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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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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直以来高毅带着几个未婚适龄的高家子弟上门向红大当家讨教请益,红梅懵懵懂懂,而她却是一眼就看穿了高家在打着让云锦帆成了进门嫁妆的主意。若是高家还对云锦帆有想头,估摸着会来的是那个偶尔还会得了红梅好脸色的高家老四。

好在红梅在男女之事上实在是混不开窍。这倒降低了几分云锦帆被傻傻送出去的风险。

红梅一边接了曼音递来的巾子擦着头发,一边意兴阑珊地含糊地在嘴里说道:“清远城虽据着江口之险,但毕竟不是云锦帆本营。当年来此只是为了争利,若不是不可为,弃了也就弃了!高家再有什么盘算,也无所谓了。”

恼恼瞪眼的换成了周曼音,她恨啐道:“就一会儿不见,你怎么成了糯米团子似的!就跟曼云……”

再接着,恍然闪过一念的周曼音却是一把拉住了红梅的胳膊,摸上了她还半湿的头发道:“大当家!你刚才私下去见了萧泓。是不是他对你提了什么要求?”

“萧……姑爷没讲什么,他只是嘱着一切由我自……他说他不管事,两不相帮,我们漫天要价,萧家那边坐地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红梅顿了顿。伸出的一只手抚臂而下,停在了曼音的手背上,低声道:“只是我在回来的路上,走在雨里面越想越愧!云锦帆本就是小姐年少时一手弄起来的……我,我是真心想去了洛京找她。”

“找她?找周曼云做什么?”

“小姐怀胎,身子不方便。虽则姑爷一句都没提过,但是北边传来的消息不是说小姐也明里暗里安排着一堆儿事儿?姑爷又到南边,我怕是她现下不舒坦,待去了北边总是能帮帮她的!”

“帮她?!”,周曼音松开了巴在红梅臂上的手。冷冷地盯着双颊仍透着绯红的红梅质问道:“红大当家,你要如何帮她?端茶倒水,铺榻叠被,重回宅门子里头当贴身丫鬟?你怕是早已手生得不晓得该往哪儿放了!总不成,你看着她怀了胎。预备上赶着帮她侍候了男人,在房里添了梅香?”

“不可能!”,红梅立即象是被踩着尾巴一样吼了起来,眼眶睁裂似的瞪向了曼音道:“你明明晓得小姐与姑爷夫妻情深!铦血之约,绝不二色,我也根本不会给任何人当了小星!”

“那你北上做什么?你要撇下云锦帆离开,到周曼云那儿做什么?”

“就算在她身边,陪陪她也好!近年来林越他们几个都做得不错,就算我离开,云锦帆也不会有所区别!”

“有区别!他们是男人!”,周曼音一字一字咬着,尽显狠辣。

较之未嫁过的红梅,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周曼音虽说不至于视天下男人为敌,但却对男人的劣性更加地知根知底。

“红梅!的确,当初云锦帆中最初的一批女兵是曼云为了避免你一个女人混在男人堆里尴尬,才从逃难河人家眷中暗收的。可几年下来,髺铦的姐妹们认的大当家也只有你。你可以将军权交给底下的男人一走了之,你让这些信你又跟了你的姐妹怎么办?难道你要告诉她们,你哄着她们走出了家门争了自个儿的活路,而你自己却要再回到旧主身边为奴作婢……”

“小姐待我如同姐妹。只是从小长大的情份,我叫惯了的!”,红梅强着辩了一句,原本象似主意已定的架式却是弱了几分。

“红梅!”,自觉刚才有些骂过了的曼音重攒起红梅的手,低声地解释道:“你且想想,我们就算是全进了京,也未必会有小满姑姑做得好。而若是为着曼云,我们倒更得在江南扎稳当了!”

“我明白!”,当家作主管了云锦帆的红梅,稍听了劝就已冷静了许多,方才从外面归来的头脑发热已去了七八。

“明白就好!姐妹之间的互助,除了在身旁的相互扶持,更重要的不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些?让自己变得更能耐些?如若她过得好且不必说。若是遇上不好,我们能撑得起挡雨篷,行得了浪里船,可以有能力把她带着往好处走!”

红梅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独是远在洛京的曼云一个,云锦帆在江南的一群髺铦女也一样,这两年步出家门,改嫁择婿的一些,也正是有着背后守望互助的强撑。

曼音见红梅听了劝,也缓缓地松了口气。她的手依旧紧拖着红梅,温柔眸光中暗掩着执拗的寒芒。

当年自金溆回到江南,周曼音本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苟活一生。但是在船行江上与云锦帆度了些时日,再又帮着红梅解决了几件营寨中女子的糟心家事,自己和别的女人迥异又相似的遭遇倒是勾起了她更深切的欲念。而最后,强烈传达着意愿的髺铦妆就从她的纸上画卷,变了实物,再又套到了红梅身上。

忍过,让过,也死过!现在的周曼音只愿天下敢去强了女子的男人都通通死去!

“到晚上与景朝楚王萧潭谈判时,保不济那边也会开了一堆子好处。黄金白银,封诰赏赐,还有……怕是会对你使了美男计!”,头并头靠着,周曼音小声在红梅的耳朵边嘀咕交代。

红大当家立即沙着声,强装镇定自若,不屑地哼道:“他们能给出什么好货色?!”

“是!我们红大当家眼光高着呢!”,曼音笑着打量了红梅还残红未褪的脸蛋,一句话偏拖长了尾音。

其实眼光一点也不高!红梅反手咯吱了打趣她的曼音,在一片笑声中轻捷地扇扇了浓密的睫毛,闪过一段心事涟漪。

哪个少女不怀春?见识过人间佳偶,主持过手下婚礼,红梅可不象曼音所想对自己未来的婚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红大当家在夜色阑珊时也曾经想过,若是有天,有个男人会对她说“你的未来且由你自专。”,那么倒还是可以考虑一嫁的。

女儿家的愿心私下许着,日日盼着等着的红梅在今天倒真就如愿偿地听到了她想听的那一句。那一瞬,说话人的容颜在窗前被银亮的雨丝衬得发光闪炫……

话对!可说话的男人不对,非常不对!

以至于,纵横江上的红大当家在跑回住处的一路上惊得心跳肝颤,居然在大雨中跑着跑着就把伞给丢了……

☆、第320章 掺沙子

一道渡江到清远的景朝大军只整修了两日,就自此兵分两路地散开了。

萧渊领的一路声势浩大地穿州过县向建阳推进,而另一边却是由萧泓带着悄无声息地由西岚江行水路向着同样的目的地迂回向前。

按着双方商谈后达成的协议,归附的云锦帆独立成军。被红大当家带走了一半走的出征队伍编进了萧泓的左营,而清远的防务则是由留守的景朝后军与云锦帆共同承担。

当然,作惯贼的云锦帆对投诚景朝还提留了一小手。若是真遇到了被拆解吃掉的危险,他们还有一拔子伏在沱江两岸的暗兵可以截断河运胁以自保。

身体柔弱的周曼音留在清远城中,但她对着同样留在清远的景朝主帅萧潭半点好感欠奉。

同样,萧潭与高毅等人相谈甚欢,对云锦帆留守的几位男性将领也还好,但是对着不安份守己的女人就只是明显客气暗带不屑。

也许男人自觉已做得不错,但是心思细腻的女人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相看两厌,自然在所难免。

所以在送了红梅之后,周曼音根本就没在跟这些她不想理会的外男打招呼,直接低调而又安静地回到了小院画室中,重又专心地调起了她的葛黄天青。不过一会儿,也自有消息传了进来,说是送了出征队伍的萧潭拔马头的第一时间,先跟着高毅进了清远高府做客。

不晓得往高家这么走一趟,会不会让昨日已谈好的条件在整理上报洛京之前,重又再横生枝节地整出新花样来。

周曼音蹙了下双眉。接着还是舒开了悬停在空的手腕,认真地描起了窗下的一丛木芙蓉。

浸着数百年书香气的清远高府,家宴宾主尽欢。

虽然萧潭在诸兄弟中算是沉稳持重的,但高毅毕竟年长了几十岁。从前也是曾中过进士,当过地方官,直做到侍郎任上才退回家乡。萧潭又是刻意结交,自然没过多久,就让高毅明白了萧潭对着云锦帆的态度。

高毅妥妥地放下了一颗吊在半空上的心。

清远卡在江口,由北而南的消息还算灵通。新兴皇族萧氏的六皇子。这一次也来江南的燕王萧泓,他的嫡妻是霍城周家女的事情,高毅心知肚明。只是前两日谈判中,对方不叫破,他也只能在胸中忍着不提。

泰业年间,在霍城的周家据说是族中遇了几次匪袭,开始拢了佃农流民折腾起了团练,好些县镇的大族相继有样学样。只是那时清远各级官员与高家关系不错,高家当惯了清流对着家中子弟直接操练刀兵有些拉不下面子,也就浑浑噩噩地耽误了家庭趁乱发展的最好时机。

待等四方兵临城下时。一向靠着港口纸醉金迷的清远城这才在从安逸之中慌过了神。清远城原本的陈朝守将被匪徒砍了脑袋,残兵四散,而说着敦亲睦邻过来驰援的各方队伍看着都不面善。

霍城周家的周忱也有带着人马来。

本来清远高家与霍城周家当初因为他的族房侄儿高恭结了两代亲。但到了最后,结下的亲却成了仇。因着一点心虚,高毅在族亲的建议将救助的信件送给了看着更好相与些的云锦帆。

可何曾想,云锦帆驻进清远之后。高家就有人一眼认出了曾经的高家媳周曼音。

“高大人的意思是那位云锦帆里的阴居士实是你高氏族媳?我六弟嫡妻的堂姐?”,虽说方才在高毅诉说前事之时,萧潭已觉有些怪异,但真等对面的老头儿揭开谜底,他一向死板的面孔还是惊讶地流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

高毅连忙点头称是。

萧潭的头低下了些,掩饰着一瞬之间无法安全平静的心思。他对着离去的六弟萧泓难免地暗生了埋怨,若是依此,萧泓与云锦帆的关系根本就不象是他说的那般浅淡,甚至可以说云锦帆本就是萧六的妻族势力之一。

藏着掖着所为何来?再想想,昨日被几个女人硬挤兑着答应下来的条件。萧潭心中就更不舒服了。

“楚王殿下此前没听燕王讲过?”,高毅不禁扼腕叹道:“老朽倒是误会云锦帆本就是陛下洞烛先机埋在江南的伏兵。因此在前两天,根本就不敢妄加只词片语。”

“不管云锦帆来历如何,毕竟都已归附朝廷。接下来,本王驻清远这段日子倒是要赖毅公相助。将城中防务尽归手中。”,萧潭定了定心神,微笑着将话题重又扯回到了现事之上。

景朝军队与云锦帆共管清远城,对萧家而言是习以为常的旧法子,屡试屡成。

当初景国公的封地囿于云州,单凭当地的兵员还有从幽燕拐来的边地士兵和逃人根本就不可能贸然地问鼎中原。但现在坐在皇帝宝座上的萧睿自小就是会赖的,成年后图谋江山依旧带着同样的禀性。每与一地结盟,就半杂半混将新旧队伍杂在了一起。

就象是一盆清水掺进的沙子,任所在军队的旧主家待士兵如何,萧家军晓情动利总会撬了墙角,弄浑水后自得了自家的利益。

比如当年的路州贺家,就被景帝又是结亲又是共进中原地架上了战车。

可现在再提起路州军,谁还会想是贺家兵?原本的路州军队随着一次又一次地拆解稀释,现已混杂各地,无法再分辨出来。贺家家主贺坤得了宁国公的空帽子呆在洛京城,手中只余着两三千的亲军,却是连最疼的孙女在东宫受气不也不敢上门去闹。

云锦帆也一样!不管他们与六弟是什么样的关系。现在的一分为二就是开端,接下来随着战事的发展是会越分越细的。

自己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将云锦帆留在清远城的几个将领拉过来,再接着按着出兵前父兄的嘱托将江南的豪强势力一点点地消化干净。

只是相较于从前针对着其他地方军。拆分云锦帆的突破口好象难找了些。

萧潭暗自想了想,脸上多加一丝笑纹,压低了声问向了边上正似眯眼养神的老人家,“本王听闻云锦帆留守清远的主将林越与红大当家好象有着些特殊关系?”

“这个……”。高毅突地一下撑开眼,脸色尴尬地望了望四周,憋着嗓子应道:“几年前曾在江南一带还传言说云锦帆的红大当家是个御男无数的淫女,麾下的男部众多与其有着关系。甚至有阵子江南还风行了一阵子红姑的避火图……但后来等云锦帆入了清远城,老朽接触着倒没发现红大当家与手下有何不轨之处。”

若真的红梅是个无行荡妇,高毅再稀罕云锦帆的兵力。也不会带着自家的子孙去晃当着施了美男计。娶个女将回家在乱世之中也就忍了,但要是娶个会坏了高家累世名声的,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样也好!本王倒是有心为他们做媒,又怕拆散了鸳鸯。”,听了高毅的解释,萧潭的脸色更加地晴暖了。若红梅真与她的得力部下有着情爱首尾,要以此行计拆分队伍反不方便,但现在只要禀明朝中,让后方想好了适当的人选各自赐婚,倒不失为分化了云锦帆的好法子。

“毅公。若是本王再将那些髺铦女赐嫁了军中有功将士,应当会对南北合流更好些吧?”

“那是自然!当日一见我朝大军威武,老夫就曾动念头想将自己已及笄的孙女嫁给北地好男儿!”,高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若不是还有几分文人的矜持撑着,他险些就要将孙女叫出来,看看楚王殿下是否中意了。

“不过髺铦女们还纠结着婚嫁由己。若是要让她们承了这份好意,还得先说通了红大当家。又或是先找个合适的人选与她作了乘龙快婿。”

“王爷何需找!本就自有现成的!”,高毅故作高深地捋了捋须,靠在萧潭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高毅所说刚至清远的那个雨天,六弟萧泓与红大当家在军营之外的相会,其实也早有侍卫向萧潭回报过。

装着细听八卦的萧潭,眼角不禁轻闪起寒光扎在了高毅的老脸上。眼前的老头通风报信是对的,但是这样私自派人盯梢军中的行为,萧潭无法不介意。

“此前云锦帆的事宜皆由六弟接洽,他可能只是在谈判前再细交待了红大当家几句。女子心狭。有时行止失据也是正常。看今日分兵出发,那女人对着六弟云淡风清,很是自然……”

“王爷有所不知!老夫是在听得下人回报之后,想起了泰业十年时清远的一件旧事。当年大约四五月间,太子殿下与燕王会来清远。那会儿负责北船转运和水军防务的是郭威郭大人。他在玉华林宴请太子,老朽也忝为了座上客……”

当年萧泓于春宴上杀人的事,自是被高毅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虽不知前事,但是曾在云州帮着安置过郭威之子郭景成的萧潭倒是一下子就信了是真的。

“太子与燕王殿下被送着过江的当天,云锦帆就出兵冲了清远水营,领头的正是红大当家。”,高毅摇头笑道:“当年我们被蒙在鼓中还道是郭大才子画了红大当家的春宫惹了报复,但现在想来,说不准美人一怒是为了英雄。”

泰业十年的四五月间?时间正与长兄带着六弟回归云州的路程相符,但是萧家两个嫡子的私事一般来说都只会私下里与父皇报备,不会让了他们这些庶子知了太多详情。

若是按此言,萧泓与云锦帆的牵绊就更深了。但是,萧泓到了清远不作为,简直就是将云锦帆的利益放在了萧家之上。而在京中,很显然是由长兄太子萧泽遮着瞒着,硬生生地让南下大军的谈判第一战就没占了便宜。

萧潭面上不显,但搁在案上的一只左手已不觉地攒紧成了一个拳头。

“殿下,若是云锦帆的那个女人真与六爷有着旧情,不如还就是让他们过了明路为好。说实在的,女人本就应当在后院里相夫教子,哪有一直揽着兵权不放的道理。若真按了她们的条件,在江南封了位女将军,这千百年来的规矩就尽被毁尽了!”

高毅说着说着不由地悲从中来,眼角滑下了几滴浑浊的老泪。

在燕州已经有位算是萧泓外祖的梁国夫人,再在江南多一位与他关系不明的女人……被老头儿悲声相拢的萧潭不觉地想得更深远了些。

不管从何立场,如果不想刀兵相见,将个有潜在威胁的女人索性逼进后院才是好事。

萧潭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当年郭景成所画带着红姑的避火图不知毅公这儿还有没有?”,既然当年的红姑与萧泓都与郭景成的春画有关联,他自然也是要再捡些证据厘清他所不知的旧事。

高毅一下子犯难地皱起了眉头,“云锦帆在江南几年明里暗里清剿过几次……”

“给本王拿来!”,萧潭冷哼着,拳头擂上了座位。

高毅忙不迭地起身,说是要去后院寻寻。

花白头发的胖老头喘着气,转过一道回廊却没进了后院的月亮门,而是拐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

黑暗的屋子亮着一星烛,高毅只说了一句,坐在书案背后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就从桌子下拿起了早就备好的一叠子画册推到了他的面前。

搁在装书包裹上的手骨节分明还带着文人弄笔的薄茧,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肌肤惨白却不失年轻人的紧致。

☆、第321章 找上门

高毅自内院里拿出来的画册,萧潭只大约地翻了几页就合住了,接着神色如常地与主人家喝茶又再扯了些闲篇,才从容告辞。

送客出了大门的老人家倚着自家大门站了好一会儿,缓缓地转过身向着方才拿画册的屋子行去,黄昏中踽踽而行的身影孤独苍凉。

“若是事不成,高氏一族可能会承担了更严重的后果,真的再无退路了。”,象是面壁对着黑暗自言自语的高毅浑没有了陪客时的和蔼笑容,一张老脸皱如同橘皮。

房里原本就躲在暗处的年轻人深深地俯下身向着老人家揖了一礼,轻声谢道:“这一次确是我们兄弟拖累族中,劳六叔公受累了。”

谢意虽诚,但端坐在椅上的高绩却没起身,昔年的旧伤即便延请了诸多名医相治,可最好的结果就只是如现在这样由躺变成了坐。

泰业十一年,高恭随帝驾南下就仅带着长子长孙,而后更是将两人偷偷地安置在了清远祖家,对外却陆续报了儿孙的丧讯。

高毅对这两年一直照顾的残废侄孙心有怜意,也是极有好感的。

所以一听他自承罪过,正长吁短叹的老头连忙摇了摇手道:“经世!此事与你无干!”

需要责怨把高氏一族逼到如此境地的是高维,但远在建阳的那小子估摸还不辨好赖地自觉问心无愧。

高绩心下明白,苍白的脸上不免带上了抹艰涩的苦笑。

“不管如何,高维出族的文书和燕王那事。我们都已送到了萧潭小儿的手上。接下来,老夫却是要安排巩义等人带着你们伯侄两个一起离了清远。”

高氏宗族早在景朝大军来前就打算分族,趁着乱世未定,先迁走一部分男丁留传香灯。

“都是二弟年少轻狂时得罪了的景朝太子和燕王。以至迁累家族如此。”

高绩的这一句直陈,高毅倒不再出声安慰他了,只捋了捋花白须,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将入土的年纪与景朝的燕王殿下无冤无仇,本来根本就犯不着与人为难,但是有些事却是受了牵累不得不为。

世人望家中子孙个个贤良。谨言慎行自是有道理的。

就象高氏族中的高维,他估计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年青气盛拈酸吃醋、宠妾灭妻,所得罪的对象最后会成了皇帝的儿子。

高家是世代的官宦人家,对陈朝旧人旧事特别是景国公的赫赫凶名还是有记性的。

一向护短难缠的萧睿成了皇帝,怎么能让人不悬心他要如何对付曾经预谋杀害他两个嫡子的凶手。

若论以谋算皇子入罪,高维得死,高氏宗族也得跟着陪葬。这根本就不是装着糊涂不知,就能混过去的。

此前有传慈州沈约因丧子之痛迁怒萧家兄弟曾于路途行刺未果。

萧睿起先收降沈约时,相待极是亲厚,看不出半点端倪。可最后,在登基前以勾结天香私通瀚国的名义将其问罪斩首,抄家没族。

沈家的情形与高家相类。何况高家手中还根本就从没有过兵。

“唉……高氏宗族说不准得等熬过景帝与他的两个嫡子都不在了,才能真正缓过劲儿来。”,高毅摇头晃脑地哀叹着,直恨不得时光如流水。早点将对高家有威胁的人迅迅带走。

这话若是拿到洛京城中讲,立时能换来了屠了三族的罪过。高绩暗瞟了高毅一眼,倒是将一点防备担心放到了一边。

“世经在出发前还是给你父亲写上封信!要不……给世纬也写上封。老夫找了机会让人送去建阳。”,灯烛微光照得高毅的白发更多,眼波戚戚,尽显出为着家族补漏的老者鞠躬尽瘁的不易。

高绩当下应了,就势抓起了桌上的一管紫毫,笔下千言,瞬间立就。

一直就立在一旁等着的老头儿频频颔首,待袖起信封。又向高绩讨了块玉做信使信物,才缓缓地抬步离开。

一回到自个儿的房中,高毅却是唤来安排了将和高绩离开清远的庶子,贴耳吩咐。

“爹爹?您不是让孩儿带着高绩暂时避难吗?”

中年男人的面上浮上了些微愕,讷讷地说道:“您此前将劝降高恭高长德兄的信给萧潭时。不还说只要他在建阳归附应当会有功无罪的。”

“那是对着外人讲的!”,高毅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景帝饶了高恭原本还有可能,但是对高维呢?就算没有前事牵累,现在谣传着以帝师之名与张太妃暗通曲款的高侍讲,等景朝军进了建阳哪儿还有活路?”

若不是觉得将高绩卖给萧潭并不划算,高毅早就直接将藏在府中的祸害送出去了。

“所以我们到洛京不是求着灯下黑好躲好藏,而是看住高绩,顺势相机,将他出首至景朝太子面前?”

“高绩明里暗里挤兑着让我帮他挑拨萧氏兄弟。但现下景帝春秋鼎盛,太子萧泽地位稳固,高氏总不能受那一家拖累隐姓埋名自甘没落,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高毅不认为在建阳的小朝廷还有着半点胜算,现在已急切地想帮着家中子孙想了在景朝的仕途后路。

八月底的沱江水浪滔滔,一叶舟弄险渡往北方,带去了萧潭到江南后第一次整理上报的一大摞子奏表。

隔了几天,江汛稍过,南北的航行商路在相隔数年之后又重新正大光明地操持了起来。

从前提着脑袋走私的商人们最先地念起了南北一统的好处,开始张罗着大批货物要往北上。

九月初,一队怪异的商客杂进了往北地的船队中……

时近十月,天气越发冷了起来。而洛京城燕王府嘉宁堂中周曼云的腹部也象吹气一样迅速地鼓了起来。

神奇的肚子一下子吸住了小桥流水的注意力,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坐在曼云跟前摸摸听听。

当初流水留了下来,看着比她还显嫩的小桥也顺势赖在了府里。曼云决心对她们且用着,反正若是赶了。保不齐再安排来的人手就还是一个来路。

“我从前在我娘肚子里也是这样吗?”,小桥恋恋不舍地收起搁在曼云肚皮上的手,叹息声中尽带惆怅。

“四月胎动。孩子们都是一样的!”,曼云静等着胎儿轻动稍停,低下头抿嘴一笑,扯下衣襟盖上了自个儿雪白肚皮。

小桥呆呆地揉着衣角坐了半响儿。才低声开口道:“王妃,我有些想去寻了我的父母……”

“那就去呀!”,曼云挑了挑眉毛,爽朗地笑出了声。

几个月来,除了将吕守打发出去的那一天,她再没有跟身边的两个女孩子提到她们身世问题。

小桥这样的主动请求比曼云预想的来得早了些,也让她暗自欢喜。不管她们现在还是否与太子东宫的吕守有切不断的关系,有些进步就是好事

在身边的是有血有肉会有自己想法的人,总比放着几个从属不明的工具要强得多。

“流水呢?”,曼云由着眼前人想到了这会儿没看到踪影的另一个。

“外院有人来。我安排流水去见!”,正拾掇着一桌小衣服小被子的小满抬起头,笑应着,还对着曼云促狭地挤了挤眼。

来的人是吕守。

曼云心下了然,轻轻点了点头,靠上了榻边迎枕。

萧泓走后的几个月。借着王妃身孕关门谢客的燕王府除了点卯似的萧婉,已久无外客。

吕守的来访有些怪,但也只能静等着流水的回报结果。

并没等多久,从外面匆匆回来的流水跪在了曼云的榻前。

“太子让吕公公传话要来府上见您。奴婢有推说王妃身子倦怠只在后院歇着,但太子一定要来,还令开了银銮殿。”

只躲在嘉宁堂中,倒是忘了住的地方实际是个王府了。男主人不在家的银銮殿从来就没开过,若不是府中养的人多,估计都要长了蜘蛛网了。

萧泽又要做什么?曼云的眉头打了结,不情不愿地起身换了王妃正装。上了大妆。

周曼云的妆容刚整好,就接到了新的信报。

太子车驾停到了王府的正门前。萧泽要求王府属官直接开了中门,一行人步上圭道,直入银銮殿中。

殿门大开,等姗姗来迟的曼云走进坐下。还是一样地敞着。

伸手护着小腹的曼云,稳当地坐在椅上,对着上座的太子殿下毫不掩一脸的不满。

“总比传你入宫的好!本宫也不想让秦氏请你去东宫,只能亲自过来!”,萧泽对着弟妇的语气极冷,说话的架式天经地义地没有半点解释的意味。

萧泽手一挥,一叠子纸册由着吕守送到了对坐三丈外的曼云手边。

避嫌倒是避得彻底!

周曼云腹诽一句,抓册在手,懒懒地翻开了一页。

“二弟自江南送来的奏表为六弟请立侧妃。代笔的应该是他身边的胡述明先生,行文精妙词句华美。旧时渊源,雨中叙情……桩桩件件数下来,不论收了云锦帆的利益,当看着此中情义,看过的人应当都会赞同了这桩喜事。”

萧泽一边由曼云看着,一边就将所知的尽数说了清楚。

“让萧泓纳红梅?”,初时漫不经心的曼云手中执册越看越快,黑色墨迹让她一阵儿眼晕,不由地微微发愣。

“刘红梅本就是周家旧仆,她进了王府,也能算是你的陪嫁滕妾。若是他们俩个真有私情,你倒不妨成全了吧。”

“他们俩个?不可能!”,周曼云丢下了手中纸册,不屑一晒。

“怎么不可能?如若我想得不差,跟过你的丫鬟应当有着与你相类的性情脾性,正是萧泓喜欢的。而女人那边,也自会受你影响,喜欢你所喜欢的。”

“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我信萧泓不会一到江南就会寻了别个女人,无论她是谁。”

“你信男人?!”,萧泽发出了一声冷笑,抬眼打量了下曼云渐隆的肚子,敛下眼帘道:“军中呆久了,母猪赛貂蝉。更何况妻子还怀孕了。夫妻情深,不找外人,找个你能接受的替代品用用又有何不可?”

☆、第322章 抗旨

老实说眼前身怀有孕的女人比之从前脸圆了几分,但却更如熟透了的蜜桃儿似的水嫩欲滴,也更撑得起身上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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