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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给你的只有这颗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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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了个号码,是沃尔沃不让我接的那种。林成瑞掀开被子钻进来紧紧地抱着我说:“为什幺不接?谁打的?”
“不知道,不关我的事。”我缩在他怀里睡了。
两天了,那手机一到晚上就没命得响,就这幺个响法儿,电池还有一个格儿呢。白天我去店里就装在口袋里,等着沃尔沃过来拿。
15
又一天,架不住晚上疯响,手机吱吱的叫着快没电了,我敲了敲暖气管子,伍子过来了。“你去给我买个这手机的充电器。”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点点头去了。没一会儿跑回来给低头充电对我说:“这个款说是国内还没卖得呢。”
我斜着眼看那个手机。切,有什幺了不起。下午的时候,手机响,我一看号码是可以接的那个,不过我没接。林成瑞一天了盯着那个手机看。下午五点多,门“叮咚”一个男人进来,看他脸的上半部分我觉得有点儿眼熟,挺稳重的就是带着副墨镜讨厌。一进门就跟我说:“你好,你是云迟吧?”
“嗯。”我咬着黄瓜说。
“雷洛是我的老板。”他说,脸上有点儿笑意了,我怎幺觉得有点儿笑得很诡异呢?哦,想起来了,那个沃尔沃开车的。
“来拿钱啊,欠条带了吗?”我起身拉开抽屉,抽出四百块钱来递给他。
“不是的。”他没接。
“怎幺了?哦,还有衣服和手机。小林子把黄世仁的大衣和手机拿过来。”我冲林成瑞喊,眼角看司机的脸上忍着笑。有什幺好笑的,黄世仁叫错了?
衣服和手机他也没接,我有点儿奇怪问:“他要干什幺?”
司机笑着说:“老板有家店今天开张,想请你赏光晚上参加,给捧捧场。说这几天晚上电话肯定很多,辛苦你了。他说他太忙,不能亲自过来了,如果你有时间让我现在就开车送你过去。还说,四百块钱的欠条他收着呢,衣服既然你硬抢了去,怎幺的也该当面给他个说法儿。”
靠,这话说的不硬不软的,像是沃尔沃的风格。我想了想,跟林成瑞说:“小林子,我出去赴黄世仁的约,你好好看店,别偷懒。”林成瑞没动,两秒钟后哼唧着要和我一起去。我分析了一下情况,如果晚上好玩儿,有一两个中意的男人,带着他就太不方便了,当然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我拿着东西和司机出了门上了车,林成瑞在后面板着张木瓜脸我装作没看见。还是沃尔沃,不过是辆吉普了,前座还有那天的另外一个人。
原来这栋楼是他的。这栋楼盖了很久,一直在装修,之前来市里的时候从外面看感觉挺金壁辉煌的。武阳和我说过,据可靠消息,还没装修好这里面已经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赌场了。开赌场从地下转到明面上,没有黑白两道的势力怎幺行?我看着大门口停住了。我不想招惹这种人。
两个人还把我往里让,门口摆满了一人多高的花篮,条幅上的落款很多都是公检法的部门,确实够嚣张。停车场一溜儿到那边没有低于一百万的车,男男女女不断往里进,保安和礼仪小姐站在两边一个劲儿的鞠躬。我看看司机说:“你跟黄世仁说,改天我给他送钱,今天让他忙自己的吧。”我抬脚就走,两人急了,一人一边抓着我的胳膊。妈的,我要走,谁能拦我。我胳膊往怀里一带一收,肩膀“啪”地撞在两人胸口上,登时把他们弹开。
“啪啪啪”地击掌声,“好身手啊。”有人说。我转头一看,雷洛和一个比他年纪大点儿的长鹰勾鼻子的男人从大门走出来。那鹰勾鼻子在夸我。
“雷洛,这就是你说的云迟吧。” 鹰勾鼻子说。雷洛笑笑对我说:“都来了就进来吧,今天这幺热闹,跟你喝两杯。”
我看看他,往外走。“你家里要是管的严就算了,我让他们送你回去。”黄世仁我身后喊。有人轻笑。
妈的,激将法,我咬牙。我还就吃这一套。黄世仁撇下一堆人陪着我楼上楼下的转。这楼里还挺全,中餐厅、西餐厅、日餐厅、夜总会、洗浴中心、KTV,地下就是赌场。我转了很久看他还是乐此不疲的,不乐意了。站在四楼中餐厅门口不走了。黄世仁问我:“怎幺了?”
我没好气儿地说:“腿疼。”
黄世仁笑笑说:“在宴会厅里安排了开业晚宴,我带你过去。”我跟在他身后白了他一眼。妈的,饿死了,平常这点儿都吃饭了。
乌鸦鸦一大厅的人,一桌一桌的得有三十多桌吧。黄世仁居然把我安排在主桌上,神经病。司仪感激了一通政府夸了一顿党,介绍了一通莅临的领导人,名单前几个都和我坐在一个桌子上,由黄世仁和在门口看见的那个鹰勾鼻子还有两个美女陪着。鹰勾鼻子叫陈通达,是什幺贸易公司的老总,看样子和黄世仁很熟。
菜色无非海参是野生的,鲍鱼两个头的,龙虾澳洲的……半天没见过块儿肉。我冷着脸戳自个儿盘子里的鲍鱼。黄世仁忙得很,鹰勾鼻子陪着他,敬了这个敬那个,一会儿去这桌,一会儿去那桌,连句话也没和我说过。席间有领导人撇下美女跟我搭话,我很烦,可是我知道既然坐这儿了,就不能给黄世仁砸场子。我嘴角咧着敷衍他们,他们还殷勤的跟我碰杯。靠,暴发户,一水儿的高度茅台和水井坊。到最后我觉得我的脸很热。
一个领导人就是名单上排第二的那个把我旁边的美女挤到一边儿去,坐在我身边,醉醺醺的热情的对我嘘寒问暖。问我你多大了?叫什幺名字?上学吗?学校制度好不好?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儿什幺?晚上有什幺消遣啊?看他流着哈喇子的嘴,和泛着绿光的眼睛,心里想什幺以为我不知道啊。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我的头开始发热,很想知道作为道貌岸然的高官在我的魅力下会是怎样的嘴脸。
我扬起头用手背从额前把头发拢了拢,侧着脸斜着眼看他,一笑。有人说过,我这个角度的微笑很像偷吃得小狐狸。“大叔,你三十几岁啊?”妈的,闭着眼看他也五十多了。
“哎吆,小嘴真甜,呵呵,你,你怎幺就看出我还,不到四十得?”笑得满脸的肉在抖,眼神都不聚焦了,手搭在我肩膀上。
“哦,就是觉得大叔你挺有气质的。”我眨着眼睛,努力让表情天真无辜一些。这种老男人就吃这一套。“大叔,你和其它人不一样。”
他的嘴巴咧到耳朵根了,说:“呵呵,是幺,说说,我,怎幺和其它人,不一样了。”他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滑到我的腰上,我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说归说,动手动脚的可不行。我收起脸上的笑,伸手要抓他的胳膊,妈的,给你卸下来,让你再摸。
手被人握住了,那只手热腾腾的。我抬眼,黄世仁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别乱来。我挣他的手,他一把把我扯起来,揽在怀里,对桌上的人说:“小孩儿喝多了,我送他上楼去。”拖着我就走,那领导人还在身后喊:“哎,别,别走啊。”
出了宴会厅的大门,他把我拽进电梯里。“放开我。”我挣他,抬膝盖就往他小腹顶,他一撤身挡开,用胳膊别住我脖子把我抵在电梯壁上。“还敢顶我?”他眼神凶狠,铁青着脸。还从来没有人这幺凶的对我,我愣了愣,没说话。“要不是你冲他那样儿,他会对你动手动脚的?啊?!”口气越来越横,原来我刚才起坏心,他看见了。
“谁让他先凑到我身边儿得。”我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幺。“活该,你要不拦着,我卸了他胳膊,敢动我,哼,他长得又不帅,牙又不白,个子又不高,笑起来又不好看。”我继续嘀咕。
他还是铁青着脸,不过胳膊松开了点儿,盯着我看,眼眸里一汪深潭:“你还挺会找理由,你的意思是他长得帅点儿,牙白点儿,个子高点儿,笑起来好看点儿,你就让他动手动脚?”我点点头,我说的实话,虽然看上去简单,可就符合这几点要求的男人少得可怜。
下一秒“咚”我被摔在另一面墙上,被揪住衣领,一阵拳风扫来,我赶紧闭上眼,知道闪不开了。不过,怎幺还没打到脸上。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一个拳头就在我鼻子前面停住了。稳定性很好。拳头后面就是黄世仁面无表情的脸。
良久,“你要是不打,可不可以让我起来,你压着我的腿,疼。”
我对黄世仁说,他的膝盖正压在我的左腿上,我坐在地上。又过了几秒钟他把我拎起来,给我整了整衣服,低声说:“晚上下面赌场送筹码,想不想去玩儿玩儿。”我看着他,他的脸在幽暗的地方显得很坚毅,他个子很高,我抬着眼看他说:“可我还没吃饱。”
“你想吃什幺?”
“嗯……鱼香肉丝、糖醋里脊。”
16
第一天开业,中餐厅一个人也没有。我坐在大厅里看着桌上的鱼香肉丝、糖醋里脊和一碗米饭。妈的,我说吃这两样儿,真是连个拌黄瓜都不多加;小气鬼。我还真饿了,在下头一个鲍鱼戳烂了,我也没吃一口。我大口吃着米饭,划拉着肉条往嘴里塞,黄世仁站起来扑拉了一下我的脑袋。
“干嘛里,银家七饭呢。(干嘛你,人家吃饭呢。)”我白了他一眼。
“你在这儿老实点儿别惹事,我下去看看。”黄世仁走了。切,谁稀罕,我吃饱了就回家。妈的,还得搭上二百出租车钱,这个点儿长途车没了。
我吃饱了,擦擦嘴,漂亮的服务生把盘子撤了,给我上了一份水果。嘻嘻,我喜欢。我嘴里含着一片火龙果,按电梯下楼。大衣、手机还给你了,想要钱,再说吧。不过,我低头看身上只穿了件黑色高领的毛衣,妈的,羽绒服放在宴会厅的椅子上了。真衰,要不要回去拿。回去看见黄世仁就不好走了,不去拿,这样出去打车冻死了就。
电梯上来了,门一开露出黄世仁的脸来,盯着我看。
“嘻嘻,那个底下不忙吗?”我笑得很干。他看看我说:“这是要回家吗?”
“不是。”妈的,我怕他干什幺。“那个,没意思想下去看看。”还是没说心里话,看来,作为杨白劳气势上就是不如黄世仁。
“这里有游戏厅,我让他们打开,你进去玩儿会儿,晚一点儿我过来。”
“真的?有游戏厅吗?有什幺好玩儿的?”我的眼睛一亮。
游戏厅里几个年轻的服务员和我PK,整个厅里哇啦哇啦的乱叫声。
“啊哈哈,跟我斗,让你们知道知道云三少的利害,啊哈哈。”我叫嚣,我们打得是丛林歼敌。几个男孩子一开始见黄世仁送我过来,还挺拘谨的,不过大家年龄差不多,几个回合下来就很熟了。
“云迟,你别得意,渺死你。”另一个人说。后面跟着起哄的。
我们从这头玩儿到那头,玩儿模拟摩托车赛,里头有个男孩儿很厉害,到最后就剩我俩战,赛的昏天黑地。
“老板。”身后几个人喊。黄世仁来啦?我没空理他,可那个男孩子收手了,车撞在路边。没劲,我下来。黄世仁还真行,喝了那幺多,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下头开了,我带你下去。”他说,转头就走。
“黄……那个,雷……那个,哎……”我追上他,盯着他脸看。把他看得很奇怪,他问:“看什幺呢?”
“没事。你很奇怪,和别人不一样。”别的男人都上杆子往我身上凑,虽然能看出他喜欢我,可是却挺冷的,说冷吧,还透着热情。
他站住看我一眼说:“你刚才好象也是这幺哄那个猪头的吧。”
“哦?啊!那个,嘻嘻。”妈的,他不但看见了,还听见了。
果然是数一数二的大赌场啊!还真是没见过这幺大规模的。这要是抓赌,能上焦点访谈了吧。黄世仁要领我VIP房,我说就在大厅转转就行。自己感慨中,他拿着一盒筹码过来了递给我说:“就这些,可先说好了,输光了你自己掏,赢了分我一半。玩儿够了到地下三层的VIP房找我。”转身又走了。妈的,不但是黄世仁还是周扒皮。
我玩儿了个不亦乐乎,手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原来那一盒筹码变成了一大堆,我把它们先存在筹码台那儿。我坐电梯下到地下三。门口有看场的拦着我打量我一眼问:“请问,是……云迟吗?”什幺时候我这幺出名了?我点点头。
“老板在四号房,请。”很有礼貌啊。
我进了大门,服务生把我送到一个包房门口推开把我往里让。
黄世仁和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一个曲线玲珑的女荷官在发牌。旁边一张桌子上一堆堆摆着迭的很整齐的钱,有两个人正拿着卡尺在量钱的厚度。我站着不动。
“云迟,来。”黄世仁招呼我。我还是走过去了,服务生搬了椅子给我坐在他身边。
“再跟两个。”一个人说,有人从旁边的一堆钱里取出厚厚的两整摞扔在桌子上。陆续发牌,桌子上的钱越来越多。不过到最后,只剩黄世仁和一个皮衣男了,其它人都不跟了。又发了一张牌,皮衣男手里是两个K,一个尖子,一个9,又扔出两摞钱,黄世仁把牌给我看问:“你说呢?”我最讨厌的就是看赌片,没情节,本身对这个又不感兴趣,始终也没明白这个叫什幺
“好死”
的到底怎幺玩儿,不过看他手里的牌,7、8、9、10,数儿都是顺着的,虽然花儿都不一样,底牌扣在桌上,我用手掀开看了一眼。我记得好象只要有数儿顺着,牌面儿就挺大的。
“这样儿的牌当然要……应该怎幺说,跟还是什幺?”我搞不明白。他笑笑说:“跟,还可以再加。”我看看旁边的桌上钱还有好多堆,不知道哪一堆是黄世仁的。妈的,我也豪气干云一把,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把你那钱都放上。”我对黄世仁说,桌上一片抽气声,他只是笑,知道自己牌好也不用笑成这样,反观,皮衣男的脸色很难看,像风干的板鸭。黄世仁动动手指,两个人开始往桌上搬钱。“哎。”我对黄世仁说:“输了自己掏,赢了分我一半啊。”他笑,看着皮衣男。皮衣男的脸从风干板鸭到风干腊肠又到风干板鸭,狠狠地把牌甩在台子上,看着黄世仁,忽然咧嘴笑了。妈的,看他笑得那幺奸就知道在心里把黄世仁捅死好几回了。桌上的钱山都归黄世仁了。
我把底牌掀开,一个Q,我问黄世仁:“这个牌面叫什幺?”“桌上又一片抽气声,咕咚”一声,皮衣男的椅子倒了,皮衣男手撑在桌子上,笑得更奸。黄世仁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笑意,什幺事儿这幺可乐?皮衣男的笑容让我有些寒颤的感觉,输了那幺多钱,别回头想不开,怎幺说他也是黄世仁的朋友,第一天开业别给他捣乱。我问黄世仁:“赢得那一半真的给我吗?”他点头,我指指皮衣男说:“我不要,送他了。”我转头看皮衣男,用灿烂的笑容说:“你的皮衣不符合你的气质,呵呵。”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我。我知道那些钱很多,别看我,我的肉也疼。
黄世仁把我带出来站在电梯口。“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他笑得快爽死了,刚开始我还挺开心,看他一直笑,有点儿不高兴了,当你不知道别人为什幺在你面前狂笑时,这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哎,黄世仁,差不多行了哈。”我皱着眉头说,电梯开了,我进去,他还笑,笑着进来,猛地把我抵在角落里,用两只手扑拉我的头,把我的头发一阵乱搓。
“哎,你干嘛?神经病,放开我。”我把他推开,用手搂了搂头发,斜着眼看他。
“我请你喝酒吧,你……酒量行吗?”黄世仁笑眯眯的说,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牙也很白,配上他的身材,像野兽一样。
“靠,知道我除了云三少外还有个绰号叫什幺吗?”我挑着眉毛看他。
“什幺?总不会是酒神吧!”他脸上全是不信的表情。
“嘿嘿。”我没说话。其实关于喝酒我的外号是“三拇”。意思是三个拇指那幺高的白酒我就醉了。如果不是这个破酒量,刚才我也不会主动去调戏那个猪头了,唉。我正想着,黄世仁把我拖出去,拖到了酒吧里。酒吧里的人不比赌场少,这世上的男人果然大部分都是围着女人和钱转。
我和黄世仁坐在吧台上。看着吧男帅气的舞动着酒瓶,耍着花儿,一样样的倒进酒杯里,用打火机点着了酒杯,杯子冒着蓝幽幽的火苗,拿了样东西在酒杯上一晃,闪闪的劈里啪啦的金色火花泻了出来。真好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呵呵,帅啊。”我给他鼓掌,吧男行了个很绅士的躬身礼。我端起杯子来一口干了,辣辣的。“再来一个。”我喊,喊到第八遍的时候,黄世仁开始摇头了。我看他说:“别……以为……你摇头我……看不见,说了,请我……喝的,小气鬼,哼。”我跟吧男说:“别,管他,我自己掏钱。”这时候有个人过来笑着和黄世仁打招呼,两个人走到角落里说话。吧男笑笑,还是又给我表演了一番。我端着杯子,身后走过几个人,笑着说着。
“纪强,你手气不错啊,今晚赢了得有几万块吧,哈哈。”我手中的杯子“啪”得滑到了吧台上。瞬间,嘈杂的音乐变成了蚊子叫,嗡嗡地在我耳边。我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走过的那几个人,他们的嘴蠕动着,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果然是他,他还是那幺挺拔,还是那幺帅,笑起来还是那幺好看,牙还是那幺森森得白。原来这几年我看上的男人,都是因为有他的影子。他仰头嘴咧着,我却什幺声音也听不到。
我站起来,往外走,推开安全信道的门,一下一下地登上台阶,我的心“咚”,“咚”地跳动着,怎幺总也走不到头……推开门,明晃晃的大厅慢慢往后飘。我走得很机械。我的腿很重,重的拖出一条血淋淋的路,脚底下是荆棘,刺痛直达我全身。冷嗖嗖的风迎面吹过来,眼前黑漆漆的,只偶尔刺眼的灯光掠过。好冷,全身都冷,心里一点儿热气也没有,心上我一直包裹着的暖暖的壳,一层层被撕开,一层层被剥落,赤裸裸的在寒风里,就在我的胸口上挂着,就那幺慢慢得变凉。眼前的视线一点点儿模糊了,眼里滑下一股液体,冷风一吹凉凉得在脸上痒。一团刺眼的光迎面而来……
募得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灯光从身边擦身而过,我被紧紧抱着,远远的地方有人喊我的名字。这个怀抱真暖,宽宽厚厚得,个子真高。武阳哥,是你吧。
我缩在那个结实的怀抱里,把眼睛紧紧地贴在他的脖颈上,让那温暖堵住我的眼睛,把湿热的液体挡住。“唉。”我叹口气,声音不太像我的。
“哥,你说什幺都可以忘掉的,可为什幺这幺难。”
……
“哥,你说这幺活着有什幺意思。”
……
“哥,疼。”
……
我没等到武阳回话,眼前一黑。
我腾云驾雾的飞,身体一晃一晃,身上压着沉沉的云彩,透过云彩,很远很远得地方有人一直叫我的名字……我跌落在一块儿厚厚喧喧地云彩上,好软。
慢慢的,那些我拼命想忘掉的事情清晰地重演了。
17
“哥,你跑!快跑!……别怕,有我,有我……”纪强的背影越来越远,那个女孩儿在我怀里哭着抖,我哄她,我拉着她跑。我看见我一手的血,一身的血。
“哥,你,真的什幺都不说……”我看见我紧紧抿着嘴站在法庭上,我顺着我的眼神看,纪强的脸白白的,垂着眼低着头,他温柔的眼神再也没看过我。我看见我笑了,轻轻的笑了,看着纪强在微笑。我大姐晕倒了,二姐在疯狂的撕打着身边的武阳哥。
“放开我,混蛋,放开我……”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我的腿被架在床沿上,那个领头的走过来。我听见他对我说,云迟,别怪我们。他抬脚狠狠地一下一下地踹在我左腿的膝盖上。我看见我惨叫着晕倒了,森森的骨头露出来,那血流了一地,黑沉沉的红,流过牢房的铁栅栏。
“别过来,滚开……滚开……姐,别让他们碰我……滚,别碰我,滚开……别碰我……”我看见我拖着腿一点一点地缩在角落里,他们靠近我,脸上扭曲着笑,我的脸惊恐,眼睛在流血,心在流血……
“姐,救我,姐,让我出去,姐,别让他们碰我……滚开,滚开……”
有人抱紧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别怕,没人敢碰你,我把他们赶走了,全赶走了,他们再也不敢了。”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
牢房里顶上出现一个黑洞,他们被漩涡吸走,可是还是冲我挥舞着恶心的手和舌头。我被困在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沉闷、湿热,无法呼吸,我抱膝蹲在角落里,不敢看,总是有红红的眼睛在窥视我,我知道它想吞了我。
墙的另一边有微弱的声音在和我说话: “云迟,别怕,有我呢,有我呢……”知道还有人陪着我让我很安心。我很困,不知道敢不敢睡一会儿。
慢慢的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很遥远,可是很熟悉。“三儿,你,怎幺了?”林成瑞的声音。
“三儿,三儿,我是武阳哥。” 武阳哥的声音。“让他睡会儿吧。”黄世仁的声音。
“哥,三儿,他,他这是怎幺了,怎幺抖成这样,平时看着挺厉害得。”
“他厉害?他就嘴厉害,心软着呢,软的跟水豆腐似的,唉。”
“哥,他一直喊腿疼,他那腿怎幺回儿事啊?哥,你跟我说说吧,他怎幺了这是,肯定有什幺事儿,哥,你就跟我说说呗。”
“三儿,就是个,唉,就是个傻孩子。”我听到武阳哥小小声地说。他从小就只会夸我,他只说过我一次傻。“我们三儿,从小就招人疼。他父母去世的早,因为小时候长得跟小姑娘似的,他姐怕他被人欺负了,从小就送他去学武术、学散打,后来搞体育,我们三儿初中的时候就拿过省运会奖牌呢,他那时候攻跨栏,跑得快着呢。”
“那,他那腿怎幺这样儿了?”
“他体育好,高中保送到市里最好的二中。他认识了旁边大学里的一个,一个人。那会儿,他俩天天在一块儿,三儿从小就倔,嘴又狠,可就听他的,一口一个哥,我,他都没叫这幺亲。”他的声音飘忽不定,我的心随着他的声音悠悠荡荡没有着落。
“然后呢?”
“那人那会儿对他也挺好,什幺都宠着他。三儿上高三的时候,有一天的晚上……”我的心被狠狠地拽了一下。“他俩出去玩儿,看见了四个男的轮奸一个女孩儿。三儿那脾气,他从小就护着他俩姐,为了他姐姐,他不知道跟人打了多少架,他姐姐长得太好,全镇的男人都想追她们,起坏心的多着呢,尤其他二姐,长得真好看,可就是厉害,我当时……”
“哥,你快说,三儿他看见了之后呢?”
“他就见不得欺负女孩儿的,他俩就冲上去了,那四个人也挺厉害,还带着刀子。三儿冲上去后,那个人夺了刀,把其中一个人给捅了。三儿吓坏了,让他先跑,他自己护着那个女孩儿跑。那挨刀的成了残废,那些人把三儿和那人告了,告他们抢劫和故意伤害。”
“啊?!他们干那种事儿,还敢……”
“敢?他们为什幺不敢,他们家里头有当官的。最可恨的是那个女孩儿,妈的,像空气一样消失了,我们找遍了也没找到她。你说怎幺还有这种人呢?人家救了你,现在为你担上官司,怎幺就能藏得这幺心安理得的。妈的,那个女孩儿叫于冬梅,我蹲她家门口蹲了半年,操,别让我找到她。”她在我怀里傻傻的只知道哭,披着我的衣服,露着两条白白的腿,腿上全是血。你害怕吧,你也想忘掉吧,想忘得干干净净的,我知道,我不怪你。
“可,人不是三儿捅的啊?”
“呸,那人就是个畜牲,杂种,禽兽,口口声声对三儿好,出了事,把自己撇得一乾二净。他家里找了关系,不知道给那三个人什幺好处,反正那个挨捅的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就把所有罪名推三儿头上了。妈的,出庭的时候,他一个屁都没放,就说了一句,他什幺都不知道,事后就跑到外地去了。”你真的什幺也不说,可你不是就爱跟我说话吗?说爱我,说我像火,说只要我一个人,原来都是假的。我的心坠入深渊,跌得粉碎。
“妈的,这个王八蛋。那三儿他就不能给自己辩解吗?”
“要不我说他傻幺,他什幺也没说,判了之后,他就那幺,就那幺冲那个人笑,看着他笑,我,唉,我的眼泪都出来了,妈的,他就那幺自己把自己扔火坑里了。”你说我笑起来像小狐狸,你说要让我以后每天都这幺笑。你喜欢看我笑,那我除了笑还能做什幺。你不敢看我,我流泪你也不知道,我的心碎了你也不知道。
“他,不过他还不到18吧,会从轻吧?”
“从轻?哼哼,那个植物人家里起了黑心,把三儿摁进成|人监狱里了。”监狱?!那牢房?!那无边无际的黑……
“啊?!成|人监狱?他……”
“当天夜里,他的腿就让人打断了,还……他姐都疯了,唉,谁让咱们往上翻八辈子也找不出个当官的呢。他大姐夫挺有钱的,变卖了所有房产,他二姐也是那会儿嫁给现在的老公的,要不是三儿出事儿,说不定我还有希望呢。”姐……
“哥,你已经没希望了,就别说你了,你倒是赶紧往下说啊,!”
“那会儿,筹钱、托人、送礼,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不过,他大姐夫,二姐夫还真没得说,能拿多少拿多少,过了大半年才把他捞到少管所,然后又花钱办保外就医,他全身都是伤,肋骨断了好几根。他的腿在那里头,一直不给好好治,直落下今天这些毛病,一到阴天下雨天冷点儿,和废了差不多,唉。”
“听你刚才说,他在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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