才祭奠了韩庚,老鸨就走了上来:“希澈啊,王大人要你陪酒,你收拾一下过去吧。”希澈呆立在那,喜本的眼中也闪出了疼痛的神情。
见老鸨走远了,喜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公子,这是有天王爷妃子的老家人送给您的信,好像非常重要。”
希澈接过信来:“有天王爷的妃子?她不是因为不守妇道被斩首了么?唉,韩庚王爷被那奸人所害,东海王爷和赫在王爷又战死沙场,如今,红襄上下尽已凋零,只剩那奸人和有天王爷了。前些时听说有天王爷身子不好到他府上养病,这一算也有月余,人却再没了消息……”说着,已经将信上火漆去掉,抽出信纸,一页凌乱苍劲的字迹登时跃入眼帘。
希澈面上逐渐现出怒气,终于拍案而起:“沈昌珉!你怎能如此阴毒!”
喜本接信一看,也倒抽一口冷气,抬头道:“有天王爷似已抱了必死之心,公子有何打算?”
“关键时刻,王爷竟以性命相托,想不到,想不到啊……”希澈眼中竟微然发红。
“公子,有什么想不到的,你只会委屈自己,从来都只念着别人的,有天王爷心中对那人的感情,喜本纵是个小小丫头,也依稀能明白的。他不仅是将性命相托了,而且,他将比他命还重要的那人也托付给公子了,若不是公子人品令人折服,有天王爷又岂会冒此大险!”
“呵呵,这世上到底还有人明白我希澈啊……”希澈将信在火上烧了,转脸对喜本道,“既然蒙有天王爷瞧得起,受人之托,自当终人之事。”
“我说希澈,你到底什么时候去陪酒啊?”老鸨的声音传来,希澈平静地走上去,道:“你算算还有多少人我才能离开这里。”
“怎么?你想着离开了么?你来这一年,所接的客人都在这里。”说着自袖拢中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道:“软磨硬泡才让你接了这几个,还差得远呢……”
“我是问你还差多少。”
“六七十个吧……”
“什么?”希澈的眼神锐利起来。
“哦……五十!五十行了吧,我吃些亏,你接五十个客人,我利马就送你走!”看着老鸨的脸,喜本心中一颤,如仙子般圣洁的公子竟要去给那些人随便糟蹋了吗?没想到希澈却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五十就五十,这之后,要转去的地方可要由着我挑!”老鸨的嘴角闪出阴森的笑容,希澈无力地跟在后面,喜本眼中已蓄满了泪,希澈竟回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看着希澈远去的身影,喜本终于哭出了声:“公子……公子……你的心里为什么总是怀着别人,却从来没有你自己……”
深秋冷宫,残灯如豆。
俊秀坐在床边,守护着心中的仙子。在中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他已经不再年轻,熬过这季寒冬,就满三十岁了。过分苍白的容颜依旧绝美无比,眼睛下面明显的暗影让人看了揪心。俊秀暗道:“你干什么生得这样美,你命中注定地要与那些人纠缠不清吧。我纵使再怎么努力,也依旧无法将你护住呢……”眼看着窗外泛起鱼肚白,俊秀叹了一声。
在中缓缓张开眼睛,痴痴地看着俊秀,他好像没有完全从梦中醒来,喃喃地问:“我怎么又睡过去了……他来看我了么……”
俊秀摇了摇头。
在中的眼神黯淡了,口中道:“他若是来看我,你可记得叫醒我,千万要叫醒我……”话未说完,人就又昏睡过去。
巳时都已经过了,在中才真正清醒过来,捂着胸口闷闷地咳了两声,俊秀忙端过水来,在中喝了两口,嗓子里舒服了些。
在中起床洗漱了,喝了点肉沫粥,俊秀又特意给他要了一碗鸡蛋羹,在中只想吃些小菜,但看着俊秀期盼的眼神,还是将鸡蛋羹勉强吃了。见他吃下了,俊秀舒了口气。
在中望着门外,一丝轻叹流泻出来:“两个来月了,他娶了亲,就再不来看我了。”
俊秀默默地收拾了碗筷,没有答茬。
在中仿佛并不在意俊秀的反应,只是自言自语道:“我真没骨气呢,还是想他想得不行。”
俊秀终于停下手里的活,愣愣地看着在中。
在中的眼睛泛红了,他最近老是这样,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可是却不见眼泪流出:“我没多少时间了,我挺自私的呢,想在死前能跟他在一起,我也知道这样对不起瑟琪,所以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去找他。”
“你怎么那么傻呢……”俊秀见他已至如此境地仍然对允浩无法忘情,不禁又气又怜。
“我是傻啊……俊秀,你陪我去找他吧,我以为他若心里有了别人,没有我了,我也不会再爱他,可是……我还是放不下啊!”
看着他的样子,俊秀也心软了:“我陪你去吧,既然想和好,见了他就别再赌气,好好跟他说说,他应该还顾念着你的。”
想到要见允浩,在中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穿得平平整整的。
走出房门,只见天高云淡,在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沐浴更衣去赴有天之约。那一次也是这样惴惴,也是这样期待,然而结果却是心碎满地,无法收拾。想想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有天了,但那太过深重的伤害已经在在中心里结成了一个茧,只要碰触到就会疼痛,却已无暇分辨这疼痛里有多少爱恨,多少屈辱……
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这些不祥的事,在中有些沮丧,只希望这一次会有个圆满的结局,因为他脆弱的心早已经受不住任何挫折和伤害了。
俊秀跟在在中身后,只见他虽穿得不少却依旧显得单薄的身子穿梭于新枯枝叶之间,那种萧杀感觉让多情之人泫然欲泣。怎么就这样消瘦了呢,怎么就这样憔悴了呢,感情一事真的能让人为之生,为之死吗?而在中,还能撑多久呢?
从冷宫走到允浩寝宫不到三里路,在中却微微有点喘,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不健康的晕红,一丝水气在在中眼中微然氤氲。情深而怯,在中走到允浩门前,却感觉自己没有力量提起手去敲他的门了。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难吐一言,见了他可要说些什么呢……
“陛下,早朝辛苦了,臣妾早备下血燕盅,陛下先服了吧。”
在中一愣,这声音竟是瑟琪的。呵呵,难怪了,人都说娇妻美妾,这自是与自己不一样的。自己就是再怎么疼他,纵做得来这等体贴的事,也说不出这柔情的话啊。想到这,在中一阵自卑,他是个男人啊,生来就已经输了一着。听着里面浓情款曲,在中正迟愣着要不要进去,忽听瑟琪续道:“前儿我去看宝美姐姐了,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琢磨着,您这个月就把她娶了吧,也算得双喜临门了。”
“陛下同意了?那臣妾就着手去办了,这一次是立后大典,宝美姐姐是何等身份,与您是姑舅之亲,此番亲上加亲,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在中已经石化当场了,才娶了两个月呢,这又要成亲了么?君王还真是无情又多情呢……心脏绞痛起来,在中紧紧地咬住了唇。眼看着在中的脸越来越白,俊秀就想拉了他回去,没想到屋里又一个炸雷劈了来:“臣妾想让陛下娶宝美姐姐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想法,只因为臣妾喜得龙种,这段时间只怕无法好好侍奉陛下,陛下和宝美姐姐结为燕婉之好,也就不怪小金妃侍奉不周了……”
“嗯……”一股腥甜冲上喉咙,在中急忙用手去掩,摊开手来,已是一片刺眼的猩红。
“公子……”在中急忙回首止住俊秀的声音,轻声说道:“回去罢……”这一声回去说得甚为痛楚,以至于尾音都颤了。
急急地想转身逃走,在中却脚下一阵虚浮,险些跌倒了,屋里却传来允浩的声音:“你身怀六甲,就好生休息吧,莫再操心这些……”
在中的眼睛已经通红了,这样的温存体贴可何时才轮得上我呢?怪不得不再来看我了呢,原来,瑟琪已经怀了龙种么,我还何苦来自讨无趣啊……
主仆二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却没留意宝儿自廊柱后张望的眼睛。
俊秀一路搀扶着在中摇摇欲坠的身子,在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只是进了这屋,在中便再没了一丝力气,倒在床上,就昏晕过去。
晚上昏昏沉沉地喝了几口米汤,在中就什么都吃不下了。俊秀只觉得不对劲,伸手一摸,额头已经烫得吓人。俊秀心道不好,自那次呕血之后,在中的身子就垮了,今天又受此重创,只怕没有生路了。见他孱弱晕去的样子,俊秀只觉得肝胆俱摧,不知道这番打击之后,他还能否有回转的可能。
公子一生命运多舛,清泠泠的一个人,原该被人珍惜怜爱的,却一次次被心中珍视的人打击得无法翻身。依在中的不屈性子,若不是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断不会折了自尊,去向允浩求和的。只是面也没见到,自己白白在这苦得命都要丢了,人家在那边又得孩子又纳妃,早把个身处冷宫的他给忘记了。
残秋尽处,俊秀仰天而望,只觉得这世道甚不公正。
后半夜,在中起夜一回,俊秀只见他连一些日常生活都颇觉吃力,心中甚为酸楚。朦朦胧胧地睡过去后,在中闹了几声,只是迷糊地叫着允浩允浩的,叫了几声后,就又没了声息。俊秀紧咬嘴唇,呆呆地望着在中,喃喃道:“公子,你不要这样,你自己若不想好了,纵是我……”叹了一声,俊秀伸手覆在在中额上,热度微退了些,但依他原来那温凉舒适的身子,这温度还是太过高了。俊秀喃喃地说:“公子,算了吧,你再要折腾,只怕俊秀也帮不到你了。”
在中这一病又闹了月余,总算是缓过来了。只是一时性命无忧,身体却再回不到当初了。初冬时节,在中本就十分畏寒,冷宫又漆黑阴冷,在中只得将被子裹紧身子,经常一天一天也不下床。允浩已经立宝美为后行了大礼,俊秀怕在中再受刺激,所以一直也没告诉他。因为怕在中冻着了,俊秀去要过几次火盆炉子,可都被告之冷宫冷宫,自没有这些取暖的家伙。俊秀讨了半天才要到一个小小手炉,回来递给在中,还撒谎说是陛下特别恩典的。在中接过去没说什么,却每天醒着梦着都要抱着,火熄了都不肯撒手。在中已经连药都喝不下了,一位好心的太医按当初希澈开的方子给在中制了不少蜜丸,这为在中减轻了很多痛苦,早中晚吃三个药丸,省得再灌那么一大碗苦水。
小寒将至,冷宫里冷得出奇,在中纵抱了被裹得严严实实,还是上下牙直打架。俊秀见他实在可怜,又想去要炉子,可在中却说既然知道要了人家也不给,还不如别去找那个没脸。俊秀明白他心思,不愿让那个得势力的女人看他笑话,可日子越来越冷,总这样熬着也不是个办法。
主仆二人正对灯闲坐,忽然听得有人敲门。穷居闹市无人问,富住深山有远亲。在中是个不得宠的男妃,自己又病得有今天没明天,哪还会有什么人上门来巴结,所以听得敲门,在中先是一阵诧异,随后就是一阵紧张。
俊秀去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竟是宝儿。想到当初在中那么难还给她不少钱让她安家,而她现在竟跟了瑟琪,俊秀心里不满,只站着看她,并没有什么表示。
“你纵是不让我进去,也得快掩了门,别把公子吹着了。”
听她一说,俊秀忙退了一步,宝儿微微一笑:“你去拐角那把火盆端来,我一个姑娘家可端不动。”
听说有火盆,俊秀心里高兴了,总算公子能不那么冷了,他急忙点点头,朝寒风中跑去。
宝儿掩了门,一步步走近来,在在中身前站定,痴痴地望着他。
“公子怎么如此清减了……”话未说完,鼻子一酸,一串珠泪已经滚落下来。
“宝儿,瑟琪好吗?”在中知道瑟琪身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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