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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下卷)_by:_live-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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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被收服,化形为兽,成了菩萨坐骑,更赐名为“吼”。
女魃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朝天所作所为。
然当知晓时,朝天却已不可能再回来了……
“那个时候开始,我的脑袋便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我也知道这样很糟糕,每次清醒过来,必定是满目伧痍,众生哀号。于是我希望能够死,至少那样可以到地府再见朝天一面。可这又怎么可能……”她自嘲地笑,笑中,满是苦涩味道,“我是施旱神,命不由我乃由天。”
飞帘沉默了。在凡人看来,天人无所不能,然而没有人知道,仙人均负有天命,一切,早如看不见的丝线将他们的手足牢牢缠紧,没有一个能够逃脱。他们虽贵为星君,却也是一般。若要似巨门星君那般,背离仙道,扭曲天运,必遭天劫。
看着这个失去伴侣的痛楚而至疯狂的古神,飞帘难得地皱了眉头。
他直起身,伸手过去,扶在锁链上:“你走吧。”
女魃歪了歪头,似乎没有料到他居然想放了自己。
“你到底是谁?似妖非妖,比我还要古怪?”
飞帘也不隐瞒,直言道:“我是七元星中廉贞星君。”
“既是天上星君,为何还要放我?须知纵妖归凡,岂是天规可容?”
听她这么一说,飞帘倒是想起来了,似乎……最近他一直都在干放掉妖怪的事,而且还都是旱妖。于是他看了一眼女魃,复又想起那把张扬的红发,闷闷说道:“没差。”便又伸手过去想要解开法术。
可那女魃突然问道:“你的锁链结实吗?”
飞帘微愕,随即点头:“此链为我星魂所化,除非魂灭,否则不可断。”
女魃笑了起来:“这样很好,你无须解开链锁,然后,将我沉入天山上的瑶池吧……”她看着被云朵包围的天山,“瑶池是天宫中王母娘娘手中天镜倒影人间所成,似水非水,幻境化虚,不惧我一身旱火。”
飞帘明白过来,女魃居然是想将自己囚禁在天池之底!
或许在疯狂中的女魃,心里还是保持了一点清明,不想因为自己的疯狂而为祸苍生,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天山,欲藉瑶池之水,囚禁祸因。
女魃幽幽地看着无边无际的天角尽头,笑得凄然:“不知道……待瑶池干尽之时,我能否与朝天见上一面……”
第十五章:青鸾落影君见煞,岂容星命脱天轨
天山瑶池,碧水如镜,有见雪峰倒映其上,云杉环拥湖岸,湖水静静流淌,亘古宁静。
飞帘站在湖面上,看着平静的瑶池天镜,在湖心之处,正是他将女魃沉放之所。
他尚记得女魃消失在湖面上的瞬间,那美丽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然而岁月总有尽,未知这天镜瑶池又能禁锢她多少年月。
心中莫名升起怅然,他或许是同情她的。
非关妖邪,非关神怪,只是想要相伴至殁,也如此艰难吗?
他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鸾鸟高鸣,鸣声高昂,震荡四野。
飞帘赫然一震,不由抬头。
乃见瑶池湖面上,鸾鸟青影徐徐将下,苍纹赤喙,长羽碧绿,鸣声高昂优美。鸾鸟身影倒影于湖上云杉山岳中,混唯一体,仿如天域。
然鸾鸟背上,正坐了那冷面严酷的苍衣神人,看他眉间煞意冷凝,微低头,锐目扫过沉下女魃之处。
飞帘心头一凛。
无关正邪,只要是违反天道者,便难逃他一双法目。
青鸾鸟震翅,风扬波动,震碎湖面倒影,然后徐徐落于飞帘身边。神人从鸾背下来,只是看了飞帘一眼,并未言语,然而不语中的气势,却已在无形中造成压力。
然即便威压于前,飞帘依旧腰杆笔直,犹如岸边那一排迎风笔立,风雪难以压垮的千年云杉。
灰白的眼瞳不带半分失措惊惶,只道:“贪狼,你来找我?”
来者正是天上贪狼星君,他看着飞帘,居然并未说破女魃一事,神色见冷,责道:“廉贞,本君记得,只是允你教化鸣蛇,却不记得,有允你私纵妖邪下凡。”
飞帘不语,他知道此事必瞒不过贪狼星君,毕竟把已经降服的妖怪带离天宫,怎也逃不过众仙耳目。然而当时却没有想得许多,只记那刻已不想将九鸣锁在比死囚更空寂的星殿内。
他点头:“是我带九鸣私下凡间。”
贪狼星君盯了他良久,对于他坦然承认,并无言语作伪,眼神亦温和下来,面前的廉贞星君,千万年来默默驻守星殿,司天命,从不于天道脱轨。唯有一次,受天帝令下凡,化身为妖深入妖军。于此事,他居然全不知晓,甚至为了一朵元婴莲失手伤了他。
于廉贞,他总觉有份亏欠。非仅因为失手伤他之故,却是那一卷命令廉贞星君下界为妖的法旨。
若那时他能够知晓,他会否,逆天意,阻法旨?
不,他不会。
他知道自己无法抗旨不遵,可,因为大义,因为天命,他就能够牺牲廉贞吗?
每次看着无法回复仙身,仍旧为妖身,受着天宫仙众指指点点的廉贞,他便无法重言呵责,连他私囚妖孽一事,也一反常态,在天帝面前为他砌辞解释。
可如今,他居然将已经抓上天庭等候发落的妖怪私纵下凡。天规森严,他又如何能够包庇?!
偏那廉贞——飞帘更是不懂软言狡辩,说话还异常老实。
“我不会带他回去。”
当即把不过稍是平和的贪狼星君激起火来:“放肆!!”
贪狼星,乃是天上七元星之首,更是三煞星中之杀,其性刚烈,杀性极强,常受天帝差遣下凡降伏妖邪,只要是命在天旨,不论是古妖,抑或邪魔,均难逃他手中薄剑。一身煞气,更令天界清心修道的众仙侧目。
如今飞帘执意不遵天规,激起贪狼星君怒火,但见他浑身煞意骇得四野风骤,风声犹如鬼哭神嚎。
烈风吹扬起飞帘的鬓发,他站得笔直,不为所动,然要顶住贪狼星君的威压,却绝非易事,只觉得手足麻木,甚至微微颤抖。
亿万年来,飞帘亦未曾面对过盛怒中的贪狼星君,对于同宗星君,贪狼虽然冷然,却总是维护的。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无疑是置贪狼于两难之地,故虽然心中仍自坚定,但亦自觉负累了贪狼。
他们两个,一个刚硬,一个死板,一旦有了分歧,便难有转寰余地。
“事到如今,本君容不得你再乱天规。你与那鸣蛇,都必须跟本君重返天庭,殿前听帝君发落。”
飞帘费力地摇头:“我跟你回去。放他走。”
贪狼星君锐目带煞,止他说话,语调更是森冷无情:“若放他离去,帝君面前,你如何交待?”
那双灰白的眼瞳依旧固执坚定,飞帘答曰:“玉衡愿一力承担。”
“不行。”
贪狼星君又怎会任他纵放妖怪,自认罪责?眼中煞意更重几分:“廉贞,你不要逼我亲自动手。你应该知道,我带回去的,从来没有活的妖怪。”
话已说绝,再无余地,然而他却着实忘记了,廉贞星君,虽然外表看来木纳死板,然而一旦他决定要做的事,却是绝不会放弃。飞帘也明知不是他对手,但要将九鸣交出来,让他带回天庭发落,他断然做不到。
只见飞帘松开拳头,突然念动法诀,只见一道咒诀凭空射出,席卷贪狼星君,正是要施展天魔锁,打算先将贪狼困住。
岂料那贪狼星君似乎早料到有此一着,见那金光咒诀如鞭送来,右臂横空扫去,那法诀竟被卷在虚空之中,化作锁链。定睛再看,在贪狼手中握了一把犹如透明的薄剑,那剑看来轻灵,却韧如铁棒,卷了飞帘的天魔锁居然未见屈折。
链条在双方使力中绷紧,两人僵持在原地,虽一时看不出高低谁属,然飞帘却知,他已失去先机,一招制不住贪狼,便失去了逃走的可能。
贪狼一身凶煞,眼中怒火更炽。
须知天规有定,天庭众仙不得私斗,如今廉贞居然为了一只妖怪,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天规,叫他如何不怒?
高大的身躯仙气溢出,渐渐高涨,地表的石头在抖动,瑶池水荡起波澜,便连千年云杉亦似有感,枝叶狂摆难以安定。
鸟鸣尽,野兽藏,游鱼沉底,虫蝎隐身。四野无声,弥漫迫人煞气。
便在此时,天空一声磬鸣,骤见兽影腾空,翅扬风旋。
飞帘见状心叫不好,贪狼星君缓缓回头,正见一尾赤红巨蛇于空中翻腾,拍展一双蝠翼,张狂嘶鸣。
“来得好。”
贪狼薄剑回旋,绕来链身往地上一插,反过来牵制飞帘,随之飞身跃起,腾上半空之中。鸣蛇见他飞来,当即鸣声大作,旱息猖狂,翅长遮日,一身蛇鳞犹如火琉,光华逼人。
贪狼星君踏空而立,看着那硕大盘桓半空的鸣蛇,不由半眯眼瞳。他尚记得不久前在廉贞殿中见过这只妖怪,然那时候,他的妖力虽说厉害,却也不致于此,更何况,那身妖气之中,隐隐蕴含星息。
只是一个转念,他已想出究竟。
此时飞帘已收回天魔锁,追了上来。背对着他的贪狼星君盯着那尾龙般巨大的赤色鸣蛇,飞帘看不到贪狼的脸色,然而他身上隐隐散出的已是杀意。
“它吃了你的真身。”
飞帘知道瞒他不过,只好说道:“是我给他吃的,他原本并不知情。”
“够了!”贪狼星君一声怒喝,“你们是一个比一个荒谬!!”
话音一落,苍影如风疾出,一柄薄剑透空而展,速度犹如电闪,那鸣蛇尚未反应过来,贪狼星君已立在它背上,只见他反转剑身,往蛇身七寸要害之处毫不留情一剑插入!
鸣蛇吃痛嘶鸣,翻卷身躯,可背上那苍衣神人不动如山,任它挣扎,剑一寸一寸地穿透鳞皮,入肉。剑口薄如蝉翼,竟然只似割伤般仅有少量鲜血渗出。七寸乃蛇之要害,被制难以逃脱,它挣扎不开,突然转过头来,赤红的瞳孔映入飞帘的影子,口中吐出人言:“快滚!!滚远点!!”随即双翅大展,仰天磬鸣,竟在空中一个旋身,掉转身躯往天顶急速飞去。
几乎插入心脏的剑让它痛得双翅脱力,差点从天摔落地面,然而它却咬牙隐忍,拼命拍翅,带着背上的贪狼星君试图飞得更远些。云雾一重一重掠过身侧,风声呼啸而过,它都不知道自己已飞上几重天。
然而正在他要飞离这片天空之时,突然颈脖一紧,被锁链扣住赫然给拽了回来,鸣蛇煽动翅膀磬鸣挣扎,然长长的黑色锁链异常坚固地绷紧,透入云下。
而牵着锁链另一头的男人,踩着云霞缓缓升上空中。
灰白眼瞳凝视着颓靡地拍翅勉强维持腾空的巨蛇,扯了扯手中的锁链:“我说过,锁链,乃我魂精所化,除非我元神俱灭,否则无法松脱。”
他看向贪狼星君,终于屈服:“贪狼,我与他随你回去。”
第十六章:天牢狱冷囚旱妖,咒解却为已锁心
天牢,关押着犯下天条的妖众,年久日深,虽然干净整齐,却总弥漫着一层森然冷意。
只不过今日却多了一抹火色。
尽头的牢房中,一只赤发红衣的妖怪怒气冲冲地坐在牢房里,一双赤瞳也是怒气蒸腾地瞪着……瞪着同牢房的另一只妖怪?
而那只妖怪手里,居然还莫名其妙地牵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着红发妖怪颈上的黑色铁箍。
“你还牵着这玩意儿作什么?!”九鸣怒极,火气一起,伤口隐隐作痛。也就差那么半寸,贪狼星君那柄剑就能把他的心脏给扎成糖葫芦串。本想至少能逃走一个,这下倒好,飞帘那个不知道想什么的脑袋,居然给他自投罗网!
那一剑是白扎了!
他瞪着飞帘依然如故,面无表情的脸。这家伙就是这般,把人气得七窍升烟了,他倒是愣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怎不叫他想要吐血。
可事已至此,眼下都已经丢进天牢了,这里是关大妖的牢狱,外面自然有重重把守,要逃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九鸣泄气地坐到石床上,扯了扯脖子上的链条,链环摩擦叮当作响,朝飞帘瞥瞥嘴:“得了,把玩意儿收了吧!叮叮当当的恁难看。”
谁料飞帘却慢慢摇头。
“喂!!你别要三分颜色上大红啊!你道我是给谁连累了得关在这里?!”
灰白的眼珠子盯着他,一抹幽色只看得九鸣心绪不宁。
“我不牵着,你会死。”
“得了吧!”九鸣知道他说的是方才与贪狼一战之时,若非他即使制止,恐怕自己就要被贪狼星君格杀当场。可他不愿示弱,虚张声势地哼道:“若不是你,再上几重天我就能把他甩掉!”
飞帘沉默。
他知道自己从不妥协,要达到一个目的,即便牺牲什么他都会进行到底。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坚持。
因为他不能忍受九鸣被贪狼的剑,刺穿心脏,软长的蛇身被钉在九重山壁上的情景。
他甚至无法预料这种情况发生之后,他会如何……只记得赤红的蛇身消失在云际那一刻,脚下仿佛崩裂塌陷的感觉,以及将那妖怪带回身边的不顾一切。
这条用他的星魂铸造,牢牢连接彼此的锁链,他暂时,不想放开。
可他脑袋里的想法,完全没办法从他那张全无表情的脸上反映出来,相反,看上去简直就像嚣张的无视。
妖怪当即气得跳脚:“你以为我不行吗?告诉你!!别说是一个贪狼,就算来十个我也能全部甩个干净!!别以为一把薄不伶仃的剑能把我怎么样!老子皮粗肉厚……不,皮坚甲实!斧头砍都砍不进去,更别说是一把剑!啊,疼——”一激动,扯痛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飞帘上前将他摁在床上,说:“别动。”右手一伸,破空取物,不知从哪里捞来一个琉璃瓶,扯开九鸣的衣服,露出大片肩胛,然后将透明的药液倾倒其上,那药液犹如蕊香沁人,直叫牢房里全弥漫着这股诱人香气。可惜药是妙,却只能止去流血,伤口却未能立即痊愈。
九鸣被压着难受,不待他松开手便一把将他推开,自个儿翻身坐起,拉上衣服,瞪了他一眼:“你那劳什子的药怎么不灵了?”
飞帘摇头:“贪狼的剑,不比寻常,乃是盘古凿。”
“什么?!”
相传天地混沌,首生盘古,那盘古氏一日九变,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盘古将身一伸,天即渐高,地便坠下,而天地更有相连者,左手执凿,右手持斧,或用斧劈,或以凿开。久而天地乃分。二气升降,清者上为天,浊者下为地,混沌初开。
想不到那盘古凿竟然流传到贪狼手中!
神物不拘于形,可刀可枪,可剑可戟,然此等上古奇兵,怕亦只有贪狼这般星命凶煞的神人能够操控,相反,这奇兵对于贪狼而言可谓如虎添翼,试问天底下,又有什么妖怪能抵御开天辟地的盘古凿?!
九鸣忍不住嘀咕:“那连龙鳞都能劈了,我这点伤还不算冤……”
飞帘看了他半晌,忽然问:“你跑出来做什么?”
“啊?”九鸣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转头对上那双异常执着的灰白眼瞳,居然忆起了漆黑深邃的颜色,心里莫名一跳,
被他这么看着,谎言好像都是全无必要。
他有些恼怒地哼道:“什么跑出来?我是等了老半天都不见你回来,也不知是不是给女魃吞了,所以才出来看看!谁知道你会跟贪狼给扛上了……”
飞帘看着他,不说话。这只妖怪也曾与贪狼交过手,吃过他的亏,更曾亲眼目睹贪狼降服应龙一役,对于贪狼的力量应该有足够的认识才对。怎么想,这只妖怪都该知道,那个时候,应该悄悄溜走,而不是变化出更引人瞩目的真身。
半晌,才闷闷地倒出一句。
“你可以不必管我。”
这话一出,可就像踩着了蛇尾巴,红发的妖怪不顾伤痛腾然跳起来,居然一脚把飞帘踹倒在地,反手抓了那禁锢着脖子的锁链,怒吼道:“别以为一根锁链就能把我困了!老子要不愿意,就算把脑袋砍了也能甩了你!!”
被踹倒在地处于弱势的半妖面上慢慢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愕然,像是明白,更像是终于得到了什么似的释然。
明明知道,这只心高气傲的妖怪,若是当真不愿,一条锁链又如何能将他制住?
一抹笑意轻轻浮现眼底,忽然抬起手,掌中蓝光一盛,琉璃碎裂的声音轻响,九鸣只觉得脖子一松,飞帘居然就此将那天魔锁解开。
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这一根锁链。
“你是我的。”
他的眼神深沉而执着,看得居上位的妖怪一阵莫名心虚,忍不住抓了抓一头赤发,鼻头冷哼:“你这脑袋不好使,都这份上了,还想些有的没的!”他走开去,一拳砸在厚重的铁栏上,“还是想法子赶紧溜吧!”
天牢不似人间牢狱有刑求之举,地板墙壁都是干净整齐,飞帘慢慢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粗至婴儿臂的铁栏,却是摇头:“出得去,也躲不过贪狼。”
“说得也是……”九鸣伸了个懒腰,费力的事他从来不干,气过了疲惫袭来,背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不愧是上古奇兵造成的伤口,痊愈还得花上不少时间。蛇性发作,只想找个温暖舒服的地方窝着不动。
于是他晃荡到靠墙的那张石床边,一个滚身,趴了上去,磨蹭了一下,可惜天牢不是星殿,哪里有软缛柔被,冰冷冷的石头渗着凉气,害他一个哆嗦。
可实在是累了,眼皮打架,顾不上其他,恍惚间,只觉得身后有温暖贴近,他本能地靠了上去,翻身一把将那暖和的存在搂入怀中,闻到熟悉的雨后泥土的味道,忍不住独占着抱得死紧,深怕被人抢了去般……
过了不知多久……
“当!”
牢门被打开,飞帘转过头去,便对上贪狼星君那张黑得够呛的脸。
“成何体统?!”
贪狼星君怒喝声震,只震得牢房回荡不休,连跟在他身后一同前来的天牢狱卒亦不禁慌于掩耳,关在牢内的各种妖怪更是乘机鼓噪嘶鸣,狱卒连忙四处喝止,偏那些妖怪哪里肯从,一时间牢狱吵耳不堪。
吵声倒是闹醒了搂着飞帘的妖怪。蓬乱着一头红发的脑袋稍稍抬头,半眯着眼环视四周,可那双不对焦的眼瞳是根本映不入任何除了飞帘之外的人影,他嘬嘬嘴,环着飞帘肩膀的手臂收紧,不满地哼哼:“好吵……”
看他一副睡眼惺忪,之前被飞帘扯过的衣衫松垮垮的挂在结实的躯体上,为了确保能隔离石床的冰冷紧贴温暖,居然就这么整个人压在飞帘身上,不仅如此,过度放松的姿态,腰胯以下的部位甚至还化出蛇身,粗壮的蛇身牢牢缠卷住床上任他所为的男人。
一个星君一只妖怪,都被关在天牢里还居然作出如此暧昧之事,哪见半点反悔之心?
贪狼星君本已气恼,附近的妖怪又喧哗嚣闹,他心火一起,沉声喝道:“通。通。闭。嘴。”那低沉的嗓音明明并不高弘,然却像灌顶而入般钉入众妖耳中。站在廊道上的高大身躯猛然煞气暴腾,煞气灌入廊道,密闭的牢狱赫然像闯进一头无形凶兽四出肆虐,连婴儿臂粗的铁栏柱都嗡嗡震动不休。
顷刻间百妖俱寂,牢房内蝇飞闻音。
偏偏牢里酣睡半醒的妖怪不合时宜打了哈欠:“啊……终于安静了……”
飞帘已坐起身来,稍稍侧身挡去贪狼凶厉的视线。
贪狼星君看了他一眼,只丢下一句说话,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帝君召见。”
第十七章:斩妖台上钩魂魄,赤金鞍辔伏赤蛟
天宫,金鸾大殿。
事隔两千年,飞帘再踏足此地,巍峨蟠龙柱,白玉石殿阶,大殿正中黄金帝座上,依旧坐着那位非凡入圣,凌驾众仙的天皇帝座。
似乎贪狼星君事前来过,此来不需再劳天奴通报,便带着飞帘、九鸣直入大殿。
“参见帝君。”
正要跪拜,却见龙座上相貌年轻的男子随意摆摆手:“行了,天枢。殿上众仙不在,不必行那些多余的礼节。”
凤目转移,停留在一旁飞帘身上:“廉贞星君,朕与卿,也有两千年没见了吧?”
面前天君至尊,飞帘不敢怠慢,便就上前行礼:“廉贞参见帝君。”
天帝略一点头,看着座前仍是妖怪的廉贞星君:“卿为何不回复原身?莫非是当妖怪习惯了不成?”
未待飞帘回答,旁边的贪狼硬邦邦地回道:“上天好生,自裁逆常,廉贞若行此法,有违天道。”
天帝不由挑眉,转过眼来,笑眯着眼打量贪狼星君,慵懒的语调中调入了一丝不容忤逆的威严:“然则,天枢是在怪朕害廉贞落入如此窘境?”
贪狼抬头,笔直对上座上帝君的视线。
“臣,不敢。”
掷地有声的应话,没有半分气虚,更未闻一丝唯唯诺诺。
天帝心叹,他这个耿直得有点太过的臣下,一向只问天道维纲,若见错失,不论仙品再高,权位再重,他亦从不留情面。
瞧瞧,连座上帝尊都敢顶撞,难怪天上众仙都不待见这个煞星……
天帝有意转开话题,瞅了一眼疲懒地盘膝坐在地上的红发妖怪,见他歪首托腮,四下打量,完全没有半分被拘上天庭的妖怪该有的怯惧,相反,还瞅着自己看了个仔仔细细。
法目炯炯,一眼看穿九鸣真身:“鸣蛇,朕尚记得,你逆天屠仙,责入锁妖塔关禁一万五千年。怎么?不在锁妖塔,在朕天宫上窜下跳倒是自在。”
九鸣当初被拖上天宫早已昏迷,之后更是直接便被关入锁妖塔,并不曾见过天帝真容。如今才算是一睹这位应帝口中的天上至尊,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于面前男子的年轻,本以为能坐上帝座之位,统领天上众仙的帝,该是更为稳重,不致鹤发少说也该壮年才是,然这男子,面如冠玉,嘴勾带笑,斜靠在帝座靠背上,一派慵懒之姿。
这样的天帝,如何能驾驭似贪狼这般的凶煞?又如何能统驭天上能力各异,自傲唯我的众多神仙?!
听他来问,九鸣耸肩:“这可怪不得我!也不知那锁妖塔是何人建造,比豆腐软不了多少,随便一个落雷就给劈烂了。没了关禁,百妖尽逃,难道我还能挂在塔里纳凉不成?”言之凿凿,将逃出锁妖塔的过错全数推归天庭失责,倒是他们这些本来被关着的妖怪实属无辜。
天帝闻言竟笑:“好利的一张嘴。”
然一旁的贪狼星君却皱起眉头,他追随天帝多年,心知座上这名男子,虽表面看来温和好与,然行事却极为严苛。只看他订立的种种规条,以及对违忤天规的仙家毫不留情的处罚,便可见一斑。天威难料,便是在这天殿中为臣的他,亦从未能有一刻窥透帝心。
“不过,你从锁妖塔出来后,也不见安分,上窜下跳,闹得不亦乐乎……”
天帝坐直身,摊开桌上一卷看似轻盈的卷帛。
天书无字,不知记载了什么。
却听他施然道来:“凡间太乙湖干,济水枯竭百年,济渎神清源君被驱,域内生灵无继。”见他手指划过卷帛,“伤白仁岩黑龙王。削四渎龙神之鳞一万六千六百六十九,锯角一双。”一字一句,重如千斤,天帝面上笑容如昔,然锐目之中,已隐隐现出森然冷意,末了,他合上卷帛,“对了,还有在天膳房失手打烂了朕御赐的金盏琉璃盘!”
罪状列于面前,岂容推诿,便连九鸣这般巧舌如簧亦无可抵赖。
却见天帝讲卷帛丢于一旁,凌厉的凤目扫过一旁站立的贪狼星君,笑中带愠:“天枢,莫不是以为,千里眼不在朕身边,朕便如同目盲,一切不说能瞒?”
贪狼藏于袖下的拳头微微收紧,并无答话。
然那天帝居然还好心替他开脱:“不过,朕的贪狼星君又岂会欺瞒于朕,想必是事出突然,来不及细细禀明。既是如此,朕自不会怪罪爱卿。”可这般如同夹了刀子的软言却比责喝更具杀伤力,直令那一向刚直不阿的贪狼星君面色僵硬,无言以对。
“至于廉贞,”天帝看过去的眼神略见深沉,“私纵妖孽倒也不假,只是以仙身饲妖,这未免太过荒谬。”
贪狼踏出半步,正要相辩,却闻那飞帘先行提声:“古之行者,舍身救生,无有因体贵而吝之。昔日有萨波达王割肉饲鹰,见慈悲感天下,帝君当亦有知。”那萨波达王,正是佛祖前身,飞帘此言,便是暗指效仿之意,若天帝仍加降罪,可算直指佛祖有错。
“卿家失了肉身,只能以妖形示人,难道不觉得有何不妥吗?”
天宫上都是些自视颇高的仙家,岂能容一只低下的妖怪在眼前晃悠,天帝心中清楚,这些年来,回复不了仙身的廉贞星君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多少委屈。
然飞帘却是摇头:“并无不妥。皮囊不过表相,若连这点都看不透,岂能参透天道循环之理。如此神仙,反倒不如妖怪。”
他这番言语,不仅令天帝刮目,便连身旁的贪狼亦不由心中吃惊。
这个木纳的廉贞星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言诡辩?!
抑或,一直以来的寡言,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唇舌?!
天帝随即展眉一笑:“朕也是初次知道朕的廉贞星君,有不输给文曲的善辩之能!”
他仍是好整以暇,并不为廉贞的顶撞生气,话锋一转,“话虽如此,可卿纵妖下凡却是不争之实。虽然天枢说卿家有意教化此妖,不过……”凤目扫过那桀骜不驯,连在天帝座前也一副大模大样的红发妖怪,天帝宛然一笑,不言而喻。
九鸣本是隔岸观火,此时忽然嚷嚷起来:“我说天帝,现在犯天条的是我吧?刚才说的那些我都认了,要杀要剐释随尊便,别在那里磨磨唧唧没完没了不得干脆!”
他语出无状,天帝不怒反笑:“你倒是个颇为老实的妖怪!”
此话一出,九鸣险些跌趴下,他、他老实?!那场逆天的大战中,发狠骂他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爱耍花招的天兵天将没几万也该上千了,听了这话,岂不得吐血气死?
“既然你坦承罪状,朕便量行而判。”只见天君神色一凝,翻卷黄帛,“鸣蛇九鸣,逆天罪重,私逃锁妖塔,旱济水,驱河神,剥龙鳞,锯龙角,其罪当……诛!”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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