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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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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恪讲完自己的观点之后,二房的周忱也起身,慢条斯里地说道:“先帝立今上为储时。就迎了关中刘家的嫡女为太子妃。也多有当年借助北地豪族支撑,应付灾荒之意。与江南世家多往南拓,开茶园设盐场一样。那些北地大户也尽想往北拓,如能重连西域,他们的获利可就最大了……”
“现而今北地一大败,一直偏好任用北人的今上就立了不少出身南方世家的妃子呢!我舅家也有两位表姐……”,周惕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压低了些声音,道:“就是洛京谢府。又送了两女入宫为妃。还有张、史等家也一样……”
堂上的议论象是失了控,越发热闹,但终归在最后还会再绕了回来。
曼云看了看堂上闭着双目象是睡着的阿爷,再看看与前世大不相同的堂兄们,垂下眼眸,专心提笔在纸上练起字来。
从一开始,参与阿爷给兄长们的教学起,曼云就是个异常乖巧的旁听着,只听只看从不多说。久而久之,男孩们也就习惯了有个喜欢装哑子的堂妹呆在一边。
今生和前世是不同的!
对照着手中的一本《崇明文集》,将要传回北地的消息一点一点地编进家长里短的絮语中,周曼云心中一片清明。
信是写给还在远在北地的外祖母莫支氏的。
杜夫人在燕地沦陷后,护着丈夫的遗体逃了出来。原本暂居延州,可待朝廷派员调查口出悖语时,她拿出了异族女子混不吝的莽脾气,掀桌走人,一夜间再不见了去向。
也是等她安顿好了,曼云才透过原来铺好的路子,重新联络到了莫支氏,还有两位舅舅。
外祖父力战殉国,是为护卫疆土,还是为了保全早安排着若事不可为就躲起来的儿子,曼云不得而知。但照着娘亲的说法,外祖父自个儿安排好了退路而不退,多半是丢不下他身为陈朝将官的荣誉和骄傲。
求仁得仁!因此,又服上外祖孝的曼云哀而不伤。
耕心堂的讲学结束了,兄长们各自散去,依着惯例留在最后的曼云走到了周显的身边,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头枕在了阿爷的腿上。
“这样讲着有关于你外祖的事,有些不开心?”,周显低头理了理曼云的越显黑润的长发,轻声问着。
“不会!阿爷,有些事讲明白了不是更好嘛!”,曼云抬起脸笑了笑,道:“其实您讲这些,应不只跟哥哥们讲,也应当让周家姐妹都听一听的。”
兄长们这样大方的议论,曼云觉得没什么。反倒是姐妹们之间掩掩塞塞对她暗表的同情,让她有些承受不来。也许是因为重生以来,一直跟着男孩子堆里厮混了几年,曼云对纠结的小女儿态有些无法适从了。
给阿爷讲的让姐妹们参与的提议也真有几分当真。
前世里那些个并不算出色成才的堂兄们,这一世在少年或是幼年时,就被阿爷拖出了后宅管束着,虽不知未来前程。但单看现在的精气神,与旧日记忆就已大不相同。同样的孩子不同的教法,长成之后,也就不同。没有人是天生的坏胚子。
“不行的!”,周显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就你一个就让我头痛万分了!”
曼云暗忖了下,小声道:“因为姐妹们终归都要嫁人,若是把她们教得太过出挑,反倒会惹了麻烦。”
周显点了点头,叹道:“就象你二伯娘与二伯的婚事。本来是我极看好的。蕙娘少时就有才女之名,诗赋俱佳,我本以为娶她进门。能让学问浮躁的周柏收收心。可当初周柏在婚前就拒婚过,说是高蕙有才无德。现在想来也不过年少时的几次诗文唱和,你二伯总落了下风。”
所以二伯好的那些女子未必比二伯娘美,但都比高氏少了学问,会傻傻地赞他了得。
“其实若是从小教起。起码在见识上,女儿家未必就输了男儿。”,曼云的言语中带上一丝怅然。究了前世的不幸根源,除了在佛堂里养下的忧郁性子,多半也有着对世事不知不解的缘故。不懂,不是因为她傻。而是没人肯教她,甚至连听都不让她听到。
究了前世的近三十年,反倒是跟在萧泓身边的那几年还学了些。但是那人教自己时。多半也是象逗猫训狗一样的好玩吧?
曼云的眼底不禁多了些哀伤。
“云姐儿!”,周显心疼地捏了捏孙女的小手,道:“这些阿爷都知道。但这世上对女儿家的要求就是这样苛刻。阿爷本也应当让你跟其他姐妹一样专心学着怎么做好女人的本份,你现在这样,阿爷既欣慰也内疚心痛。有时我也分不清。这样教着你,最终是不是会害了你……”
“不会的。阿爷!”,曼云笑着,拔高了声道:“我以后会过得很好,非常好的。您不就怕没人娶我吗?我倒不怕,世上的规矩也不总是一种,我这些年跟着师父也常到各地走着,也是知道的!”
即便是在礼教关防很重的江南,对女人束缚最多,也还是家有余粮可以折腾得起规矩的人家。
近几年,为寻药,曼云跟着徐讷钻过深山,淌过大泽,就看到过那些偏远的山野人家的迥异规矩。
江南大户是男人们三妻四妾,但在大山深处讨不到媳妇的地方,还有着“打伙妻”,有次带着他们进山的年青男向导就管着自己名义上的嫂子叫着姐姐,因为他也是她的夫君之一。
而师父徐讷讲过,在南召的一些乌蛮部落,也不乏有女头人娶了多夫。来自燕州的那些汉子也胡咧咧过,在男丁战亡几率较高的边地也多有坐拥资产的女子招着养夫,有些个还招了不至一人。
曼云对做什么妻主并不感兴趣。只是比前世多出的经历让她体会到了,所谓的夫为妻纲,也不过是那些掌着权钱的男人给女人定下的利己规矩。不让妻子抛头露面挣钱银留在家中管着一堆儿小妾,再弄上一堆姬妾怡情养性,男人给女人找的差事实在是高妙非常。
要是到了形势逆转的地方,男女之位也就自然换了过来。
细数过自个儿现在拥有的嫁妆,再对比一下一穷二白还要二伯娘补贴的前世,曼云自觉还是很有底气。
“你就是个不守规矩的坏姑娘!”,周显愠怒地弹了下曼云的脑门。
曼云不以为意,拖长了声,娇娇地回道:“阿爷看着板正,其实也是个不守规矩的坏老头!”
“我不守规矩?”,周显瞪起了眼,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磕。
“你当初放了丽芙姐俩自由,还许她们自择人嫁了,早被霍城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曼云哼了一声,刺了回去。现下,她与阿爷越发融洽,结结实实地坐稳了孙辈第一人的位置,周恺也得排在后边。
“若是当初我先死了,她们不也是要被发卖了,成了别人的女人……”,周显也没好气地呛回道。
“也是哟!”,前世里不知所踪的胡姬姐妹花,想来就是被祖母卖了的。
曼云扶着祖父慢慢地向着他的寝居走去,脚步声沙沙,见四下无人,曼云终于忍不住地问:“阿爷,你会允我娘亲再嫁吗?”
握着曼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周显沉声道:“是你娘要你问的?”
“不是!”,曼云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阿爷,是我瞎想的,您别当真……”。她暗自检讨了问话的毛燥,丽芙姐妹只是周显的妾,而娘亲却是正经的周家少奶奶。
前世一直对自己的“二嫁”耿耿于怀的曼云,经了重生这些年的历练,悟了。跟过两个男人的前世,不是她自甘下贱,是世事无常,是不被尊重,被那两个男人当货物交易的痛苦结果。
所以,今生,她有些不忍还如花般开得正妍的娘亲守下去。
☆、第78章散
初秋的旭阳温暖却不扎眼地染着芳溪流水,霍城桃花渡的水面上真象是飘起了一层桃花红。
二十来艘高大的楼船停在渡口,集结待发。
周家三子周杨接过了周显递上的一个褐色的绣锦囊,泣不成声地再次跪下拜别了老父。
三房将往全州定居,一应分给他们的家私财产俱已在船上,这个囊中只有霍城祖宅里的一捧土。
周杨的妻子林氏也领着儿女向着妯娌和兄妹再次道别后,缓缓地走上了登船的行板。
“还请大哥、四弟代敬亭好生孝敬老父!”,最后登船的周杨扶着船舷栏杆大声地对着岸上不停喊着。
即便离别情稠,船还是按着算好的时辰准时起航。
周杨望着还在岸边伫立着的老父亲,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伏在船板上久久不起。从前,他总是对没有用心管他,将他抛在乡下置之不理的父亲心有怨恨,但真到了要甩手离去之时,才发现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想往下淌。
林氏抱着儿子,牵着女儿娴姐儿也跪在了丈夫的身边。不仅这船,在别的船上也有着不少同样离了故土的霍城人在跟亲人如此隆重地道别。
模糊的视线里再看不见桃花渡,周杨才抬袖拭了拭泪,低声对妻子道:“江上风大,把贤哥儿抱回去吧!”
见贤思齐!永德十五年,周家三房被送走的嫡子齐哥儿并没找到,才一岁大的贤哥儿已定了大名叫周恰,记入了族谱。
虽然周显对周杨承诺地一定会找到齐哥儿的下落,但周杨夫妻已然不抱了任何希望。
因为早在泰业元年时,周家就找到当日带走齐哥儿的族人周谷,在远在千里外的润州。只是找到的是周谷的尸体。
当地的官府曾将周谷当作无名的漂尸勘验掩埋,还好保留了他的一些随身物什儿。才让追踪而来的周家人确定了他的身份。但是,当时周谷身边是否带着个二三岁大的孩子,循线沿路问着,因为隔了年头,当地人对外乡客的印象已然消失殆尽。
若是当初早报早找就好了,这样的后悔话说着也于事无补,周杨也只能认了事实。只是他与妻子打心底里还是尚存一点指望,想齐哥儿活在人世被好心人收留着就好。
接着曾祖母的孝期满了,周家三房正准备南下,林氏又有了添丁之兆。
也就一直待到泰业三年的九月。贤哥儿过完了周岁,这才出发前往全州。
桃花渡岸上的送别人们也是依依不舍,待到船队的帆影再望不见。方才渐渐地散了开来。
“十七叔,敬亭与幼荪他们南下,也算是好事,周家人口繁多,总要开枝散叶。何况。近年来了江南的北地逃人也越发多了……”,溪北大周府的周桐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周显缓步走向小周府的马车边,周松与周檀两兄弟连忙地迎过来扶上了老父亲。
周桐现在已是周氏族长,他的父亲周淮也在年头去逝了。淮老头儿自四十岁上就避居乡间,不再问朝堂事已久。可待燕境尽沦的消息传到江南霍城时,还是气得当下中风瘫倒,拖了两三个月。就去了。
周淮临死之前,对宗族与大周府的事也做了交待分配。兄弟迟早要分,不如在老父死前分清爽。周淮与周显选择了同样的处置方式。
这一次,他庶生的五子一家也安排着跟周杨一起南下全州。周桐口中的幼荪就是他的庶出五弟。
有了大小周府作范,霍城里自有一帮人家跟着动开了脑筋。
去全州的队伍渐渐地在筹备期庞大了起来。除了大小周府要南下的两房及跟着他们的仆役,有些人口庞多周姓族人家中也分出了丁口要跟着南下。还有不少近两年逃荒到了霍城的北人也自递了卖身契投充仆役要跟着一起南下。
原本就觉得人口压力渐增的霍城县衙选择对由周家带起的迁徙热潮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坐在回程晃当马车上的周曼云,轻轻地放下了车窗帘,将听四周送别人潮归程中的嘈杂声响隔在了外面。
“前些日子,你大伯还带着恪哥儿到我房里,恳求我收回让三房南下的决定被我拒了。”,周显闭上了红肿的老眼,靠在软枕上低声言道,今天并没多说话的他,声音也已是沙哑非常。
“让三伯分族离乡,减少手足纷争只是其一。也能分担了往日大堂哥继承周府后的负担,也能降了覆族衰亡的风险……”
“你能想得明白就好!阿爷从前想不明白,家中有事但总觉翻将出来会失了颜面。临老将死,才想通了人活得还是要实在点好。”
周显轻叹了口气,道:“云姐儿!阿爷也细想过,现下虽然你的几个伯伯没再吵闹,哥哥们也还算听话。但时移境迁,他们将来会怎样做怎样想,阿爷不敢赌……靠别人的好心好意不长久,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阿爷是什么意思?曼云困惑地眨巴了下眼睛。
嘎咕作响的车辙转动声中,周显的声音艰涩地响着,“初嫁由亲,再嫁……由己,你娘若有其他想法,阿爷由她……”
“由她?”,周曼云嘴里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待咀嚼明白再看向周显,发现阿爷掩面靠在软枕上象是睡着了一样。
“阿爷,真的只是云儿自个儿瞎想的,娘亲她什么也不知道……”
曼云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窗外突然地响起了一阵儿狂奔而来的足音,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原本留在府中一位下人张皇地凑在了车帘畔急报着;道:“老爷!二爷又冲到街上去了!”
周显的眼睛攸地一下睁开了。
本就是要回小周府的车队立时分开了两边,一队照旧回了府,一队护着周显等几个匆匆地赶向了据说是周柏闯出府跑向的亲贤街。
亲贤街上一片混乱,带着孩童的妇孺慌乱地向着两边的沿街铺面躲散着,而一些胆大的男人正跟在一个袒着衣裳,趿着布鞋的“疯汉”身后,嘻笑连连。
在人们眼中容若槁木。双目赤红的疯子,正是趁着家中人少硬闯出来的周柏。
他的样子看着疯,但他嘴里正高喊着的话细听起来,半点疯意也无,字字清晰。
“周世荣宠妾灭妻!他囚了嫡妻嫡子,抬举庶房兴家祠,硬逼着儿子媳妇分开,分明要行那不知羞耻的扒灰之举。早在永德十五年,周显周世荣就带着两个儿媳独居江北……”
话喊着半截,周柏就被几个追上来的周家世仆拦下。不顾尊卑地堵嘴,捆人。
“这汉子喊的事倒也奇了!”,有人看着情形啧啧作声。立时引来了一圈儿白眼。
“客官,一看您就是外来客。这溪南小周府的二爷是长年服散的,药性上头,就狂悖不堪。去年他也因服散过量,跑出府来两次。和现下情形相类。若不是念他服散时,五感皆悖,否则以子犯父的忤逆之行定是要被周老大人革族出府的……那!你瞧瞧,周家大爷来了,边上的少年就是周家长孙,正经的嫡长房。若是周老大人抬庶抑嫡又怎会如此……”
“就是,就是!周府大爷只是孝行可嘉,自请上山代夫为祖母守孝的。后来见山上清静就留下著书修文,前几日集贤书坊里还出了本他堪合过的文昌公文集呢!”
更有知道“内情”的闲人故作神秘地小声对别人解释,道:“听说周家二爷是仿着前朝先贤服的五石散,那散方很是能活血畅精……若是用女子发散,最好不过……也是因为二爷好了这口和女色。才被他家老父厌弃。周老大人从朝里荣退时,可不是就是掌印礼部的……”
曼云隔着坐在车帘纹丝不动的车里。静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看向了阿爷平静无波的皱纹老脸。
现如今,阿爷是占了礼字才能稳压住了周家。而自己谈到的娘亲再嫁事,根本没有阿爷此前应得那么简单。
窗外有人轻轻扣扣木格,表示着周柏已经被带回了小周府。也一下子让曼云从胡思乱想中挣了出来。
“回府吧!”,周显倦倦地指示道。
曼云敲窗回了下,不算起眼的青盖车悄悄地又重新动了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许久,周显才从齿缝中轻嗤出声。
人本血肉之躯,金石类的药物本就不宜多服。何况周杨服的五石散是真有毒性。这散方是在浣香院被关上半年后,周杨自翻了医书求配的。那时他急吼着说是自个儿得了寒症,又拒了府上给请的大夫,只递了方子,让下人们径直去抓药。
药方到了周显手里,也示之了诸儿孙,另请了大夫做了份量的修改,才送进去。何曾想到,周柏呆在集了一堆儿女人的浣香院,到了后来,纯是将这散方当了春/药用,聊胜于无。
因为起先周显交待过下人,只是不许放二爷出来,一应需求尽皆满足,所以等发现他已上了瘾头依赖服散时,已然晚了。
毒能毒死人,也能治人。
但毒家不比医家,始终少了点悲天悯人之心的曼云选择了装聋作哑。阿爷、二伯娘均未发话,她也不会上赶着往浣香院里送。
说来上山后一直潜心读书的周松比之周柏要强出许多,他这次下山也只是送别三房,稍后还会回去,已约了在腊月时再下山以主持开春时长子周恪的婚礼。
相比之下,二伯周柏一步又一步的自我放弃和放纵,显然是让阿爷伤心失望,任其沉沦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也许会让二伯的几个子女觉得难受,特别是周慎。
☆、第79章 他又来了
“阿姐!”,仿若还带着浓浓奶味的尾音颤着,周恺圆滚滚的小身体象是投石机掷出的石头块儿,向着曼云凌空袭来。
刚回了颍院的曼云结结实实地把三岁大的弟弟揽在了怀里,可还是止不住小男孩硬硬的脑门撞在了她胸前,发出一声闷响。
周恺现在的身高已三尺有余,还兼吃得好又开始启蒙习武,身子结实。一撞之力很是让有炼柔锦的曼云也有些吃不消。
“笨恺儿!头不痛吧?”,想着自己的痛,曼云的手揉上了周恺的脑门,没好气地问道。
“一点儿也不痛!”,没心没肺的周恺不耐烦地扒开了姐姐的手,伸出的小胳膊牢牢地攀上了曼云的脖颈,一脸雀跃地道:“姐!姐!刚,娘亲跟我讲,只要我……只要我长得跟小羽哥哥那么高,就许我搭着大船去全州玩了。”
小周恺唯恐姐姐不信,松开了手,歪着脑袋,一上一下张着双臂,努力伸展比划着他印象中大概的高度。
“你知道全州在哪?好远呢!”,曼云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轻声道:“你要去玩,阿姐会好久好久都看不到你了!”
这一次送别三伯一家,周恺在渡口哭得昏天黑地,不晓得的人都道他是情重,可曼云却知道他是哭闹着要跟着上船,一起去“玩”!
“我知道好远好远的……可是那有海……”,周恺又扑到了曼云身前,小手伸出一只食指认真地指着自己的大眼睛,道:“娴姐姐说,她们到全州可以天天看海,跟我一样蓝色的……”
“那好呀!等恺哥儿长高了,带阿姐和娘一起去!”
“嗯!一起去!”。周恺拖着曼云的手向着杜氏跑去,脸上的兴奋更浓。可能是因为从小泡水比别的孩子泡得多,他就喜欢呆水里,那片在堂姐描述中望不到边的蓝色大海,让他无比向往。
杜氏望着眼前一双儿女,脸上也浮满了甜蜜的笑意。
不一会儿,周恺又撒了欢的满院折腾,曼云才慢慢地走到了娘亲的身边,小手轻轻地捏上了杜氏的肩。
“娘,你舍得恺哥儿长大去大老远呀?”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周恺真会扬帆南下,去寻那片汪洋。可是她与娘亲却未必。曼云曾与杜氏谈过三房的远行,暗自试探着将来若是世道乱了是否南避。当时杜氏曾明确地表示过从小生长在北地的她到江南已是极限,再往南行,她不想。
“孩子大了,娘能留得住?”,杜氏浅笑着。反拍了曼云的手。
周曼云蹲下身,靠在娘亲身前,认真地抬着双眼道:“娘,云儿就不离开你!”
“好!不离开……”,杜氏大笑着揽住了曼云,虚口应着女儿的孩子话。
待细细碎碎说过了一些闲话。刚才提前带着周恺回了祖宅的杜氏,向曼云问起了周柏冲上大街的事情。听着曼云讲完,杜氏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想来除却老父周显。还跟周柏存着夫妻之名的高氏面对这一切应当更加难过。
“云姐儿,等会儿跟娘亲去看看你二伯娘?”
“去二伯娘那儿?这……好吧!”,周曼云犹豫了下,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高氏带着周慎还住在蘅华居,这个二进的小院子在周宅的最西边。当初高氏与周柏析产之时。周显将这个院子从祖宅的地界划到了高氏的名下,沿街的院子另开个门向外。可以正正当当地说明了别居之意,而背倚着周宅庞大的院落又能让母子俩有照应。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高氏也就领受了公爹的好意。
蘅华居通着祖宅的门常年都是通着的,来往很是方便。
曼云对杜氏建议的犹豫,倒不是因为躲懒,而是因为蘅华居现在暂住了位小客人。
十三岁的高维,他又来了,而这一次,不会象上次一样只是匆匆一会。前世里也大抵如此,第一次高家一家皆来了霍城,前世为了高氏住佛堂今生改为析产,而第二次,都是高维一人来的。前世他在霍城一住就是三年多,所以周家姐妹才把他当成了个婚嫁的好对象。
“见就见吧!”,曼云心里暗叹一句,开始招呼了丫鬟帮娘亲重新换衣挽髻。
就在杜氏母女准备着向蘅华居一行时,暂住在姑母这儿的高维正一脸尴尬地立在高氏的门口不知所措。
他自觉自己这趟遵着父命来霍城,时间不赶巧得很。他是九月初三到的,只带了一个跟他一般大的书童,两个三十上下的仆人。可到了霍城,一在蘅华居落脚,就发现周家因为初五三房就要远行,上上下下都没心思招呼他。
周显也只是在他问安时,简单听了下来意,就没了下文。而一大早,尽着亲戚礼数,一起跟着姑母表弟到渡口送行,回程路上却又听到了姑父服散冲街的消息。
当时周家人赶到亲贤街处置时,为防周柏闹得大发,带上了二房的周忱和周慎,为了护着表弟,高维也跟着去了,很是听了些本不该听的东西。
周慎年纪小心肠又柔,回来不敢跟高氏讲,只躲着哭,待被高氏发现了,又藏不住话,然后痛哭地又多了个高氏。
室内抱头哭着的母子二人,让高维为难地如同风箱里的老鼠。
好在他刚招呼了蘅华居的下人去请周家五奶奶,就很是凑巧地听到婆子通传杜氏母女到来的声音。
“五婶好!六妹妹好!”,高维利落地向着杜氏与曼云行了礼,伸手就将杜氏向高氏的正房宴息室引。
杜氏打量了久不见的高维,少年已近五尺,石青色直裰细滚着一圈淡白叶纹边,拔起的身形也正如一竿葱郁的修竹,比之几年前的样子少了孩子气,很是显着小书生的沉静俊朗。
与当年初见的五郎还有着三四分相类呢!杜氏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拧着眉喝向了身后的曼云,道:“云姐儿,也不知给高家表哥回个礼!”
“高家表哥安好!”,曼云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地回了礼,接着就自觉地站在了高氏房门前的廊下。
“娘!二伯娘应当只想跟你说体己话吧!”
一脚迈过了门槛的高维,不着痕迹地侧身看了曼云一眼。
曼云低下头,自带着身边的红梅到了高氏布置在东厢的小书房,舒服地坐在了窗前的罗汉榻上。高氏这里,她也是来惯的,不必旁人招呼。
不过一息,高维牵着满脸泪痕的周慎走出了正房,向西厢走去。
“六姐儿!表少爷让奴婢通禀一声,他自带了慎哥儿安置,还请您自便!”,一个着淡青衫子的小丫鬟进了书房,向曼云脆声报着,粉嫩的小脸儿带一丝惊喜的红。
周曼云轻轻地嗯了一声,靠着软枕,随意地翻起了一本诗集。
终于觉得顺过了,这样温和清雅而又与人淡淡疏离的高维,才象了前世记忆里最初的样子。那一年,一口一个“云儿妹妹”的小高维,说实在地,真让人无法接受。周曼云长长地吐了口气,将脑海里那个咋咋呼呼的小男孩抹了掉,微带了些酸涩。
会真实无伪回忆着往事的高维不见了,也许今生也该感谢当年到访的他带来了许多根本就记不得童年回忆。
曼云轻笑着翻过书页,纸响沙沙。很快地,她就浸在了墨香之中,物我两忘……
跟正房卧室里,正商量着对策的妯娌两个一样,周慎房里的两个表兄弟也正在促膝窃语。
周慎年纪小些,但因为这几年有跟杜玄霜习武,比之抽条的高维显得更结实些。但比童年壮实的也只是身体而已,近两年,他懂的事越多,就越会越为父母的关系,还有不着调的父亲而羞愧。
他声细细,涩涩地向表哥怨道:“爹爹也不知是如何想的。阿爷也是许我去浣香院给他请安的,可每次我去见他,他不是在服散,就是混在那些姨娘的房里,不是不肯见就是应付……”
“慎哥儿!”,高维认真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着让你爹爹可以停了服散?也能如常人一般?”
“嗯!”,周慎用几乎不可闻的声应了下。
“我想周老大人也是因为失望才囚了你爹爹的。当时,把姑父和一干姬妾美婢关在一处,说不准也是想着让他早日悟了红粉骷髅之意。你想想,再喜好的吃食,一连吃上个几天也会腻味的,何况经年。若是姑父早日醒觉,向周家爷爷自请散了姬妾美人,说不准你阿爷早就放他自由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周慎惊叫一声跳下了床沿,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阿爷……阿爷平日极疼我们,想来对父亲他们也一样。真的,真的可能是阿爷给了爹爹改过的机会!”
周慎先是象力求保证一样地晃了晃高维的手,接着又颓废地塌下了肩,道:“可惜爹爹不明白!”
“他不明白,你就让他明白啊!”,高维摸了摸周慎的小脑袋,自信地言道:“你若心有孝父心,就应当再进浣香院跪求姑父,让他停服散药,散尽姬妾,改过重来。”
“若是爹爹不肯呢?”
“那些姬妾美人重要还是骨肉亲情重要,我想姑父只要听进去,就会想明白的!”
“那我试试!”,周慎的眼睛里燃起了两簇小火苗,跃跃欲试。
☆、第80章疯
周慎与高维两人悄悄离开蘅华居的时候,曼云知道,但并没在意。
十岁大的周慎也算得上是半大小伙了,他要招呼着远来的表哥参观周府宅院理所应当。
靠坐在软榻上的曼云看书正看得入迷。
这两年来,她在学毒学武上都还算有些进益,得闲还趁趁哥哥们的课,长点见识。诗书文章大多还是全凭着前世高氏给打下的底子硬撑的,琴棋书画、女红针线一并儿也是同样挥霍着旧日所学。即便重生,她也不是神童,精力有限,只能顾好一边,因此在一众兄弟姐妹中也只能混个中平。
周家不乏读书的种子!轻叹了自己两世的不长进,曼云更是沉下心,决意要利用这难得悠闲的时间将手中一本薄薄的诗集读完。
小轩窗半开,隔窗望也只能看见少女鸦羽毛一样的发顶,淡淡的阳光静洒着,仿佛暖柔如绒,触手即暖。
“六妹妹看着很是安静,她喜欢读书?”,待蘅华居的院门被甩在身后老远,高维才低下头问着周慎。又隔二三年未见,当初认生的小姑娘更当他如陌路,沉静而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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