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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番外by卡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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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震开的红光滑了老长一段距离才收住。朱雀抱着襁褓,单膝点地。握着长枪的右手虎口裂开了,红色的液体蜿蜒成小蛇状。由于巨大的冲击,襁褓中的孩子被惊醒,开始啼哭。
天寒大声喝道:「现在就算把婴儿放在水华面前,她也没办法吃!尚未『开胃』的她是没有办法习惯完全陌生的血食的!这样不过是白白浪费一个孩子的生命。」
「我知道……要让水华开胃,就必须……」朱雀说,「那个东西你能让别人交出来吗?你能交出来吗?既然你这么伟大,那就把自己奉献出来吧!否则只是会让人发笑而已!」
惟有鲜活的血肉才能满足孔雀大明王的,其中龙族的血肉是上上之选,惟有它才能给予孔雀大明王充足的营养。可是水华拥有龙族的血统,吃了龙族就等于吃了同类。原本以为不让水华沾血味,就可以改变她的饮食习惯,借而顺利地抚养其长大,现在天寒才发现这么想实在是太天真了。那是孔雀大明王的天性,怎么可能改变的了?
天寒咬牙,现在水华还还不懂事,如果让她依靠吃同类生存下来并长大,等她懂事后,这个事实对她而言将是多么残酷!
水华和那个人类的婴儿,或者其它任何人,他都不希望失去!
朱雀没有停顿很久,他立即跳起来,继续向南天门前进。人类的婴孩虽然不算是最好,却也是不错的选择。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下!
天寒不敢怠慢,立即追赶。朱雀的速度迅疾无比,岂是那么容易能追赶到的?不一会,朱雀就将天寒远远抛下。
眼看距离越拉越大,天寒心急如焚:他不能眼看着那个无辜的婴儿被活生生地吃掉!
「天辉殿下,水华公主!」
一名宫女一边呼唤着一边寻来。就要子时了,小郦龙天辉和水华公主还不回来,霞贵妃便吩咐贴身宫女来寻找。
听厨房的厨子说他们两人跑来要食物,厨子怕他们在厨房里受伤就将一大堆食物送到后面的草坪上。绕到后面,草坪出现了,同时她也看见了人影。
「天辉殿……啊——!!!!」
凄厉惊惶的尖叫划破夜空。
草坪上,一名浑身是血的女童坐在那里,青金色的发,青金色的眼,粉妆玉琢。脚边一滩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形状的血肉,没有骨架没有内脏,只有一层残破的皮……
唯一还算完好的就是一个头,那是一个相当与人类十一二岁的少年头,藏青色的发,暗褐色的眼睛瞪的老大,口张着,一洼鲜血在齿舌间。
女童应声回头,沾着红色液体的小脸露出天真无邪的可爱微笑,对着宫女伸出手:「来吃,很好吃的哦!」
孔雀大明王,性最恶,相隔遥遥四十五里将五百生灵一口吸之。
抱着襁褓,正全力在风雪中前进的朱雀突然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力量牵制住了。就像手脚被挂上了千斤重坠,前进半分也是异常吃力。速度越来越慢,位置也越来越低,最后朱雀双膝一软,在一处高山顶上降落,跪倒在地。他伏在地上,沉重的感觉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越来越严重。
怎么回事?!
「彤,我不想伤害你。」有着金色眼睛的男子随后落下,「把孩子交出来吧。」
「你动了什么手脚?」
朱雀抱紧襁褓,依然跪坐在地。沉重的感觉压迫的他无法站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做。」青龙天寒向他走来。
他说的是实话。发出力量压迫着朱雀的是朱雀手上那枚小小的指环,龙族的秘宝——擒心锁。只要戴上了它,无法用普通的方法除下来,而且会对对方言听计从,无法反抗。如果双方有了肉体关系,那除非其中一方死去,否则是绝对没有办法的。刚才,天寒不过是在心中想着要阻拦朱雀的行动,擒心锁就起了反应,放出力量加注在朱雀身上。
「把孩子交给我,我要把他送回他父母身边。」
「嘿嘿,父母吗?」朱雀冷笑,「很不幸,既然这个孩子在我手中,你以为他们的父母会平安无事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了!」朱雀往后挪动了几步,「与其以孤儿的身份悲惨地过活,不如让他成为水华的食物比较好!」
天寒冲到他面前,一把扯住胸口的衣料将其拎起。怒火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差点就一巴掌挥下去,但总算在最后克制住了。
「不要说赌气的话,你不是这样的人。」
「哈,我『不是这样的人』?」朱雀再次冷笑,「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对你们龙族来说,人类或许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可在我们看来,他们和其它任何生物并没有任何分别!凭什么你认为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听着,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他们拼命抵抗,于是我很好心地让他们在感觉到痛苦前就成了焦炭!」
滔滔不绝的谎言毫无停滞地从舌间涌出。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在发泄。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什么『杀人是不对的』,他现在眼前只有一头巨大的孔雀从空中坠落的影像,只有孔雀吐着黑血浑身变黑的影像,只有金绿色发金绿眼的孩童挥舞着小手扑进自己怀中的影像,只有咬着手指等吃饭的孩童那期盼眼神……
守护人类是龙族的本能和义务,他们的思想也以人为准则。甚至不惜贬低自己地编织了一大堆故事来显示人类是多么伟大。故事中,人类友爱善良,屠龙勇士倍受景仰,而吃人的妖怪无恶不作,最后妖怪终于被智勇双全的勇者所杀。或者,主人公虽然拥有人类外表本质却是吃人的怪物,于是他们与吃人的欲望努力做斗争,最后在死去时流着眼泪说:『我真的不想吃人』『好想成为人类』等等等等。
生命应该受到尊重,每个生命都不应该轻易失去。这里的生命只是针对『人类的生命』,其它生灵通常并不包括在其中。一个强盗被愤怒的受害者杀死了,杀人者偿命。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被胡闹的顽童弄死了,尸体被往垃圾桶中一丢。
对『为什么不能杀人』这个问题,有人给出的答案是:因为会有人伤心的。
那么,可曾见过为了保护爱子而对人类下跪的山羊?可曾见过为保护即将被宰杀的母亲而冲向人类的小牛?
「人命关天!你竟然这么做?!」
怒火上冲,顾不上夺下襁褓,天寒无法控制地一巴掌挥了下去。个子娇小的朱雀被甩出老远。
好不容易从滑行中停止的朱雀擦拭着嘴角,笑道:「『人命关天』,多可笑的词语,我可从没见死了一个人类天就塌下来了。」他将襁褓中婴儿按在地上,「你知道为了养育孔雀大明王,我曾经抓了多少人类的婴儿吗?」
等级高的龙族对孔雀大明王来说是最好的食物,但他们的数量少,力量也大,要捕捉十分困难,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有退而求其次。
「我把他们抓住,带到孔雀面前,然后,」朱雀左手按着襁褓,举起的右手因灵力凝聚而发出红光,「就像这样把他们四分五裂!」
眼看那散发的利刃般气息的右手就要落下,大惊失色的天寒猛扑上去,一手抓朱雀即将落下的右手,一手成拳击向朱雀小腹。
「唔——!」
灵力消散,朱雀软倒在天寒怀中。
「对不起……」天寒将红发少年失去意识而瘫软的身体拥入怀中,微微颤抖着,「对不起……我都明白的……可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死去……」
「妖怪!恶魔!啊————!!」
景阳殿内灯火通明,妇人尖叫着,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散开了,脸上的脂粉已经因涕泪而糊的不成样子,但是她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向前伸展着手臂,像猛兽那样挥舞着指甲,可惜被数名宫女紧紧抱住身体而无法前进。
宫女凄厉惊惶的惊叫引来了无数侍卫,在看到厨房背后草坪上惨剧后,立即有人到芙蓉殿内向天帝通报。没有大声宣扬,而是透过内廷都总管天鹅律禀报。
听闻后,血色从常俊的脸上消失了。呆楞片刻,他转向坐在身旁的凤凰,金色的眸子闪动着。
「那是你的孩子。你说,该怎么办呢?」
一如往常,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原本想封锁消息,然后通过暗地传召年纪较长的贵族进行商量,但凝重慌乱的气氛引起了年轻一辈的注意,他们交头接耳,胡乱猜测,议论纷纷。在玩笑性质地打赌下,他们用手段从侍从那里知道了事情。群情激愤中,隐瞒的试图成了泡影。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转移到景阳殿,准备看一出好戏:拥有飞禽血统的水华公主竟然吃了自己的亲哥哥,简直是皇室的一大丑闻!身为双方父亲的天帝要怎么处置呢?
一名女童坐在殿正中,为人群团团包围着。带着各种意味的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青金色的发,青金色的眼,闪耀着青金石般的光辉,粉妆玉琢的容颜,柔嫩的脸颊几乎可以捏出水来,原先的枯槁似乎只是错觉。仔细看,便可以发现她与凤凰几乎有九分相似。
严重营养不良的症状已经一扫而空。
人们议论声嗡嗡响着,对着女童指指点点。她左右张望,恐惧从眼底流露出来,有着暗褐色发与眼的妇人歇斯底里的恐怖模样更是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不甚明了的印象中,只有那妇人温和微笑的模样,和蔼的摸着她的头。
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
哥哥……天辉哥哥在哪里?
「哥哥……哥哥!」
无助与惊吓中,女童哇的一声开始号啕大哭。
「你在叫谁?你有什么资格叫天辉『哥哥』?!」妇人尖叫,「你这禽兽!妖怪!」
「呀啊————!」妇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活下来?!像那个大鹏一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掐死了有多好!去死吧!你怎么还不去死?!」
妇人全身突然放松下来,仰面对着天花板。抱着它的宫女觉得奇怪,抬头看着她。只见泪水从她大张的双眼中滚滚而出。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世界在脚下碎裂成一块一块,然后化为粉末,在风中消散……
「哼哼……嘿嘿……啊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从妇人口中溢出,开始只是低声轻笑,越来越响,最后终于成了狂笑。
「啊哈哈哈哈哈!死了好!一了百了!多好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开始拉扯自己浓密的长发,一抓就是一把。簪子发钗啪啪地掉落。
「娘娘!」
宫女们吓坏了,伸手想要阻止,却被妇人尖利的指甲划伤。
白龙天虹抢步上前,伸指点中妇人额头,将灵力灌入。片刻,夫人停止了动作,缓缓倒下,宫女上前搀扶住,将其送往内室。
天虹焦急不已: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青龙天寒和朱雀彤都不见踪影呢?!
主座上的天帝常俊脸上一片空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凤凰依然坐在他身边,低着头,像个木偶那样没有一点反应。
终于,他站了起来,向女童走去,同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水华,爹爹在这里,你不用害怕。」
分立两侧的两排人低头躬身,暂时停止了议论。
常俊走到女童面前,蹲下,伸手为她擦拭着眼泪,用轻柔无比的语气说道:「水华,你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女童暂时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地说:「『发生了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好奇怪啊!」
然后又开始大哭:「哥哥!我要哥哥!」
女童茫然不知所措的回答使得议论声又起。
常俊说:「你天辉哥哥再也不能陪你玩了。」
「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
「什么是『死了』?」
「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就算想回来也办不到,因为有人把他回来的路切断了。」
「是谁?是谁怎么坏,要做这种事?!」
「是你啊,水华。」
「我?」
「是的,就是你自己。你让自己最喜欢的天辉哥哥消失了。」
「不……不会的!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也不可能怎么做!爹爹骗人!」
「爹爹没有骗人,可是天辉真的不在了,而且也确实是你做的,可是你说你从来都不想这样做,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水华?」摸着女童的头,常俊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逐渐深沈。
「说说看,你是不是有一阵感到眩晕?是不是感到身体不听使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你清醒的时候,面前的天辉哥哥就不在了?」
「我……我……」女童结巴着,似乎不敢确定什么事情。
「回想一下,是不是有一个声音在说『好饿』『好想吃』『吃了他』,那个声音指挥着你,让你无法依照自己真正的意愿行动?」
景阳殿内一片寂静,似乎感觉到天帝的意图,每个人都凝神屏气,等待着下文。
「……是……」
女童稚嫩的声音响起,显得犹豫不决。
「究竟是不是?」
常俊又问了一次。
「是的。」女童响亮地回答,「好象有人在我的耳朵里叫唤,要我吃,不停地吃。」她抓住常俊的手,「爹爹,那是谁?谁在我耳朵里叫唤?」
常俊微笑,极其单纯透明的宠溺笑容。
「那个人爹爹已经为你抓到了。」
他展臂将女童抱入怀中,站直身体,向旁边一点头。
很快,一名五花大绑的少年侍从就被推了出来。少年有着光亮的黑色头发和眼睛,只在鬓边有一撮黄|色的发。他抬头,似乎想站起来,但两名侍卫压制着他,使他动弹不得。
「八哥玉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常俊对少年说道。
少年咬唇,黑亮的双眸炯炯有神。突然从他口中吐出常俊方才的问话:「八哥玉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声音语气一模一样,惟妙惟肖。
然后是少年人清脆的嗓音:「奴才罪该万死!陛下开恩啊!」
又换上常俊的声音:「从实招来,或许还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还是少年人的声音:「是是是,奴才不敢有一句谎言。奴才手脚笨拙,又好吃懒做,那天被天辉殿下责骂了几句,不思量殿下的良苦用心,只知道怀恨在心,一直寻找机会报仇。刚才天辉殿下和水华公主在一起玩耍,见四下无人,便动了歪念,用传音入密之术教唆公主……奴才罪该万死啊!」
常俊的声音又出现了:「胡说!传音入密法术岂是你这样的下等神族所会的?!」
少年的声音:「陛下金口玉言!您说不是就不是!」
两排的人脸色发白,却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尴尬表情。常俊不动声色地听着。女童对他在说什么不身明了,只是觉得从一人口中吐出两种声音,甚是有趣,双眼直盯着,眨也不眨。
常俊的声音:「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的声音:「陛下说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压制着少年的其中一名侍卫一拳揍去,少年的脸歪向一边。
「放肆!」
侍卫大声呵斥。
「嘿嘿……」少年笑道,「奴才是在回答陛下的问话,哪里放肆了?倒是这位侍卫大哥,陛下并没有命令你打人,而你居然擅自动手,究竟谁才是那个放肆的人?」
那名侍卫张口结舌,脸都绿了。
常俊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少年转头,看着他:「好吧,那我就认真地回答一下,你听好了。」
当众人凝神等待的时候,他突然发力挣脱侍卫的压制,用快的惊人的速度向柱子冲去,碰地一声,血花四溅。
惊呼声,抽气声响起,景阳殿内乱成一片。
「有什么可惊慌的?」
常俊道,声音不大,却成功地将骚动压制下来。
「八哥玉科,利用特长鼓惑人心,操纵公主水华杀害皇子天辉,其罪当诛。本来应当是要灭九族的,但既然他已经畏罪自裁,就赦免了他的九族。将他的尸体弃市。你们都回芙蓉殿吧,守岁还没结束呢。」
说吧,他抱着吓呆的女童转身向凤凰走去。
各贵族们依次行礼,告退。
侍卫向八哥玉科的尸体走去,原本静静地看着的天鹅律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抢上去扑在他身上,将耳朵贴在那微微蠕动的嘴唇上……
须臾,他站了起来,让开。侍卫上前抓住八哥玉科尸体的两只脚,开始拖动。
『……终于……可以不用在违背自己意志的情况下唱歌了……』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辅。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第十二章
凤凰靠坐着,低着头。金色的长发挽成高髻,缀满了珠翠,宽大的衣袖一丝不苟地摆在两侧,裙摆如同团扇般平铺展开。就如同一个制作精美的木偶,无法感觉到丝毫生气。
常俊抱着女童来到凤凰跟前,女童睁着青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
「来。水华。」常俊牵着她的小手,向凤凰伸去,「这是你亲娘。」
「亲娘?」
「是的,你要记住,霞母妃是姨娘,这才是生你的亲娘。」
「娘好漂亮!」
小脸绽开花般笑靥,从常俊的手中脱离,径自摇晃着小手向凤凰伸去……
原本半阖碧绿眼眸突然整开了,一手猛地抓住向自己伸来的小手,将女童拽倒在坐垫前,另一手迅疾卡住了那细弱的颈脖。没有一句言语,只顾在指间出力。女童在喉间发出咯咯之声,双手乱抓着,双腿本能地踢动。
常俊大惊,扬手向凤凰打落,终于使其松开了手,他抱住女童,后退出几步。
女童没有号啕大哭,瞪大了眼睛,似乎因过度的惊吓而忘记了。常俊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恐惧。凤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因方才的冲击,几枚金步摇从发间脱落,散在地上。
常俊将女童交到一名中年嬷嬷手中,嘱其带出。他走向伏在地上的凤凰,揪住那金色的长发,使凤凰的脸对着自己。
「……这是我的错,」看着那空洞的眼睛,常俊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声音说道,「把水华带来见你是我的错。」
嬷嬷抱着女童,形式性地轻声哄着,也不考虑这样是否有效。女童僵硬着身体,手脚绷地直直的,抗拒着嬷嬷的怀抱。拧抓着嬷嬷衣物的左手掌不断渗出红色的液体,在嬷嬷的衣服行留下暗浊的痕迹。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
嬷嬷发现了异样,急忙查看女童已经鲜血淋漓的左手,费了好大劲才让小拳头松开,看清了罪魁——一支细小的花钿,细小锐利的金针张牙舞爪,嚣张无比。
当从昏迷中清醒,听说了所发生的惨事,朱雀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只觉得胸口堵的发慌。这该怪谁?谁算是罪有应得?他禁不住抬头望去,却吃了一惊。
有着金色眼睛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手罩在脸上,别过头。
朱雀没有说话,只是退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直到让自己脱离对方一伸手就可以掌握的范围。这个时候,朱雀本来非常想好好地嘲笑一下拼命拦住自己的这个男人,嘲笑一下因他的天真所招来的这个后果,可是当那张脸映入眼底,朱雀发现原本想说的话突然烟消云散,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方才瞥到的表情,各种感情颜色与图样混合在一切,颤抖着,不断扭曲变形……那是一种从心地冒出的寒冷的具现化。
一转身,朱雀快步离去。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他只是想尽速离开他身边。
这是他自己招来的后果,他就得自己去承担。谁让他要拦着自己呢?如果不的话,现在也许就是又一个普通的元月初一,只有大红的春联,没有雪白的丧幡。
栖霞宫中,丧旗高挂,灵堂上哭嚎声一片。三日后,就要为天帝第八皇子小郦龙天辉出殡。
结束守岁的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们纷纷前来吊丧,然后陆续返回辖地。
对外正式发布的死因是骤染恶疾,不治而亡。半公开的真相是侍从八哥玉科为泄私愤操纵年幼的水华公主将小郦龙天辉杀害。飞禽一族与对于龙族的臣服程度,向来为人所质疑,从这个角度来说,『泄愤操纵说』的可信度似乎很高。于是对于这个已经算是内幕真相的说法,大部分人虽然仍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摄于天威,也只好就这么认为了。
对真正的事实,就算有所猜测也不好多说一个字。
人来人往,忙碌的侍从宫女和侍卫们向朱雀致意,朱雀丝毫没去注意,只顾向栖霞宫前进。
对那个单纯的少年,朱雀没有什么坏印象,甚至因为其对水华的照顾而颇有好感。虽然是常俊的儿子,但他不过是个小孩,又有什么罪过呢?本能地前往,也许是为了凭吊,也可能只是为了见那名女童一面。
突然听得一声呼唤,朱雀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天帝常俊就在自己背后不远处。朱雀急忙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爱卿可是去栖霞宫?」
「陛下圣明。」
会遇上几乎已经算是退隐的常俊也不奇怪。儿子死了,作父亲的如果连丧礼都不出现,那才叫稀奇。
「呵呵!不必了,心意到了就行。那里现在人流稠的很,像你这么小的身子骨,恐怕一下就被冲没了。」
这是什么意思?朱雀闻言抬头,只见常俊正向自己招手:「来来,到这里来。」
朱雀只想尽快离去,对常俊的招呼感到实在为难,但不听又不行,正犹豫间,对方却已经来到了自己身侧,并旁若无人地搂住了自己的肩。
朱雀微微皱眉,侧过肩膀,甩掉他的手,不想对方又放了上来,并且加大了力道。常俊完全无视他的抗议,朱雀只有硬着头皮在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古怪目光中被带着走。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再与这个男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最好连面对面的机会也不要有。
转过几个弯,赫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水瀑布。五头金稳兽口中衔着巨大的宝珠,发出的光芒连接成一个五芒星,相成巨大的水幕将中间中间的建筑覆盖地严严实实。远远地,便可以感觉到从水幕上散发出的巨大能量。这里便是禁闭着凤凰的披香殿。
朱雀不明所以,心跳却开始加速。牵引着朱雀,常俊站到了水幕前面,水幕平滑如镜,映出两人的样貌。原本亦步亦趋的宫女和侍从们远远退开。
常俊将手放在水幕上,片刻后,就像帘子被掀起似的,水幕上出现了一个入口。
「进来吧。」
说着,常俊进入了水幕,并招呼着朱雀。朱雀忧郁着:带自己到这里来,他的意图何在?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强行将凤凰救走吗?
但犹豫也只有一瞬间的工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朱雀随即跟了进去,水幕在他背后合上了,就像从来没打开过一样。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突然膝盖一软,朱雀差点跪倒。一股巨大的力量笼罩住朱雀全身,拼命把他往下压。这情景,与上次在龙宫感受到的强大水压一样。可是这里是天宫,并不是位于深海的龙宫,唯一的解释就是强大的水幕结界制造出了同样的效果。
黑暗中,可以隐约听到对方的闷笑声。
「来,我扶你。」
「不敢。」
朱雀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走吧。」
肩膀再次被搂住,朱雀被带着往披香殿深处走去。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便可以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亮,四周的景物也隐约能看见了。原来光线的来源是四周柱子上镶嵌的拳头大夜明珠。
披香殿大的出乎朱雀想象,从外面看根本想不到这座殿竟然那么大。一直到了约莫第四进,似乎才到了内室。站在门口,没有设屏风的内室一览无余,夜明珠的荧光中,一个身影靠坐在榻上,为金色的光弧所笼罩。
「族长!」
朱雀向那个身影奔去。常俊没有拦他,适时地松开了手。
越是接近,奇怪的感觉就越是明显。朱雀来到凤凰近前蹲下,连大气也不敢出,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人儿,悲哀地发现:虽然那容颜依然美丽,却苍白无血色,那双碧绿的眼睛更是空洞无神,甚至连焦距也没有。
原本以为会百感交集,甚至会有一点点幸灾乐祸,现在却只感到难过。
朱雀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却莫名地停在半空中:要呼唤他吗?是,还是否?
「没有用的。」常俊来到他背后,开口说道。「从很久以前他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朱雀闻言回头注视着他,太过微弱的光线,使他没有办法看清对方的表情。虽然从那带着无奈的语气中能感觉带一丝惋惜,可是造成现况的不就是你自己吗?就算惋惜,那又是对什么的惋惜呢?
「来,我们到那边去。」
常俊拉住朱雀的胳膊,强拉他站起来,向另一个出入口走去。虽然被带着走,朱雀却一直将视线留在身后的凤凰身上。
隔壁的一个房间,摆着文房四宝和书柜,似乎是一个书房。又不怎么像,因为还摆着软榻。常俊将手伸过去,触摸了一下,复数的夜明珠亮了起来,亮度比其它的房间的要高的多,室内几乎如同白昼。摆开棋盘,常俊在一头盘膝而坐。
「坐吧。」
他向朱雀招手。不好拒绝,朱雀惟有依言在对面坐下。
「会下棋吗?」
棋盘是榧木的,棋子是黑曜石和汉白玉的,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只知道基本的死活。」
朱雀实话实说。凤凰说,下棋这样的风雅之事,会总比一窍不通好,但没什么实用价值,不需要钻研太深,若是沈迷其中,反而会玩物丧志,于是在教会朱雀是怎么回事后,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朱雀并没有什么棋艺可言,
「那就是会下。」常俊笑道,抓了一把棋子,请朱雀猜,「看来咱们是彼此彼此,我也没什么研究。」
朱雀取了两枚,常俊一数抓的棋子,是单数。
「好可惜。我先。」他一边笑的就像孩子一样,一边将黑棋子摆到自己面前,白棋子推到朱雀面前。「放开胆子,随便下,反正我也看不大出所谓的输赢。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不论常俊说的是真或还是假话,等于是初学者的朱雀想客气也没办法客气。让棋也是需要本事的啊。
清脆的落子声在黑暗的披香殿内间或响起,暗黄|色的棋盘上黑与白的几何图形逐渐成型并不断改变着。朱雀发现,这个男人的棋艺要么是真的不怎么样,要么是太过高超:居然下了不少连自己也能看出来的臭手!不过自己也差不离,居然被提掉了将近十枚棋子……
「等一下!我要换地方!」
「起手无悔大丈夫!」
「何必这么认真?只是随便玩玩啊!」
「规则是基础。没有规则,还怎么玩?」
「让我一次又算得了什么!是男人就不要这么小气!」
「这是原则问题!」
「最多我下次也让你悔棋好了。不行?那让你两次?三次?十次?哇!太黑了吧!敲诈啊!」
朱雀哭笑不得:一开始朱雀诚惶诚恐地走着步子,既不敢想也不想随便下,怕太过敷衍的态度惹恼了他;也不敢思考太久,怕他不耐烦。可四平八稳地棋路反而引起了常俊的不满,居然责备他太过谨慎,没有大家风范。朱雀惟有点头称是,开始加快速度。常俊于是开始手忙脚乱,连连下错,下错了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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