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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夸 介亭纪事(错欲情归)(温柔攻平凡受+he)-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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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傻小子。〃冯宣仁轻轻地开口,方使阿诚略觉放松。
〃少爷,你答应了?〃
冯宣仁点头,放开他,伸手又摸支烟出来衔在嘴边。
〃谢谢你,少爷。〃阿诚欣喜万分,激动地手足无措。
还不知道谁谢谁呢。冯宣仁心里嘀咕着,真所谓五味杂陈,淡淡的喜悦盈盈于怀,却又有点悲哀,为自己的手段。
阿诚真的很高兴,这样的话,弟弟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前途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自己也不负母亲临走前的一番无言的嘱托。
〃你自己的前途呢,有没有想过?〃冯宣仁看着少年嘴角边溢着的笑容,皱起眉头。
〃我自己。。。。。。〃阿诚头也不抬地回答,〃我跟着少爷就好了,少爷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冯宣仁沉默着抽自己的烟,他不明白这是少年在社会环境下养成的奴性还是其它什么因素使他能轻易说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猜不透,他只能一刀斩断所有理不清的思绪,把烟头一扔,大声回应:〃好,好阿诚,好兄弟!〃
阿诚冲着他抿着嘴微笑,一脸的坦然,什么兄弟不兄弟,他还担当不起,数年的飘零,至少让他知道自己该跟定什么人。
一屋的寂然,除了摆动物什的细微声音,用不了多少时间,桌上已经井井有序,就像两个人的关系,在相互较量中似乎得到了该有的秩序。
阿诚知道自己开始面对另一番人生,但他不知道自己选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人力如此弱小,谁能预测自己的每一步都能踏上正确的阶梯,而这个阶梯又不知何时会断裂,把自己摔死在自己的抉择下。
这个浮华绚烂的时代,如不夜街头的霓虹,等待天一亮即熄灭无踪,在这霓虹下苟生已久的人们的眼睛怎么还能看得清黑暗里的出路,更何况一个从小颠沛于世的孤子。
******
这条街叫介亭街,不长,却是相当有看头。它是租界里闹中取静的高级住宅区,住的不外乎是些洋商富贾或者是本地一些显贵们金屋藏娇之处,幢幢红瓦粉墙的洋楼掩映在植物茂密的叶冠枝结中倒是风情万种,让人浮想联翩。身姿曼妙时髦容妆的女郎,西服浆挺说话软声细语的中西绅士结伴出入此街各处,不失为介亭街的另一道靓丽风景,相比于外头世界阴云密布的紧张气氛,这里似是个例外之处,粉饰之下轻浮而安宁的平和,华车出入的男女脸上都挂着文艺味的笑容,脱离于世,用金钱和权力堆砌出来的太平乐园和幸福岛。
对于冯宣仁来说,这无疑是个最佳的庇护所,他没有跟阿诚解释搬到介亭街的原因,因为这一个月足够让人惊出一身汗来,而现在对于阿诚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天的事,冯宣仁没有费太多劲给家里人解释,只说遇到以前在国外的同学,谈兴渐浓而留夜了,而且因看见同学在此地还没找到下人打点生活就把阿诚留下一段时间,这都没有任何令人觉得不妥的地方。
但第三天清晨,有两个特殊的客人敲开了冯公馆的门。对方递上的名片让开门的老刘吓一跳,名片上清楚地写着:国家安全所。这个单位的人到的地方都不会太安全。
不一会儿,两个客人就被请进了冯老爷的书房皆会客室。
主人相当客气,客人当然也不例外,毕竟这可是金融界第一把交椅的人物,虽然自己是来找麻烦的,还是得留些余地,人家也不是好惹的主。
〃两位队长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冯老爷没有寒暄就直接进入正题。
两位客人互相视了一下,一个开了口:〃冯先生,这次冒昧打扰,因有些事需要冯老爷配合。〃
〃什么事请直言吧。〃冯老爷看似镇静心里却是有些沉。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这事十有八九没有好的。
果然。
〃冯先生是不是有两位公子?〃
冯老爷点头,看着眼前两个说话不爽快的人。
〃是不是其中一位叫冯宣仁?〃
〃是我小儿,什么事?〃
两位客人再次互望,然后站起身向冯老爷一抱拳:〃冯先生,能不能请贵公子跟我们走一趟,有不便处请多多包涵,而且这是军统部的命令!〃
冯老爷当即惊呆,但马上镇定下来,厉声问:〃为什么要宣仁跟你们走?〃
一人笑了笑:〃冯先生不必担心,我们只是要冯公子协助调查一些事,完事后就会把他送回来。〃
〃别在我面前卖关子,到底什么事?〃冯老爷把口中叼着的烟斗扔在桌上,面色十分难看,不由让两个客人直皱眉,他们已经说得够客气了,但对方毕竟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没有弄清事情前最好不要搞僵。
〃啊,冯先生不要激动,〃一人连忙陪笑,〃先生一定知道最近频频发生官员被枪杀吧,最近我们有些线索了,但其中恐怕有点误会,所以需要贵公子去确认一下。〃
〃这些事不归你们管吧,为什么会是你们找上门来?〃
〃这是上头命令,我们也无法回答先生,只希望您能配合,如果不行的话,我们恐怕会失礼了。〃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冯老爷只得缓缓地点头,心里却是一阵阵地恐慌,这个儿子果然会出事。。。。。。
受到最大惊吓的莫过于冯太太了,她万没有想到这两个特务是要来带他儿子走的,而安全所杀人不眨眼的臭名连路边的叫化子都知道,这好好的一个儿子去了不知会出什么事,她使劲拉着人不肯放,但被冯老爷给劝住了。
〃现在让他们走,办法我们再想。〃他只能这样安慰妻子。
〃你疯了,安全所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要这个儿子啦?!〃冯太太泪如雨下脸色如纸,看着儿子被带上车,她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只得冲着冯老爷发火。
〃就是我知道安全所是什么地方,才只能让他们带走宣仁,〃冯老爷也有些控制不住了,〃他们要带走的人就是阎王老子也得放,否则你知道后果吗,而且这是军统部下的命令!〃
〃天哪,〃冯太太瘫倒在沙发上,手脚冰冷,〃他一个刚回来的学生啊,会干出什么事啊?!〃
〃哼。。。。。。〃冯老爷闷声哼了一下,〃我现在去想想办法,希望尽快把他弄出来。〃叹气而去。
冯家上下陷入一片慌乱。
冯宣仁却相当镇定,当两个客人还在父亲书房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是冲自己而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马上拨通教会医院的电话让方嬷嬷作一下安排。
话已完毕,他忽然有种冲动,对电话那头说:〃嬷嬷,能不能叫阿诚过来听电话?〃
对方要去叫,他却连忙叫住:〃算了算了,不要对他说,等我有空再去接他,暂且麻烦你了。〃放下电话,心中不禁苦笑,鬼知道这回真有没有事,如果没办法再见的话,让他一辈子呆在那儿倒也好,自己也是放了心。真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却替一个少年安排今后的生活,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还没有结束胡思乱想,房门已经被敲响。
幸亏冯家少爷总还是个很有点威慑力的身份,冯宣仁没有吃太多苦头,只是被迫一直重复着自己的〃清白〃。
〃我怎么知道,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世上重名的人很多,叫冯宣仁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你们怎么能凭一个姓名就抓人啊!〃
〃拜托,我讲过很多遍了,那天我一直在家,家里所有人都看见的,怎么可能去杀人啊!〃
冯宣仁很合格地扮演着冯家被冤枉的二少爷,他只希望家里快快有所行动,事情千万不能拖长时间,要不谁会保证再出什么岔子,那些特务们又不会找出什么东西来。而冯家此时正出动所有关系和为数不少的金条子去打探消息。除了冯家,还有一个人最为热心,此人是张司长,也就是张丽莎的父亲。当他听到冯家二少爷被作为乱党暗杀头子被特务所带进去了后,吃惊之下不由大笑起来:〃那帮军统养的白痴八成又乱抓人了,这次居然带走的是老冯那娇滴滴的儿子,真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老冯居然还没有被气死啊,如果是老子我啊早就去闯安全所了!〃他是这么当笑话在说,却急坏了另一个人,张丽莎,被带进的人可是她梦中最称心的夫君,怎么叫她不心疼?所以,张司长很快就加入了营救阵容。
冯家的势力经过一番严苛的考验,其中金钱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于是可以证明冯宣仁清白的人多了起来,掺合来掺合去的关系都拧进了安全所,当然也有不少沉甸甸的东西也进了特务所不少人的口袋。
经过一个月的无功可陈,冯家二少终于毫发无伤回了冯公馆。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证据〃,这真让人捏把汗,一向不讲什么证据的特务们也会捭出这么一条理由来,也算是个奇迹。令人虚惊一场的闹剧,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而冯家父子知道,安全所不会凭空带人,这件事摆平了,有证据不足的幸运在里面,但难保下次有什么东西真落在他们手上时就没那么轻松了。于是冯宣仁返家不久便提出搬进介亭街的洋楼,用以摆脱日夜在冯公馆外头监视的特务,冯家经过这一码事,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法子,毕竟这些特务们让冯家的尊严多少有受挫之感。
单作为一个避难之地,划于洋人区的介亭街当有它独到之处,但在冯宣仁心中它另有作用。搬出冯公馆势在必行,这次事惊险之余倒给他一个难得的机会。而冯老爷心总是七上八下,却也思量不出面对现在的形势,让儿子搬出去是福是祸难以定论,只求这真的是〃搞错了〃。
【第四章】
搬入介亭街一个月,天已入冬,一切太平,最感轻松的人是阿诚。
少爷每天由阿刚开车载着去上班,与在冯公馆一样,夜里常有出去应酬,但也不是如阿诚所担心的事,而是做些与时下有钱公子哥一样的消遣,跳跳舞听听戏打打牌看看电影,偶尔还带些男男女女回来开开酒会,玩玩乐乐吃吃喝喝做他本该做的事,让阿诚困惑却也是安心的,只是有点寂寞。这幢洋楼里现只住三个人,冯宣仁,阿诚和阿刚,每天早上会来一个老妈子帮助打点些家务,直至晚上侍候众人晚饭后就离开了。冯宣仁上班时,阿诚就与老妈子干些杂务,阿刚要到傍晚去接少爷时才会出现。阿诚实在无聊时,就走好长路去看已经在教会医院里的弟弟。
阿三看见哥哥来总是很高兴的。等工作空下来时,两兄弟喜欢闲步在医院种满植物的庭院里,互相交流着近日的生活。
初冬的阳光婆娑柔和,在树枝之间散下缕缕,轻抚着两个相貌无异的清秀少年,在其间散步的病人们不由把目光投在他们身上。
〃哥,昨天半夜里送来两个人身上全是枪眼,而且满身的血,一个马上死掉了,嬷嬷让我帮他擦身体,我吓得手都软了。〃阿三皱着眉头说,学工并不好当,少年的脸呈着疲劳的苍白色。
阿诚摸了摸他的头:〃这样可不行啊,在医院里怎么能怕血。〃
〃我不是怕血,而是那个人,你不知道,好可怕,〃阿三睁大眼睛回忆,〃他身上不知道有几个弹孔,血流了一身,而且嘴巴还张大着,刚搬上病床就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送来?〃
〃不知道,〃阿三压低声音,眼睛瞄了瞄四周,〃其实医院里这几个星期都会有这样的人送来,大多是半夜,但很少看见警察来查,上次有两个人过来查,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那些人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就会马上不见了,很奇怪。昨天刚好缺人手,嬷嬷才会叫我去才帮忙的,平时不叫我的,把我吓得半死。〃
〃哦?〃阿诚奇道。
〃嬷嬷说那些都是上帝的子女,不是坏人,叫我不许乱说话。〃阿三一脸怀疑的表情。
〃那你就不要对别人说。〃阿诚脑袋里又涌起一个字眼,直觉得此事蹊跷,按住阿三的肩膀叮嘱着。
〃我知道,〃阿三笑了,〃你是哥哥嘛,所以才对你说的啊,反正这事与我们无关,说说也应无妨啊。〃
阿诚也笑了,看着眼前的如同自己在照镜子般似的笑容,不由也常觉造物的奇妙,有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兄弟也让他安心,这世上好象多一个人与自己分担未知的命运。
〃要好好努力啊,如果不是二少爷,我们是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你要好好珍惜。〃
〃我知道。〃阿三重重地点头,给为兄的一个稚气的笑脸,苍白的面色在阳光下浮起淡淡的绯红。
〃二少爷还好吧,上次的事让大家都吓坏了,不过我想他是个好人,一定会没事的,果然如此。〃
阿诚沉默着,没有开口。
〃其实,哥,我蛮羡慕你的。〃阿三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盯着哥哥的侧脸。
〃为什么?〃
〃因为可以和二少爷呆在一起啊,〃阿三回答出乎阿诚的意料,〃二少爷既温和又亲切,任谁都会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呀。〃
〃哦,〃阿诚只能回弟弟一个认同的微笑,〃他是主子,不管怎么样的脾气,我们这样作下人的都得伺候他啊。〃
〃哥,你没说老实话哦,〃阿三眯眼瞥着哥,〃你其实很喜欢二少爷吧,别忘了我们是双生兄弟,人家说双生是心意相通的。〃
阿诚苦笑:〃胡说八道。〃
阿三嘻嘻笑:〃可不是乱说的呐。不过大家都很喜欢二少爷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所以说我很羡寞你啊。再说少爷也很喜欢你啊,我能在这儿就是托你的福,任谁都看得出来。〃
〃是嘛。〃阿诚知道这无法否认,虽然心中总是有点别扭,却找不出别扭在哪里,自己应该高兴,不是吗?只是这个喜欢算什么?他觉得心中有点闷,每个主子都有自己喜欢和信任的下人,就像冯老爷喜欢老刘把他当亲信,冯太太离不了李妈,凡事都要她去做,阿诚不知道自己和少爷是不是也当如此。这样不是最好吗?阿诚却不觉得有多么高兴的,有些淡然地回了一句:〃喜欢又怎么样,他总是少爷啊。〃
阿三惊讶,不解的回着:〃当然喽,还要怎么样,能被东家喜欢总是好事啊!〃
是啊,还要怎么样?阿诚再度沉默,他无话可驳。
回到介亭街,时至灯火灿烂。
阿诚急匆匆地赶回,晚饭已过,老妈子已去,楼内一片静谧。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冯宣仁正拿着报纸坐在客厅的壁炉旁翻看着,桌上一杯茶一包烟。
阿诚不由吐舌头,今天开溜的时间太长了,他轻轻地退回,想从侧门进屋。
〃回来啦?〃可不巧的是,冯宣仁刚好抬头,两双目光撞个正着。阿诚点头,只得进屋,莫明的尴尬,脑子里还残留着先前与阿三的对话。
〃没吃饭吧?厨房里还有留着,快去吃吧。〃冯宣仁的目光重回报纸上。
〃谢谢少爷。〃应了一句,阿诚逃也似的迅速跑进厨房,不知背后冯宣仁奇怪的注视。
和着汤水,捧着饭碗食不知味地大口嚼着,阿诚在心里不由嘀咕少爷今天怎么没有应酬,就一个人呆着啊。
〃你干嘛这么急啊?〃冯宣仁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交叉抱臂看着阿诚吃饭。
阿诚一惊,差点把饭呛到气管里:〃少爷。。。。。。〃
〃今天去看阿三了吧?〃冯宣仁看着他吃惊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玩。
少年连忙点头,放下手中的碗,快速用手抹了抹嘴:〃我想看看阿三。〃
冯宣仁笑着:〃没关系啊,你干嘛这么怕的样子啊,兄弟俩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一定有很多要说的吧?〃
阿诚不吱声。忽觉面前一片阴影,抬起头,冯宣仁已经站在跟前凝视着自己,目光清幽。
〃你好象长高了,〃看了一会儿,冯宣仁一幅新奇的口气,伸手把人一揽,让少年贴近自己的身体,然后用手掌压在他头顶量了量,〃唔,还差一个头呢。〃
阿诚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心跳得太快了,引得胃有些难受,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回出嘴。
〃怎么了?〃冯宣仁握上他的手。
〃没事没事。〃阿诚一个劲地摇头,阿三的话好象又在耳边响着:少爷很喜欢你啊。脸上忽然烫了起来。
〃不舒服吧,〃冯宣仁低下头,捧起那张变得通红的脸,仔细地看,摸摸额头,〃发烧了?〃
阿诚窘得要死,心里反复地骂着自己:你搞什么啊,怎么会这样,都是阿三那个混蛋说了些莫明其妙的话。其实阿三什么都没有说,阿诚自己心知肚明,所以他觉得自己极不正常。
还好,冯宣仁放开了他,因为看出这个少年不是发烧只是有点窘,并为替他化解这种窘迫而努力找着话题。
〃阿三。。。。。。还习惯医院里的事吧?〃
〃他很好,〃阿诚总算恢复正常,平静地回答,〃他已经习惯了,谢谢少爷的关心。〃
〃哦,那就好,〃冯宣仁似有些困扰地皱着眉头,〃那个。。。。。。你不必这么客气的。〃阿诚沉默了。对话变得有些奇怪,阿诚使劲回想着老爷和老刘是这么说话的吗?或者冯太太和李妈是如此交谈的吗?他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不太愿意和我说话?〃冯宣仁忽然问了一句,脸紧绷着。
〃没有啊,少爷。〃阿诚吓了一跳,急于否认,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说。
冯宣仁笑:〃你老是不开口,让我不由得这么想了,〃说完,伸手摸阿诚的头,温柔地,〃记得那天我们跳舞吗,你不是说了很多话吗。如果你只喜欢在那种时候说话的话,我们现在来跳舞吧。〃
阿诚觉得今天少爷是不是因为太空闲而有折腾自己的意味,想着怎么才能拒绝,却已经被拉着手身不由已的快步走进客厅,冯宣仁打开留声机,响起了悠扬却古怪的音乐。
〃来。〃
递至面前优雅的手,让阿诚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略为迟疑,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既被紧紧捏住,然后又被牵近身体,近到他可以隔着衬衫感受到对方身上微热的体温,近到他开始害怕自己脱离了正轨的心跳声会不会传入少爷的耳中。他不禁闭起双眼,被动地任由牵引,随着音乐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拂,那是冯宣仁的嘴轻轻凑近说话:〃在国外的时候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这样跳舞,觉得十分古怪,可我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这么干。〃
〃啊?〃什么意思?
阿诚睁开眼却无法看到冯宣仁的脸,他搁于自己的肩上,继续低声地说话。
〃呵呵,害怕吗?你在抖哦。〃
带着笑意的脸从肩上移到面前,几乎要贴上,阿诚不由把身体往后仰,断然摇头否认。
〃不害怕吗,还是你根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笑意中带点恶意的戏谑。
阿诚茫然地睁着眼,厅内只开了小小的一盏灯,无法让人看清背着光的少爷脸上是何种表情。什么明白不明白的?阿诚不得而知。
〃没关系,你会明白的。〃冯宣仁笑,阿诚看见他白而整齐的牙齿在阴影中微露,然后那方阴影压在自己的面前,有一双温润柔软的东西落在自己的双唇上,只是如蜻蜒点水般地掠过之后,一切如旧像是幻觉。
阿诚继续随着音乐移动着脚步,不过是被迫运动,有力的手臂强搂着自己。因为就在发觉那东西是冯宣仁的嘴唇时,他猛得丢失了思想,也无法理解这个行为的表意,脑袋挣扎片刻,回忆起上次跳舞时好象没有这个动作。音乐还在飘荡却已经远离了阿诚的耳朵,他只听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冯宣仁的吻而起伏澎湃,身体还在音乐声中转着舞步,一圈又是一圈,天旋地转中,仅有的感觉就是刚才那亦真亦幻的双唇触感,轻盈却有些粗糙,一丝带有烟味的苦涩气息还留在鼻间边,也是真假难辨的让人疑惑。
阿诚知道有些东西没了分寸,舞步还是被稳稳地牵引着看不出一丝的凌乱,音乐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后嘎然而止,室内寂静,只有彼此的呼息声阵阵可闻,两人面对面站着,没有难堪,只是沉默着,阿诚用呼吸来安抚心不正常的跳动,让思想重回脑袋。
〃少爷。。。。。。〃他吐出一个词,惯性似的组不成句。
〃什么?〃冯宣仁的声音有些哑,压抑的干涩。
〃我。。。。。。累了,〃阿诚的目光游移四处,就是不敢定焦在冯宣仁的脸上,〃我能不能去休息?〃
冯宣仁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放开。
阿诚弯了弯腰就如逃脱地往自己房里跑,紧抓住门把转身,门阖上霎间,眼睛瞥见那站在客厅昏暗灯光下的人正注视着自己,不由惊慌起来。
〃啪〃把门推合,隔开目光,阿诚靠着门背大口喘息,被碰触过的嘴唇要燃烧似的焦枯起来,带着不合常理的滚烫温度,他用沾着口水的舌头一遍遍地舔拭着,企图要把温度降下来,多次后就放弃了。他缓缓蹲下身体,蜷紧着双腿,把头埋在膝盖里。
黑暗响起轻微而琐碎的抽泣声,阿诚知道那是谁的,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但是眼泪已经湿了膝盖上布料,他紧咬住嘴唇,努力压抑声音怕惊忧到外面的人。当牙咬得皮肤生疼,不由得仇恨起自己,没有什么事,干嘛要没出息地哭!好容易控制住声音,眼泪也抹干,呆呆地坐在黑暗中侧耳细听,除了自己的呼息什么都没有。他站起来,想把门打开看一下客厅里的人却没有勇气,挣扎片刻,最后还是缩到床上裹紧被子,尽力把乱如麻的思绪一起塞进睡眠,待明日起来大致会忘了些吧,忘了少爷的嘴唇和自己的哭泣,忘记那无法说出口的恐惧。
他在害怕。
冯宣仁回忆着,清澈的眼睛在刹那溢满慌乱,就在自己嘴唇压过去的时候,可应该怎么做呢?在害怕不只有他而已啊。想着不禁有些焦躁,惊恐地逃进房内的少年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如果真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大多会得逞,阿诚一直是那么温顺地恪守着自己的身份,一步不敢稍有逾越,正因为如此,他不由失了兴趣,因为害怕看到少年眼中的光辉黯淡的一刻。不得不苦苦压抑着把他揉碎的欲望,像条蛇般咬噬着自己的欲望何时占满心头?初见时淡淡的惊讶和悸动?还是夜街狂奔时无助纤细的身影?还是他口中顺从又带着一丝迷恋的〃少爷〃?怎么知道,或许这只是一厢情愿,来源于心中那一份不安宁的禁忌欲望。
冯宣仁只得叹气,不是不会不择手段,却总觉不甘。
漫漫冬夜,长得让足够让睡眠变成一种逃避,只要不被梦打扰。
阿诚没有被梦打扰,却被一阵碎杂的脚步声给吵醒。睁开眼时,屋内依旧漆黑如故,他望向窗外,猜不出现在多少时辰,客厅里的脚步声很轻,间歇还夹杂着人压低嗓子讲话和搬动家具的声音。
难道是贼?他坐在床上细听着,从脚步声上听来人数不少。
有人敲门:〃阿诚,出来。〃是冯宣仁,口气是命令的。
阿诚慌张地在黑暗中摸到衣衫披上,拖着鞋子就跑了出去。客厅里已经站了七八个男人,年纪不一,表情大多严肃,衣装也是各具特点难瞧出职业。他们团团围住沙发上的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两个人衣衫都有暗红色的斑点。是血。其中一个人的腿显然断了,软软地耷靠在扶手上,血已经止住,伤口包着已经被血浸湿的纱布。另一人没有受伤,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脸色苍白却还是有精神的,正对冯宣仁讲着什么。冯宣仁深锁眉头仔细倾听,脸阴沉得很,然后眼略抬,看见挤进人群的阿诚,马上咐吩着:〃去把我房内衣橱里的白色小箱子拿下来,再去烧一锅热水。〃
阿诚赶忙冲向楼梯,隐约还听见背后那人的叙述:〃不能再送过去,小陆子说看见有几个持枪特务守在门口,我们只得把他送这儿来了,血是止住了,这脚恐怕是不中用了。。。。。。〃
待水烧好,伤员已经被众人抬到客房里去了。阿诚提着热水桶未进屋就听到一阵惨烈的叫声,但马上低下了去,似被人用布捂住了口,〃唔唔〃的闷音不断蛆骨,让他寒毛直竖,恨不得扔下水桶逃开了去。
还好,水桶在门口就被人接走,又拿出一堆血迹斑斑的衣衫棉花纱布之类的东西扔给阿诚:〃把它们埋到院子里去。〃
抱着这堆脏物跑下楼去,楼上的惨叫再次响起炸裂在阿诚耳边,让他直打寒战,手中脏物飘散出的腥味更加强着这种可怖而紧张的气氛。
推开屋门,夜风迎面扑来,倒是带去了一半的腥味,使他能强压下呕吐的欲望干应该干的事。
门口的围廊下站着两个人,手指间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们看了一眼阿诚及他手中的东西,转头继续自个儿的低声交谈,他们显然是在把风。
对话在夜风的送拂下,断断续续地送入阿诚的耳朵。
〃最近失手太多了。。。。。。已经死了。。。。。。〃
〃冯组长。。。。。。不能动。。。。。。有人监视。。。。。。〃
一个〃冯〃字足够让阿诚屏息倾听,他放慢着手中的活。
〃这样下去不行啊。。。。。。有一个叛变。。。。。。总会还有的。。。。。。〃
〃那王八羔子。。。。。。日本人。。。。。。有人撑腰的。。。。。。军统部的问题我们没办法。。。。。。〃
阿诚实在没有听懂,但再磨蹭下去可能会让人怀疑,埋完东西进屋,客厅里已经坐满人,正窃窃而语地商量着事。
冯宣仁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阿诚,你去上面帮我照顾一下那个兄弟,没事不要下来。〃
阿诚点头,望着冯宣仁,带着顾虑。冯宣仁笑,柔声道:〃没事,快上去吧。〃
无端让人安心的笑容,却有露骨的柔情,阿诚的脸又微微地发烫起来,他扭头跑上了楼。
客房内的人已经睡着了,桌边的白木箱子里散着各种药瓶及一圈圈的纱布,还有绷带针剂等物,床边的木桶里都是血水,还微泛着热气。男人脸上的血渍已经被擦拭干净,露出灰白的面色,要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着,阿诚一定会认为这人已经死了,想到刚才那阵惨叫,不由让他又打个哆嗦。如果有一天,躺在这张床上的人是少爷,自己会不会这么镇定地坐在这里,想到这儿心中郁闷起来。打开房门透透气,从楼下传来压低的争执声,并不激烈,阿诚根本无法听清,他怔了一会儿只得坐回床边,紧张后的疲惫和睡眠不足的困意竞相袭来,竟昏昏地趴在床沿上睡去了。
有人上来为他盖衣时他不是不知,只是太困了无法醒来,等一觉过后,天已大亮,人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只有手上残留的血腥味,告诉他昨夜不是一场梦。
客房里空无一人,仿佛没人躺过似的干净。而少爷一大早不见人影,跑到厨房,老妈子瞪着晚起的阿诚一眼,扔给他一把扫帚:〃少爷去上班了,虽是他吩咐过不要吵你睡觉,但你也不能真睡得这么晚啊,还不快去扫院子。〃
阿诚接过扫帚,冲老妈子吐了吐舌头就干活去了。
晨曦中的介亭街有些冷清,偶尔有车开过,带过由远至近沉闷的声音。街面上走的都是各洋楼里出来的穿着暗色厚棉布长袄的老妈子,她们挎着竹篮刚从菜场上出来,也有遇到认识的就留步扯些家常也是细声细气,唯恐惊扰了什么似的。
冬已深,晨风中夹着刺骨的寒气,阿诚把长柄竹帚支在身上,腾出两只手用嘴使劲呵着热气,待手指活动自如点,方才把着扫帚慢慢地清理庭院。扫到昨夜自己埋血衣的地方一看,确有痕迹,土松松地堆着。阿诚皱眉头,用脚踩了踩,把土给踏实才觉安心。昨夜的忙乱并不是梦,那人想是一早给少爷带走了,毕竟这地方也不适合留人,人不多但眼还是很杂的,不得不谨慎着点。想着少爷,心又异样萌动,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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