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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天.风云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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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戚大侠?”织梦渐渐睁大了眼睛。

白衣人似乎全然没有听到,自顾说下去:“有一天,这戚少商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叫做顾惜朝的人。此人阴险狡诈,假意与戚少商结交,却一心想要除掉他。可那戚少商却昏了头,瞎了眼,硬是把连云寨交给顾惜朝。。。”

织梦越听越迷惑不解,眼神中越来越多惊恐拒绝。“你,你在说戚大侠和顾大侠?”

白衣人不加理会,接着道:“顾惜朝心狠手辣,在酒中下了箱子燕寒毒,令连云寨的寨主们身受剧毒;又为了逼迫大家交出戚少商,不惜血洗连云!”

“你骗人!你说谎!这不是真的!”白衣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晴天霹雳,痛击着织梦的心,摇撼着她的梦。“戚大侠和顾大侠是生死至交!顾大侠决不是你说的那样!”

“哼!”白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织梦,站起身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等见到你的顾大侠,你可以自己问他。放心,我言而有信,一定会让你见到他的。到时候,希望戚少商也在,好让我一起解决,省些周折。”

织梦急欲起身,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瘫软在桌上。“你在酒菜里做了手脚!你,你卑鄙!”

白衣人冷笑,“卑鄙?哼,对付卑鄙的人,用不着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白衣人向门口踱了两步,又狠狠地道:“那个九现神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红袍姐为了救他,被顾惜朝那恶人害死,他不但不为红袍姐报仇雪恨,反而处处护着顾惜朝,甚至一再救了那恶人!可怜红袍姐,白白为他送了性命!”

白衣人双目泛起了血丝,“两年前冷某遍发英雄贴,在少室山下召开武林大会,想要除了这两个人,却功亏一篑。此后二人在江湖上绝迹了两年,也让我苦苦找了两年!”

白衣人猛地转向桌前的织梦,狂笑不已,“苍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织梦姑娘,我冷清秋本也和你无冤无愁,要怪就怪你自己喜欢的人是顾惜朝!要怨就怨你自己扮做他的模样!”

冷清秋上前去一把揪住织梦的衣襟,双手铁钳一般将织梦的喉越箍越紧,“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来我每天看着你穿了这件衣服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是怎样一种痛苦!我忍这件青衣已经很久了!从第一眼见到它就恨不得把它撕得粉碎!”

仇恨的火焰灼烧着冷清秋,青衣中的人不知何时变幻作顾惜朝的脸孔,正对着他冷笑。

顾——惜——朝!!

一阵刺耳的衣帛撕裂声伴着冷清秋的嘶吼一同响起,少女的悲戚戚、哀怜怜的叫声随之而来,将这个几乎疯魔的人唤醒。织梦衣衫不整,一双惊恐愤恨的眼睛,正在凌乱的卷发下盯着他。冷清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呆了片刻,急急走出门外,气息已渐平。掸了掸衣袖,吩咐手下道:“严加看管这个丫头,记住要按时给她吃药,不能出差池。”一个阴冷的笑容浮上唇边,“留着她,日后还有大用。”

**

一连数日清静,顾惜朝趁着难得的闲暇修订自己的兵书,将在西夏领兵的心得,和夏人特有的作战方法补充到《七略》中去。

前些日子赵构几乎天天派人送来前方战报,有时候甚至一天数次。偶尔还在傍晚时分带着几分得意亲自登门,告知顾惜朝讨伐西夏的喜人战绩:宋军初战告捷;宋军夺平夏城周围城池数座;宋军收复平夏城;宋军挥师西进,欲夺西夏朔方。。。

这几日赵构却一直没有再来,也没有让人送来战报。

不知道前方战况如何。顾惜朝搁下刚刚沾满了墨汁的笔,起身离案。看时辰,应该是早朝刚散。

以西夏人骁勇善战,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想到此,顾惜朝心中掠过一丝不祥。

再者说,宋兵夺取这么多城池,每座城池都要派驻兵力,如此一来还会剩下多少兵马攻打朔方?西去朔方路途艰险,战线拉得这么长,粮草是否能接济得上?

这些还都不是最令人担忧的。宋夏交战,大宋国内兵力西移,如果此时金兵来犯,西征宋军一时难以回调,只恐怕那才是大宋朝真正的危险。

“皇上驾到——”远远的传来太监高声唱喝。

赵构衣袂带风,疾步走来。赵构今次造访,神情却不似先前炫耀,眉宇间锁着阴郁。

赵构急匆匆进得屋来,却一言不发,在屋内踱了几步。半晌,终于抬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顾惜朝,沉声道:“大宋的西州名将,朕的刘法大将军,遭西夏人伏击,战死疆场!”

虽然早有预感战事不妙,这个消息还是令顾惜朝心中一惊。

赵构恸道:“这些西夏人,变诈万端,故意弃城而逃,实则暗设伏兵!他们夺回了平夏城,又东侵偏关,夺了我大宋的大顺城和平戍寨。。。真是欺人太甚!”

赵构望住顾惜朝,一字一句地道:“朕本来碍于颜面,不想让你知道。可是,西疆告急,我大宋基业危矣!祖上辛苦打下的江山,可谓寸土寸金。如今就这样被夏人吞噬,朕,夜不能寐,心痛不已啊。”

“皇上——”顾惜朝从那眼神中读出了恳求。他明白赵构这番话的涵义:你既是皇子,是赵家的子孙,为江山社稷分忧,当然责无旁贷。

“皇上,臣虽然先前不主张对西夏用兵,但事已至此,臣决不会坐视大宋危难而不顾。”顾惜朝此言由衷而发。况且,呆在皇宫中已经半月有余,与其被变相的禁锢在这里,倒不如受命出征。

赵构脸上挤出一丝感动:“顾爱卿谋略过人,又熟知夏人用兵,爱卿出马,朕可无忧。”


从顾惜朝的住处出来,赵构依然眉头紧锁,撇下銮驾,信步而行。损失一员大将,丢了数座城池,都令他心痛不已。可这些还不是最让他忧心的。如今要把兵权交给顾惜朝,让他去和西夏人作战,不知道是纵虎归山,还是会引狼入室,后患无穷?可西线告急,事到如今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不得不走这一步险棋。

时下春意正浓,红墙妩媚,琉璃溢彩,衬托着赵构的脸色更加阴沉。一朵桃花飘落枝头,乘了那和煦金风,越过红墙,轻轻撞在赵构的前额,又跌落在他衣襟上。赵构抬起头,那满树淡粉浅白便映满了双眼。

两年前,红墙外的桃树下,那个踌躇满志的康王,正负手而立,眉头紧蹙,打点着逼宫前夕的忐忑心情,等待着他钦选的那个叫做顾惜朝的人,来改写他的命运。

赵构心头猛然一阵烦躁。

“来人!”赵构突然命道,“把这棵桃树砍掉!”

身旁太监恭声道:“皇上,这株桃树已近百年树龄,砍了有点儿可惜了。”

“是啊,是有点儿可惜。”赵构一边端详着满树流云飞霞般盛开的桃花,一边道:“但朕看着它心烦,就只好砍了它。”

**

连云寨,大顶峰。

故地重游,他早知道会很痛。

祭拜完众位寨主的灵位,戚少商默默地接过穆鸠平递来的那碗送行酒,一饮而尽。迎着干燥凌厉的风一路大步下山,面庞被吹得生疼。背后沉沉甸甸的。他知道,那是穆鸠平从不曾离开的目光。

戚少商不敢回头。

举首环顾,重重山峦,似乎又弥漫着岁月尘封了的血腥;呼啸的风,回旋在耳畔,诉说着昔日那个信任和背叛的故事。

连云寨的弟兄们,为我而死的弟兄们,戚少商无颜面对你们的亡魂。

戚少商逆风而驰,鬓发随风而舞。恩也好,怨也好,一切都有个了结的时候。他这次中原之旅,尽是为了这些恩怨而来。

还有,那一笔欠了八年的情债。

风声中似乎混杂着愈来愈清晰的马蹄疾驰声。回头看去,烟尘起处,一人一骑夹着一团黄蒙蒙的沙雾而来。

穆鸠平终于还是追出来了。

老八,事到如今,我已绝不可能杀了顾惜朝,也没脸呆在连云寨。

戚少商心中默想着,却还是把马停了下来,看着那团沙雾由小而大,袭至身旁。

“大当家的!”穆鸠平大声喊道。

“我说过了,我早已不是连云寨大当家的,也不可能留在连云寨。如果你还念着我们过往的情谊,就让我离开这里。”

穆鸠平甩了甩头,“我来不是劝你留下,我是来帮你的——大当家的现在是不是要去找息红泪?”

戚少商点了点头,不解地看着穆鸠平。

“我陪你一块儿去。俺老八虽是个粗人,可我也明白,你在西夏放着大将军的位子都不要,连云寨大当家的也就是个土匪头子,不做也罢。。。”

戚少商听得哭笑不得,刚要分辩,穆鸠平却伸手阻止了他,自己继续口若悬河说个不停,“。。。可这武林第一美女息红泪,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小妖,大当家的你可一定要抢回来!息红泪现在在小妖那儿,大当家的一个人上人家门口要人,显得单薄了。。。” 

“可我只是——”可我只是想登门谢罪。话没说完,就又被穆鸠平截了去。

“大当家的不必担心,有我在给你壮胆。”穆鸠平一边说着一边催动座骑。“走吧,咱们一起去找小妖,把息红泪要回来。”

戚少商摇了摇头,懒得辩解。再说,有人带路也不错。


34。

郝连春水的营盘驻扎在连云寨十里开外,半日的脚程,听着穆鸠平在耳边絮絮不止,不知不觉便也到了。

“请通告郝连将军,就说,就说。。。”对着巡营的兵卒嗫喏了半天,戚少商还是觉得难以开口。

穆鸠平大咧咧上前道:“通告个什么?这位是大名鼎鼎的九现神龙戚少商,我呢,是威名赫赫的阵前风穆鸠平,我二人是你们将军昔日老友,他见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我们又不是冲着你们将军来的,我们今日是为看望息红泪而来。”说着,便往里闯。两名兵卒心中气恼穆鸠平对自家将军言语不敬,又粗鲁无礼,立时横枪以对,哪肯放行。

“老八!”戚少商一把将穆鸠平拽到身后,拱手道:“两位,多有得罪,我们确实是为见息女侠而来,也真的是郝连将军的故人,还是烦劳二位禀报一声。”

两个兵卒见戚少商言语文雅,面色稍温,收了枪正要回去禀报,忽听得不远处一位女子说道:“二位若真是我家息城主的客人,就请通报上姓名,我们好报与城主知道。”

戚穆二人循声望去,却见三五个佩剑的白衣女子向这边走来。先前两名兵卒见了这几个白衣女子,遂恭恭敬敬作揖而退。想来这些女子应该是毁诺城的仙子,戚少商忙恭声报上姓名。一名女子离身通报,过不多时便又回转了来。

“我家城主说了,那来求见之人可是姓‘戚’名‘少商’?”

戚少商连忙点头称是。白衣女子又道:“城主说,姓戚者一律不见。。。”

戚少商微微一愣,却也不觉得意外。穆鸠平在一旁急道:“你有没有说清楚是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

白衣女子瞥了穆鸠平一眼接着道:“。。。唯独那个叫做戚少商的可以例外。”听到这里,穆鸠平撑得紧紧的脖子松弛下来,咧嘴一笑。却听那女子又说:“不过,戚少商若想要见得我家城主,须得赤裸上身,以荆条缠缚,一步一叩,口中还要念着:戚少商是天下第一负心汉。。。”

“你们,这太过分了!”穆鸠平跳起脚来喊道,“我要找你们城主问个明白!”刚要硬闯,又被戚少商按住。“老八!不要鲁莽!我们这是来求人。我本就有过在先,红泪生气是应该的。”息红泪的心性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在毁诺城时息红泪扬言要杀了自己,后来还硬是要在自己屁股上踢一脚才解恨。也难怪,自己一次又一次食言,令红颜空侯。女人的青春又有几个八年?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对不起红泪,无论怎么惩罚自己,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红泪这么做,只是为了出口气罢了。

想到此,戚少商温声对白衣女子道:“有什么要求,我照做便是。”说着,走到路边折了些荆棘,除掉衣衫。

穆鸠平忙追过去,围着戚少商嚷道:“大当家的,你真的要——”戚少商看了穆鸠平一眼,默默点头,将荆棘缠在身上。穆鸠平急得直跺脚,却也没有办法。

那些白衣女子见戚少商真的肯荆棘缚身,态度也温和许多。一名女子转而对穆鸠平道:“这位穆大侠若是想要同往,倒是不必这般荆条缠缚,一步一叩,但必须同念:戚少商是天下第一负心汉。”

“这都是些什么规矩!”穆鸠平气得哇哇大叫。

戚少商安抚穆鸠平道:“说我是‘天下第一负心汉’,倒也不为过。说几句也没什么。”

白衣女子道:“穆大侠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就请在此等候。”

穆鸠平垂头一想,丧气道:“我说,我说便是!”

一干人缓缓前行。戚少商是练武之身,肤质强韧,初时荆棘也只是在他身上刺出一个个白点。可是一曲身下跪,荆条便收紧,勒入肌肤,再站起身时,就见一道道血痕。伤口虽都甚浅,但布满上身,看起来也触目惊心。再次跪下时,细刺划过刚才的伤痕,倒也疼得戚少商抽一口冷气。

穆鸠平看着心中又气又痛,却迫于白衣女子在旁督促,口中不停念叨:“。。。戚少商是天下第一负心汉。戚少商,是。。。”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这些白衣女子初时听到戚穆二人口中参差不齐的念着“戚少商是天下第一负心汉”,甚是滑稽,不觉莞尔;可过不多时,便见戚少商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没走几步,已经体无完肤,也不禁收了笑容,眼中三分怯七分悔,互相使着眼神,拉扯着衣袖。

“大当家的!”穆鸠平再也看不下去,扑上前去,扶着跪在地上的戚少商,想要取下血迹斑斑的荆条,又怕伤到戚少商,小心翼翼半晌下不去手。此时耳边一片脚步声响,好像有一二十人的样子。只听一个女子和一名男子的声音一先一后传来:

“戚少商?”“戚大侠是你吗?”

那几名白衣女子看到来人,吓得个个噤若寒蝉,退到一旁低头不语。戚穆二人抬头望去,原来是小妖正携了红泪迎面赶来。穆鸠平看见息红泪,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质问,却听息红泪问道:“戚少商,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身上弄得伤痕累累。”

穆鸠平咬牙道:“还不是你——”却被戚少商眼神制止。戚少商面带诚恳道:“红泪,戚少商自知对你不住,所以特意负荆请罪而来,希望你,对我们过往的种种能够释怀。”其实看到息红泪脸上的吃惊,又见白衣女子们神色慌张,戚少商已然明白个中原委。想来这身负荆条,一步一叩的惩罚,并非息红泪的授意,而是仙子们替主人不平,自作主张。不过自己这点皮肉之痛,和红泪年复一年的伤心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若真的论起来,这惩罚还嫌太轻。

白衣女子们听戚少商如此说,纷纷松了口气。她们原本只想捉弄这负心汉一番,为主人出出恶气,没承想戚少商竟真的依言而行,弄得浑身是伤。

息红泪看着戚少商凝神想了片刻,回身对郝连春水道:“郝连,我想和戚少商单独一叙。”郝连春水会意点头,带着手下离去。

戚少商原本觉得自己这幅模样被郝连春水看到,半点风度全无,颇有些尴尬。但见郝连看着红泪的眼神关爱有加,又对红泪百依百顺,心中甚感慰籍,不由得暗自叹道:自己欠了红泪的,永远无法偿还。红泪的幸福,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给。

**

好水川南。

东风阵阵,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更不时卷了沙尘,张开黄蒙蒙的大网,把这天地间的一切吞入腹中。顾惜朝在战车上四处眺望。远处的平夏城,宛若一座浮在沙雾中的城堡,时隐时现,竟有几分不真实。

一阵马蹄声响,不多久,一人一骑从烟尘中驰来,是先前派出去的探马来回报。

“回禀顾将军,平夏城中驻扎着铁鹞子两万,步跋子三万。领兵之人是西夏的晋王。”

“晋王?”顾惜朝喃喃低语,一边暗自忖道:自己在西夏时候不短,却并无听说此人。“这晋王姓什么,叫什么?”

“这。。。。。。小的不知。”

“再探!”

“是!”

探马正要离去,身旁有人截道:“不用了!”

顾惜朝回转身来。只见说话的人长方脸型,面色阴郁,正是副将杨文秀。杨文秀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位晋王,可算是顾将军的老部下,老相识了。”

这杨文秀原本跟随刘法将军。朔方一役中刘法大军遭西夏人伏击,刘法命丧敌手,他死里逃生,如今奉命协助顾惜朝御夏。他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任用一个昔日的西夏将军来打平夏城。

顾惜朝抿了抿唇道:“顾某虽在西夏领过兵,可并不记得有‘晋王’此人。不知杨将军此话从何说起?”

杨文秀双眉微扬道:“这晋王便是察哥,西夏皇帝李乾顺的弟弟。哦,在下倒是忘了,顾将军已离开西夏一些时日,晋王新近受封,顾将军想来不知。”

听到察哥的名字,顾惜朝心中一凛。出西夏时,虽也料到宋夏交锋,却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快就和察哥沙场对敌。当下稳住心绪,不动声色道:“杨将军如此洞悉军情,令人佩服。”

顾惜朝这话虽然由衷而发,听在杨文秀耳朵里却带有讥讽之意。当即垂了眼帘道:“杨某乃是败兵之将,顾将军此言,杨某愧不敢当。”言罢即别转了头,面色更加铁青。

一个乐呵呵的声音插了进来:“呵呵,蔡某听说顾将军和西夏人交情深厚,希望等上了战场,将军可不要徇私情啊。”“徇私情”这三个字被拖的老长,使得听起来本来还算关切的语气,多了些威胁的味道。

这个长了一张笑面佛般脸孔,终日带笑,却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蔡庆,是赵构委派给顾惜朝的“军师”。此人与其说是来帮自己,还不如说是来监视自己。顾惜朝强忍不悦,道:“蔡大人多虑了。在下确实曾和察将军交情莫逆,但如今宋夏交战,在下决不会置国家而不顾,因私费公。”

“当然,当然。。。。。。”蔡庆一边笑咪咪地点着头,一边捻着胡须道:“蔡某也只是提醒一下顾将军而已。。。。。。”一股沙尘卷地而起,将战车团团围住。蔡庆忙以袖掩面,紧闭了口不再说话。

顾惜朝也合了双目,心中百味杂陈。赵构此次派自己来解西线之危,却又派蔡、杨二人相制约。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凭这一点,李乾顺便强过赵构百倍。

疾风过处,战车及众人身上的铠甲落下灰蒙蒙一片。蔡庆在身旁忙不迭地拍打的身上的尘土,嘴里顺便咒骂着天气。顾惜朝凝眉片刻,问手下道:“那批火箭和炸药可有消息?”

“回禀将军,还未曾运到。想必是风沙阻隔,耽搁在路上。”

顾惜朝闻言心中又是一沉。西夏的铁鹞子骑兵挥突豪迈,强悍无比;而骑射却是宋军的弱项。与西夏交战,只有大量运用火器,才可增加些胜算。可两军开战在即,这批至关重要的火箭和炸药还未送到。自己以前伐辽虽说是所向披靡,但那时自己带的是训练有素,作战得力的军队,有生死同心的戚少商和骁勇善战的察哥。而如今,自己只有三万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宋兵,和一万刚打了败仗的刘法残军;再加上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副将和一个对自己充满怀疑的军师。这一仗还未打,便先输了一半。

想到这儿,顾惜朝忍不住向连云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喟叹:戚少商,大当家的,不知你现在何处?

**

戚少商呷了一口茶,抬头道:“这茶真好喝。”

息红泪微笑着点头,“这茶叶是郝连将军送给我的。”戚少商略一愣怔,悻悻地陪了个笑,便盯牢了地面。只听息红泪问道:“少商,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戚少商埋着头道:“上了药,早就不疼了。本来就是些皮肉伤。。。。。。红泪,我。。。。。。”

息红泪爽快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很好,过往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也不必觉得歉疚。只怪我自己明白的太晚,珍宝就在身边却不自知。。。。。。”息红泪说着,便觉得喉中酸哽起来。虽然嘴上说很好,但想起那么多年的无望的等待,那一次又一次的伤心失落,心头不由得又有些凄苦愤恨。戚少商的脾气她何尝不知,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为了自己当初不惜和卷哥决裂;而一切成为过去,曾经的爱却也如汇入了大海的岩浆,由炙烈狂放,到冷却淡漠,激|情不复。只是那时自己年少,偏偏喜欢戚少商这样的性情。

戚少商只顾低着头,没有见到息红泪神色中透出些许伤感,接口道:“那便好。郝连小妖对你千般体贴,万般关怀,确实胜过我这个粗人。看到你好,我便放心了。”

“是啊。”息红泪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幽幽地道:“尽管公务繁忙,他却事事挂心,这里的东西,大大小小都是郝连送来的。”息红泪说着,纤手抚过一件件物事,每看一样,心里便多一份甜蜜。郝连春水的好,是小桥流水般,虽没有惊波巨浪漾动心扉,却绵延细腻,源源不绝。

戚少商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摆了许多绫罗绸缎,胭脂水粉,花花草草。家具陈设样样都是投着女儿家心思设置的。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后,倒也平静无澜,只真心为红泪感到高兴。

又说了些祝福之词,戚少商便起身告辞。刚出得门来,穆鸠平便劈头盖脸地问道:“大当家的,抢回来了吗?”

戚少商不答话,径直往前走,穆鸠平不停地跑前跑后地问:“怎么样?息城主动心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戚少商默不作声,只管解了马缰,飘身上马。“大当家的,说句话呀!”穆鸠平仍死缠烂打。

正在此时,身后遥遥有人高喊:“戚大侠留步!”戚少商拉着缰绳的手松了下来,转头望去,原来是郝连春水策马追了过来。“戚大侠这是要去哪里?”

郝连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行程来。戚少商略一踌躇,道:“在下要往秦州天水。”

穆鸠平在一旁跳着嚷道:“秦州?那么远?大当家的是要带上息城主一同去吗?”

郝连春水勒住马辔,望着戚少商道:“西线近有战事,戚大侠西去秦州,一路小心。”

戚少商一惊,“你可知西线因何交战?”

“我也是刚刚听闻,朝廷任命顾惜朝为帅,收复平夏城。”

“顾惜朝?!”这一次,戚少商和穆鸠平一同叫了起来。

“怎么会是顾惜朝?。。。。。。现在战况如何?”戚少商一连串地问道。

郝连春水道:“对,是顾惜朝。我也很是吃惊。可惜我也只知道这些,详情不甚清楚。”

戚少商感激地看了郝连一眼,拱手道:“多谢提醒!”随即双腿一夹马腹,一刻也不多留,飞驰而去。

“哎——,大当家的,你去哪儿?”

戚少商纵马狂奔,耳边风声啸过,依稀听到背后穆鸠平的呼喊着什么,可他无心分辨。朝廷任命顾惜朝为帅,出师西夏?顾惜朝不是应该在天水吗?怎么会带兵西征?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戚少商左猜右想,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
久病不愈,心里很郁闷,带病工作,带病写文。谢谢大家对风云变的喜爱!


'打算从这贴开始,主楼更新。这预示着这文接近尾声,或者说我一厢情愿的希望它接近尾声。;)'

35。

没想到自己重披戎衣,便要和察哥交锋。攻城在即,顾惜朝几乎一夜无眠,听着帐外西北春季单调的风声,从夕阳西下,到夜幕低垂;望着跳动的烛火,直到那点微光渐渐被晨曦淹没。

次日清晨,顾惜朝集合兵马,拔营起寨,半日后大军便兵临平夏城下。先头的攻城车及弓箭手一字长蛇阵排开,其后是黑压压的步兵。几万人马严阵以待。正午的太阳下,人和马的影子缩成脚下浓浓的一团。顾惜朝眉头紧蹙,仰望着平夏城头招展的“晋”字大旗。

“顾将军,为何还不下令攻城?”兵车上的蔡庆等得有些不耐烦。

顾惜朝没有答话,却将目光收了回来。手握住腰间的剑柄,拔剑发令。剑抽出了一半,手突然又停在了半空,低头端详起那柄承天宝剑。

“顾将军,再不下令攻城,贻误了战机,可不要怪末将不曾提醒!”身旁的杨文秀催促道。蔡庆也从鼻子里哼了几声,以示附和。

正在此时,平夏城原本紧闭的城门突然大开,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城内传来。几乎同时,两队黑盔黑甲的骑兵宛若两股黑色的湍流般冲出城来,顷刻间便有上百名骑兵涌到城外,威风凛凛地分列城门两旁,而更多的黑甲骑兵仍在源源不绝奔将出来。地面霎时腾起一层尘雾,随着马蹄重踏而震颤不已,连相隔不远的宋军兵车也被震得微微摇晃。这些骑兵迅而不乱,多而有序,一层层密密咂咂,陆续在城外铺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扇形,与宋军的兵车阵对峙。

“西夏铁鹞子!”宋军阵中有人小声嘀咕,一阵骚动便涟漪般在阵中荡了开去。铁鹞子兵的威猛是许多刘法旧部亲眼所见,没有见过的也早闻其名。

稍顷,铁鹞子布阵完毕,一支几十名骑兵的小队举着两面“晋”字大旗从扇形正中驰出,中间簇拥着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此人生得威猛健硕,双目有神。一身皂色战衣,乌盔乌甲,背上金弓光华耀目,腰畔囊中插满雕翎。这人将马停在阵前,待眼睛扫到仅在百步之遥的顾惜朝,高声喊道:“顾将军!”说完竟催马上前几步,身后那几十名勇壮骑兵亦随之向前,引得宋军前阵哗啦啦一阵举弓搭箭,横枪拔刀之声。

顾惜朝向后摆了摆手,命众将士放下弓箭,又打马上前,向着那西夏将领一拱手,道:“察将军,久违了!”

察哥此时已遥遥勒紧马缰,高声道:“顾将军……那日兴庆府一别,多日不见,察哥甚是想念你与戚将军,一直盼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们。”顿了顿又道:“……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见面。”说完直视着顾惜朝。

顾惜朝闻言面沉似水,静默了半晌,忽然回头命道:“拿酒来!”说完跳下马,接过手下兵士斟满的两碗酒,朝着察哥径直走了过去。

察哥见状也跃下战马,迎上前去。顾惜朝递过一碗酒,道:“察哥,你我从前战场拼杀,生死与共,那份情谊在下永生不忘……”顾惜朝举起酒碗,决然道:“可是今日我们战场相见,已是各为其主。喝了这碗酒,察将军尽管放手厮杀,不必心存慈悲。顾惜朝即便今日命丧你手,也死而无恨。顾某也决不会……因为与将军过往的交情而手下留情!”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察哥讶异地听完顾惜朝的一番话,又看着他喝干了那“绝情酒”,紧咬牙关,心中郁痛得说不出话来。逼视了顾惜朝良久,也一仰脖子将那酒喝了下去。看了看空酒碗,又看了看顾惜朝,突然啪的一声将碗甩在地上,痛道:“顾将军,这碗酒我喝了,可察哥只当这是我们久别重逢的喜酒。我一早就听说这次前来的宋军是由顾将军挂帅,在这里等候多日,只为了见将军一面。察哥断不能和将军兵戈相见,我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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