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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异杂谈第二话龙决(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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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了什么!”敖肇怒地拎起那妇人,力道之大令妇人整个身子都腾到了半空之中,叫那妇人惶恐万分,连声求饶道:“大爷,对不住了!小女子实在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泼您洗脚水的!饶过小女子吧!”
洗脚水……洗脚水……
“这衣服千万不可被污浊之物碰到!”想起那日秋至水所言,这洗脚水可算是破法的污浊之物中算得上号的,他惊惶地将那妇人狠狠甩开,怎么办!没了这隐身衣只怕这天兵天将很快就会找到自己,他颓然大笑,“哈哈哈──”躲了那么久,躲得这么辛苦,终是逃不过去吗?
那他这十月的辛苦算什么?又为了什么?倒不如当初死了得干净,也胜似如今如妇人般怀孕还丢了一颗心受这情之折磨!孩子……孩子……不!他断不能被天界捉拿回去!无论如何,他要保住自己的孩子,纵然他死了,至少也要让自己的骨肉活下去,敖肇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清澈起来,他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这个时候他该去哪里……去找秋至水!他要找到当日指点迷津的道士,他必能助自己保住这腹中胎儿!
敖肇心意一决,整个人便变得清晰起来,他不理会那已被他吓得晕厥过去的妇人,直朝着宁化县出发而去,虽不能腾云驾雾,而脚下生风速度亦不带一丝含糊。
然他未行多远,便见天地昏暗,电闪阵阵,雷鸣不断,风云突变,他顿时惊心骇神,这势头他见多了,以往他随着天上神将捉拿罪神或是收拾妖孽便是这阵势,他没料到这些个神将动作这般迅猛,这么快便找到自己了,他狠狠一咬牙,且暂不去顾他,猛一加速,疾步朝宁化县奔去。
猛地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去路之上,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汾河龙王,你犯下天条,已是罪不可逭,还不速速就擒!”
那说话者他再熟悉不过了,乃四大天王之一的东方天王,也便是自己原先的上属,他的法力在自己之上,莫说此刻他寡不敌众,便是一对一自己也不是那东方天王的对手,怎么办?!单手不自觉地护在了自己的腹上,心焦如焚自是不用言语,忽地一人突然闪入了他的脑海中,他狠狠咒骂了自己一声:敖肇!你莫要再犯贱了!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那负心之人!
他拼命压住心中的惶恐不安,既然已被发现了行踪,他一个变身顿化为巨龙,神游于天云之中,以求挣脱而去。
东方天王被派来捉拿敖肇,本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便是拖上一段时间也无关紧要,谁知天帝此番却分外重视敖肇,加压于他要他速速抓住敖肇,而他迟迟不归已让天庭不满,他心中已有恶气,好不容易千里眼在方才探到了敖肇的所在,他慌忙领兵而来,而敖肇竟还要反抗,他心中更为气恼,执起手中琵琶猛地一抡,顿时刺耳的音波回荡在天地,震得敖肇白金色龙鳞之下竟缓缓渗出红色来,一下子整个身子染了半红。
浑身犹如被千针万针不断穿扎而过一般,那样啮痛令他险些掉落于地,他狠狠咬紧牙关,忽视一身的剧痛,直直朝前冲去,他若与天王正面冲突必然不胜,唯有前进,唯有找到秋至水保住孩子!
25
东方天王见敖肇始终抗捕,刚被天帝训斥的怒火全然发泄在敖肇身上,只见他拿起琵琶,发出一声胜于一声的刺耳之音,那噪音在空气之中分化出道道金光犹如把把巨剑直飞向敖肇。
敖肇猛然觉得无数把利器插入自己的背脊之上,那利器又见血即化,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他只觉得一身寒冷,浑身都要冻住了一般,体内的力气顿时被抽光,他巨大的龙体重重地被摔到了地面而上。
看来他是难以逃出,倒不如正面一搏也胜过坐以待毙,敖肇这般想着,勉强化出人形,续而念了几声咒语,便见他手中幻化出一把青龙水剑,猛然一挥便将余下的音波折射而回,东方天王一个措手不及,倒反被自己的音波伤到,他怒目瞪向敖肇道:“汾河龙王,你还要反抗吗?”
敖肇冷笑道:“横竖是个死,我倒不如拼上一拼。”
东方天王看向自己的旧属,这汾河龙王原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得力下属,法力亦强,若非他身上有应龙的血统早已提拔上天了,现在却因施雨之事犯了死罪,他着实为他可惜,本来他也想睁只眼闭只眼放他一马,可是天帝不知为何特别重视他之性命,一定要捉拿他归案,他也无奈。
见敖肇虽已被神兵神将团团围住,始终不屈,力争反抗,他亦是武将,心中自是佩服,心中怒气渐息,口气反而客气了不少,道:“汾河龙王,我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敖肇有些吃惊地挑起眉毛,他亦知天王之无奈,若是十月之前他恐怕早已乖乖就擒了,只是如今……他略微苦笑,一手不着痕迹地抚上肚子,他死不要紧,但是这孩子……至少让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向东方天王求饶道:“我亦知天王是奉命行事,只是能不能宽容我两年,人间两年不过是天上二日,只要天王肯放过我这两年,到时候敖肇自会献上颈上头颅!”
“汾河龙王,并非我不肯放过你,而是天帝有令要速速拿你归案!”东方天王也说得恳切。
敖肇暗吃一惊,他虽是犯了天条,但是自有司法之处管辖,何时有天帝直接过问了?看来此次他是凶多吉少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拼上一拼,留下这孩子,也算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得罪了!”执起手中青龙水剑,一个挥舞,无数水龙凭空而生,四处袭来,东方天王亦不含糊,琵琶声声,神音不断,震惊天地,只是令他震惊的是敖肇的法力似乎在这十月之内精进不少,一时之间,竟难分上下。
二神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却听得云层之中传来一声吼:“东方天王,你还拖沓什么?还不速速拿下这罪龙!”
敖肇分神猛一抬头,便看到一张金色大网从天而降,瞬间将自己包裹而住,那网上仿佛通了电一般,又如长满荆棘,顿时扎得他浑身麻痹,眼前一片黑暗!
玉涵──
“敖肇!”君玉涵猛然自黑暗之中惊醒过来,一阵心悸地捂上胸膛,迅速扫视四周,发现自己竟已回到了太虚山上,还好还好!只是做梦而已!他刚刚竟梦到敖肇被一个金色的巨网笼住抓回天庭去了,若是他被天庭捉拿回去了,只怕少不得要上那斩龙台……
他凄然一笑,嘲讽自己心中暗道:君玉涵啊君玉涵,你被骗得还不凄惨吗?居然对那条恶龙还是念念不忘!亏你还是修道之人!却是这般的拿不起放不下……
烦躁地自床上爬起,想要打坐静心,只是他一闭上眼,便听到敖肇凄厉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眼前竟一片血红一闪而过,不要!浑身气血陡然逆转,心脉陡然被一股子气流猛烈一冲,顿时一口鲜血止不住地压了出来。
他嘎然睁开眼睛,伸手擦拭掉自己嘴角的血迹,心知自己只怕是难以静下心来,倒不如找幻尘子,也许师父能够助自己按下心来。
他熟门熟路地便往幻尘子的房间而去,忽听到“哇──”的一声婴孩的惨叫自幻尘子的房内传出,他心中一惊顾不得什么礼数,猛地推开幻尘子的房门,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的师父吗!
只见幻尘子一手抓着已经断了气的婴孩,一手捧着一颗尚在跳动的血淋淋的心脏,正要往嘴中送去,却见门陡然打开,他亦没料到君玉涵会突然闯入,十分惊愕,只是他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得来不易的心脏岂能白白浪费,当着君玉涵的面,他便将那颗心脏生生吞了下去!
26
君玉涵瞪大了眼睛,说什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那死婴的尸身还抓在幻尘子的手上,若非幻尘子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若非他刚刚亲眼所见,他说什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从小敬仰的师父竟会生生地食活人之心肝!还是这出生不久的婴孩,他怎么忍心下得了手!他平日教自己的那些仁义道德又去了哪里!
他本就苍白的脸更加地煞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敖肇欺骗自己,就连一手将自己带到的师父也在欺骗自己,他只觉得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弃他而去,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究竟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他已分不清也无力分清了!这个世上满是欺骗,他最信任的却骗他最深!他还能去相信谁!又有谁还能相信!
幻尘子尽管先前有了一丝惊慌,但是如今既然被君玉涵彻彻底底地看到了他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冷漠道:“既然你看到了,为师也不瞒你,为师需要一千颗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所生的男婴的心,你须帮师父凑齐这一千颗心。”
君玉涵不可置信地惊视着幻尘子,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自骨头里慢慢地渗出来,自己竟与这么可怕的人一起生活了十五年,还曾以为他是这天地间顶天立地的英雄!看着他他都觉得恶心!这真的是自己那个教导自己要行善除恶的师父吗?!不!他绝不是!“你不是我师父!你把我师父弄到哪里去了!”
幻尘子瞧向君玉涵,冷冷一笑,道:“我就是你师父,玉涵,我平日是教你要行善没错,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牺牲一些无辜者,这些小孩虽无辜,却能助我得成正果,待到我功成之时,他们也死得其所了!”
“你──”这话哪还是人能说得出口的!用这些孩子的心修行又怎么可能成正果!只会使他坠入魔道!“你这般残忍又怎么可能修成正果!”
“我残忍?!比起那混蛋我不知道要仁慈多少倍!”幻尘子忽地变得面目狰狞,犹如恶鬼罗刹一般。
“你……你……师父!你快醒醒!不要再被恶鬼缠身了!”君玉涵忍不住上前摇晃着幻尘子,试图驱逐他心中的魔,幻尘子冰冷地看着他,突然眼睛变得迷蒙起来,伸手抚摸向君玉涵的脸,柔声道:“斐彦,为了你就算是堕入恶鬼道我也在所不惜!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天帝玉令的。”
那冰寒的触觉只让君玉涵觉得反胃,他猛地推开幻尘子,朝后退了几步,他还想要天帝玉令?!这天帝玉令乃天帝的象征,他莫不是想要成为天帝?!就他如此的行事又怎能成为统领群神的神帝!“你不可能拿得到天帝玉令的!”
“为什么不能!”幻尘子的脸便像是六月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柔情万份到了此刻又是怒目相视,“都是你这孽徒捣乱!枉费我对你一片栽培,要不是你捣乱我早就吸了蚩尤的魂魄,要不是你阻挠那龙胎早就被我吸食了!若是能吸到这二物我还需要这些婴孩的心吗?是你让我的苦心经营皆白费了!若不是你我此刻怕是已能拿到天帝玉令!”
“龙胎?”君玉涵的脸变得更加惨白起来,瞪了幻尘子半日,方开口问道,“你是说敖肇体内真的有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怔怔地问道,他分明看得清楚,龙珠之内明明除了灵气就没有其它了!
幻尘子阴森道:“怎么不可能?”忽地又和煦起来,对君玉涵道:“如果斐彦你想要,我也可给你生一个孩子……为什么……”紧接着又变得满面怒火,吼道,“为什么非要那个混蛋不可!他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为他连命都不要了!你值得吗!值得吗!”
“你……你疯了!”除了这个解释实在没有其他能够说明幻尘子此刻的行为,他一会怒一会哀一会怨一会笑,除了疯了还能是什么!
“是!我是疯了!早在二十二年前我就疯了!哈哈哈,斐彦你好狠的心!你死了却还要我整日面对你与那混蛋的孩子!”幻尘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却十分的悲凉,“你可知道这孩子越来越像你,每次看到他我都以为你回来了!可是你却叫我师父……师父……我不要做你的师父!”
“你……”幻尘子俨然已经思绪紊乱,君玉涵并不十分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而他此刻最需要的便是找个人告诉他,敖肇是不是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如果敖肇不曾欺骗自己,那……那自己岂不是罪该万死!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光了一般,君玉涵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去,不行!他一定要找到敖肇问个清楚!
“你去哪里!”幻尘子脸色又是一变,突然施法定住了君玉涵,幽寒地道,“你哪里也不许去!”
“我要去找敖肇……我要去找敖肇……问个清楚……”君玉涵颤悠悠地说着,一想到那时敖肇求助的眼神和自己背过身去的绝情,他便觉得自己体内被抽干了血液又被注入了冰水一般──身体已全然不能动了,他甚至比岩石还要僵硬!不!他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敖肇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他要知道!
这般想着,君玉涵费劲地一挣扎,竟然“呼”地一下消失在了幻尘子的面前,幻尘子愕然而睚眦,刚刚那法术分明是那混蛋的穿空之术!他竟忘了君玉涵身上终究流着那混蛋的血!好!好!好!他且由着君玉涵去,他倒要看看他们“父子”相对之时,那混蛋要如何面对!
27
身体似被放入了巨大的火炉中煎炼一般,火辣灼痛,像是要被燃烧而尽,是谁?是谁想要夺走他的龙珠!不!玉涵──救救孩子!
敖肇用尽全力地瞪开眼睛,猛然挣扎着站起身子,又无力地倒了下去,整个身子沉重得似被压在了泰山之下,便是翻身都颇为困难,孩子!他的孩子!费力地挪动着手到自己的腹部,感觉到那里发出的阵阵温热,他心上的石头一下子被搬走轻松了起来,还好!孩子很好!
“皆说龙最为自私,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却能牺牲性命,看来是一点也不假,你的曾祖父应龙如此,你也是啊,敖肇……”
谁?是谁在说话!敖肇勉强地抬头望向前方,微弱而浑噩的弱光之下,虚无缥缈着一个金色的人影,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仅有的微薄之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攀着一边的墙站起身来,眨了几下眼睛,才勉勉强强地定睛看清那个人,天帝?!
实在难以置信自己所见,敖肇颇为惊愕,脑子反而清晰了不少,眼前这一身金装、玉冠束发,以人类的年纪看上去大概有三十五、六岁,一脸威严的男子正是这天地间的最高权位者天帝!天帝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里又是哪里?!他慢慢地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里他虽以前没有来过,但是这样的阴森,隔在他与天帝间的铁栏,压制着他体内灵气的戾气,便能推断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天牢!关押天界重犯之地!
只是令他费解的是,他不但没有被直接拉到斩龙台上反而被关到天牢之中,更令他不解的是,眼前独自面对他的天帝!他虽在仙班位置不低,但却还不至于高到由天帝亲自来天牢审问,更何况他的罪也没有什么好审问的!
天帝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严厉的目光直视着他,让他感到阵阵压迫和自体内本能生出的恶寒,压得让他着实喘不过气来,甚至狠狠地低下头不敢看向天帝也能感到自己周围空气的凝固。
过了许久,天帝才缓缓地开口,那声音灵威而寒:“敖肇,你可知罪!”
“我知罪,只是希望天帝能够宽限我两日……”敖肇并不指望天庭会就此放过自己,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想让腹中骨肉活下去!毅然抬起头来,这执念让他在瞬间有了顶住压力面对天帝的勇气。
他坚毅的眼眸对上天帝冷绝的目光,倒让天帝有些愕然,眼睛半敛起来,似乎在沉思什么,变得不再那么犀利,半晌待到他再看向敖肇的时候,眼光略微闪烁,缓缓开口道:“朕顾念你先祖曾经立过大功,你亦是能力者,只要你愿意将腹中孽胎堕下,朕便赦免了你的罪,不但赦免你的罪,更将你升位为天龙。”
“什么?!”敖肇全然不信地瞪着天帝,只因天帝的话完全令他忘记了对天帝的敬畏,是他听错了还是天帝说错了?!龙者分天龙与地龙,天龙的地位自是要比地龙高上许多,他的先祖应龙便是天龙,只是当年他先祖应龙死后天帝便有令:凡应龙之后,不得升为天龙。自应龙之子开始,他们一族便一直为地龙,如今他身犯重罪,天帝不但要赦免他的罪反而要升他为天龙?!眼前这至高之神的思绪他是一点都不能明白,更觉匪夷所思!
天帝高深莫测地看着敖肇道:“只要你堕了这孩子,朕不但赦免你的罪更升你为天龙,但是你若不允,这孽胎也会随你一道上斩龙台。敖肇,这可是朕第一次将同样的话说了两次,朕可是十分看重你。”
这次他听得更为分明,他并没有听错,瞧天帝这模样也断不是开玩笑,虽然不知天帝为何这么说,但是听上去确实很诱人,且他如今已是牢中囚犯,就算他想留住这孩子,只要天帝一个令下,他随时都能龙头落地,自己性命不保自然这孩子也不保了,而牺牲了这孩子,却不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能升官晋爵,要堕掉这孩子吗……
看出了敖肇的一丝犹豫,天帝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倒要看看这早已混杂了起来血统的应龙之后敖肇是想要这孩子还是更爱自己的命和地位!
只是天帝为何要他堕掉这孩子?他并不惊讶天帝会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毕竟龙以天帝的能力探知出来并非难事,但是为何要他堕胎却十分的蹊跷的……只是自己当初要这个孩子便是为了救自己一命,现在这孩子确实能救自己一命……更何况这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已经离自己而去,想到君玉涵离去时的绝然他便心生恨意,这孩子还有着那绝情之人的血值得自己为“他”丢命吗?!
28
只要他将龙珠强行运出体外,只须痛上一时半会这孩子便没了,虽然痛但是这痛必定比不上生产之时的痛……真的要将这孩子堕了吗?这个已经陪伴了他十个月的孩子……
“敖肇,快点决定吧,朕的耐性是有限的!”天帝没有起伏的声音催促着。
敖肇脑子里乱哄哄地寻不出一点头绪来,在天帝的催促之下,他一咬牙胡乱应了一声“好”,天帝冷冷一笑,这敖肇终是还是最爱自己的性命,比不得他的先祖应龙!
将所有的灵力一聚,便要一点一点地将龙珠运出体外,那龙珠却死死地定在他的腹部不愿离去,他狠狠地将灵力一抽,龙珠似乎有了略微地动摇,冷汗不断地自他的额头迸出,龙珠一点一点移动起来,他整个身体猛然都抽搐了起来,腹部一阵一阵火辣地烧着,血液似乎也要跟着龙珠一起喷出体外一般,孩子!他就要失去他的孩子了!敖肇一闭眼便看到血淋淋的婴孩瞪大眼睛控诉着自己,瞪得他心惊肉跳,猛然收住了法力!
不要──一声稚嫩的“不要”似乎在他耳边犹如雷鸣一震,那是他的孩子!十月来的片段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十月的期盼,十月的苦熬,还是君玉涵十月的灵力耗竭!他虽对自己无情,但是却也对自己有义,每每将灵力输于自己面目苍白却不曾有一丝怨言,纵然他最后绝情于自己,却不能抹煞他这十月对自己的体贴照顾,而自己也为这孩子付出了许多,这孩子是他与君玉涵共同孕育共同呵护的,含着他多少的心血与爱怜!如今君玉涵已无情弃“他”,难道自己还要更加决裂地将“他”给扼杀吗?这是他的孩子!他和君玉涵的孩子啊!他曾经发誓用生命去保护的孩子,他又怎能贪生怕死地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去杀了这孩子!这孩子若死了,自己便是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还有什么意思!
敖肇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忽然开窍地双手护在了腹部,朝着天帝便跪了下来,恳求道:“敖肇自知死罪,但求帝上成全,让我产下腹中胎儿!”
没料到敖肇居然会猛然顿住,做出了当年与应龙相同的决定,天帝如木雕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皱眉,这敖肇未免太不识抬举!冷冽一笑,他真当自己了得,用他的命能换得这孽胎的命?!简直妄想!他当年允了应龙,只因对应龙和蚩尤有一丝忌惮,但是对于敖肇,他还不放在眼里!
“敖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敖肇胆战心惊地望着眼前陡然变色的天帝,那一脸的阴沉实在叫他自骨头里开始恐惧,但是几经矛盾挣扎,他已一心一意要将孩子留下,他虽怕死,而为了孩子他没有一丝的退缩,再次开口道:“请……请帝上成全!”
“成全?”天帝笑得阴冷,一把拉起了敖肇的身子,道,“好,朕成全你!让你现在就看到你的孩子!”
说着,他猛地一伸手,将手置于敖肇的腹部,敖肇只觉得腹部像是被钝器顶着一般,那钝器顶得越来越厉害,挤压着他的内脏,叫他煎熬得像要呕吐!
“不──”他一声惨叫,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腹部,天帝的手居然生生地穿过了肚皮,探入了他腹腔之内,那没有温度的手指在他的腹腔内搅动着,让他更加觉得恶心,忍不住开始犯起强烈的恶心,他挣扎着想要伸手将天帝的手自他的腹部推开,但是身体却生生地被定住了,没有一定反抗之力!
“不──不──”他凄厉地吼着,天帝的整个手掌都进入了他的腹腔之内,一把抓住他的龙珠,强硬地就要将它扯出来!不要!这可怕的感觉更甚于先前他自己想要将龙珠运出的惨绝,野蛮得他的龙珠都快要被捏碎了!感觉到自己的龙珠在一点一点地碎裂,发出“!!”的裂声,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孩子一声胜过一声的惨叫,那一声声的惨叫撕裂了他整个身子,将他的心击了个粉碎!
意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孩子就要死了吗?不要!不要杀了他的孩子!敖肇自心底发出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叫,猛然一阵强烈的光芒自他的腹部发射而出,强烈得光芒便是令天帝也无法睁开眼睛。
猛然天帝心惊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瞪着自己的手,那冰冷的手竟然出现了灼烧过的伤痕,血水自他的手掌一点一点地渗出来,他迅速地将目光转移到已经昏迷过去的敖肇身上,果然是孽胎!留不得!
敖肇──敖肇出事了!君玉涵猛然睁大了眼睛,自地上爬了起来,才刚一起身便觉得脑子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棒一般,这里是哪里?他只记得自己的身子被幻尘子死死地定住,然后他费力挣扎着,便觉得整个身子一轻然后就没了知觉……
不愿再去想幻尘子的种种劣迹,从此之后,他只当自己没这个师父,与他恩断义绝!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敖肇!他刚刚似乎听到了敖肇的呼喊,他在呼喊自己去救他和他们的孩子!他一定要快点找到敖肇!
他扫视着四周,突然一愣,这里好像是宁化县,他怎么会从太虚山一下子到了宁化县?
29
凝视着这些熟悉的景物,君玉涵忽想起那时与敖肇初遇之景,不知不觉走向了以前自己摆摊之处,心神恍惚,不断地回忆起自己与敖肇间的点点滴滴,他与敖肇皆是心高气傲者,因彼此都不愿放下脸面来而不断心生误会,只是这十个月相处之间,敖肇已为自己放下了许多……那样的敖肇怎么可能欺骗自己!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自己的灵气而委身于自己!就算龙珠内空无一物,那自己又怎能这般残忍对他,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
脑海中不断反复着那时幻尘子对敖肇的折磨,敖肇向自己求助时自己的绝情,敖肇离去之时眼中的悲绝……自己真是太混帐了!简直不是人!
君玉涵顿时脸色刷得青白,这般对敖肇的自己敖肇还会原谅自己吗?只怕敖肇现在是恨死自己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敖肇再也不原谅自己,他也要去找到敖肇守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敖肇在哪里?君玉涵又觉得茫然起来,那日敖肇化龙而去也不知去向何方,人海茫茫自己又如何能寻得到他?凝神心算试着探出敖肇之处,他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涨得快要裂了,却始终还是未能探得敖肇之处,他如今法力稀薄心算却是维持不了多久,不过半刻钟,他已是汗水浸湿衣衫,气喘吁吁,脚下发软,一时不能维持地跌坐在地上。
他恼怒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脑袋,真是太不中用了!才凝神这么点时间便已支撑不住,才想着再次凝神,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朗朗清音:“你这般透支灵力,小心力竭而衰。”
他猛一回头,惊喜道:“道友!没想到还能与你再见!”君玉涵还以为秋至水神出鬼没,只怕此生再难遇到,却没想到会在旧地重逢,心中万分激动,这秋至水法力高深,一定能帮自己找到敖肇!
“道友!不知能否再出手相救!”君玉涵一把抓住秋至水,面色焦急,却见秋至水微微一笑,且推开他道:“你和汾河龙王分道扬镳了?”
“我……”提及敖肇,君玉涵不知该如何和秋至水解释,思绪又陷入无限悔恨之中,只是现在悔恨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将一切事情皆说与秋至水听,但求他能帮自己找到敖肇!这般想着,君玉涵便将这十月发生之事全道于秋至水听,当然自是省略了自己与敖肇之间的缠绵悱恻。
秋至水叹道:“你真是糊涂!这龙男怀胎自是不同,三百日聚灵,三百日聚形,三百日聚神,余下一百九十日方会渐渐大腹,表形于外。成形之前龙胎便是一团灵气而无形状!算来那日刚好是龙胎成形之日,好在当时龙胎及时成形,若是令幻尘子得逞,只怕整个天地皆要遭受一场浩劫了!”
秋至水又是一声长叹,他虽有心帮忙,只是这些皆是劫数,他不便插手过多,而那龙胎到出生之前还有一段漫漫长路,劫难重重,敖肇与那龙胎之性命能否保住也要看造化了……
听得秋至水解释,君玉涵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自己果真是糊涂至极也愚昧至极!他猛然向秋至水下跪,诚然道:“一切错皆在我,还请真人指点,我愿拿性命与敖肇赎罪。”
秋至水慌忙扶起他,笑道:“道友言重了,只怕那敖肇也不愿你死去,且让我算算……”
秋至水掐指一算,突然脸色一变,大叫了一声“不好!”,听得旁边的君玉涵胆战心惊,慌忙上前拉住秋至水的一幅,急急问道:“怎么了!敖肇出事了吗?!”
轻拍了他的肩膀,秋至水点点头,对他言道:“敖肇虽如今身陷天牢,但是尚无性命之忧,你若要救他须趁早。”
“天牢?”这么说敖肇真的已被天兵抓住,先前的梦境居然成真了!君玉涵满心惊慌,随即又犯起愁来,他虽是修道之人却到底还未成正果,哪里上得了天去,更何况是闯入天牢去救敖肇!
像是知道君玉涵之心事,秋至水安抚道:“你无需发愁,你天资过人,只因种种机缘体内大部分的灵力被封印而住,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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