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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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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说得对,是我说得兴起忘了时候。”翔儿也很圆滑,浅笑着认错,“铭儿,我明儿个再来,你先歇下吧。” 



  “轿子我已经替你置下了,你自己也吃完晚饭早点睡,别再胡思乱想些棋谱了,听见没有。刻世子走前可专门叮嘱过我,他也是为你好,那东西伤神。” 



  “谢姑娘,翔儿省得。”看着翔儿袖底攥紧的双拳卢若铭起步送客。 



  “南筇,今儿喂了几回?” 



  “照姑娘吩咐,喂了两回清汁两回薄粥。” 



  “嗯,”孜莱伸手替卢若铭号了会儿脉然后又吩咐道,“还愣着干嘛,准备香汤啊。” 



  被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卢若铭乖乖躺入被窝,孜莱对待宠物般揉了揉他的头发站起身,竭尽所能地掩饰住对她动作的厌恶卢若铭紧紧闭上双眸。因为被他收服,这些日子来,南筇南筠已基本放他自理,是以他很有些受不了再被当成猪狗般摆弄。这种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心下焦躁他翻身背对孜莱眉心忍不住深深蹙起。 



  感觉中孜莱在床前站了好一阵子方才悄然离去。 







  33…34 



  那以后翔儿每日都会登门造访,先邀卢若铭下个三两局棋之后便开始国事家事地畅叙一番,多日下来卢若铭很是得了些资讯信息。的确家中这一干内眷个个都有一番来历,只是尽属正面的描述丝毫也没改变他对两个世子的恶劣印象,倒是在叙述中屡屡出现的南王很有些引动他的好奇,希望在离去前可以有机会见到这个忠君卫国文武双全的政治人物,或者他在了解了他的苦情之后会出面为他做主也说不定。想象中这位南王该有副不苟言笑刻板严厉的样貌。 



  话说当日同东野广赤的一架打完,刻制二人被当今王上封赏了裨将军衔头进入御林军伺役,所谓伺役意即补空填缺,两人谢恩后立即不无得意地回家向父亲报喜炫耀,但南王却对此事颇有疑虑,原因是御林军一直都是王族的天下。 



  当年安槐朝权落入西后外戚之手的根源在于先王东园世经的懦弱无能,待得东园悦继位已是举步维坚,那时王族手中就只剩下御林军还可以调动。虽然后来在南王的鼎立护持下东园氏重又坐稳了江山,但失去军权的经历令得整个王族对于军印虎符分外紧张,其中尤以绶王最为激烈,凭藉手中一直掌控的京畿军他联合了其它王族成员逼迫东园悦收缴南王兵权。吃不住压力东园悦曾经微服亲赴南王府商议对策,经过多方权衡南王决定辞去大都督一职,但是绶王也并未如愿以偿获得这个近乎是军方最高军事统帅的职位,南王刚一辞职东园悦便下旨废除了这一军衔,并将其责权一分为三。 



  其实东园悦对于将他从傀儡身份解救出来的南王还是十分信任倚重的,之所以屈服于王族压力着实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先王东园世经的子嗣因为西王后一无所出的缘故尽数早夭,西后在他身前便着他立下遗诏选其异母弟弟东园世纬为王位继承人,其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东园世纬是个病秧子体力精力都不足以应付每日的国事,二是因为东园世纬的母亲是个地位低下的宫女并且早逝,妻家也不过是个地方小官,无论从母系还是妻家他都没有可以凭藉的能量资源,但令西后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弱势的继承人竟然有着坚强的意志,在兄长身后登基之初他便试图以卵击石撼动西家地位,当然他没有成功,由于性烈体弱数次较量之后便呕血数升一命归天,包括西后在内的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他会死得如此突然,所以下一任王位人选便成为一个未知。 



  按照安槐例律,若是王上生前未立传位遗诏那么他的长子便是顺序继承人,但有父若此西后无论如何也不想立他青出于蓝的儿子东园怀为王,但那时西家尚未有能力自立为王,故而仍须在东园族内找一个傀儡出来。选来选去几经争议考察,西后最后相中了东园世纬的次子东园悦。 



  东园悦是东园世纬正妃所生,虽然年龄比东园怀小,但东园怀是庶出,所以认真计较起来王族老臣们也说不出什么,而最重要的是比起兄长的霸气天成东园悦生性斯文懦弱不堪一击。其实不能说西后识人不准,东园悦的性子心智的确不如他的大哥来得硬朗多谋锋芒咄咄,然而她没有算计到东园悦身边的那个自小伴读南修南慎初。 



  直到连续的软钉子撞下来西后才开始重新估量情势,目标一锁定她便想出个一石二鸟的策略,派了当时刚刚正式承继封号不满两年的南修北上讨伐胡虏,原指望他兵败之日便是南王覆灭西王独霸天下之时,却不料北地一战非但没能如愿以偿地抓着南王把柄,反而教南慎初得着了蓄势反击的机会,与此同时这一边的东园悦又依照他的指点重用了东园怀,两下夹击也就几年功夫西家便大势渐去,但是局势明朗以后被册封为绶王的东园怀也已是野心毕露,事实上他从未掩藏过自己南面为王的意图,与西家斗法的过程中他就曾经多次出面招揽南慎初。 



  “但是我们王爷认为绶王性子太过霸烈行事往往极端偏激做了大王当不是百姓之福,所以在天下大定以后他便开始帮着大王弹压以东园怀为首的王族势力,东园怀当然不甘臣服,然而屡次冲撞都没能讨着好处,就拿他逼大王削我们王爷军职来说,因为绶王的确在大王坐稳江山的过程中出过死力,加上他手中身侧有不少期间积累下来的权势,所以大王不敢硬顶,于是我们王爷便将计就计谏议大王索性废了大都督一职,闹得绶王空欢喜一场。”翔儿说到此节时歆儿接口,他是从第三天开始随着翔儿过来串门的,往往带着两册坊间的戏文坐在一角细读,时不时还哼上两句,调门儿有点象现代华人社会的昆曲,悠扬婉转好似翔儿叙述的背景音乐,不过每当翔儿说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他也会停下哼吟抢过去往下说,不愧是戏子出身每每声情并茂听得卢若铭津津有味,而翔儿一到他开说便会专注棋谱百事不问。 



  大都督的职权一分为三以后,安槐的军权便分在了执政司执政、监政司监政、兵部首侍及其大将军手中,国中只有王上一人有权单方面任意调派各地军备,其余诸人则需互为牵制共同进退,这种情形下哪怕绶王酬以国玺也很难一下收买所有的人。这以后南王又将近卫军编制从京畿御林军中给剥离了出来,虽说是一众官宦子弟,但真要朝中有变也不失为一个可以策应的力量。 



  “但你不要以为绶王会束手就缚,事实上利用王族子弟服兵役的惯例他在不少地方的守军中都培植有自己的势力,比如在北疆昆蔽重镇的守军中他便能做到一呼百应。”随着时日增加,加入这种闺阁议论的人渐渐增加,这一日是旋儿插的口,他日常爱做的事情是刺绣,纤长的十指灵巧轻柔,做出的花色几可乱真,原本他正在指点苏儿绣一副春鸟图,听得歆儿说及朝中的兵权之争突然来了兴致,停手举目接下了话题,卢若铭惊讶地发现他一直低眉敛目的温婉神态中竟隐含着一股激越之气。 



  “喂,大家按顺序说,不然铭儿会听得糊里糊涂。” 



  “放心,你金针女侠的那一截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借着翔儿自棋谱间抬头发话歆儿揶揄了旋儿一句,旋儿也不着恼,微微一笑重又埋首绣品。 







  在两位世子受王上嘉赏进入御林军的时候,南王正在着手近卫军的改革,打算将原先华而不实的贵族子弟兵淘炼成一支真正可以进退攻守的宫廷禁军,对此绶王当然十分忌惮,之前已经谋划了许多策略暗中阻挠,而刻制二人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进了御林军,东园悦的本意自然是想助南王一臂之力,然而他有些操之过急了,正当南王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个局面时,南制再次闯了大祸。 



  也许是因为熟悉,一众侍妾专门捡了与他们相关的事情来叙述,相信南刻南制的冒险经历绝不仅限于“女人”,不过从中倒也的确可以了解不少这两人冲动好胜的个性。 



  就在南王安排让南刻南制仍就回转近卫军负责一部分改制操练工作以暂避绶王锋锐的时候,南制却在街头同绶王一势发生了正面冲撞,这次的导火索是蕤儿。 



  蕤儿本姓鞠,家中所开酒肆在京城小有名气,因为父母年纪大了,而一个弟弟又还幼小,他很早就开始在店里帮忙,当卢沽酒的同时无师自通了一手出神入化的调酒技艺,每日里只专注于勾酿调兑很少与客人调笑,于是随着酒香远扬他少有辞色的冷艳声名也被好事之徒给传播开来,日益云集的客人中既有慕酒名而来的也有慕美名而来的。 



  绶王也是个好酒贪杯之人,在鞠家酒坊微服吃了几回酒以后便动了将人据为己有的念头,但是派人说了两回都被鞠蕤的父母给婉言回绝,藉口是蕤儿早已定亲,打算过了17就完婚成礼,小家小户实在不敢高攀贵人,其实是他们不愿自己的独生女儿被人买了去做个侍寝的酒奴。 



  其实以绶王的身份并不需要做那些个抢男霸女的勾当,他派去的说客若是据实回禀东园怀自持身份也未见得会对个小小酒家干出些什么,然而他委托办理此事的那人却是个狗奴才,一心一意想通过这件事博得主家犒赏,是以出手异常狠毒,先是着人阉了鞠蕤媒妁之言的未婚夫,结果年青人不堪其辱一命呜呼,跟着又三天两头上门恫吓,扬言鞠蕤不从便将灭他满门。 



  “可怜蕤儿纵然有心殉节也不敢不顾父母幼弟的身家性命,出门的那天真是愁云惨雾,哭得气断声噎。”歆儿述说的时候众人面上都有着感同身受的悲哀情绪,那一刻卢若铭发觉只得他一个有着完全的局外听众心理,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遭际令他心性凉薄,也或许是因为时日尚浅,所遇所闻又委实太过离奇刺激,他还无法认此异乡作故乡,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毕竟辽阔深远的文化差异跨越起来难度很大。 



  蕤儿上轿的那一日正赶上南制带着刚到手的苏儿呼朋唤友前去吃酒,他们兄弟原也是这里的常客,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不仅立即率众打散了迎亲的队伍,而且因为激愤还失手将绶王的那个狗奴才给活活打死。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绶王早就对南王虎视眈眈,第二日大王便再次接到讼告南王目无法纪纵子行凶的折子,虽说是绶王家的奴才仗势欺人在先,然而到底不应由制世子出手惩戒。” 



  “那又怎样?什么叫做应该?难不成蕤儿就合该被人弄死丈夫强逼为奴?”听歆儿说到此处旋儿又再抬头插话,眼神间的凌厉让卢若铭颇觉惊心。 



  “你以为这是你的江湖?动辄歃血为盟或是一刀两断?这可是朝廷政事!不懂别瞎掺和。”歆儿不悦地冲他瞪眼睛,旋儿倒是好脾气得紧,摇头微笑着收敛了锋芒重又执笔描摹起一副绣图来。 



  “为着平衡事态大王只好削了制世子的裨将军之职,而咱们王爷也被迫退了一步请求将两位世子调离京畿远赴各地军据受军旅冶炼。辗转经年遍尝风霜幸亏北方套虏鬼族侵扰……” 



  “什么叫幸亏?刚还说别人不懂,我瞧你自己才不懂呢,那叫以退为进知道不?咱们王爷是何等样人,营庭十三县朝廷想收回很久了,即便套虏鬼族不兴兵作乱,大王也迟早要下令讨还,世子若非一早在各处历练如何能如此轻易立下赫赫战功。再说了若不是刻世子南来北往各处奔波又怎能碰上你呢?”被刚刚旋儿的疾言厉色惊动,翔儿暂时由棋谱中抬起头来。 



  “讨厌翔儿,我不说了。”被翔哥儿调侃得面红耳赤,歆儿赌气不再说话,一段时间相处卢若铭已经习惯这类闺阁闲趣,只不过他从不参与,因为那太过女性化,下意识里他是有些害怕会被同化。 



  其实听了这些叙述,卢若铭发觉这几个所谓内眷的男性女孩子个个见识不凡,不仅将一系列钩心斗角的朝廷权争表达得切中肯綮而且分析也颇为深刻全面,不过身在南王府耳濡目染的多些政治觉悟也不算什么奇事。 



  歆儿的忸怩不语令屋内沉静下来,卢若铭也不催促,时至今日他已经察觉到这些人是在刻意让他多了解南府的人事,其真正的目的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事在人为,至于说如何应用这些资讯那可就由不得别人了。 



  歆儿的经历是由翔哥儿说出来的。 







  黄粱 下部 非耶?前篇 35 







  嘉凝画舫是嘉漾歆自小学艺生活的戏班,廿多人以一艘双层画舫为家随波逐流,每到一处热闹地界便会靠岸驻扎唱戏谋生,数十年间也颇出过几位名角。嘉漾歆出道时他的同门大师姐嘉漾韵已是名扬四海,在嘉漾歆略略唱出些名堂的时候嘉漾韵便开始考虑退休,不仅因为她的年纪已大,还因为她有了一个两情相悦的意中人,戏子身世多半飘零无寄,是以大家得知嘉漾韵终身有靠都很替她高兴,阖班上下齐心协力地力图在最短时间里捧红嘉漾歆,因为他们中只有他有潜力取代师姐挑起当家花旦的大梁。 



  一心想成全师姐,很长一段时间嘉漾歆都很努力地练功演出,先天后天的因素相加他在短短半年里便声名雀起,眼见后继有人嘉漾韵终于安心出嫁。以娘家人自居,嘉凝画舫在新郎的家乡凉南镇搭台唱花会足足热闹了两个多月。 



  凉南位于覆颊水西岸最大支流胡苏河畔,隶属安槐的峤蒲郡,是个四方通衢的交通要隘,若是战事西来此地将是敌军北上攻击都城斯达的必经之地,是以历来都有重兵扼守。新郎官段干爽是镇中守军的军械教头,在当地颇有人缘,又因为早年四海游历在江湖上小有威名,所以听闻他要迎娶色艺双绝的嘉漾韵为妻一时贺客云集,而刻制兄弟当时正好也在当地军据挂职,适逢其会,自然免不了凑热闹一睹新娘姿容,连带着也听了不少场嘉漾歆的堂会,对他的烈女贞妇扮相南刻可说百看不厌。 



  所谓乐极生悲,一场变数便发生在花会的最后两天。那一晚为了与自幼相依为命的戏班老少话别,嘉漾韵与新婚丈夫以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一众宾朋在画舫吃所谓的回门宴,梨园江湖原本心性相投,所以人人情绪激动,很快便太半烂醉,以至于大火烧起来以后竟然除了嘉漾歆以外没有一个人生还。而嘉漾歆幸免于难的原因是他酒后燥热偷偷下河戏水,说来侥幸,若非那场大火刺激了他,只怕他会因为酒醉溺死。 



  官府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说是船上众人酒后迷醉没有注意灯油火烛结果引火烧身,但是嘉漾歆对此并不信服,仗着满腔悲愤不管不顾地连续三次击鼓鸣冤,被县衙轰出又去郡城雄黎郡衙喊冤,因为不被受理索性在街边开场卖艺编了戏文大骂官府。一时民声鼎沸。 



  而与此同时段干爽的弟弟段干也同样不信凉南县衙的结论,只不过他没有硬碰硬直接告状,而是联络了哥哥生前的军方好友,在军中散布言论说是段干爽的死是因为峤蒲郡军防长官冯季看中嘉漾韵在先,欲纳为妾被拒,怀恨在心令人伺机在酒水中下迷|药之后又放火杀人。 



  其实事件刚刚发生刻制二人便因好奇内里蹊跷而开始着手暗中调查,等到军中流言四起他们干脆明目张胆地进行起来,在得知峤蒲郡守孟允执要以妖言惑众藐视国法为名下令逮捕嘉漾歆和段干时两人更是耳提面命着段干先一步带走了嘉漾歆。 



  于是段干千里单骑护送嘉漾歆北上京城,两人按照刻制的安排直接告了御状,这一边将冯季仗着外祖母是东园王姓在守地勾结当地官府为非作歹横行霸道说了个一五一十,那一边南刻南制则通过御部将四处收集到的相关证据陆续上呈。冯季是绶王扶植起来的人,东园怀原指望他扼守国中战略要地可以东西南北地策应其它军据,谁知此人目关短浅,稍有实权在手便忙不迭地想要称王称霸作不可一世状,眼见事发突然冯季难逃法网,东园怀一时又难以找到合适人选替代也只得暗暗咬牙哑忍。 



  此事最后以峤蒲郡地方官大换血而告终,所有相关人等均按当朝法律受到严惩,而最重要的是刻制二人替父亲也替东园悦拔除了一枚威胁王权的毒牙。冯季被赐死以后,替换他的是南王与兵部共同推荐的右将军绮里毕沅,此人早年跟随南王北伐战功彪炳,但因为南王韬晦绶王的风头而受连累以右将军衔一直在西南边陲霍沩当城守,如今终于得以扬眉吐气很是大快人心。 



  而段干因为在此事中表现的有勇有谋予人极深印象,刻制二人自然不会放过此等人才,加上他护美有功,当此事告一段落两人立即写信着他把嘉漾歆送入南王府然后直接北上往昆蔽参军。 



  是的,那时北方战事已起。 



  翔儿述说整个过程的时候歆儿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不知是否错觉,卢若铭发觉每每提及段干时他清澈灵动的一双猫儿眼总会有片刻失神。那千里奔行的一路发生过些什么?他进入南王府侍寝又是否真的出自本心?卢若铭一路思索着,不觉耳边的叙述已开始踏入旋儿一段。 







  那一段的背景是昆蔽之战。 



  原本南刻南制并没想过自己能够参加这场战役,因为北地平都、代阳两郡的边境联军将领是东园怀的妻弟拓拔恭平。 



  此事说来话长。 



  因为在北方征战经年,所以原本北地一带的边关守军尽为南王势力,但是太平约签订多年以后,随着北施罗族的衰落,北地一带的胡夷蛮性再度崛起,其中尤以套虏鬼族为首,大约十年前终于发生了一场规模相当大的战役,对方以套虏鬼族酋长班吉特为头领,而当时安槐方面的边境军首是南王旧部战轸。 



  由于求胜心切那一仗战轸以一念之差导致全军覆没,自己固然战死阵前而且连带北部山区营庭郡的13县也一并被抢了去。当时南王一势可谓损失惨重,不仅多年培植的北境关防军精锐在这一战中毁于一旦,而且由于那时东园悦刚刚掌朝立足未稳,内忧外患中只好做了大量妥协,不仅没能及时收复失地,还被绶王乘机夺取了北方边陲的军权,多年经营下来,那里的军力可说已尽在绶王指掌间。 



  “当班吉特再次挥兵侵袭,打算突破浩郁山脉大举南进时,东园怀向朝廷大力推荐咱们世子以裨将军之衔前往督战。”卢若铭发觉歆儿在叙述这一段时格外生动,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令他再度联想到了段干,“不言而喻,东园怀的目的是想让咱们世子陷入一种调兵不动的架空状态,届时怎样摆布陷害可就全凭他一句话了。 



  “当然王爷方面很清楚这一点,同大王商议的结果也是暂时不叫他们去自投罗网,谁知两位世子却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执意前往,随身就只得百多人的亲随,无奈之下大王只好急追了一道旨意,任命他二人做了北境联军的副统帅。” 







  36 



  刻制二人雄心勃勃北上边关,实指望以收复河山的战功替父王一雪前仇,谁知到了之后才发现拓拔恭平根本没把他们俩当回事,以往的经历中无论是否南王的政敌大家表面上对他二人都还是礼遇有加的,如此轻藐慢待实属首次。不过他两个又岂是忍气吞声的善主,当即铁锅铁铲地硬碰起来。 



  然而几次碰撞下来,他们发觉拓拔恭平在军中威望甚高,这般硬来短期内实难见效,反而会让他们愈加难于施展。于是两个人生平第一次不再争逞一时意气沉下心来思谋对策。 



  不久两军第一次正式交锋。 



  “班吉特的大军就驻扎在浩郁山间,凭藉天然地势十分易守难攻,在世子去之前他们已经数次下山袭扰意图诱引拓拔恭平领大军进山,但是拓拔恭平却始终按兵不动由得他们在边城一带烧杀掳掠。然而世子去后,他却突然一反常态,在敌军再次骚扰叫阵时下令咱们世子带兵迎敌。 



  “他的想法世子自然心知肚明,两千余人的前锋部队多是老弱兵痞,副将申屠从敏则是年前兵部派来的一个中郎将,他的使命不言自明是为了监督拓拔恭平的动向,所以此番出征根本有不少人盼着他们有去无回。” 



  不过象以往很多次一样,这一回南刻南制的机谋智勇依然为人低估。 



  与敌军的最初冲杀中两人便身先士卒,不仅马上功夫令敌方心胆俱寒,而且还连连手刃了数名临阵怯逃的自家兵士,敌方领军一见如此势头立刻故技重施想以逃窜伎俩引军入瓮。而刻制二人则仿佛不明所以地率众紧紧跟了上去,但是在山前入口处他们却突然止住了步伐。 



  按照拓拔恭平原先的设想,南王世子初来咋到急于立威一定会贪攻求进,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尾随敌军进入伏击圈,等到他们死伤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去装模作样地救援一番若能拾回他们的尸骨,于姊夫绶王的图谋一定大大的有利,就算他们侥幸逃脱或是事前因为惧怕埋伏而没有深入敌境,这首战告输或是无功而返也足够他们在众将士面前丢人现眼的了。 



  “所以当拓拔恭平接到报告说世子在山前驻扎时并没急着做出反应,没有多少粮草他料定他们顶不了几天,他愿意给些时间让对手出丑出到家,可惜他没想到他给出的时间让咱们世子彻底扭转了颓势。” 



  且说当地百姓被胡夷兵匪劫掠多时,如今首次看见官兵为他们出头自然民心归向,而刻制初到此地便派出去联络民间抵抗力量的人也从这时开始全面发挥作用。 



  南刻南制这些年京城内外的四处闯荡,扬威立万的同时自然聚拢了不少人气,此次北上两人身边的那百多人里除了京城里同来的总角之交以外就有不少是被他们多年来陆续收服的江湖豪杰,还有一些则是慕名前来追随南王世子期以成就一番报国之志的能人异士,这干人同仇敌忾地施展起来能量威力之大是拓拔恭平始料未及的,而除此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没想到南王世子并非如他们一向表现出来的那样好勇斗狠尽忠愚孝,他们既没有因为要顾全大局委曲求全,也没有因为一些个意气之争矢志成仁。 



  而对于南刻南制来说如果调不动兵此番北上便毫无意义,即便拓拔恭平的威望很高而且据说也颇为能征善战,他们也要尝试作为一番,在公在私莫说任其摆布就算要他们只做个摆设也断断不可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阳的不行就来阴的,总之两人就是不信他们撼不动这棵根深叶茂的老树。 



  所以当拓拔恭平下令他们带兵出击时两人几乎忍不住当场大笑,终于他们渴望的东风出现了。 



  没有粮草吗?怎么会?早有边民肩挑手拉的送了来,况且他们也没打算久呆,只需餐风露宿两天而已。当浩郁山敌军营防图被描绘得清清楚楚呈上来时南刻南制身上散发出的霸烈之气令在场所有人肃然起敬。 



  当然他们没打算凭手中的两千衰兵挑战班吉特的十万大军,他们眼下所要的不过是一呼百应的声威。 



  那两千人炮灰的命运并没有被改变,改变的只是这一仗的结果。 



  申屠从敏乐观其成所以自告奋勇带了这些人正面进击,为此刻制专门派了数个武艺高强的亲随卫护申屠从敏的安全,千金易求一将难得,申屠从敏终其一生的忠勇便自那一仗起尽数交予了南王世子。 



  他们的计划是火烧连营。 



  因为策划得宜,所以从正面入山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两千将士并没有全军覆没,当火头四起杀声震天时,被分成若干组的百多人已经彼此策应着全身而退,申屠从敏亦按照计划且打且走,两下会合后又杀了个回马枪。直到大家满面征尘却掩不住兴奋之色班师回营时,山上兀自烈焰冲天。 



  拓拔恭平得到的报告是着火点尽在粮草,拍案而起他面沉如水地眺望着远山浓烟漫卷处,对周遭的议论聒噪充耳不闻。 



  六次,从班吉特大军南下他总共派出了六批死士,目标都是敌方的粮草,但不是因为山势复杂目标转移就是因为防守严密水火难近而失败,没想到这两个|乳臭未干的莽撞小子却一击得中,非但没有如预期的那样身败名裂反而声威大振。这两人若是不尽早铲除,必将成为姊夫方面的劲敌。 



  然而,大敌当前。 



  “来人,升帐!” 





37 







  拿腔作势地学了一声将军腔调歆儿继续声情并茂地往下说:“尽管拓拔恭平是绶王的人,然而他到底是个军人,认为开疆守土方是军人的天职,政事无论如何也是第二位的,所以他在初步见识过咱们世子的能力後便决定暂时将权势之争放在一旁,开始同世子精诚合作共商退敌大计。” 







  直到多年以後当卢若铭亲眼看见拓拔恭平成为南刻南制的阶下囚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麽是坦荡磊落有死无降的军人气概。但那已经是後话。 







  且说当日刻制率众火烧敌军粮草之後拓拔恭平当即决定放下前嫌召集众将士开会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而刻制二人更是巴不得如此,自然也是全力合作,很快行动计划便制定出来。 







  班吉特将大军驻扎在浩郁山上虽说占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利,但是他也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後勤补给比较麻烦。他必须派人从早年自安槐夺走的浩郁山北部一带的营庭郡往山上定期运送粮草军需,为此专门修筑的栈道虽然防守严密但对於南刻南制却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挑战。 







  鉴於刻制二人手下绘制的地形图十分详尽,拓拔恭平下令南制南刻带领一批精选出的将士潜入浩郁後山毁掉敌军上山必经的数条栈道,而途径是山中一条名唤“烈戈”人兽难行的激流。 







  虽说这一回出动的尽是北境联军的好手精锐,但要想神鬼不知通过敌军层层布防再涉过水流湍急几可断金裂帛的宽涧也很难说成算有多大,然而南刻南制却是志在必得。仗著情报的精准,仗著各人身手的了得,更仗著当地居民的鼎立指引,他们终是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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